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津一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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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厚味助火,又勞倦則陽和之氣動亂為火,如是則火與熱搏擊于身形之中,未免傷陰,陰傷則陽旺,陽旺陰愈傷,以至偏勝偏虛,故丹溪發陽有餘陰不足之論,世人讀其言不精求其義,毋怪其有吠聲。

     太陰厥陰無熱而少陰反有熱者,緣少陰與太陽為表裡,其經亦裡之表,又少陰藏真陽,斯二者俱是反有熱之故也。

    觀其用麻黃附子細辛湯概可見矣。

     胃偏于陽則消谷易饑。

    又曰:邪熱不殺谷。

    蓋消谷是胃陽發露,不殺谷是邪熱耳。

     《傷寒論》、《金匮要略》豈每證治驗,然後筆之于書哉!不過以正氣與邪氣相搏擊在何經,又系何邪見證應作何等立其例,論其理耳。

    然卻非杜撰,後人亦将此等理明白于胸中何難?因此及彼昔賢議論真筌蹄也。

    又《要略》者,是舉其要而言擴而充之,存乎其人。

     燥極而口噤,善驚數欠者,以木被金囚而不舒也。

    婦人藏燥喜悲傷,亦是此意。

     寒之而熱者取之陰,熱之而寒者取之陽,各求其屬 當天地不交之時,陽獨治于上,無陰以蓋覆之。

    陰獨治于下,而填九竅之原明者,當于陽藥中加以收斂降下之品,使陽歸于陰,陰藥中加以升騰生發之味,使陰加于陽。

     過用陰精而陰脫于下,暴喜傷陽而陽脫于上,則各補其陰陽。

    其有亡陰而陽脫于上,亡陽而陰脫于下,則脫陰者當補其陽,脫陽者當補其陰。

     陰虛陽亢,法當益水,或加細生甘草以瀉火,此先天之陰陽也。

    陰虛而生濕熱,法當滋陰,以瀉濕熱,如六味丸加黃柏、知母,此後天之陰陽也。

    陰虛而陽無所附,法當峻補其陰,以攝伏陽;陽虛而無所倚,法當峻補其陽,以承領其陰;陰陽兩虛,則平補而各居其位。

    此後天之陰陽而并通乎先天之陰陽也。

     相火有二,在少陰者,元陽也;在少陽者,生發之氣也。

    皆須陰以養之。

    咳嗽大半是火來克金,謂之賊邪,故難愈。

    在實火固可瀉,若虛火惟有壯水之主,然壯水豈常人之能事?又豈可以歲月程功?況乎陰虛于下則痰氣壅于上,養陰之藥又皆阻氣留痰,亦未易倉卒取效也。

     劉澹庵曰:此是内傷陰虛,火來克金之嗽。

    若風寒外入,肺邪未出失解者。

    久之,火亦克金,傳變生痰,又在體認明白。

     人有至冬寒時苦,足冷夜半,陽氣漸生,其冷愈甚,此亦質壯秋冬,奪于所用病之輕者也。

    其人上焦必多熱,蓋兩腎陰陽抱負,損一分之陰,即脫出一分之陽。

    既強力入房,奪其收藏之用,陰精縱未全虧,陽氣亦難全藏,是以上焦每多熱,下焦每多寒。

    至秋冬三陰氣多,三陽氣少之時,足為之冷矣。

    晝當陽氣旺,或能入于陰,子後初生之陽,其氣尚微,遂不能入于陰,而足愈冷也。

    比之夏至,一陰生而天氣反熱,冬至一陽生,而天氣反寒,其理一也。

    矧脫出之陽,與上焦初生之陽,至此時,兩陽搏擊于胸中,未免痰氣溷滞,此又陽不能入于陰之一義也。

    《内經》寒厥論雲:春夏則陽氣多而陰氣少,秋冬則陰氣盛而陽氣衰。

    此人質壯以秋冬奪于所用,下氣上争不能複,精氣溢下,邪氣因從之而上也。

    人知秋冬奪于所用,謂秋冬奪于收藏之用,但不知收藏何物。

    豈知收藏者,指此陽氣而言也。

    陽氣至此時收藏腎中,正當思培養之計,為來歲生長化之用,奈何恃其質壯而以入房,遂奪此收藏之用,于是下焦之陽衰矣。

    衰則求救于上焦之陽,原賴于下焦之陽為之根,今下焦潛藏之陽既衰,而上焦之陽安能複也?陽不能持其陰精,而精氣溢下,上下之陽俱虛,時令之寒挾下焦之寒從之而上,故寒厥耳。

    後人謂奪于所用是精竭于下,上争而求救于母氣,腎所去者太過,肺所生者不及,故不能複,如此言則是陰虛之證不當見為寒厥,與陽氣衰于下則為寒厥,及陽氣衰不能滲營,其經絡之旨大相背戾,此蓋随文順釋之弊,後學無可适從耳。

     腎虛水泛為痰,謂腎中陽虛也,陽虛故水泛溢。

    若陰虛則是有升無降,咳唾痰涎,二者相去徑庭,治法迥别。

     火之所以沉伏者,多本于陰虛,無以堵禦。

    經謂:陰脈不足陽往乘之也。

    故養得一分之陰,即能托出一分之火。

    如瘧疾邪微,正複将欲愈者,口舌反生瘡。

    又傷寒口渴為欲愈是矣。

     丹溪陰不足之論,誠為精确,是則當養陰矣。

    然道家又言純陽,又是喜陽而惡陰,不知陰陽不可偏勝,亦不可偏負。

    其相得無間便是真氣元氣,即生氣也。

    人生動作不衰,皆賴此陽氣,然養此陽氣,又全賴此陰氣,如魚之有水。

    所以陰在内,陽之守也。

    然陰氣匮乏一分,則陽氣脫出一分,陰氣全絕,則孤陽飛越而去矣。

    善攝生者,外邪不侵,内情不動,茹淡,遠則火不作而陰全,陰全則陽氣相抱,四肢百骸皆陽氣充乎其間,故曰純陽。

    苟不知此理,而一味養陽以求生,經曰:有陽無陰,謂之厥陽。

    厥陽可生乎? 瘧之寒熱,當知三者之别,一因有形之積留于中焦。

    夫中焦之氣主行營衛者也,為有形所阻,則營衛不能受氣而虛,衛虛則惡寒,營虛則發熱也。

    再則因暑邪為陰寒所束,在半表半裡之間,一旦發動,薄陰則陰實而陽虐,薄陽則陽實而陰虛,陰虛則發熱,陽虛則惡寒也。

    其三則因氣血兩靡,氣虛則惡寒,血虛則發熱也。

    凡病見寒熱,總不越此三者。

     張漢瓿曰;氣血虛惡寒發熱說,在瘧之寒熱條下宜分别。

    氣不足則中焦之氣斷續而不行,凝結而為脹滿痞塞。

    血不足則不能吸陽氣于下,中焦之氣亦斷續而不行,凝結而為脹滿痞塞于此。

    但當診其脈症,察陰虛陽虛而補益之,一切破氣消導之藥不可用也。

    夫四肢百骸皆受氣于胸中,氣血虛則周身浮腫,亦如中焦之氣斷續不行,留結而為脹滿痞塞也。

    于此亦當審其氣虛血虛而補益之,浮腫自消,一切消腫利水之藥不可用也。

     明知逆順正行無間 嘔衄血不止有當下之者,人皆知血出下竅為順,故其法應施于妄逆之際也。

    不知血之妄逆皆因于火,治火必用苦寒,苦寒之藥能令血凝不流,血不流則氣逆嘔逆豈能止乎?縱使得藥而止,瘀血之患作矣。

    所以用苦寒下之,俾火降而瘀血不留,斯一舉而兩得也。

     劉澹庵曰:嘔衄用苦寒下之,是逐瘀血也。

    然不若慎用苦寒,無使血瘀不愈于下之乎? 推本陰陽 表之陽附于津液,大汗亡津液,故曰亡陽。

    裡之陽附于腎水,房勞損陰精,故曰脫陽,不然,津液與精皆陰類,何以陽名? 溫瘧、風溫,悉是冬不藏精之人,其寒直中少陰,至春因溫而發病。

    雖有輕重之不同,而緻病之由則一也。

    《内經》、仲景未詳其治而但有其論,後人因其論而仿佛其治,總不外甘寒以救腎,辛涼以祛溫,獨不思腎虛者,腎中之元陰元陽虛也。

    此法施之于陰虛之人則可,施之于陽虛之人其可乎?不但知冬不藏精,謂之陰虛,不思陰既虛矣,陽豈能安其位乎?況兩腎之中,一點真陽,每曰守邪之神,風寒真中少陰,多由神不能守,此等又可以前法治乎?安得起仲景于九原而細商至當不易之理也? 老人陰虛者,十常八九,陽虛者,百無一二,天地古今之理亦然。

    試觀古人敦厚和平,陰之體也,今人尖銳躁急,陽之體也,世道漸漓,亦指此敦厚和平之陰氣漸漓耳。

    審此則古方治今病斷有不可執者,至論進陽退陰,進君子退小人,若《易》之喜複而惡剝,此陽蓋指生發之氣,陽指肅殺之氣,又非謂人身日用消長之陰陽也。

     劉澹庵曰:老人陰虛者固有,陰虛者更多,有服參芪附桂,而人不容已,始長年而安保者,則何故耶?是說當論活些,勿執。

     寒熱,人身中之陰陽耳,治則為陰陽,乖則為寒熱。

     衛屬陽,其氣慓悍,故行速;營屬陰,其氣靜翕,故行遲。

    瘧邪之間一日及連二日發者,邪之着于營也,人周天之數,日行過之,月行不及,亦是陰陽遲速之分耳。

     生我者非他,五運之氣也;死我者非他,亦五運之氣也。

    故有五髒即具五行,及邪之所湊,或真氣本虛,或他髒薄乘,則各呈其象而為病,以脈言之,如真髒脈見,即與之決死期。

     燒針益陽損陰,今時陰氣漸漓,盡從火化,故燒針一法,多不效。

    非無其傳也,時世異也。

    即岐伯生于今之時,亦當舍燒針而從事湯液矣。

    治病有失之淺者,見病治病是也。

    有生之深者,誅伐無過是也。

    推本陰陽,萬舉為當。

     食養盡之,毋使過之,傷其正也 弦數者,風發也。

    以飲食消息止之,深得勿藥之理。

     神氣相得,則生化之機不息。

    故養生家不能無為,而又不可使之有為,此便是天地無心而成化,聖人有心而無為之理。

    昧者為情欲所牽制而疾病生,所謂吉兇悔吝生乎動也。

    此豈可以針砭藥餌治哉!反觀自養可耳。

     要知邪氣,即吾身中之正氣,治則為正氣,不治則為邪氣,方知養正積自除之說不謬。

     不澄其源而欲其流之清,不去其薪而欲其湯之不沸,不斷厚味而欲其積之可消,此不可得之數也。

     病之始起也,可刺而已。

    其盛可待衰而已。

    望其文而不知其義,知其義而不詳其法,皆不之以言治。

    請試論之。

    病之始起不過由于真氣失守,邪氣乘之。

    邪氣者,内傷外感是矣。

    其初隻是客病,不妨攻之使去,故曰可刺而已。

    久則正虛而生邪熱,既不能補,複不可攻,懾生者,此時當使之慎起居,俾陰精日生,熱退則餘邪自退,此不治之治,故曰可待衰而已。

    示病者醫者不識待之理與待衰之法,一則躁急以求治,一則雜藥以妄投,不死于病而死于醫者,踵相接也。

     貧瘘之人得劇病,多有不服藥而自愈者,以其無服藥之力,且無治邪之味也。

    醫家以兵法治病,文清野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