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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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真經疏義卷之十四 太學生江澄疏 民之饑章第七十五 民之饑,以其上食稅之多也,是以饑。

     徽宗注曰:賦重則田萊多荒,民不足於食。

     疏義曰:孟子曰:易其田疇,薄其稅斂,民可使富也;食之以時,用之以禮,财不可勝用也。

    聖人之治天下,所以使民含哺而嬉,鼓腹而遊,曰用飲食,樂歲終身飽者,非特不重其賦,以養民而已,蓋有以使之棄末趨本故也。

    蓋德惟善政,而政所以裕民,治古之時有得於此,是以即十有二土以辨其宜,因十有二壤以教其稼,分地職,奠地貢,任之成功則有鄙師之賞,勸之弗率則有載師之罰,未然故民莫不緻力南畝,樂業勸功,而黎民不饑矣。

    當是時,甘其食,美其服,不知帝力何有於我,又焉有田萊多荒,不足於食之患哉? 民之難治,以其上之有為也,是以難治。

     徽宗注曰:政煩則奸僞滋起,民失其樸。

     疏義曰:聖人以道在天下,以政事治之,雖應物之有,常體道之無,即其酬醉之用,不離於淵虛之宗,好靜而民自正,無事而民自富,無欲而民自樸,所以然者,以其恃道化而不恃智巧故也。

    恃道化則政不煩,不恃智巧則奸僞息,民将複歸於樸矣。

    經曰:其政悶悶,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

    政煩則奸僞滋起,民失其樸,其政察察,其民缺缺之謂也。

     人之輕死,以其生生之厚也,是以輕死。

     徽宗注曰:矜生太厚,則欲利甚勤,放僻邪侈,無不為已。

     疏義曰: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於生者,故不為苟得也。

    死亦我所惡,所惡有甚於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

    世之人不知,取所重,遺所輕,乃厚於其生,薄於其義,苟得於利者,靡不為也。

    惟其生生之厚,故欲利甚動,争魚者濡,逐獸者趨,至於失其常心,放僻邪侈,無不為已。

    方且蹈犯艱險,輕於視死,雖矜生太厚,适足以喪生也。

     唯無以生為者,是賢於貴生也。

     徽宗注曰:莊子曰:達生之情者,不務生之所無以為。

    無以生為者,不務生之所無以為。

    棄事而遺生故也。

    棄事則形不勞,遺生則精不虧,形全精複,與天為一,所以賢於貴生。

    貴生則異於輕死,遺生則賢於貴生。

    推所以善吾生者,而施之於民,則薄稅斂,簡刑罰,家給人足,畫衣冠,異章服,而民不犯,帝王之極功也。

     疏義曰:道本無物,汝身亦虛,即一身之所系,莫若乎生,而生非汝有,是天地之委和也。

    惟不自有其生,乃能全其生,則達生之情者,又安用務生之所無以為哉?悲夫世之人以養形足以存生,而養形果不足以存生。

    殊不知無累則正平,正平則邪氣不能襲,而天和将至,與彼更生矣。

    能無累則無以生為,無以生為則不務生之所無以為,可以棄事而遺生矣。

    棄事則形不勞而全,遺生則精不虧而複,形全精複,德同於初,則與天為一,所以賢於貴生也。

    貴生雖異於輕死,不若遺生則又賢於貴生也。

    聖人推吾所以善吾生者,舉而措之天下之民,則政裕而民康,見於薄稅斂,刑清而民服,見於簡刑罰,家給人足,仰有所事,俯有所育,而民各趨於仁壽之域,釿鋸不用,椎鑿不施,畫衣冠,異章服,而民不犯。

    夫然故貴賤履位,仁賢不肖襲情,坐緻太平之治,炳然與太古同風矣。

    推其所自,以明無為之理,推所以善吾生者,施之於民而已。

    所以民足食而不饑,民複樸而不難治,民貴生而不輕死也,帝王之極功,其在是欤? 人之生章第七十六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堅強。

    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

    故堅強者死之徒也,柔弱者生之徒也。

     徽宗注曰: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陽以發生為德,陰以肅殺為事。

    方其肅殺,則沖和喪矣。

    故曰堅強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

     疏義曰:列子曰:陰陽之所變者謂之生,謂之死。

    萬物盈於天地之間,麗於奇耦,域於動靜,莫不負陰抱陽,沖氣以為和。

    即其生殺言之,陽氣常熙以發生為德,萬物因之以敷榮,故柔者剛,弱者強。

    陰氣常凝以肅殺為事,萬物因之以凋瘁,故堅者毀,銳者挫。

    氣機密移,至於肅殺,則沖和喪而複乎至幽矣。

    世之役於陰陽者,知其生殺相代,而不知常勝之道曰柔,常不勝之道曰剛,故失生理而動之死地焉。

    蓋一陰一陽之謂道,萬物莫不由之者也。

    計事則堅強足以勝柔弱,語道則柔弱足以勝堅強,此堅強為死之徒,柔弱為生之徒也。

    是以兵強則不勝, 徽宗注曰:抗兵相加,則哀者勝矣。

     疏義曰:三軍五兵之運,德之末也。

    聖人運精神,動心術,所務者本,而後末從之,則天威震疊,神武不殺,見於仁眇天下而無不懷,義眇天下而無不畏,固足以保大定功,安民和衆,得其常勝之道,又豈以兵強為先哉?故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強天下。

    然則抗兵相加而哀者勝,以善持勝故也。

     木強則共。

     徽宗注曰:拱把之桐梓,人皆知養之,強則伐而共之矣。

     疏義曰:《詩》曰:椅桐梓漆。

    蓋桐梓者,柔良之材,可以備禮樂之用,方其始生也,特拱把之小而已,人苟欲生之,皆知養之,以其柔弱也。

    及其日夜之所息,雨露之所潤,可以中宮室器械之村,則伐而共之矣,以其堅強也。

    稽諸植物,猶以強而先伐,則堅強者死之徒,何獨於人而疑之? 故堅強居下,柔弱處上。

     徽宗注曰:柔之勝剛,弱之勝強,老氏之道術有在於是。

    莊子曰:以懦弱謙下為表。

     疏義曰:柔者,道之剛,故常勝之道在柔。

    弱者,道之強,故常不勝之道在強。

    蓋積於柔而成剛,積之者在其先。

    積於弱而成強,成之者在其後。

    先者在上,後者在下,堅強固居上,柔弱固處下矣。

    即天地以觀之,天以積氣,職生覆而位乎上,積氣非堅強也。

    地以積塊,職形載而位乎下,積塊非柔弱也。

    即物理以觀之,水之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