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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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除,至于煩瞑劇衄,乃熱郁于營,陽氣重盛,表散之藥,與之相抟而然。

    然至于逼血上衄,則熱随血解矣。

    此言發汗當主以麻黃湯,非衄解之後,仍用麻黃湯也。

     張璐曰:服藥已微除,複發煩者,餘邪未盡也。

    目瞑煩劇者,熱盛于經也,故迫血妄行而為衄,衄則餘熱随血而解也。

    以汗後複衄,故為陽氣重也。

    或言汗後複衄,而熱邪仍未盡,重以麻黃湯散其未盡之邪,非也。

    若果邪熱不盡,則“衄乃解”三字從何着落?太陽病,脈浮緊,發熱身無汗,自衄者愈。

     【注】太陽病脈浮緊,發熱無汗,此傷寒脈證也,當發其汗。

    若當汗不汗,則為失汗。

     失汗則寒閉于衛,熱郁于營,初若不從衛分汗出而解,久則必從營分衄血而愈也。

    故太陽病凡從外解者,惟汗與衄二者而已。

    今既失汗于營,則營中血熱妄行,自衄,熱随衄解,必自愈矣。

     【集注】方有執曰:此承上條複以其證之較輕者言,以見亦有不治而自愈者,所以曉人勿妄治,以緻誤之意。

    太陽病脈浮緊,發熱身無汗,與上條同,而無疼痛,則比之上條較輕可知矣。

    所以不待攻治,得衄自愈也。

    汗本血之液,北人謂衄為“紅汗”,即此說耳。

     程知曰:言得衄雖無汗必自愈也。

    人之傷于寒而為熱者,得衄發越故愈。

     張璐曰:衄血成流,則邪熱随血而散。

    奪血則無汗也。

    設不自衄,當以麻黃湯發之。

    發之而邪解,則不衄矣;發之而餘邪未盡,必仍衄而解。

     傷寒脈浮緊,不發汗,因緻衄者,麻黃湯主之。

     【注】此承上條以出其治也。

    傷寒脈浮緊,法當發汗,若不發汗,是失汗也。

    失汗則熱郁于營,因而緻衄者,宜麻黃湯主之。

    若能于未衄之先,早用麻黃湯汗之,汗出則解,必不緻衄。

    其或如上條之自衄而解,亦無須乎藥也。

     【按】凡傷寒初起,但不甚惡寒,便知夾熱後多得衄。

    其熱多寒少者,則熱随衄去,繼而汗出,表與熱均解也。

    其熱少寒多者,縱熱随衄去,繼必不汗出,表仍不解。

    誠能用青龍、麻黃湯于未衄之先發之,則汗衄兩解矣。

    若已經衄後而汗不出,表不解,即用麻桂之藥,以和榮衛,亦須少兼芩、連、犀、地清陰涼血之品佐之,以護及陰血可也。

    然大衄之後,麻黃、青龍不可輕用,若用之不當,則犯衄家不可汗之戒矣。

     【集注】《活人書》雲:衄後脈浮者,宜麻黃湯;衄後脈微者,不可行麻黃湯,宜黃芩芍藥湯。

    蓋衄後脈浮,表未解也;脈微,表已解也。

    于此見仲景用麻黃湯于衄後之大旨。

     方有執曰:傷寒脈浮緊者,寒多風少之謂也。

    上二條皆風多寒少,前條以服藥已微除,汗發不透而緻衄,上條以較輕得自衄,此以寒多不發汗而緻衄,三條之所以辨差分也。

     蓋寒多,則于法當發汗,而不發汗,熱郁血亂,所以衄也。

    衄則陽邪之風散。

    麻黃湯者,發其尚未散之寒也。

     程知曰:此言寒邪不發之衄,仍宜溫散也。

    不發汗而緻衄,是入榮之寒,不得洩越而然也。

    寒不盡則衄不止,故仍用麻黃,不必待其衄也。

    此與上條有寒熱之别。

     程應旄曰:大抵傷寒見衄者,由其榮分素熱,一被寒閉,榮不受遏,從而上升矣。

     傷寒不大便六七日,頭痛有熱者,與承氣湯。

    其小便清者,知不在裡,仍在表也,當須發汗。

    若頭痛者,必衄,宜桂枝湯。

     【按】若頭痛之“若”字,當是“苦”字。

    苦頭痛,方為必衄之證。

    若是“若”字,則凡頭痛皆能緻衄矣。

     【注】傷寒不大便六七日,裡已實,似可下也。

    頭痛熱未已,表未罷,可汗也。

    然欲下則有頭痛發熱之表,欲汗則有不大便之裡,值此兩難之時,惟當以小便辨之。

    其小便渾赤,是熱已在裡,即有頭痛發熱之表,亦屬裡熱,與承氣湯下之可也;若小便清白,是熱尚在表也,即有不大便之裡,仍屬表邪,宜以桂枝湯解之。

    然傷寒頭痛不論表裡,若苦頭痛者,是熱劇于榮,故必作衄,衄則榮熱解矣。

    方其未衄之時,無汗宜麻黃湯,有汗宜桂枝湯汗之,則不衄而解矣。

     【集注】汪琥曰:頭痛不已者,為風寒之邪上壅,熱甚于經,勢必緻衄,須乘其未衄之時,酌用麻黃湯或桂枝湯以汗解之,而驗小便,實為仲景妙法。

     魏荔彤曰:此條之衄,乃意料之辭,非已見之證也。

     太陽病不解,熱結膀胱,其人如狂,血自下,下者愈。

    其外不解者,尚未可攻,當先解其外:外解已,但少腹急結者,乃可攻之,宜桃核承氣湯。

     【注】太陽病不解,當傳陽明,若不傳陽明而邪熱随經,瘀于膀胱榮分,則其人必如狂。

    如狂者,瘀熱内結,心為所擾,有似于狂也。

    當此之時,血若自下,下者自愈;若不自下,或下而未盡,則熱與瘀血,下蓄膀胱,必少腹急結也。

    設外證不解者,尚未可攻,當先以麻黃湯解外;外解已,但少腹急結痛者,乃可攻之,宜桃核承氣湯,即調胃承氣加桃核,所以攻熱逐血也。

    蓋邪随太陽經來,故又加桂枝以解外而通榮也。

    先食服者,謂空腹則藥力下行捷也。

     【按】太陽病不解,不傳陽明,邪熱随經入裡,謂之犯本。

    犯本者,謂犯膀胱之腑也。

     膀胱腑之衛為氣分,膀胱腑之榮為血分。

    熱入而犯氣分,氣化不行,熱與水結者,謂之犯衛分之裡,五苓散證也;熱入而犯血分,血蓄不行,熱與血結者,謂之犯榮分之裡,核核承氣湯證也。

    二者雖皆為犯本之證,二方雖皆治犯本之藥,而一從前利,一從後攻,水與血,主治各不同也。

     【集注】喻昌曰:桃核承氣湯用桂枝解外,與大柴胡湯解外相似,益見太陽随經之熱,非桂枝不解也。

     程知曰:太陽病不解,随經入腑,故熱結膀胱。

    其人如狂者,瘀熱内結,心不安甯,有似于狂也。

    若血自下,下則熱随瘀解矣。

    然必外證已解,乃可直攻少腹急結之邪,于調胃承氣中加桃核者,欲其直達血所也;加桂枝以通血脈,兼以解太陽随經之邪耳!汪琥曰:膀胱乃小腹中之物。

    膀胱熱結,在衛則尿不利,在榮則血不流,故作急結之形,為下焦蓄血之證谛也。

    所以用桃核承氣湯,乃攻下焦蓄血,治少腹急結之藥,實非通膀胱熱結之藥也。

     桃核承氣湯方 桃核(去皮尖,五十個)桂枝(三兩)大黃(四兩)芒硝(二兩)甘草(炙,二兩) 上五味,以水七升,煮取二升半,去滓,納芒硝,更上火微沸,下火,先食溫服五合,日三服,當微利。

     太陽病六七日,表證仍在,脈微而沉,反不結胸,其人發狂者,以熱在下焦,少腹當硬滿。

    而小便自利者,下血乃愈。

    所以然者,以太陽随經瘀熱在裡故也,宜下之以抵當湯。

     【注】太陽病六七日,表證仍在者,脈當浮大。

    若脈微而沉,則是外有太陽之表而内見少陰之脈,乃麻黃附子細辛湯證也。

    或邪入裡,則為結胸、髒結之證。

    今既無太陽、少陰兼病之證,而又不作結胸、髒結之病,但其人發狂,是知太陽随經瘀熱,不結于上焦之衛分,而結于下焦之營分也,故少腹當硬滿。

    而小便自利者,是血蓄于下焦也。

    下血乃愈者,言不自下者,須當下之,非抵當湯不足以逐血下瘀,乃至當不易之法也。

     【集注】喻昌曰:蓄血而至于發狂,則熱勢攻心,桃核承氣不足以動其血,桂枝不足以散其邪,非用單刀直入之将,必不能斬關取勝也,故名其湯為抵當。

    抵者,至也。

    乃至當不易之良法也。

     張璐曰:邪結于胸,則用陷胸以滌飲;邪結少腹,則用抵當以逐血。

     程知曰:脈微而沉,邪結于裡也。

    表證仍在,而反不結胸,太陽随經之邪,不結上焦,而結下焦。

    小便自利,血病而氣不病也。

     程應旄曰:熱結于氣分,則為尿澀;熱結于血分,則為蓄血。

    血既蓄而不行,自非大下其血不愈。

     抵當湯方 水蛭(熬,三十個)虻蟲(熬,去頭足,三十個)大黃(去皮,破六片,三兩)核桃(去皮尖,二十個) 上四味,以水五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

    不下者更服。

     太陽病,身黃,脈沉結,少腹硬滿,小便不利者,為無血也;小便自利,其人如狂者,血證谛,屬抵當湯。

     【注】此承上條詳其脈證,互發其義也。

    太陽病,無論中風、傷寒,但身黃脈大,腹滿小便不利兼頭汗出者,乃濕熱之黃,非瘀血也。

    今身黃,脈沉結,少腹硬,小便自利,其人如狂者,則是血證,非濕熱也,故宜抵當湯以攻其血。

     【集注】方有執曰:谛,審也。

    言如此為血證審實,無複可疑,必須抵當湯,勉人勿二之意。

     程知曰:身黃,脈沉結,少腹硬,三者皆下焦蓄血之證。

    然尚與胃熱發黃證相近,故當以小便辨之。

    其少腹滿而小便不利者,則為無形之氣病,屬茵陳證也;其少腹硬而小便自利者,則為有形之血證,屬抵當無可疑矣。

     汪琥曰:按本文雲“小便不利者”之下,仲景不言治法。

    成注雲:可與茵陳湯。

    《補亡論》雲:與五苓散。

    《後條辨》雲:屬茵陳五苓散。

    此三方可選而用之。

     傷寒有熱,少腹滿,應小便不利,今反利者,為有血也,當下之,宜抵當丸。

     【注】此承上條而言證之輕者,以互發其義而酌其治也。

    傷寒榮病,有熱不已,伏于榮中,其血不随經妄行緻衄,則必随經下蓄膀胱。

    少腹者,膀胱之室也,故少腹滿。

    若小便不利,則為病在衛分,有停水也;今小便反利,則為病在榮分,有瘀血也,法當下之,宜以抵當湯。

    小其制為丸,緩緩下之,不可過用抵當湯也。

     【集注】方有執曰:上條之方,變湯而為丸。

    名雖丸也,而猶煮湯焉。

    湯者,蕩也。

    丸者,緩也。

    變湯為丸,而猶不離乎湯,蓋取欲緩不緩,不蕩而蕩之意也。

     程應旄曰:夫滿因熱入氣分,而蓄及津液者,應小便不利,今反利者,則知其所蓄非津液也,乃血也。

    血因熱而滿結,故用抵當湯,變易為丸,煮而連滓服之,使之直達血所,以下舊熱,蕩盡新瘀,乃除根耳! 抵當丸方 水蛭(熬,二十個)虻蟲(熬,去翅足,二十個)桃核(去皮尖,二十五個)大黃(三兩) 上四味,搗篩為四丸,以水一升,煮一丸,取七合,服之。

    時當下血,若不下者更服。

     【集解】柯琴曰:膀胱為水府,血本無所容蓄者也。

    少腹者,膀胱之室也。

    熱結硬滿,當小便不利,而反利者,是病不在膀胱之内,而在少腹之内也。

    其随經之榮血,因瘀熱結于少腹之裡,而非膀胱之裡也。

    所以小便雖利,而硬滿急結如故,是蓄血瘀于少腹也。

    熱淫于内,神魂不安,故發狂;血瘀不行,則榮不運,故脈微而沉;榮不運則氣不宣,故脈沉而結也;榮氣不周于身,則身黃。

    消谷善饑者,胃火熾盛也;大便反易者,血之濡也;色黑者,蓄血之化也;善忘者,血不榮智不明也。

    此皆瘀血之征,非至峻之劑,不足以抵其巢穴,而當此重任,故立抵當湯。

    蛭蟲之善飲血者,而利于水,虻蟲之善吮血者,而猛于陸,并取水陸之善取血者以攻之,同氣相求;更佐以桃核之苦溫,推陳緻新,大黃之苦寒,蕩滌邪熱,故名抵當也。

    若熱雖盛而未狂,少腹滿而未硬,則宜小其制為丸,以緩治之。

    若外證已解,少腹急結,其人如狂者,是又為轉屬陽明之證,用調胃承氣加桃核、桂枝之行血者于其中,以微利之,使胃和則愈矣。

    此桃核承氣所以為治之緩也。

     傷寒大下後,複發汗,心下痞,惡寒者,表未解也。

    不可攻痞,當先解表,表解乃可攻痞。

    解表宜桂枝湯,攻痞宜大黃黃連瀉心湯。

     【注】傷寒大下後,複發汗,先下後汗,治失其序矣。

    邪熱陷入,心下痞結,法當攻裡。

    若惡寒者,為表未盡也。

    表既未盡,則不可攻痞,當先解表,表解乃可攻痞。

    解表宜桂枝湯者,以其為已汗已下之表也;攻痞以大黃黃連瀉心湯者,以其為表解裡熱之痞也。

     【集注】《活人書》雲:大抵結胸、痞皆應下,然表未解者,不可攻也。

     方有執曰:表非初病之表,乃下後複汗,疏緩其表之表也。

    解猶救也,如解渴、解急之類是也。

    解表與發表不同,傷寒初病之表當發,故用麻黃湯;此以汗後之表當解,故曰宜桂枝湯。

     張璐曰:大下之後複發汗,先裡後表,颠倒差誤。

    究竟已陷之邪痞結心下,證兼惡寒,表邪不為汗衰,即不可更攻其痞,當先行解肌之法以治外,外解已後,乃用大黃黃連攻其邪熱凝聚之痞,方為合法。

     大黃黃連瀉心湯方 大黃(二兩)黃連(一兩) 上二味,以麻沸湯二升漬之,須臾絞去滓,分溫再服。

     【方解】痞硬虛邪,而用大黃、黃連,能不起後人之疑耶?然仲景使人疑處,正是使人解處。

    蓋因後人未能細玩,不得其法,竟煎而服之,大悖其指矣。

    觀其以滾沸如麻之湯,漬大黃、黃連,須臾絞去滓,僅得其無形之氣,不重其有形之味,是取其氣味俱薄,不大瀉下。

    雖曰攻痞,而用攻之妙,不可思議也。

     脈浮而緊,而複下之,緊反入裡,則作痞,按之自濡,但氣痞耳。

     【注】傷寒脈浮緊,不汗而下之,浮緊之脈,變為沉緊;是為寒邪内陷作痞之診也。

    按之自濡者,謂不硬不痛,但氣痞不快耳。

    此甘草瀉心湯證也。

     【集注】程應旄曰:誤下成痞,既誤在證,尤誤在脈,則救之之法,仍當兼憑夫脈與證而定治矣。

    緊反入裡,則浮緊變為沉緊,表邪陷入而不散,徒怫郁于心下,故作痞。

     心下痞,按之濡,其脈關上浮者,大黃黃連瀉心湯主之。

     【按】濡字上當有“不”字,若按之濡,乃虛痞也,補之不暇,豈有用大黃瀉之之理乎?【注】此承上條以互明之也。

    按之自濡者,但氣痞耳!若心下痞,按之不濡,此為可攻之熱痞也。

    然其脈,關上不沉緊而浮,則是所結之熱亦淺,未可峻攻也,故以大黃黃連瀉心湯主之。

     心下痞,而複惡寒汗出者,附子瀉心湯主之。

     【注】心下硬痛,結胸也。

    硬而不痛,心下痞也。

    心下痞而複惡寒汗出者,非表不解,乃表陽虛也。

    故以大黃、黃連、黃芩瀉痞之熱,附子溫表之陽,合外寒内熱而兼治之。

    其妙尤在以麻沸湯漬三黃,須臾絞去滓,納附子别煮汁。

    義在瀉痞之意輕,扶陽之意重也。

     【集注】方有執曰:痞本陰邪内伏而虛熱上凝,複惡寒汗出,則表虛而陽不為護衛可知矣。

    瀉心湯固所以為清熱傾痞之用,加附子者,蓋欲斂其汗,而固其陽也。

    黃芩因附子而更加表裡兩解具見矣。

     李中梓曰:以三黃之苦寒,清中濟陰,以附子之辛熱,溫經固陽。

    寒熱互用,攻補并施而不悖,此仲景之妙用入神也。

     程應旄曰:此條宜與傷寒大下後,複發汗,心下痞,惡寒者,表未解也,不可攻痞,當先解表,表解乃可攻痞,解表宜桂枝湯,攻痞宜大黃黃連瀉心湯合看。

    彼條用桂枝者,緣發汗汗未出,而初時之惡寒不罷,故屬表未和;此條加附子者,緣汗已出,惡寒已罷,而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