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十二

關燈
孰甚焉?莊子曰:聞在宥天下,不聞治天下也。

    蓋明民而治之,非所以治天下。

    惟在之宥之,則民日趨於平泰之域,無事而生定矣,又何治天下?以感子之心為,故曰有治天下者哉。

     民之難治,以其智多。

     徽宗注曰:天下每每大亂,罪在於好知。

     疏義曰:弓弩畢弋之知多,則羽而雲翔者不能高至。

    罔罟罾笱之知多,則鱗而川泳者不能趨深。

    削格羅落置衆之知多,則足而跖實者不能走圹。

    在物尚此,況於人乎?故知詐之變多,則俗惑於辮。

    莊周即物理以驗人事,則知萬物皆由於道,而不可擾之以智,所以言天下每每大亂,罪在於好智也。

    聖人之治,常使民無知無欲,以道之虛靜,出為天下應耳,又何智之足為?是以善言治者,論太平之本則曰智謀不用,語道化之妙則曰不恃智巧,豈非治之要者在知道而不在於好智者欤? 故以智治國,國之賊; 徽宗注曰:法出而奸生,令下而詐起。

     疏義曰:莊子曰:智者,争之器。

    智出乎争,則民多逐利而機巧。

    所謂法出者,非法不足以繩之也,嚴為法禁,容有抵冒,而生奸宄之心者不能齊也。

    所謂令下者,非令不足以号之也,令出惟行,容有面革,而起詐僞之情者不能止也。

    經曰:法令滋彰,盜賊多有。

    則奸詐可知,所謂以智治國,國之賊。

    不以智治國,國之福。

     徽宗注曰:焚符破玺而民鄙樸,掊鬥折衡而民不争。

     疏義曰:莊子曰:道者,為之公。

    以道為公,則民皆不約而自孚。

    所謂焚符破玺,非焚而破之也,以信信之,則民樸鄙而符玺非所恃也。

    所謂剖鬥折衡,非掊而折之也,以平平之,則民不争而鬥衡無所用也。

    經曰: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欲而民自足。

    民正而足,則其樸鄙不争可知,所謂不以智治國,國之福。

     知此兩者亦楷式。

     徽宗注曰:知此兩者,則知所以治國。

    知所以治國,故民則而象之,以為楷式。

     疏義曰:表正則影正,源清則流清,自然之符也。

    聖人位乎民物之上,端表澄源,無為而天下化,明夫用智與不用智而已。

    知此兩者,則知治國責清靜而無俟於用智也。

    不以智治,則聽唱視儀者,得效法於觀感之際,孰不則而象之以為楷式哉?蓋則猶作則之則,以其有則則之也;象猶垂象之象,以其有象象之也。

    惟其有則象,故民則而象之,以為楷式。

    若苟卿設為國之問有曰盤圓而水圓,盂方而水方,意與此同。

     常智楷式,是謂玄德。

    玄德深矣,遠矣,與物反矣, 徽宗注曰:玄者天之色,常知楷式而不用其智,則與天合德,深不可測,遠不可窮,獨立于萬物之上,物無得而耦之者,故曰與物反矣。

     疏義曰:妙而小之之謂玄。

    玄者,天之色也。

    常知楷式而不用智,則以抱一為天下式也。

    若然則去智與故,循天之理,宜其與天合德,無聲無臭,深不可測,無際無分,遠不可窮,獨立乎萬物之上,物無得而耦之者,若列子所謂疑獨者是已,故曰與物反矣。

    自非入而辮物,與天合德者,疇克爾哉? 然後乃至大順。

     徽宗注曰:順者天之理,乃至大順者,去智與故,循天之理而已。

    莊子曰:與天地為合,其合缗缗,若愚若昏,是謂玄德,同乎大順。

    惟若愚若昏,所以去智。

     疏義曰:在《易》之《豫》有曰:天地以順動,故日月不過,而四時不忒。

    是順者天之理也,自其體而言,則乾為至健,即其理以觀,則乾以易知,故曰易簡天下之理得,此順所以為天之理者欤?乃至大順者,去使然之智故,即自然之至理,以不識不知,順帝之則而已,所謂去智與故,循天之理者此也。

    莊周着《天地篇》論性修反德,德至同於初有曰:與天地為合,其合缗缗,若愚若昏,是謂玄德,同乎大順。

    蓋天地之間,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合則通於天地,同乃虛而已。

    缗缗相合,非薪合而合也,非有所知見而合也。

    若愚則冥心而無知,若昏則膠目而無見,無知無見,是謂玄德。

    德至於玄,則性天自然,無所與逢,而同乎大順矣。

    惟其若愚若昏,所以能去智;惟其去智,所以能原於德而成於天。

    莊子於《天地篇》之首言天德而已矣,意與此合。

     江海為百谷王章第六十六 江海所以能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為百谷王。

     徽宗注曰:興事造業,其一上比者,王也。

    王有歸往之義,君能下下,則民歸之,如水之就下。

     疏義曰:帝言德,王言業,此興事造業,所以為王。

    公乃王,王乃天,此其一上比,所以為王。

    王有歸往之義,所謂下民之王者是也。

    下民所以向往而親附之者,以其容而下之,有下下之道故也。

    是以近者讴歌而樂之,遠者竭蹶而趨之,如水之就下,沛然莫之能禦也。

    經曰:譬道之在天下,猶川谷之於江海。

    民之歸往,豈不相似。

    然天保序言君能下下,而《詩》言無不爾哉,承其知善下之道欤? 是以聖人欲上人,以其言下之;欲先人,以其身後之。

    是以聖人處上而人不重,處前而人不害,是以天下樂推而不厭。

     徽宗注曰:《易》於《屯》之初曰:以貴下賤,大得民也。

    得其民者,得其心也。

    處上而人不重,則從之也輕。

    處前而人不害,則利之者衆。

    若是者無思不服,故不厭。

    《易》曰:百姓與能。

     疏義曰:貴以賤為本,故《易》於《屯》言以貴下賤,大得民也。

    雲雷并作,於卦為屯,天造草昧之時也。

    初九為經綸之君,能以謙自牧,忘其貴而下下,民之所求也,所以能大得民。

    得其民者,得其心也。

    得其心者,是豈教诰之所能令哉?以其言下之,故處上而人不重,彼皆有願戴之心,而從之也輕,若孟子言從之者如歸市是已。

    以其身下之,故處前而人不害,彼皆有樂附之誠,而利之者衆,若莊子言利仁義者衆是已。

    然則四方之民莫不親之若父母,愛之若芝蘭,無思不服,得之於心,悅樂推而不耿矣。

    《易》曰:百姓與能。

    蓋天地設位,聖人成能,以聖人之成能,而百姓與之,則親譽之至宜無時而斁矣。

     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與之争。

     徽宗注曰:行賢而去自賢之行,安往而不愛哉? 疏義曰:以賢臨人,未有得人者也;以賢下人,未有不得人者也。

    以賢下人猶能得人,況行賢而無自賢之行?固宜為人之所愛,宜乎陽子居有是言也。

    蓋行賢而無自賢之行,則能處乎不争之地。

    安往而不愛,則物不能與之争矣。

     天下皆謂章第六十七‘ 天下皆謂我道大似不肖,夫惟大,故似不肖。

    若肖久矣,其細也夫。

     徽宗注曰:肖物者小,為物所肖者大。

    道覆載萬物者也,洋洋乎大哉,故似不肖。

    若肖則道外有物,豈得為大乎? 疏義曰:肖人者其體小,故肖物者小。

    大者人之所因,故為物所肖者大。

    速哉七十子之肖仲尼也,由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