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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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精集神,體像斯具,精固自全,非由外铄。

    一流於僞,則真精俄喪,與接為構,曰以心阙矣。

    必欲全汝形而無搖汝精,果何道而緻之乎?實在於緻一以專之,抱一以保之,守一以固之,然後形全精複,與天為一,精與神合,而不離矣。

    《易》曰言緻一也,緻一則用志不分矣,故不二。

    經曰抱一能無離乎,抱一則善抱不脫矣,故不離。

    莊子曰我守其一,以處其和,守一則靜專而不流矣,故不遷。

    知此三者斯可以得一,然得之非艱,知其一之為艱。

    能知一則無一之不知,所謂少則得是也。

    不能知一則而偶之者,皆不離於一而已,是以乾道若難,确然在上而常易,易則純粹而不雜,《易》於《乾》言剛健中正純粹精,非天得一以清然乎?坤道若繁,險然而常簡,簡則靜止而不變,《易》於《坤》言至靜而德方,非地得一以甯然乎?難測難識,至幽而無形者,神也。

    神雖至幽,而禍福緣類為甚顯,以得一則不昧也。

    不将不迎,至虛而善應者,谷也。

    谷以至虛,而洪纖響答為無差,以得一則無窮也。

    天地襲精而為陰陽,陰陽專精而為四時,四時散精而為萬物,萬物以精化形者,在此而已,故得一以生。

    惟虛可以應實,惟靜可以攝動,惟一可以行萬,侯王以獨制衆者,體此而已,故得一以為天下正。

    自天地以至侯王,上下異位,幽明散殊,辨為三極,雖有各立之體,達為三才,乃有相通之用。

    原其所以清,所以甯,所以為天下正者,豈離於一哉?是一也,根於固有,合於自然,至靜之中,其精甚真。

    由一以緻之而已,非他求而外铄也,所謂其緻之一,亶其然乎? 天無以清将恐裂,地無以甯将恐發,神無以靈将恐歇,谷無以盈将恐竭,萬物無以生将恐滅,侯王無以為正而貴高将恐蹶。

     徽宗注曰:天,職生覆,地職形載,裂則無以覆,發則無以載。

    神依人而行者也,歇則無所示。

    谷受而不藏者也,竭則莫之應。

    聚則精氣為物,得一以生故也。

    散則遊魂為變,失一以滅故也。

    惟正也,故能禦萬變而獨立于萬物之上,無以為正而貴高,将不足以自保,能無蹶乎? 疏義曰:施而運之者,天也。

    其體純粹,所以職生覆。

    收而積之者,地也。

    其性靜翕,所以職形載。

    裂則非純粹也,将何以覆?發則非靜翕也,将何以載?神依人而行,示而常寂,歇則無所示,非所謂靈矣。

    谷受而不藏,應而曲當,竭則莫之應,非所謂盈矣。

    萬物皆出於機,皆入於機。

    精氣為物,言其東也,聚則得一以生,物於此乎始。

    遊魂為變,言其散也,散則失一以滅,物於此終。

    惟以正禦變,常得其一,然後能正衆生,超然獨立乎萬物之上而長處顯矣。

    求其貴高而不危,在此而已。

     故貴以賤為本,高以下為基。

     徽宗注曰:賤者,貴之所恃以為固。

    下者,高之所自起。

    世之人睹其末,而聖人探其本,世之人見其成,而聖人察其微,故常得一也。

     疏義曰:貴賤有常勢,高下有定位,茲不易之分也。

    然貴必以賤為本,以貴之所恃以為固者,賤而已,若所謂緻邦本之固,必取於民之微賤者是也。

    高必以下為基,以高之所自起者,下而已,若所謂立太平之基,必取於台萊之卑小者是也。

    蓋治玉所資者石,丘山所積者卑,稽諸物理,莫不皆然,況於人事乎?世之人逐於末流,而不知去道愈遠,故所睹者末。

    聖人則探其本,能體道之虛,而無亢滿之累也。

    膠於陳迹,而不知燭理所在,故所見者成。

    聖人則察其微,能灼見厥理,而無誇耀之述也,是宜常得一,雖曆萬變而無弊欤?《詩》歌天保,謂君能下,下以成其政,臣能歸美以報其上,亦貴以賤為本,高以下為基而已,此基本所以固於無窮也。

    考其作詩之終,乃見聖人以道禦時,使盈不至於極而虧,升不至於極而條,成而不壞,盛而不衰,以保天下之治者欤? 是以侯王自稱孤寡不谷,此其以賤為本邪,非乎? 徽宗注曰:孤寡不谷,名之賤者也,而侯王以為稱,知所本而已。

    侯王所以責高而不蹶,其以此乎? 疏義曰:侯王以獨制衆,則其總攝亦雲普矣,以德撫世,則其經濟固盡善矣。

    宜其名有殊稱,方且以孤寡不谷名之賤者以為稱,盡其謙沖退托,不以勢自居故也,非知本者能若是乎?苟卿曰:聰明聖智,守之以愚;功被天下,守之以遜。

    是皆聖人謙虛之道,惟侯王知以此自牧,所以能長守貴高於萬斯年而弗失也,非以賤為本邪,非乎? 故緻數譽無譽。

     徽宗注曰:自高以勝物,自貴以賤物,強而不知守以柔,白而不知守以黑,以求譽于世而政數譽,則過情之譽暴集,無實之毀随至,所以無譽。

     疏義曰:不以人之卑而自高,然後人樂推之;不以人之賤而自貴,然後人尊榮之。

    自高以勝物,刻意而高也,何取於高?自貴以賤物,挾勢而貴也,何取於貴?柔之勝剛,理之常也,剛而不知守以柔,是知伸而不知屈;光而不耀,道之複也,白而不知守以黑,是知彰而不知微。

    以此誇末世之弊,雖足以賣名聲而緻數譽,是特違道以幹之爾。

    若然,則不虞之譽暴集,無實之毀随至,又安能逃孟子之所譏哉?求譽若此,則名浮於實果何異。

    溝洽之盈,其涸可立而待,譽未幾而毀随之,何可長也。

    謂之無譽,不亦宜乎? 不欲琭琭如玉,落落如石。

     徽宗注曰:玉貴而石賤,一定而不變。

    聖人乘時任物,無所底滞,萬變無常,而吾心常一,是真得一者也,故不可得而貴賤。

    孟子曰:所惡乎執一者,謂其執一而廢百也。

    不欲琭琭如玉,落落如石,非知化之聖不能及此,是謂上德。

     疏義曰:德有體用,常變寓焉。

    妙觀其體,則斂萬可以歸一;泛觀其用,則以一可以行萬。

    調而應之,無施不可,往來乎出入之機,周流於變通之用,所以為真一者,湛然而獨存,豈若碌碌之玉貴而不能賤,落落之石賤而不能貴,拘於一定之體,執而不變者哉?聖人其動若水,善時而無所失,避礙而無不通,方圓曲直,應變無常,又何底滞之有?測之益深,窮之益遠,雖涉萬變,而常可以為乎未始離於一信,所謂真得一者也。

    所以不可得而貴,不可得而賤,以一無貴賤故也。

    老氏既明一義,又慮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