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蕉石先生間日不寐治效(附:戴六兄治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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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服之,依然不寐,次日難過異常,吃飯時忽請予進内,謂予曰:先生看我如何?時二月初春寒不減,大人重裘皆大毛也,乃忽皆脫去,止穿絲綿小襖,而大汗如雨,将小襖濕透胸膛坦開熱氣騰騰,據雲近日每飯必然大汗,今日僅吃飯一口而汗即如此,直截不能吃飯,奈何先生務要救我。

    予想三屍蟲因知昨晚藥内有制他之藥,故更幻出此象也。

    予因此轉得靈機,因慰之曰,不必過急,容予思之。

    蓋汗雖心之液,而飲食時多出于胃,蕉石性多偏好,其飲食非極熱者不吃,其胃本有積熱,三屍故得借此作祟,今借治胃熱,暗加一治三屍之藥,假設其詞,使病人知其藥而不知其用,三屍雖靈同二豎,亦不知所避也。

    少間謂之曰:大人不寐之症尚可緩治,而此大汗倒甚可畏,急須挽救,不然恐汗脫也。

    伊本心虛膽怯,聞此急求治汗。

    予曰:大人果然顧命,從此飲食不可過熱,而胃中積熱已多,必須重用蘆根帶涼帶通,汗可漸少;但蘆根必須常服,而其性頗涼,恐服之又生洩瀉,必須更得一藥可制蘆根,不至洩瀉。

    如二術健脾可制洩瀉,而未免過燥,與蘆根不合。

    再四思維,止有黃精一味,脾腎雙補,可與蘆根合用,不改其清涼之性,而又可不至洩瀉也。

    蕉石即要本草來看,予即将本草贊黃精功用處指點與看,而内有殺三屍蟲一語,伊本不留心,而予不等看完即令拿去。

     伊怕出汗,即令速買二味,蘆根二兩,黃精三錢,當晚與服,是晚吃飯亦即無汗,是日本當寐之期,夜固安靜,明日當不寐之期仍服二味,汗既不出,夜得安眠,從此煎方,以二味為引,夜夜安眠,諸病皆無。

    予屢告歸,伊家款留不放,直至一月後始得旋裡。

    四少君問予前丸方何以無黃精?予告之曰:此用藥之道也。

    此等怪症實不經見,予精思而得之,所用丸藥十數味,多方以治之,以為當可有效,尚留一二,以為後圖,設使竟用完了,後被張醫說破,豈不束手無策耶!此道光十六年事也。

    越十五年,鹹豐元年,又有戴六兄之症。

     戴六兄字槐卿,素亦心虛膽怯,偶住場下空房獨宿,頗生疑懼,忽覺背心微寒,漸覺周身怯寒,因而睡去,似入黑暗地獄中,繩捆索綁,難過異常,欲喊不能出聲,欲動如石壓住,惡境多端,不能細述,夫來必待有人來帶推帶喊,得以醒來,如出苦海。

    次日另移卧地,而惡夢依然,從此神情恍惚,飲食不甘,睡則惡夢難受,或炎熱時蓋薄被猶嫌涼,或夜回涼不蓋被猶嫌熱,或夜間大笑,或白日大笑,不笑時間之,彼并不知。

    由場下回揚,覓一汪醫診視,與以歸脾湯宜乎合式,乃二三劑後,覺心忽然落下,自覺有聲,從此五日不寐,全非歸脾湯之故。

    隻得過江覓醫,先就蔣醫某診,蔣以為陽虛用桂附等藥,正值長夏炎熱非常,伊不敢服,轉就予診。

    予診其脈,大小疏數不一,知是三屍蟲,因疑懼而作祟,與蕉石先生同。

    因告之曰:此症非寒非熱,奇幻百出,醫家鮮能知之者,兄既遇我,可保必愈,但必不看藥方,如看藥方,予斷不治。

    伊素知予,深信不疑,所有藥方,命伊子來取,予見面即于補膽養心藥中加以黃精,囑臨卧服,即得安眠,不做惡夢。

    然其所現之症,大有祟氣,恐其所住空房本有陰邪之氣,以緻三屍借此作威。

    又另合丸,方用黃精為君、佐以犀角、羚角、龍齒、鹿霜、虎骨、龜闆、雷丸、朱砂、琥珀諸多寶貴靈通之品,壯心膽而通靈明,制服三屍。

    又加箭羽、桃奴,兼制邪魅之氣。

    又囑用上等朱砂大塊包藏頂發内,二十日來,不獨惡夢永絕,而諸恙全無,不似當年蕉石大人之難治。

    此等症候,古書所無固由,予看出睡夢颠倒皆三屍為之之理,亦由書稱藥有不與病人知者真不我欺也。

    《内經》論夢甚詳,亦各有因,如陰甚則夢大水,陽甚則夢大火,上盛則夢飛,下盛則夢堕,甚饑則夢取,甚飽則夢與,皆有至理。

    夫人寐則心如死矣,神盡藏矣。

    夢又誰為之主?非三屍神為之而誰為之哉!雖岐黃未言及此,而予因神明所通,所治二症現有明效大驗,殆亦開千古不傳之秘也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