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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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潛地而地,則心者會於道者也。

    道之大本先天地生,運而無積,心虛集道,所以能潛神明,雖藏於不形而無不燭,又何待於窺牖而見天道哉?揚雄曰天地神明而不測心之潛也,猶将測之心潛神明者,以此。

    雖然無遠不察,則智亦大矣;無幽不燭,則心亦神矣。

    智無不知,心無不見,兩者同出於虛靜之宗,廓然洞達,則千變萬化,未始有窮,六通四辟,無乎不在。

    即其妙用始此,蓋有所謂立本厚者存,莊周論人心而言其疾晚仰之間,再撫四海之外,以是故爾。

    蓋晚仰之間則其速如馳,四海之外則其遠無疆,於如馳之疾,撫無疆之域,而至于再,非兆於變化,其孰能之哉?聖人所以密運而獨化欤?,列子所謂善為化者,其道密庸同意。

    密運則化之妙,若有真宰而不得其朕,獨化之本,若運轉而不能自已。

    由是觀之,聖人不出戶而知天下,不窺牖見天道,又豈徒得之於智慮心術之微而已哉? 其出彌遠;其知彌少。

     徽宗注曰:複,其見天地之心乎?近取諸身,萬理鹹備,求之於陰陽,求之於度數,而去道彌遠,所知彌少矣。

     疏義曰:《易》於《大壯》言見天地之情,於《複》言見天地之心。

    大壯者,大而交於物。

    複者,小而辨於物。

    惟其與物辨,故方其并作,而趨動出之塗。

    吾觀其動者之必靜,及出者之必複,而因以見天地之心。

    蓋天地之大不可以俄而測度也,能以心腹心,使心合於無,則天地之心即吾之心矣。

    所以有貴於複者,在於靜止而不在於動出也。

    即此以觀,則道在迩而不必求之遠,近取諸身可矣。

    一身之中萬物鹹備,内觀者無不取足,天下之至迹盡在是矣。

    能緻虛守靜而會之以心,則道将為汝居,又何俟於遠求耶?求之陰陽,則道雖不離陰陽,而非陰陽之所能盡;求之於度數,則道雖富於度數,而非度數之所能窮。

    或五年而未得,或十有二年而未得,所以去道彌遠,而所知彌少也。

    夫道若大路然,炳而易見,豈難知哉?病不求之耳。

    能反求諸己,則無形而心成,将進乎博之不必知者矣,又何患於其知彌少? 是以聖人不行而知,不見而名,不為而成。

     徽宗注曰:以吾之智而知天下,是謂不行而知。

    以五之心而見天道,是謂不見而名。

    不行而知,不見而名,夫何為哉?巍巍乎其有成功,是謂不為而成。

     疏義曰:行而知之,則足之所至者近,不能察其遠;見而名之,則目之所逮者淺,不能燭其幽。

    惟以吾之智知天下,然後超然遠識,足以通天下之理,雖不出戶而知之矣,是謂不行而知。

    惟以吾之心見天道,然後洞然玄覽,足以探天道之妙,雖不窺牖而見之矣,是謂不見而名。

    不行而知,不見而名,則天下之大,天道之遠,未嘗有心於其間,順物自然而無容私,去智與故而循天理,夫何為哉?處無為之事,而天下将自功,所以斡妙用而獨得於昭曠之先,固自有其道。

    世莫得而知之,殆見巍巍乎其有成功也。

    莊子曰帝王無為而天下功,詛非不為而成之意耶? 為學日益章第四十八 為學日益, 徽宗注曰:學以緻其道,始乎為士,終乎為聖,日加益而道積于厥躬,孔子謂顔淵曰:吾見其進也。

     疏義曰:道不可緻,然有所謂可緻者,唯學而已。

    蓋學有天道焉,有人道焉,自可欲之善,充之至於不可知之神,自仁之於父子,修之至於聖人之天道,此《語》所謂君子學以緻其道,苟子所謂始乎為士,終乎為聖人也。

    惟知務學,則日有所就而知其所亡,月有所将而無忘其所能,日計之不足,歲計之有餘,而道将為汝居,可謂汨加益而道積于厥躬矣。

    顔氏之子知堅高之可慕,忘鑽仰之為勞,問仁則請事,斯語得善則拳拳服膺而沸失,孔子謂之日吾見其進也,不亦宜乎? 為道日損。

     徽宗注曰:緻道者,堕支體,黜聰明,離形去智,而萬事銷忘,故日損。

    連伯玉所以行年六十而六十化。

     疏義曰:知身非汝有,是天地之委形,則不累於形而堕支體矣。

    知吾生有涯而知無涯,則不鑿於智而黜聰明矣。

    離形而形不能礙,去智而智無所困,不内變,不外從,事則一毫不櫻而萬事銷亡,故日損。

    莊子曰連伯玉行年六十而六十化,蓋年運而往,至於六十而六十化,可謂忘年而與化為人者也。

    觀蘧伯玉之使,以謂夫子欲寡其過而未能,則行年六十而六十化可知已。

     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而無不為矣。

     徽宗注曰:學以窮理而該有,道以盡性而造無,損之又損,則未始有。

    夫未始有無也者,無為也。

    寂然不動,無不為也。

    感而遂通天下之故,以靜則聖,以動則王。

     疏義曰:學欲博,恥一物之不知,所以窮物理而該天下之有,故日益。

    道貴要,無一毫之撄,所以盡其性而造至妙之無,故日損。

    蓋一性之真,不睹一疵,惟道以盡性而造無,則不特未始有無,必至於未始有。

    夫未始有無,所謂又損也,夫然故能應能定,無為而無不為矣。

    無為則寂然不動而能定也,無不為則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而能應也。

    靜而處己,内聖之道以全;動而接物,外王之業以成。

    一本於此,故莊子言靜而聖,動而王,繼之以無為而尊。

     故取天下者,常以無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徽宗注曰:天下大物也,有大物者,不可以物,物而不物,故能物物,枚取天下者,常以無事。

    天下神器,不可為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故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聖人體道而以其真治身,帝之所興,王之所起,偶而應之,天下将自賓,太王直父所以去那而成國于岐山之下。

     疏義曰:一囿於物,必有非物者,然後能運之;一堕於器,必有不器者,然後能統之。

    六合雖大,已囿於物矣,非物者,道也。

    已堕於器矣,不器者,道也。

    體道則事無事,故用天下而有餘,莊子所謂天下大物也,有大物者不可以物,物而不物,故能物物者此也。

    故取天下者,常以無事可知已。

    非道則執於事,故為天下用而不足,經所謂天下神器,不可為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者此也。

    故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可知已。

    聖人以道之真治身,帝之所興,王之所成,皆緣於不得已。

    偶而應之,雖我忘天下而天下将自賓,若太王直父不以養傷生,不以利累形,避狄人之難,去那而成國於岐山之下,蓋得乎此。

     道德真經疏義卷之九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