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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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三千,自吉禮以至嘉禮,自天神以至人鬼,其用多矣。

    要而言之,莫先施報而已,《記》所謂太上貴德,其次務施報是也。

    然禮尚往來,往而不來,來而不往,皆為非禮。

    施之盡而莫或報之,則忿争之心生宜矣。

    春秋之時,一言之不酬,一拜之不中,兩國為之暴骨,蓋以為之而莫之應故也。

    然則攘臂而仍之,尚其息之小者。

    聖人知其然,謂親而不可不廣者仁,故德無不容厚於仁,謂遠而不可不居者義,故道無不理而薄於義。

    至於禮,則去而不留,過而不守,止於履之而不處也。

    是以足進之履猶之禮者,以其卑而可履人之所履,以為禮而踐焉者也。

    《易》以上天下澤為履,而曰履不處也者,以是故爾。

    古之至人不知禮之所将,而相忘於道術者,以此。

    故上仁同於德而無為,上義有以為而立我,上禮則有莫之應者,而未免夫累也。

     故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

    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也。

     徽宗注曰:道不可緻,故失道而後德。

    德不可玫,故失德而後仁。

    仁可為也,為則近乎義,故失七而後義。

    義可虧也,虧則飾以禮,故失義而後禮。

    至於禮,則離道滋遠,而所失滋衆矣。

    凡物不并盛,陰陽是也。

    理相奪予,威德是也。

    實厚者貌薄,父子之禮是也。

    由是觀之,禮繁者,實必衰也。

    實衰則僞繼之,而争亂作,故曰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也。

     疏義曰:道常無為,則無方也,無方則非彼矣,故不可緻。

    然道者德之欽,故失道而後德。

    德以得之,則在我也,在我則無外矣,故不可緻。

    然德無不容為仁,故失德而後仁。

    德則無為,七則有愛利之心焉,故仁可為。

    然為則近乎義,故失德而後仁。

    仁在所厚義則必欲設於适焉,故義可虧。

    虧則飾以禮,故失義而後禮。

    自失道以至於禮,每降愈下,去道滋遠,而所失滋衆矣,則以有為則僞,無為則真,故其不同如此。

    然則無為者,萬物之本也,德之所以為上者,有在是爾。

    且消息不停,王廢更代,物不并盛,陰陽是也。

    陽用事則陰且退聽,陰用事則陽且伏藏,虧於此者必盈於彼,理相予奪,威德是也。

    以德為治,威非所先,以威臨下,德在所後,自然之勢,不可易者也。

    然則父子之禮,貌薄而實厚宜矣。

    莊子所謂服市人之足,則辭以放驚,兄則以妪,大親則已矣,正此意也。

    由是觀之,禮繁者實鈴衰,則猶木之未盛而其本必衰也。

    實衰則僞繼之而争亂作,又烏能實而不知以為忠,當而不知以為信哉?夫禮之所以相僞如此,不得不去彼取此而滅之也。

    《記》以謂忠信之人可以學禮,蓋亦貴其有本爾。

     前識者,道之華而愚之始也。

     徽宗注曰:道降而出,出而生智,以智為鑿,揣而銳之,敝精神而妄億度,茲謂前識。

    前識則徇末而忘本,故為道之華。

    心勞而智益困,故為愚之始。

    億則屢中,此孔子所以惡子貢。

     疏義曰:仁義禮智,無非德也。

    道降而出,出而生智,智雖分於道,亦本於道矣。

    然則所惡於智者,為其不能行其所無事,以智為鑿故也。

    矧夫揣物之情而銳於進取,敝精神於蹇淺而妄億度,以為前識者乎,謂為道之華而非道之實,詛不信然。

    蓋小識則傷於德,迷識則害於道,若夫前識,則矜聰明而務智巧,方且徇末忘本,不知豐智源而啬出,雖未至於傷德害道,亦非道之實也。

    若然則作僞,心勞日拙而智有所困矣,茲識也祗,所以為愚之始欤?億則屢中,孔子所以惡子貢者以此。

    孔子曰不逆詐,不億不信,抑亦先覺者是賢乎? 是以大丈夫處其厚,不處其薄,居其實,不居其華,故去彼取此。

     徽宗注曰:在彼者,道所去。

    在此者,道所尚。

    道所尚,則厚而不薄,實而無華,非夫智足以自知,返其性本而不流于事物之末習,其孰能之?《易》曰敦複無悔,中以自考也。

    敦者,厚之至也。

    人生而厚者,性也。

    複其性者,處其厚而已,此大丈夫所以備道而全德。

     疏義曰:以禮相僞,以智為鑿,皆遠於道而在彼者也。

    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上仁為之而無以為,皆離道未遠而在此者也。

    在彼者徇末而忘本,故道之所去。

    在此者歸厚而敦薄,務實而去華,故道之所尚。

    道之所尚,厚而不薄,實而無華,惟見善明,用心剛。

    智足以自知,性修反德而不流於事物之末習者,為能去彼有為之僞,取此無為之真也,《易》曰敦複無悔,中以自考也。

    敦者,厚之至。

    若所謂敦仁,言於仁為至厚。

    若所謂敦化,言於化為至厚。

    惟民生厚,因物有遷,則人生而厚,天之性也。

    誠能複其性之至厚,則動必迪吉,孰有悔吝之虞哉。

    此複之本於此,以言敦複無悔也。

    非智足以自知,不能與此,故其象言中以自考,而孔子以謂複以自知也,大丈夫所以備道全德,蓋本於此。

     昔之得一章第三十九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甯,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為天下正,其緻之一也。

     徽宗注曰:莊子曰:通於一,萬事畢。

    緻一則不二,抱一則不離,守一則不遷。

    能知一,則無一之不知,不能知一,則無一之能知。

    昔之得一者,體天下之至精,物無得而耦之者,故确然乎上者,純粹而不雜,險然乎下者,靜止而不變。

    至幽而無形者,神也,得一則不昧。

    至虛而善應者,谷也,得一則不窮。

    萬物以精化形,故得一以生。

    侯王以獨制衆,故得一以為天下正。

    自天地以至于侯王,雖上下異位,幽明散殊,而天之所以清,地之所以甯,侯王之所以為天下正,非他求而外铄也,一以緻之而已,故曰其緻之一也。

     疏義曰:道冥於無,則藏於有一之未形;道降於有,則判於有萬之不同。

    渾淪之中,自無出有,兩儀以此奠位,萬物以此散殊,幽焉而神,明焉而人,皆會於一。

    一者何也?精之數也。

    凡麗於域中,攝於有數者,孰不本於是一乎?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必虛其一。

    九疇以五行為初,而五行必一,曰水是一者,肇於有數之始,即一可以行萬,六通四辟,其運無乎不在也。

    莊子謂通於一,萬事畢,豈非德總乎道之所一,能得其一而同焉,推而行之,其用為無窮耶?蓋精神生於道,形本生於精,人之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