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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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剛,則以強制弱,以剛勝柔,人之所教也。

    自道言之,堅強居下,柔弱處上,柔弱固可以勝剛強也。

    若然,則我之所教固異乎人矣。

    我之所教雖異於人,而人之所教亦我之義,特以人之所教在事,我之所教在道,其於以強弱為教,則一也。

    蓋堅強者死之徒,而強梁則有我而好争,故有死之道。

    智者觀之,因以為戒,所謂不善人,善人之資,見不善,愀然必以自省也。

    以為教父,不亦宜乎? 天下之至柔章第四十三 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

     徽宗注曰:堅則毀矣,銳則挫矣,積衆小不勝為大勝者,惟聖人能之。

     疏義曰:天下有常勝之道,有常不勝之道,常勝之道在柔,常不勝之道在強。

    惟夫常勝之道在柔,此古之博大真人必以懦弱謙下為表也。

    以濡弱謙下為表,則以深為根,無事於堅,以堅則毀故也,以約為紀,無事於銳,以說則挫故也。

    無事乎堅與說,故人皆取先,己獨取後,人皆取實,己獨取虛,從其強梁,随其曲傳,與物委蛇而同其波,虛靜之中未始或件,所謂天下之至柔,其在是也。

    及其幹旋萬有,宰制群動,應之於無窮,資焉而不匮,力旋天地而世莫睹其健,威服海内而人不名以武,是又馳騁天下之至堅,無往而不勝者也。

    莊周論積衆小不勝為大勝者,惟聖人能之,可謂深明乎此。

    觀風之行乎太虛,指我則勝我,增我亦勝我,至其披拂鼓舞,物無不聽其命。

    水之處乎柔弱,次之東則東流,次之西則西流,至其攻堅強者,物莫之能先,是亦積小不勝之意也,孰謂天下之至柔不能馳騁天下之至堅乎? 無有入於無間, 徽宗注曰:《莊子·外篇》論夔蛇風目之相憐,而終之以目憐心,蓋足之行有所不至,目之視有所不及,而惟神為無方也。

    《内篇》論養生之主,而況以庖丁之解牛。

    丁者,火之陰而神之相也,故恢恢乎遊刃有餘。

    然則入於無間,非體盡無窮而遊無朕者,其執能之? 疏義曰:物堕於形氣者,每為形氣之所拘,以己所易憐,彼所難殊,不知大化密移,默運於冥冥之中,無為而常自然,役於造物之巧,無得而贅虧。

    《莊子·外篇》所以論夔蛇風目之相憐,而終之以月憐心,是皆有所拘而然也。

    蓋足之行域於遠近,力有所不至;目之視倪於細大,明有所不及。

    惟神則幽無形而深不測,其運無乎不在,速不疾而至不行,其用無乎不妙,适無方之傳,而未始滞於形體者也。

    神之無方,至虛而已,以至虛而利用出入,宜其無适而不可者也,果非以無有入於無間之謂乎?《内篇》論養生主,而況以庖丁之解牛,蓋萬物以形相生,而神為之主,庖以調和為事,所以養人。

    地二生火,在人為神。

    丁,火之陰,神之相也。

    以神為用,故若庖丁之解牛。

    至於以神遇而不以目視,官知止而神歌行,則一心自照,天理皆得,批大卻,導大竅,而毫芒不判,恢恢乎其於遊刃鈴有餘地,莫不釋然四解矣。

    雖然解牛之喻以無厚入有間,猶能迎刃而解,,況以無有入於無間,則六通四辟,明白洞達,了無纖翳之滞礙矣,自非天下之至虛、體盡無窮而道無朕者疇克爾。

     是以知無為之有益也。

     徽宗注曰‘:柔之勝剛,無之攝有,道之妙用實寓于此。

    棄事則形不勞,遺生則精不虧,茲所以為有益。

     疏義曰:道常無為而無不為。

    無為者,道之真體寂然不動是也。

    無不為者,道之妙用感而遂通是也。

    惟其無為而無不為,故以天下之至柔而勝剛,以天下之至無而攝有,道之妙用實寓於此。

    柔之勝剛,所謂積於柔者必剛也。

    無之攝有,所謂無動不生無而生有也。

    其妙用如此,又豈樂從事於務哉?運量酬醉,時出而應之,萬變雖雜,而所以無為者,固自若也。

    無為則事奚足棄?生奚足遺?棄事則形不勞而全,遺生則精不虧而複。

    形全精複,與天為一,則其有益孰大於是? 不言之教,無為之益,天下希及之矣。

     徽宗注曰:不言之教,設之以神;無為之益,不虧其真。

    聖人以此抱樸而天下賓,無為而萬物化,故及之者希。

     疏義曰:言有當愆,孰若不言之教?妙通心術而設之以神,《易》所謂以神道設教,而天下服者,此也。

    為有成虧,孰若無為之益?得於自然而不虧其真,莊子所謂無益損乎其真者,此也。

    蓋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則知不言之教固神矣。

    天地以無為而清甯,則知無為之益固真矣。

    聖人以天地為宗,故以此抱樸而天下賓,無為而萬物化。

    樸者,道之全體,惟道能總攝群有,所謂守小樸而物自賓也。

    無為者,道之自然,惟道能幹旋化樞,所謂我無為而民自化也。

    然則不言之教,無為之益,非體無盡道者不能知此。

    聖人者道之極,故天下希及之。

     名與身章第四十四 名與身孰親?身與貨孰多? 徽宗注曰:兩臂重於天下,則名與身孰親?生者豈特隋珠之重哉,則身與貨孰多?至願在我,名非所親也;至富在我,貨非所多也。

    惟不知親疏多寡之辨,而殘生損性,以身為徇,若伯夷死名于首陽之下,盜壞死利于東陵之上,豈不惑哉。

    達生之情,而不務生之所無以為,此有道者之所以異乎俗也。

     疏義曰:務内觀者取足於身,誠其身者真樂内融,則一身之中,衆美鹹具,何往而不自适。

    世之昧者,不能定乎内外之分,辨乎真僞之歸,乃矜攪外務,見得忘形,汲汲於名,以危其身,殊不知兩臂重於天下,身亦重於兩臂,名與身孰親?孳孳為利,以害其生,殊不知生固重於隋侯之珠,利固輕於千仞之雀,身與貨孰多?惟不介意於傥來而以守身為本,然後能自适其性分,以道為重矣。

    列禦寇居鄭圃四十年,人無識者,未聞其幹於名。

    顔回樂箪瓢陋巷,人不堪其憂,未聞其累於貨。

    所重者,道而已。

    是以至願名譽并焉,至富國财并焉。

    至願在我,則不急於人知,名非所親也。

    至富在我,則萬物皆備,貨非所多也。

    於此而不能明親疏多寡之辨,其為智亦疏矣。

    故有見生於可欲,乃殘生傷性,以身為徇而忘其真,如伯夷見名之可欲,餓于首陽之下是也,盜跖見利之可欲,暴于束陵之上是也,此皆昧於至理,惑而不能解也。

    惟達生之情,不務生之所無以為。

    生之所無以為者,非生之所待而生也,此有道者所以能保身全生而異於世俗者欤? 得與亡孰病? 徽宗注曰:烈士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