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真經集解卷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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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一者孰能哉。

     右三十九章 河上名法本。

    此章贊一之功用至大,而終則告以毋執於一也。

     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

     反靜者道之所以動,體弱而用實強也。

    言動不言靜,言弱不言強,乃互文以見意,而體用之義亦明矣。

    謂複乎靜有以立其體,然後動之用所以行,語其體之寂然無朕則弱矣,而其用之遠而不禦亦強矣。

    此雖體用動靜周流無間,然而動也必本乎靜,用也必源乎體,故元化之工則藏於冬,乃所以蕃於春。

    為學之道,則精義入神,乃所以為政用之本也。

     天下之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此又以生物之義證之。

    謂凡物皆自氣化而形生,乃生於有矣。

    然原其始之所以生,則道也。

    而道初無形容聲臭之可即,故曰生於無也。

     右四十章 河上名去用。

    此章明崇體以緻用也。

    或雲道以靜為正,故動則為與道相反矣。

    若爾,則是以道為專屬於靜矣。

    殊不知動靜者,氣也。

    而道則宰制乎動靜,而不囿乎動靜者也。

    或雲反常合宜,乃道之動而應變,此顯權也;以弱自守,乃道之常用,此顯實也。

    而有生於無,則權實泯矣。

     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

     道非形聲,不可見聞,惟上士所禀純靜,見識超越,故一聞無疑,如空即空,造次不違。

    中士之見,可上可下,故或信或疑。

    下士則智不足以明,信不足以守,莊子所謂高言不止於衆人之心,故大笑之也。

     故建言有之: 謂古之立言者有曰,下文皆勤行之狀也。

     明道若昧, 惟照了精微,故遺形去智而含光不耀也。

     夷道若颣, 夷,平也。

    類,盧對切,絲之不勻也。

    高下俱融,與物無際,然以俗觀之,則若有節類而不可取以為用也。

     進道若退, 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無為,故若退也。

     上德若谷, 上德不德,若谷之虛。

     大白若辱, 忘色相者,能納污也。

     廣德若不足, 廣而有所限量,則非廣矣。

    惟德至廣而不自以為足,故能廣也。

     建德若偷, 潛修密行,立德而不自衒也。

    《玄綱論》雲:功陰則能全。

    亦此意也。

     質真若渝, 渝,羊朱切,變也。

    質真,純素也。

    惟文質兼備,則不執於一,故随物變而内不失其真,外若渝也。

     大方無隅, 隅者,角地也。

    大方無畛域之可窮,故無隅。

     大器晚成, 積之久者發必洪,故大器則不速成。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道隐無名。

    經雲聽之不聞名曰希,故大音希聲。

    經雲無象之象,故大象無形。

    此雖超乎視聽之表,然而冥冥之曉,無聲之和,亦何嘗不昭昭然於見聞之間哉。

    是皆中士之所以若存若亡,而下士之所以大笑也。

    此十二者乃道之或隐或顯、寓於事物者也,而道之大全,則隐於無名焉。

     夫惟道,善貸且成。

     貸,施與也。

    成,謂物賴之以成功也。

     右四十一章 河上名同異。

    此章言道之大全,中下難知。

    蓋道無形無名,故不可以有為之功而緻其極。

    惟能沉港涵泳,則道自來居,此道之所以善施與萬物,而成其全之無私也。

    是以古之學者為己而終至於成物者,體此道也。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朱文公曰:道即《易》之太極,一乃陽之奇,二乃陰之耦,三乃奇耦之積。

    其曰二生三,猶所謂二與一為三也。

    其曰三生萬物者,即奇耦合而萬物生也。

    若直以一為太極,則不容複言道生一矣,此與列子易變而為一之語正同。

    所謂一者,形變之始耳,不得為非數之一也。

     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

     凡動物之類,則背止於後,陰靜之屬也,口鼻耳目居前,陽動之屬也,故曰負陰而抱陽。

    如植物則背寒向暖,而沖氣則運乎其間。

    又統而言之,則神陽而質陰,神運於中曰抱,質見於外曰負。

    氣則動陽而靜陰,乃濟之以中和,而充乎形質,為神所乘之機也。

    溫公曰:萬物莫不以陰陽為體,以沖和為用。

    文簡曰:陰陽氣偏,及交會而氣和,是二之交焉而三,三之徧焉而萬者也。

     人之所惡,惟孤寡不谷,而王公以為稱。

    故物或損之而益,益之而損。

     惡,去聲。

    溫公曰:滿招損,謙受益。

    所以去甚泰,就中和也。

     人之所教,亦我義教之。

    強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為教父。

     強,平聲。

    苟知損益之義如此,則人之所以設教,亦宜皆以我坤和之義教之,是知強梁者妄之極,而終至於不得其死。

    尤當知警而不可從也,故曰吾将以為教父。

    父者,本也。

    且教乃師道,然師則尊而不親,父則尊而又親,是以言無隐情。

    如《易》曰:無有師保,如臨父母。

    即此意也。

    今專曰父者,教道主尊嚴也。

     右四十二章 河上名道化。

    此章言道寓於陰陽而生萬物,亦莫不以沖和為用也。

     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無有入於無間,是以知無為之有益也。

     間,去聲。

    惟道無形,故曰至柔。

    惟物有質,故曰至堅。

    馳騁,猶運化役使之意。

    道之妙物,皆以無形而鼓舞有質也。

    夫道體無有,化生衆形,泰山秋毫,待之成體。

    故其入於物也,初無閑隔,又道體圓攝,無之與有,并囿其中,混然無間,是則道在物中,物在道中,皆無間也。

    人能體之則相得性融,廓然無為,而利益不窮矣。

    文定曰:聖人惟能無為,故役使衆強,出入群有。

     不言之教,無為之益,天下希及之矣。

     希,罕也。

    王輔嗣曰:至柔不可折,無有不可窮。

    以此推之,故知無為之道而有益於物也,夫孰能過此哉? 右四十三章 河上名徧用。

    此章贊虛柔無為之有益也。

     名與身孰親?身與貨孰多? 身者,神之合,豈不親乎?名者,實之賓,其可尚乎?況身一而已,外物無窮,苟棄身而徇名,役一以求多,愚莫甚焉。

    蓋人能弘道,故身者道之本也。

    文定曰:若夫忘我,則身且不有,況名與貨乎? 得與亡孰病? 溫公曰:得名貨而亡身,與得身而亡名貨,二者孰病?文定曰:不得則以亡為病,既得而病,失又有甚焉。

     是故甚愛必大費, 以隋侯之珠彈千仞之雀,皆甚愛之迷也。

     多藏必厚亡。

     無藏則無所亡。

    開元注:甚愛名者必勞神,非大費乎?多藏貨者必累身,非厚亡乎? 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

     惟審於内外之分,則知止知足,而無得失之患,故能安於性命之常,亦何殆辱之有,所以可長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