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辨陽明病脈證并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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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胃中有寒,膈上有熱,當寒熱并用,可考慮用黃連湯。

     曾治闫某,男,37歲。

    患十二指腸球部潰瘍已一年有餘,某醫院外科建議手術治療。

    其病發作,常于每夜12時左右,見左下腹脹痛,嘔吐反酸,周身寒戰,頭目眩暈。

    察脈弦緩,舌質淡嫩,苔白而潤。

    從舌脈看,反映了肝胃寒邪上逆之象。

    子夜為陰盛之極,故病發脹痛、嘔吐;陰來搏陽,故寒戰。

    為疏吳茱萸湯: 吳茱萸12克,生姜12克,黨參9克,大棗12枚。

     服二劑,諸證皆減,唯大便幹,原方加當歸9克,服十二劑,病愈。

     (八)辨陽明病蓄血證并治 陽明蓄血,是血蓄在胃腸,故見大便雖硬反易,與太陽蓄血見少腹急結者不同。

    “血主濡之”,陽明蓄血在腸,因有血之濡潤,故其人“屎雖鞕,大便反易”,色如黑漆,與陽明胃家實大便硬、燥屎難下者不同。

    陽明蓄血是由于離經之血不能及時排出,從而形成“久瘀血”。

    瘀血與熱相結,上熏于心,則神識不聰,故其人喜忘。

    喜忘,即善忘,指應酬答對失常,語言動靜随過随忘。

    陽明蓄血亦當以抵當湯攻逐瘀血。

     若病人無頭痛、惡寒之表證,亦未全備可下之裡證,唯有發熱至七八日不解,當考慮熱結在裡,此時脈雖浮數,亦不可發汗;若其人不大便,亦可用承氣湯攻下。

    假如已下,脈不浮而數不解,說明陽明氣分之熱已除,血分之熱未解。

    這裡的血熱,是陽明的久瘀而又與熱結,故有“合熱則消谷善饑”的證候,與腑實燥結之不能食不同;熱灼津傷,則大便硬而不下;瘀血濡潤,故大便色漆黑而反易,也與陽明腑實大便燥結難下有别,瘀血與熱内結于陽明的,治宜抵當湯。

    若上述脈數不解,大便不成硬而是下利不止,則屬協熱利,由于熱灼陰絡,腐敗成膿,終必有大便膿血之患。

    以上同是下後,見脈數不解,但一個内有瘀血不大便,另一個是協熱下利便膿血,其證不同,治亦不同,前證可用抵當湯,後證就不能再用抵當湯。

     (九)濕熱發黃證治 陽明病熱盛津傷而從燥化,則大便秘結不通而成胃家實證;若陽明病津液未傷,熱與濕合從濕化,則小便不利而成濕熱發黃。

     陽明病由于内熱蒸騰,見發熱、汗出、小便數多,熱與津液能以外越,無濕熱蘊郁,故“不能發黃”;若雖有裡熱而被濕引,不能迫使津液外滲,因而不得汗出或隻是頭上出汗,頸項以下無汗;濕被熱引則小便不利;濕熱不能外出,熱郁于裡,則渴引水漿,心煩懊;濕阻于内,故腹微滿;濕熱蘊結,膽液疏洩不利,則可發為黃疸。

    因濕熱發黃,其色鮮明如橘子色,故稱為“陽黃”,治以茵陳蒿湯。

     茵陳蒿湯由茵陳、栀子、大黃組成。

    方用茵陳清熱利膽以退黃,大黃洩熱導滞,栀子清利三焦濕熱。

    三藥合用,可使瘀熱濕濁從小便排出,故《傷寒論》中說服藥後:“小便當利,尿如皂莢汁狀,色正赤。

    一宿腹減,黃從小便去也”。

    本方在臨床上用治多種肝膽疾患所引起的黃疸,隻要是屬于陽黃者,均有效。

    若兼見脅肋脹滿或疼痛的,可加柴胡、黃芩;嘔惡者,加半夏、生姜;兩足發熱,加知母、黃柏。

     曾治劉某,男,14歲。

    春節間食葷腥,又感外邪,始則發熱惡寒,不欲飲食,小便黃赤,心中發煩,繼則全身面目皆黃染,體疲無力,懶動懶言。

    脈弦而滑數,舌苔黃膩。

    此證為外感邪熱與内濕相合,蘊郁不解而為黃疸。

     為疏:茵陳30克,大黃9克,山栀9克,鳳尾草9克,土茯苓12克,草河車9克。

     此方加減進退,共服八劑,黃疸退。

     若病黃疸,濕熱相蒸而裡未實,身雖熱而腹不脹滿,或者用茵陳蒿湯以後餘熱未盡,其人尿黃、心煩,屬濕熱郁于三焦不解的,可用栀子柏皮湯治療。

    栀子柏皮湯由栀子、黃柏、炙甘草組成。

    栀子洩三焦郁熱從小便出,黃柏清熱燥濕,甘草和中健脾,且制苦寒傷胃。

    根據臨床經驗,本方用治肝炎的黃疸,與茵陳蒿湯交替使用,常能收到較滿意的療效。

     濕熱發黃,也有因于表邪不解,汗不得出而瘀熱在裡,與濕相合,蘊蒸而成為黃疸的,必見脈浮、發熱、惡寒等表證,治以麻黃連轺赤小豆湯,外解散在表之邪,内清利濕熱之郁。

    麻黃連轺赤小豆湯由麻黃、連轺、杏仁、赤小豆、大棗、生梓白皮、生姜、炙甘草組成。

    因有表邪,汗不得出,而瘀熱在裡,故用麻黃、杏仁、生姜宣肺以發表;濕與熱合而為黃疸,故以赤小豆、連轺、梓白皮清利濕熱;大棗、甘草甘溫悅脾,健脾和中,扶正以驅邪。

    方中連轺,原為連翹根,今多以連翹代,梓白皮有一定的催吐作用,應慎用,現常以桑白皮代。

     以上所述治黃疸之三方,就其作用來講,茵陳蒿湯是瀉熱,栀子柏皮湯是清熱,麻黃連轺赤小豆湯是散熱,臨證時當審其病位所宜而選用。

     (十)陽明病的預後 陽明病主要是實熱陽證,雖然邪氣實但正氣亦盛,故治療得當,一般預後良好,極少死亡。

    但如果治不及時,或治療不當,以緻邪實正虛,也會出現氣脫、陰竭等險證,甚至死亡。

    有關陽明病的預後,在前邊可下與不可下的辨證中,亦有所涉及,這裡就不再重複了。

    下面再補充幾個例證。

     陽明病,外邪初傳于胃而化熱,熱則消谷故欲食;如果邪熱結聚成實而化燥,則小便數多而大便當硬,今小便反不利而大便自調,說明濕熱内蘊而不成實;濕流關節,筋脈不利,故骨節疼痛;濕熱蘊郁熏蒸,則“翕翕如有熱狀”。

    熱能消谷而欲食,反映了其人陽氣旺盛;水谷進則正氣充,正氣充盛就能驅邪外出,濕熱邪氣得以外越,則患者可忽然見狂躁、濈然汗出而病愈。

    《傷寒論》在解釋本證的自愈機制時指出:“此水不勝谷氣,與汗共并,脈緊則愈。

    ”這裡的脈緊,有的注家認為是脾胃之氣旺盛的表現,脾胃氣盛能驅濕熱與汗共并而出,故病愈。

     陽明病有實有虛,故其證可見谵語與鄭聲。

    谵語,是患者在神識不清情況下的胡言亂語,語無倫次,聲長而壯,是熱盛神昏的一種表現,屬于實證;鄭聲也是神識昏迷狀态下的一種胡言亂語,其特點是語言重複,聲音短而細微,常見于心氣内損,精神散亂的危重階段,屬于虛證。

    若陽明病見直視谵語,主燥熱盛而陰精傷,精不灌目,目系急而不轉;如在前證基礎上更見喘滿的,說明陰氣竭、陽氣亦無所依附而脫于上;如不見喘滿而見下利,則是脾氣不收,氣陷于下,這兩種情況預後均不好,故《傷寒論》中說:“喘滿者死,下利者亦死。

    ” 本太陽病,發汗過多,因而轉屬陽明,若再重發汗,不僅竭其陰,而且亡其陽。

    胃中燥實不除,故神昏谵語;若脈見滑而有力,或長大而盛者,為脈證相符,病雖甚而不死;若見脈短,是為邪熱盛而正氣衰,陽證見陰脈,其預後多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