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華真經新傳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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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為問端也雖然嘗試言之者蓋不得已而言之言之非欲辯也萬物同根皆自知矣以知為知則非知矣以不知為知則深知矣齧缺問于知之者是以知為知而反不知也 且吾嘗試問乎汝民濕寝則腰疾偏死防然乎哉木處則惴栗恂懼猨猴然乎哉三者孰知正處民食刍豢麋鹿食薦蝍蛆甘帶鸱鴉耆鼠四者孰知正味猨猵狙以為雌麋與鹿交防與魚遊毛嫱麗姫人之所美也魚見之深入鳥見之高飛麋鹿見之決驟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 正處者不待處處而然後為處也正味者不待味味而然後為味也正色者不待色色而然後為色也此皆以無為是矣 自我觀之仁義之端是非之塗樊然殽亂吾惡能知其辯 大道全則無仁義大智?則無是非道廢而然後有仁義智顯而然後有是非故王倪得道之全而不用智以此見仁義之端是非之塗樊然殽亂矣 齧缺曰子不知利害則至人固不知利害乎王倪曰至人神矣大澤焚而不能?河漢冱而不能寒疾雷破山風振海而不能驚若然者乘雲氣?日月而遊乎四海之外死生無變于己而況利害之端乎 至人無已與齊為一而物莫敢犯故水火不能傷寒暑不能挫風雷不能動是以蹑空虛禦陰陽出于形器之外而始終不易其守也憂樂豈足累其心故曰大澤焚而不能?河漢冱而不能寒疾雷破山風振海而不能驚若然者乘雲氣?日月而遊乎四海之外死生無變于已而況利害之端乎 瞿鵲子問乎長梧子曰吾聞諸夫子聖人不從事于務不就利不違害不喜求不緣道無謂有謂有謂無謂而遊乎塵垢之外夫子以為孟浪之言而我以為妙道之行也吾子以為奚若長梧子曰是黃帝之所聽熒也而丘也何足以知之且女亦太早計見卵而求時夜見彈而求鸮炙予嘗為女妄言之女以妄聽之奚旁日月挾宇宙為其吻合置其滑涽以相尊 聖人體道恬然無為動不役物而處不避患萬物皆備于已而不樂外求至道與之為一而豈假緣行無能為有有能為無居于清淨之極而污穢不能染矣故曰聖人不從事于務不就利不違害不喜求不緣道無謂有謂有謂無謂而遊乎塵垢之外旁日月者所謂一晝夜也挾宇宙者所謂齊遠近也 衆人役役聖人愚芚 衆人有我物于物而為物所役故曰役役聖人無我不物物而與物為一故曰愚芚 參萬歲而一成純萬物盡然而以是相蘊予惡乎知說生之非惑邪予惡乎知惡死之非弱喪而不知歸者邪麗之姫艾封人之子也晉國之始得之也涕泣沾襟及其至于王所與王同筐床食刍豢而後悔其泣也予惡乎知夫死者不悔其始之蕲生乎夢飲酒者旦而哭泣夢哭泣者旦而田獵方其夢也不知其夢也夢之中又占其夢焉覺而後知其夢也且有大覺而後知此其大夢也而愚者自以為覺竊竊然知之君乎牧乎固哉丘也與女皆夢也予謂女夢亦夢也是其言也其名為吊詭萬世之後而一遇大聖知其解者是旦暮遇之也既使我與若辯矣若勝我我不若勝若果是也我果非也邪我勝若若不吾勝我果是也而果非也邪其或是也其或非也邪其俱是也其俱非也邪我與若不能相知也則人固受其黮暗吾誰使正之使同乎若者正之既與若同矣惡能正之使同乎我者正之既同乎我矣惡能正之使異乎我與若者正之既異乎我與若矣惡能正之使同乎我與若者正之既同乎我與若矣惡能正之然則我與若與人俱不能相知也而待彼也邪何謂和之以天倪曰是不是然不然是若果是也則是之異乎不是也亦無辯然若果然也則然之異乎不然也亦無辯化聲之相待若其不相待和之以天倪因之以曼衍所以窮年也忘年忘義振于無竟故寓諸無竟罔兩問景曰曩子行今子止曩子坐今子起何其無特操與景曰吾有待而然者邪吾所待又有待而然者邪吾待蛇蚹蜩翼邪惡識所以然惡識所以不然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蝴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 參萬歲而一成純者此言齊之之妙也夫莊子齊物之篇始之以無彼我同是非合成毀一多少齊小大而已及其言之至則次之以參年歲一生死同夢覺千變萬化而歸于一緻所謂明達而無礙者也夫物之不齊物之所同然也莊子能明其本而齊同之是覺天下之未覺也然而物我齊之則可也至于夢覺則何以同之欤夫晝之所為與夜之所夢一也然晝以覺夜以寐而小有不同也積乆而思則晝所為夜所夢茫然無所分别矣莊子能知其大同而同之故反複言其方夢占夢大覺大夢之妙而盡其所以齊之之意又恐世之未能信其言也複寓言其身夢為蝴蝶又言其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蝴蝶之夢為周所以極盡其齊同之意而以覺于天下非達觀者豈能知莊子之所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