第四講 談劉勰論“文之樞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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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獨創的話。

    就拿他宗經的“六義”中的第一條看,是“情深而不詭”,感情要真實深切地表達出來,不弄虛作假。

    這很有道理。

    為什麼大家喜歡讀古典文學名著呢?就因為一些古典文學名著中所抒寫的感情是真實的,如《紅樓夢》是“字字看來都是血,十年辛苦不尋常”,感情真實而且深切,自然會受到廣大讀者的歡迎了。

     二、從《征聖》到《辨騷》 這裡就接觸到他的《征聖》,《征聖》是向聖人學習寫作。

    寫什麼呢?“則聖人之情,見乎文辭矣”,“情欲信”,這是一方面。

    就是要把自己的感情,真實地用文辭表達出來,不要說假話。

    “政化貴文”,“事迹貴文”,“修身貴文”,從政治教化到事迹,到個人的言論行動,都要講究文,實際上就是文章要寫得有内容,内容包括政治教化到具體事件,到個人的言論行動,不要說空話,這是又一方面。

    這兩方面都要求寫得有文采,提出“志足而言文,情信而辭巧”,就是要寫出有思想的,有真實感情的,有文采的作品。

    再說得具體一點,向聖人學習什麼呢?“或簡言以達旨,或博文以該情,或明理以立體,或隐義以藏用。

    ”他認為聖人用文辭來表達自己的思想感情,用文辭來記載事件,有四種手法,就是“簡言”和“博文”,即詳和略;“明理”和“隐義”,即隐和顯。

    要學習或詳或略、或隐或顯的寫法。

    他進一步說明這四種手法适用的場合,要懂得“繁略殊形,隐顯異術”。

    可見他講的向聖人學習,不講用聖人的思想即用儒家思想來寫作,隻講寫作要有内容,表達出真實的感情,要學會詳略隐顯四種手法。

    這同《宗經》的講“六義”,提出寫作上的要求是一緻的。

     那麼《正緯》又講什麼呢?“通儒讨核,謂起哀平”,緯書是西漢末期哀帝、平帝時産生的。

    可是有一種說法,緯書是配經書的,也是聖人創作的。

    他既要征聖宗經,那就要說明對待緯書的态度,所以《正緯》隻是《征聖》、《宗經》的一點補充說明,指出緯書不是聖人作的,不是配經書的。

    那麼從寫作角度看,緯書有什麼可取呢?他指出緯書裡面有不少神話傳說,這些吸收到創作裡去,“事豐奇偉,辭富膏腴,無益經典而有助文章”。

    從這裡看來,他認為從寫作角度看,這種神話傳說還是有用的,可以吸收到創作中去,增加作品的“事豐奇偉”的色彩。

     “文之樞紐”的最後一篇是《辨騷》。

    劉勰不把《楚辭》放在文體論裡作為一種文體來研究,把它放在文學創作的關鍵來研究,是值得注意的。

    他在《辨騷》裡,認為《楚辭》既有和儒家書符合的地方,也有不符合的地方。

    符合的地方是:“故其陳堯舜之耿介,稱湯武之祗敬,典诰之體也;譏桀纣之猖披,傷羿澆之颠隕,規諷之旨也;虬龍以喻君子,雲霓以譬讒邪,比興之義也;每一顧而掩涕,歎君門之九重,忠怨之辭也。

    ”不符合的地方,是“托雲龍,說迂怪,豐隆求宓妃,鸩鳥媒娀女,詭異之辭也。

    康回傾地,夷羿日,木夫九首,土伯三目,谲怪之談也”。

    劉勰對這兩點的看法,隻是說《楚辭》裡運用的神話,“異乎經典”,即跟經典不一樣。

    劉勰在《諸子》篇中指出,殷代的《易經》——“歸藏”,也講了許多神話故事,如後羿射日、嫦娥奔月之類。

    而《易經》是儒家的經書。

    他并沒有否定《離騷》的這類描寫,他隻是認為《離騷》與經書的說法有異而已。

    指出有異之處,不等于貶低或否定。

     劉勰還說屈原心胸比較褊狹,所以才會“從子胥以自适”,即自沉汨羅江;《招魂》寫男女混雜,長夜宴飲,這是“荒淫之意也”。

    這兩點确是劉勰對《楚辭》有所批評,不過他這樣批評是不對的。

    屈原并不褊狹,他自沉汨羅,出于強烈的愛國感情,是對楚襄王君臣誤國所表示的抗議,劉勰不理解,作了錯誤的指責。

    至于《招魂》寫男女混雜,長夜宴飲,這是由于楚懷王被秦國扣留,是招楚懷王的魂,所以描寫楚王的宮廷生活,劉勰的指責是不确切的。

     劉勰指出異乎經書的四事是不是貶低《楚辭》呢?他指出這四事是“誇誕”,因此說《楚辭》“體憲于三代,而風雜于戰國,乃雅頌之博徒,而辭賦之英傑也”。

    這是說《楚辭》的體制有效法經書的部分,也有夾雜戰國的風氣,不如《詩經》的純正,是辭賦的傑作。

    指出《楚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