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祝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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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言一默,宛然其母之生前也。

    女遂大泣。

    母叱之曰:勿泣!汝之生命克我,我遂早亡,我之死,皆汝之故。

    今在陰司,欲報汝仇,汝病恹恹,實我所為。

    我生則與爾母子,死則與爾寇仇矣。

    言訖,女改容大怒曰:我因母病,母反害我,我何樂而思之!自是而病愈矣。

    此去其所慕之謂也。

    又如陰陽應象大論曰:怒傷肝,悲勝怒;喜傷心,恐勝喜;思傷脾,怒勝思;憂傷肺,喜勝憂;恐傷腎,思勝恐。

    此因其情志之勝,而更求其勝以制之之法也。

    又如外台秘要載祝由一科,丹溪謂符水惟膈上熱痰,一呷涼水,胃熱得之,豈不清快,亦可取效;若内傷涉虛之人,及嚴冬天寒之時,符水下咽,胃氣受傷,反緻害者多矣。

    此因其熱而勝以寒也。

    又如近有患瘧者,厭以符物,每多取效何也?蓋以瘧之輕者,日發一次,多在半表半裡少陽膽經。

    當其邪正相争,疊為勝負之際,但得一厭,則膽氣若有所恃,故正勝邪而病退矣。

    此借其相勝之氣,以移易其邪正也。

    又餘嘗治一少年姻婦,以熱邪乘胃,根據附鬼神,毆詈驚狂,舉家恐怖,欲召巫以治,謀之于餘。

    餘曰:不必,餘能治之。

    因令人高聲先導,首懾其氣,餘即整容,随而突入。

    病者亵衣不恭,瞠視相向。

    餘施怒目勝之,面對良久,見其赧生神怯,忽爾潛遁,餘益令人索之,懼不敢出。

    乃進以白虎湯一劑,諸邪悉退。

    此以威儀勝其亵渎,寒涼勝其邪火也。

    又治一儒生,以傷寒後金水二髒不足,忽一日正午,對餘歎曰:生平業儒,無所欺害,何有白須老者,素服持扇,守餘不去者三日矣,意必宿冤所緻也,奈之何哉?餘笑曰:所持者非白紙扇耶?生驚曰:公亦見乎?餘曰:非也。

    因對以刺法論人神失守五鬼外幹之義,且解之曰:君以肺氣不足,眼多白花,故見白鬼;若腎水不足者,眼多黑花,當見黑鬼矣。

    此皆正氣不足,神魂不附于體,而外見本髒之色也,亦何冤之有哉?生大喜曰:有是哉妙理也。

    餘之床側,尚有一黑鬼在,餘心雖不懼,而甚惡之,但不堪言耳,今得教可釋然矣。

    遂連進金水兩髒之藥而愈。

    此知其病所從生,而微言以釋之也。

    諸如此類,皆鬼從心生,而實非鬼神所為,故曰似鬼神也。

    然鬼既在心,則誠有難以藥石奏效,而非祝由不可者矣。

    使祝由家能因岐伯之言而推廣其妙,則功無不奏,術無不神,無怪其列于十三科之一,又豈近代惑世誣民者流,所可同日語哉。

    賊風篇義見疾病類三十一,所當互考。

    又按:鬼神之謂,雖屬渺茫,然易曰:精氣為物,遊魂為變,是故知鬼神之情狀。

    孔子曰:鬼神之為德,其盛矣乎!然則鬼神之道,其可忽哉。

    故周官之有大祝者,掌六祝之辭以事鬼神,示祈福祥,求永貞也。

    注曰:告神之辭曰祝号者,尊其名為美稱也。

    又有男巫者,春招弭以除疾病。

    注曰:招吉祥,弭禍祟,而疾病可除矣。

    又有女祝者,掌王後之内祭祀,以時招梗禳之事。

    注曰:招以召祥,梗以禦疠,HT以除災害,禳以弭變異,四者所以除疾殃也。

    以此觀之,則巫祝之用,雖先王大聖未始或廢,蓋借以宣誠悃,通鬼神而消災害,實亦先巫祝由之意也。

    故其法至今流傳,如肘瘟、骨鲠、邪祟、神志等疾,間或取效。

    然必其輕淺小疾,乃可用之。

    設果内有虛邪,外有實邪,苟舍正大之法而祟尚虛無,鮮不誤事。

    奈何末世奸徒,借神鬼為妖祥,假符祝為欺诳。

    今之人,既不知祝由之法自有一種當用之處,乃欲動辄賴之,信為實然,緻有妄言禍福而惑亂人心者,有禁止醫藥而坐失幾宜者,有當忌寒涼而誤吞符水者,有作為怪誕而蕩人神氣者,本以治病而适以誤病,本以去鬼而适以緻鬼,此之為害,未可枚舉,其不為奸巫所竅笑者幾希矣。

    故曰拘于鬼神者,不可與言至德。

    又曰信巫不信醫,一不治也。

    籲!人生于地,懸命于天。

    彼鬼神者,以天地之至德,二氣之良能,既不得逆天命以禍福私有,又焉得樂谄媚以祝禳免患?尼父曰:獲罪于天,無所禱也。

    又曰:敬鬼神而遠之。

    此則吾心之所謂祝由也。

    苟有事于斯者,幸鑒餘之迂論。

    運氣類四十四章有按當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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