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王瘦石夫人患滞下,腹痛微嘔,不饑口苦,溲短耳鳴。

    孟英診曰:脈見細弱之形,肌無華澤之色,汛不行而早斷,舌紫黯以無津,是素質陰虧,情懷悒郁,二陽默熾,五液潛消,雖吸暑邪,莫投套藥。

    予白頭翁湯加雪羹、銀花、栀子、楝實,(先清暑邪。

    )數劑而減。

    繼去雪羹,加生地、苁蓉、柿餅、藕汁而安。

    改授甘麥大棗,加西洋參、生地、苁蓉、竹茹、歸、芍、蒲桃幹,而以藕湯煎服,調養體質以痊。

     潘聖征于仲冬患感,至十四日退熱之後,杳不知饑,群醫雜治,迨季冬下旬,轉為滞下五色,腿腫裂血,溲澀口幹,始延孟英診之。

    左脈弦細而數,右弦滑而空,苔色黃膩根焦,時或自汗,乃氣液兩竭,熱毒逗留之象,必從前過服溫補之藥,否則熱退在十四日之期,何至延今五十餘朝,而見證若是之棘手哉?其弟鴻軒雲:此番之病,補藥不過二三劑,惟仲秋患瘧時,醫謂其苔白體豐,雲是寒濕,嘗餌附、桂數十劑,且日飲燒酒耳。

    孟英曰:此即釀病之具矣。

    治病且難,何況有如許之藥毒内伏,更将何法以生之耶?堅不立方。

    其家必欲求藥,以期扶持度歲。

    孟英曰:是則可也。

    以白頭翁湯加銀花、綠豆、歸身、白芍、陳米、燕根、蘭葉、藕為劑,而以補中益氣大料,蒸露代水煎藥。

    服後焦苔漸退,糞色亦正,舉家喜出望外,複丐孟英圖之。

    奈脈無轉色,遂力辭之。

    又沈聽松鹾尹太夫人,季秋患瘧,孟英嘗往診之。

    曰:伏暑所化,且體屬陽強而多痰火,切勿畏虛,辄從溫補。

    奈病者期于速愈,廣征醫療,或以為證屬三陰,或謂是子母瘧,或指為老年胎瘧,衆楚交咻,病不能愈。

    延至季冬,亦轉為痢,且膚腫臀瘡,口糜舌疱,諸醫束手,複請診于孟英。

    脈與潘同,不可救藥。

     王雨蒼室,仲秋患滞下。

    治兩旬而罔效,何新之薦孟英往視。

    脈來弦數而滑,腹墜腰疼,溲少口幹,面紅煩躁,知饑能食,夜不成眠,而滞下赤白,從無糞色相兼,及至更衣,又極艱澀,略無痢色相雜,通補溫涼,服皆不應,稍投升舉,氣塞于胸,詢其月事,因痢愆期。

    孟英曰:此病不在腸中也。

    能食便堅,府氣并不窒滞,陰虛木旺,營液因而旁溢。

    緣沖任隸于陽明,平人氣血循經,各行其度,豈有沖任之血液,可從大腸而出之理乎?然天地雖有定位,山澤可以通氣,周身脈絡,原自貫穿,挹彼注茲,風陽所煽,猶之交腸證糞從前陰而出,舉一反三,病機可悟。

    何極歎服。

    爰以烏鲗,茜根、阿膠、鮑魚、苁蓉、枸杞、柏子仁、黃柏、銀花、藕為劑。

    一服即減,不旬而瘥。

    續參熟地、當歸、龜闆、鹿霜善後而愈。

    (鮑魚,淡幹魚也。

    諸魚皆可為之,然以石首魚為勝,俗謂白鲞是也。

    惟台州三伏時所幹者,味淡而香,色白尾圓,世稱松門台鲞,可以入藥,無腥鹹作吐之弊,其誤用蝮魚者,蓋失考也。

    ) 朱生甫明經以花甲之年,偶在嘉興患滞下甚劇,急買棹旋杭,集諸醫議治。

    許敬齋宗景嶽,謂痢必本于寒濕,主幹姜、桂、樸以溫化;洪石生尚東垣,聞其向患脫肛,主清暑益氣以舉陷。

    或雲素善飲而有鼻衄,血熱陰虧,既受暑邪,宜玉女法以兩清;或雲痢必有積,不必問其餘,宜大黃、歸、枳以蕩滌。

    聚議紛纭,乃郎仲和等不知所從而質諸孟英,診畢,遂問此證何如,當用何藥?曰:此滞下證之最難治者也。

    痢初作即不能起于榻,而五色并見,噤口不食,非暑熱之深受,一何至于此極耶?滿面紅光,鼻赤尤甚,肺熱素熾,暑火爍金,故水失化源,溺少而澀,此不可以溫燥再劫其津也;肢掣無眠,合目呓語,時時煩躁,視物不明,畏熱喜風,口幹易汗,陽氣浮越,暑漸侵營,故苔雖膩黃,尖紅根黑,此不可以升散再擾其陽也;胸次不舒,飲水欲噎,欲噫不達,欲嚏不能,莖縮易嗔,時有惡夢,肝多怫郁,痰阻清陽,故升降不調,中樞窒滞,此不可以滋澀再礙其機也;又非尋常之痢,病僅在府,可以推蕩以為功也。

    參之于脈,右寸關緩滑而寸較抑,左則弦洪而數兼上溢,故知其氣郁痰凝,暑火深受,風陽内動,久耗心營,所幸兩尺皆平,身無大熱,如能治之中肯,盡可無虞。

    仲和出諸方雲:然則此皆不可服乎?曰:鹹治痢之法也。

    惜尊翁之證,不能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