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華真經新傳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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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器之所以疑神者其是與東野稷以禦見莊公進退中繩左右旋中規莊公以為文弗過也使之鈎百而反顔阖遇之入見曰稷之馬将敗公密而不應少焉果敗而反公曰子何以知之曰其馬力竭矣而猶求焉故曰敗工倕旋而蓋規矩指與物化而不以心稽故其靈台一而不桎忘足屦之适也忘要帶之适也知忘是非心之适也不内變不外從事會之适也始乎适而未嘗不适者忘适之适也有孫休者踵門而詫子扁慶子曰休居鄉不見謂不修臨難不見謂不勇然而田原不遇歲事君不遇世賓于鄉裡逐于州部則胡罪乎天哉休惡遇此命也扁子曰子獨不聞夫至人之自行邪忘其肝膽遺其耳目芒然彷徨乎塵垢之外逍遙乎無事之業是謂為而不恃長而不宰今汝飾知以驚愚修身以明污昭昭乎若揭日月而行也汝得全而形軀具而九竅無中道夭于聾盲跛蹇而比于人數亦幸矣又何暇乎天之怨哉子往矣孫子出扁子入坐有間仰天而歎弟子問曰先生何為歎乎扁子曰向者休來吾告之以至人之德吾恐其驚而遂至于惑也弟子曰不然孫子之所言是邪先生之所言非邪非固不能惑是孫子所言非邪先生所言是邪彼固惑而來矣又奚罪焉扁子曰不然昔者有鳥止于魯郊魯君說之為具太牢以飨之奏九韶以樂之鳥乃始憂悲?視不敢飲食此之謂以已養養鳥也若夫以鳥養養鳥者宜栖之深林浮之江湖食之以委蛇則平陸而已矣今休欵啟寡聞之民也吾告以至人之德譬之若載鼷以車馬樂鴳以鐘鼓也彼又惡能無驚乎哉 全生之道非至人不能知之矣非至人而與語全生之道是養鳥以太牢九韶之具也安能使無驚懼之心欤此扁子所以慮孫休之惑也夫莊子之作此篇以覺世俗未悟全生之理也而世俗者未可卒告之以全生之道故終于扁子之所歎而寓其所作之意也若莊子者可謂能盡其意者乎 山木篇 夫能達生之情而無為無為則歸于虛靜寂寞而材全材全則不蕲乎用矣莊子因而作山木篇 莊子行于山中見大木枝葉盛茂伐木者止其旁而不取也問其故曰無所可用莊子曰此木以不材得終其天年莊子出于山舍于故人之家故人喜命防子殺雁而烹之豎子請曰其一能鳴其一不能鳴請奚殺主人曰殺不能鳴者明日弟子問于莊子曰昨日山中之木以不材得終其天年今主人之雁以不材死先生将何處莊子笑曰周将處夫材與不材之間材與不材之間似之而非也故未免乎累若夫乘道德而浮遊則不然無譽無訾一龍一蛇與時俱化而無肯專為一上一下以和為量浮遊乎萬物之祖物物而不物于物則胡可得而累邪此神農黃帝之法則也若夫萬物之情人倫之傳則不然合則離成則毀廉則挫尊則議有為則虧賢則謀不肖則欺胡可得而必乎哉悲夫弟子志之其唯道德之鄉乎 夫命者材之體材者命之用材所以殊小大而用所以分有無聖人之材大材也材大則材全而已矣材全而以無用為用則能全生此山木以不材而得終其天年也世俗之材小材也材小則材缺而已矣材缺而亦以無用為用則反喪生此山舍之雁以不能鳴而見烹也夫雁之不能鳴亦似山木之不材也似之而未為其全材是以不免于患也故曰材與不材之間似之而非也故未免乎累 市南宜僚見魯侯魯侯有憂色市南子曰君有憂色何也魯侯曰吾學先王之道修先君之業吾敬鬼尊賢親而行之無須防離居然不免于患吾是以憂市南子曰君之除患之術淺矣夫豐狐文豹栖于山林伏于岩穴靜也夜行晝居戒也雖饑渴?約猶且胥防于江湖之上而求食焉定也然且不免于網羅機辟之患是何罪之有哉其皮為之災也今魯國獨非君之皮邪吾願君刳形去皮灑心去欲而遊于無人之野南越有邑焉名為建德之國其民愚而樸少私而寡欲知作而不知藏與而不求其報不知義之所适不知禮之所将猖狂妄行乃蹈乎大方其生可樂其死可吾願君去國捐俗與道相輔而行君曰彼其道遠而險又有江山我無舟車奈何市南子曰君無形倨無留居以為君車君曰彼其道幽遠而無人吾誰與為鄰吾無糧我無食安得而至焉市南子曰少君之費寡君之欲雖無糧而乃足君其涉于江而浮于海望之而不見其崖愈往而不知其所窮送君者皆自崖而反君自此遠矣故有人者累見有于人者憂故堯非有人非見有于人也吾願去君之累除君之憂而獨與道遊于大莫之國方舟而濟于河有虛?來觸舟雖有惼心之人不怒有一人在其上則呼張歙之一呼而不聞再呼而不聞于是三呼邪則必以惡聲随之向也不怒而今也怒向也虛而今也實人能虛已以遊世其孰能害之 夫材全則所以知命知命則所以不憂魯侯之材不全而不能知于命所以有憂色而已夫憂者生于物之所累也魯侯物于國而其國所以為之累此市南子引豐狐文豹皮為之災而谕之也人欲使其國不能為累者莫若無心于物而任其自然無意于民而任其自化泛然遊于自得之場而處于至虛之域則其材所以自全而其用歸于無用乃入于寥天而孰能為之害乎故曰君自此遠矣又曰虛已以遊世其孰能害之此市南子語魯侯以?根固蒂無為清浄之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