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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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之士蔽於一曲,不該不徧而昧於至理,堅如玉石,泥而不通,故申言之。

    孟子曰所惡執一者,為其執一而廢百也,正此意爾。

    故不欲綠綠如玉,落落如石,惟大而化之之聖為能及此。

    《易》曰窮神知化,德之盛也,聖人之所以知化,亦無為無不為而已,是謂上德。

     反者道之動章第四十 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

    天下之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徽宗注曰:天下之理,動靜相因,強弱相濟,夫物芸芸,各歸其根,則已往而返,複乎至靜,然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則動無非我,故曰反者道之動。

    柔之勝剛,弱之勝強,道之妙用,實在於此,莊子曰積衆小不勝為大勝者,惟聖人能之,故雲弱者道之用。

    四時之行,斂藏於冬而蕃鮮於春。

    水之性至柔也,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先,其此之謂欤?然則有無之相生,若循環然,故無動而生有,有極而歸無,如束西之相反,而不可以相無也。

    彼蔽于莫為,溺于或使,豈道也哉。

     疏義曰:動因靜立,凡天下之動爻複於靜;強因弱成,凡天下之強必積於弱。

    則動靜相因,強弱相濟,理蓋如此。

    物之生也,芸然流形,若驟若馳,於其終也,去華就實,歸其性宅,夫物芸芸,各歸其根,自然之理也。

    故方其已往,趨乎動出之塗,及其反本,則複乎至靜之域,能定能應,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而動無非我,則反者所以立動也,故曰反者道之動。

    夫柔者道之剛,故柔勝剛。

    弱者道之強,故弱勝強。

    柔弱者,道之無也。

    無之以為用,故道之用用乃在乎此。

    然而弱者道之本,守道之本,自勝而已,故無所不勝,而得常勝之道。

    莊子所謂積衆小不勝為大勝,為大勝者,惟聖人能之,正謂此也,故曰弱者道之用。

    《易》曰止而巽動不窮也,其是之謂欤?即四時以觀之,冬閉之不固,則春生之不茂,故必斂藏於冬而後蕃鮮於春。

    即水之性以觀之,納污受垢而常處於柔弱不争之地,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先,何以異此?今夫萬物以形相生,而形形者不形形之所形已。

    堕於有,則形形者,所謂無也。

    無不廢有,故申於東南而有;物不終有,故屈於西北而無。

    有無相生,若循環然,則以無動不生無而生有,有極必歸於無也,如東西,其方雖異,廢一不可。

    彼溺於道之靜,若季真之莫為,蔽於道之動,若接子之或使,豈道也哉。

     上士聞道章第四十一 上士聞道,勤而行之; 徽宗注曰:士志於道者也,上士聞道,真積力久,至誠不息。

     疏義曰:工具,人器而已,故上下皆弗違。

    士則其才上達者也,形而上者謂之道,其才上達則志於道可知。

    所謂上士,即善為士而能尚志者也,故其於聞道,用心專信之笃,日知其所亡,力行而弗怠,始乎為士,終乎為聖,苟卿所謂真積力久者是也。

    居之安,守之固,學如不及,沒而後止,未嘗願息而中晝,《記》所謂至誠不息者是也。

    若顔子語之而不惰,其勤而行之之謂欤? 中士聞道,若存若亡; 徽宗注曰:中士則有疑心焉,疑心生則用志分,其於道也,一出焉,一入焉。

     疏義曰:中人以上,可以語上,中士則非上智矣,故於聞道,或用心不剛焉。

    蓋於道見疑,是以有疑,用志不分,乃凝於神。

    中士不可以語上,以用心不剛而有疑心故也。

    心疑則有礙,所以一入焉若存,一出焉若亡。

    用志分而不能緻一也,若子夏出見紛華盛麗而悅,入聞夫子之道而樂,其若存若亡之謂欤? 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

     徽宗注曰:下士則信不足以守,智不足與明也,故笑。

    夫道無形色聲味之可得,則其去耳目鼻口之所嗜也遠矣。

    莊子曰:大聲不入于俚耳,高言不止於衆人之心。

     疏義曰:樂與餌,過客止,道之出口,淡乎其無味。

    下士無高遠之見而同乎流俗,所存者未定,信不足以有守,所見者不廣,智不足以與明,故以道為羞稱而笑之也。

    蓋以彼笑此,有分守焉。

    彼之所見累於物而非道,此之所聞一於道而非物,蓋道非形色聲味之可傳,則其去耳目鼻口之所嗜也蓋遠矣。

    道之與物不侔如此,以有分守故也,是以不無淺識之所笑也。

    使道如物之累於迹,可以投衆人之所好,道亦小矣,故不笑不足以為道。

    莊子曰大聲不入於俚耳,高言不止於衆人之心,蓋聲至於妙則知音者寡,言至於妙則知言者寡。

    道至妙,猶大聲之與高言也,故其為士者笑之。

    經所謂知我者稀,則我貴矣,義與此同。

     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 徽宗注曰:若曰月之光照臨下土者,明也。

    豐智源而不示,襲其光而不耀,故若昧。

     疏義曰:《易》曰:曰月相推而明生。

    苟卿曰:在天者,莫明於曰月。

    夫曰昱乎晝,月昱乎夜,曰月麗中天而冒下土,可謂明也。

    道之炳而易見,示而不秘,若曰月之光照臨下土,是為明道。

    然而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極,昏昏默默,智謀不用,豐智源而音出,惛然若亡而存,襲其光而不耀,故若昧。

     夷道若類, 徽宗注曰:同歸而殊塗,一政而百慮。

     疏義曰:夷之為言易也,易則不險。

    夷之為言常也,常則無變。

    夫不險而無變,則道一而已,經所謂大道甚夷是已。

    道雖一也,然天下之群實由此以出,天下之群動由此以立,若不一而其實一也。

    蓋絲合而純,則為無類,類則離而不一矣。

    道之緻用,雖裂為多岐,而其歸則同,雖散為萬态,而其緻則一,《系辭》所謂殊塗而同歸,百慮而一政也。

     進道若退, 徽宗注曰:顔淵以退為進,莊子以謂坐忘。

     疏義曰:為學所以窮理,故日益。

    為道所以盡性,故日損。

    為學日益,則以進為退也。

    為道日損,則以退為進也。

    仲尼之稱顔子曰吾見其進也,未見其止也,則顔子嘗進於道矣。

    然而始則忘仁義,中則忘禮樂,終至於坐忘,自述觀之,疑若退也,然離形去智,同於大通,則其為退乃所以為進也。

    故楊雄以謂昔者顔淵以退為進,天下鮮俪,而莊子稱其坐忘也。

     上德若谷, 徽宗注曰:虛而能應,應而不竭,虛而能受,受而不藏。

    經曰為天下谷,常德乃足。

     疏義曰:莊子曰:德兼於道。

    又曰:德總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