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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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飲其一 張任夫勞神父路仁興裡六号初診二十四年四月四日水氣淩心則悸,積于脅下則脅下痛,冒于上膈則胸中脹,脈來雙弦,證屬飲家,兼之幹嘔短氣,其為十棗湯證無疑。

     炙芫花五分制甘遂五分大戟五分右研細末分作兩服。

     先用黑棗十枚煎爛,去渣,入藥末,略煎和服。

     【按】張君任夫,餘至友也。

    先患左頰部漫腫而痛,痛牽耳際,牙内外縫出膿甚多。

    餘曰:此骨糟風也。

    餘嘗以陽和湯治愈骨槽風病多人,惟張君之狀稍異,大便閉而舌尖起刺,當先投以生石膏,涼膈散各五錢,後予提托而愈。

    越日,張君又來告曰:請恕煩擾,我尚有宿恙乞診。

    曰:請詳陳之。

    曰:恙起于半載之前,平日喜運動蹴球,恒至汗出浃背,率不易衣。

    嗣覺兩脅作漲,按之痛。

    有時心悸而善畏,入夜,室中無燈炬,則惴惴勿敢入,頭亦暈,搭車時尤甚。

    嗳氣則胸隔稍舒。

    夜間不能平卧,平卧則氣促,輾轉不甯。

    當夜深人靜之時,每覺兩脅之裡有水聲漉漉然,振蕩于其間。

    ……餘曰:請止辭,我知之矣。

    是證非十棗湯不治,藥值甚廉,而藥力則甚劇。

    君欲服者,尚須商諸吾師也。

    君曰:然則先試以輕劑可乎?曰:諾。

    當疏厚樸,柴胡、藿、佩、半夏、廣皮、車前子、茯苓、清水豆卷、白術等燥濕行氣之藥與之。

    計藥一劑,值銀八角餘。

    服之,其效渺然,張君曰:然則惟有遵命偕谒尊師矣。

     翌日,餘徑叩師門,則師診視張君甫畢,并在立案矣。

    走筆疾書,方至脈來雙弦之句。

    餘問曰;先生,是何證也?曰:小柴胡也。

    予曰:不然,柴胡之力不勝,恐非十棗不效。

    先生擱筆沉思,急檢《傷寒論》十棗湯條曰:太陽中風,下利嘔逆,表解者,乃可攻之。

    其人執水執水汗出,發作有時,頭痛,心下痞鞕滿。

    引脅下痛,乾嘔,短氣,汗出,不惡寒者,此表解裡未和也,十棗湯主之。

     因問張君曰:君氣短而乾嘔乎?曰:良然。

    師乃顧謂餘曰:爾識證确,所言良是也。

    師乃續其案而書其方,即如上載者是。

     又按《金匮》曰:脈沉而弦者,懸飲内痛。

    又曰:病懸飲者,十棗湯主之。

    餘嘗細按張君之脈,覺其滑之成分較多,弦則次之,沈則又次之。

    以三部言,則寸脈為尤顯,與寸脈主上焦之說适合。

    以左右言,則左脈為較顯,蓋張君自言左脅之積水較右脅為劇也。

     今當報告張君服湯後之情形。

    張君先購藥,價僅八分,驚其值廉。

    乃煮大棗拾枚,得湯去滓,分之為二。

    入藥末一半,略煎,成漿狀物。

    其夜七時許,未進夜飯,先服藥槳,随覺喉中辛辣,甚于胡椒。

    張君素能食椒,猶尚畏之,則藥性之劇可知。

    并覺口乾,心中煩,若發熱然。

    九時起,喉啞不能作聲,急欲大便,不能頃刻停留,所下非便,直水耳。

    其臭頗甚。

    于是略停,稍進夜飯,竟得安眠,非複平日之轉側不甯矣。

    夜二時起,又欲大便,所下臭水更多,又安眠。

    六時,又大便,所下臭水益增多。

    又睡至十時起床,昨夜之喉啞者,今乃愈矣。

    且不料乾嘔,嗳氣,心悸,頭暈者恙均減,精神反佳。

    張君自知肋膜炎為難愈之疾,今竟得速效如此,乃不禁歎古方之神奇!次日中午,喉間完全複原。

    下午七時,夜膳如常。

    九時半,進藥,棗湯即前日所留下者。

    藥後,胃院甚覺難堪,胃壁似有翻轉之狀,頗欲吐,一面心煩,覺熱,喉啞,悉如昨日,但略差可。

    至深夜一時,即洩水,較第一夜尤多。

    翌晨,嘔出飯食少許,并帶痰水,又洩臭水,但不多矣。

    至午,喉又複原,能進中膳如常,嗳氣大除,兩脅之脹大減。

    惟兩脅之上(乳偏下)反覺比平日為脹。

    張君自曰,此脅上之脹,必平日已有,隻因脅下劇脹,故反勿覺。

    今脅下之脹除,改脅上反彰明耳。

    而膽量仍小,眼目模糊,反有增無減,但絕無痛苦而已。

     吾人既知服後經驗,試更細閱十棗湯之煎服法,兩相參研,乃知煎服法雖僅寥寥二三行,而其中所蘊蓄之精義甚多。

    煎服法曰:右三味,搗篩,以水一升五合,先煮肥大棗十枚,取八合;去滓,内藥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