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華真經新傳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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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不可為量數而吾未嘗以此自多者自以比形于天地而受氣于陰陽吾在天地之間猶小石小木之在大山也方存乎見少又奚以自多 夫聖人之道渾合而一緻其深不可測而其廣不可窮用之所以不竭而積之所以不盈其餘潤可以濟天下其末流可用為國家無有不容無有不至此聖人之道也及夫道散而不能興世世衰而不能興道諸子泛起浩然流蕩此莊子所以有河伯欣然之言也夫河伯欣然者所以況諸子喜其道之得行也諸子雖喜其道之盛行安知有聖人之道在焉此莊子所以有河伯東行而至于北海之言也然而聖人之道天下莫不宗也萬物莫不由也沖而未嘗盈用而未嘗知自古以固存而治亂不變其所以過于諸子之道甚遠矣而聖人未嘗自?其廣深幽妙而獨居其多此所以終始無窮也故曰天下之水莫大于海萬川歸之不知何時止而不盈尾闾洩之不知何時已而不虛春秋不變水旱不知此其過江河之流不可為量數而吾未嘗以此自多者自以比形于天地而受氣于陰陽吾在天地間猶小石小木之在大山也方存乎見少又奚以自多 計四海之在天地之間也不似礨空之在大澤乎計中國之在海内不似稊米之在太倉乎号物之數謂之萬人處一焉人卒九州谷食之所生舟車之所通人處一焉此其比萬物也不似毫末之在于馬體乎五帝之所連三王之所争仁人之所憂任士之所勞盡此矣伯夷辭之以為名仲尼語之以為博此其自多也不似爾向之自多于水乎河伯曰然則吾大天地而小毫末可乎北海若曰否夫物量無窮時無止分無常終始無故是故大知觀于遠近故小而不寡大而不多知量無窮證向今故故遙而不悶掇而不跂知時無止察乎盈虛故得而不喜失而不憂知分之無常也明乎坦塗故生而不悅死而不禍知終始之不可故也計人之所知不若其所不知其生之時不若未生之時以其至小求窮其至大之域是故迷亂而不能自得也由此觀之又何以知毫末之足以定至細之倪又何以知天地之足以窮至大之域河伯曰世之議者皆曰至精無形至大不可圍是信情乎北海若曰夫自細視大者不盡自大視細者不明 夫用明而察秋毫則蔽于秋毫而見于邱山不盡也注目而觀邱山則蔽于邱山而見于秋毫不明也故曰自細視大者不盡自大視細者不明此皆見其所見而所見有不及視其所視而所視有所遺也豈若藏其明乎若是則萬物了然見之矣 夫精小之微也垺大之殷也故異便此勢之有也夫精粗者期于有形者也無形者數之所不能分也不可圍者數之所不能窮也可以言論者物之粗也可以意緻者物之精也言之所不能論意之所不能察緻者不期精粗焉 精者粗之細粗者精之迹由未離于形質也故曰夫精粗者期于有形者也惟其無形則巧曆不能計惟其不可圍則至明不能度寂然深妙而心得之者則精粗兩忘矣此北海若語道之極緻也故曰無形者數之所不能分不可圍者數之所不能窮也又曰言之所不能論意之所不能察緻者不期精粗焉 是故大人之行不出乎害人不多仁恩動不為利不賤門貨财弗争不多辭讓事焉不借人不多食乎力不賤貪污行殊乎俗不多辟異為在從衆不賤佞謟世之爵祿不足以為勸戮恥不足以為辱知是非之不可為分細大之不可為倪聞曰道人不聞至德不得大人無已約分之至也河伯曰若物之外若物之内惡至而倪貴賤惡至而倪小大北海若曰以道觀之物無貴賤以物觀之自貴而相賤以俗觀之貴賤不在已以差觀之因其所大而大之則萬物莫不大因其所小而小之則萬物莫不小知天地之為稊米也知毫末之為丘山也則差數睹矣 天下之俗惑諸子之道而有我者也有我則有彼我小大之辯而不能齊諧也莊子至此而托北海若之言而寓其齊諧之意也夫天下之物同出于道而其不同者形質小大之殊也故天地大于邱山邱山大于毫末也以道達觀則均為物耳安知邱山不大于天地而毫末不大于邱山又何較其形質之小大而分彼我小大之辯乎故曰知天地之為稊米也知毫末之為邱山也 以功觀之因其所有而有之則萬物莫不有因其所無而無之則萬物莫不無知東西之相反而不可以相無則功分定矣以趣觀之因其所然而然之則萬物莫不然因其所非而非之則萬物莫不非知堯桀之自然而相非則趣操睹矣昔者堯舜讓而帝之哙讓而絕湯武争而王白公争而滅由此觀之争讓之禮堯桀之行貴賤有時未可以為常也梁麗可以沖城而不可以窒穴言殊器也骐骥骅骝一日而馳千裡捕鼠不如狸狌言殊技也鸱鸺夜撮蚤察毫末晝出瞠目而不見丘山言殊性也故曰蓋師是而無非師治而無亂乎是未明天地之理萬物之情者也是猶師天而無地師陰而無陽其不可行明矣然且語而不舍非愚則誣也帝王殊禅三代殊繼差其時逆其俗者謂之篡夫當其時順其俗者謂之義之徒默默乎河伯汝惡知貴賤之門小大之家河伯曰然則我何為乎何不為乎吾辭受趣舍吾終奈河北海若曰以道觀之何貴何賤是謂反衍無拘而志與道大蹇何少何多是謂謝施無一而行與道參差嚴乎若國之有君其無私德繇繇乎若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