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辨太陽病脈證并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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瀉心湯即半夏瀉心湯另加生姜并大其用量,而減少幹姜的用量,從而使本方加強了宣散水氣的作用,若見小便不利,可加茯苓以淡滲利水。

     病案舉例:潘某,女,49歲。

    心下痞塞,高起如拳,嗳氣頻作,嘔吐酸苦水液,腸鳴漉漉,大便溏,飲食不思,日見疲憊。

    脈滑按之無力,舌胖嫩,苔水滑,面虛浮而黃。

    觸按其胃脘部,似有塊物,但重按即無,擡手又起,中空無物,故屬氣痞。

    拟方:生姜15克、幹姜3克、黃連3克、黃芩6克、黨參6克、炙甘草9克、半夏9克、茯苓18克、大棗7枚。

    服二劑,則心下塊物消退,飲食好轉。

    照原方又進二劑,諸證皆除。

    為鞏固療效,又服二劑而痊愈。

     3.甘草瀉心湯證 甘草瀉心湯在《傷寒論》中用于治療太陽表證幾經誤下,以緻中虛邪陷客氣上逆而形成的心下痞證。

    “客氣”是對人身的主氣即正氣而言,也可以說就是内陷的邪氣。

    凡表不解,均不可下,如誤下,必損傷脾胃之氣。

    脾胃氣虛,水谷不化,則腸鳴下利日數十次;升降失常,氣機不利而痞塞,寒熱格拒而錯雜于上下,故見“心下痞鞕而滿,心煩不得安”。

    這種痞硬并非下後實熱内結,而是外邪本微,攻下太峻,使胃虛邪陷,客氣上逆所緻。

    若再誤把虛當成實治,複用攻下的方法,則必緻胃氣更虛,心下之痞更甚。

     甘草瀉心湯所用藥物,同于半夏瀉心湯。

    唯重用炙甘草以扶下後之胃虛,除客氣之逆,為強主弱客之法。

    《傷寒論》中甘草瀉心湯本無人參,但《金匮要略》、《千金方》、《外台秘要》均有人參,而且半夏瀉心湯、生姜瀉心湯中也都用人參,本方證屬下後胃虛,益胃補虛當用人參,故在原方中加人參。

     4.大黃黃連瀉心湯證 前三個瀉心湯證,在一定程度上都具有上熱下寒、寒熱錯雜的特點,而大黃黃連瀉心湯證屬于熱氣痞的證候。

    因于無形熱邪結聚心下,故見心下痞,按之軟而不硬:陽熱邪氣痞塞于中焦氣分,故“其脈關上浮”。

    脈有寸、關、尺三部,可分候上、中、下三焦的病變。

    關脈浮,是中焦陽熱盛的表現,本證雖無有形實邪結聚,但屬熱證,故當見心煩、尿赤、舌紅苔黃,甚或脈數、吐衄等證。

     大黃黃連瀉心湯,由大黃、黃連兩味藥組成。

    大黃、黃連苦寒以瀉心胃之火熱。

    因是氣痞,無燥實邪氣可瀉,故藥不用煎煮法,而用“麻沸湯”即滾開水漬泡取汁,意在取其氣而薄其味,作用在于清熱以消痞,不是瀉下以去實。

     曾治孫某,男,60歲。

    病鼻衄而心煩,心下痞滿,小便色黃,大便不爽,舌苔黃,脈寸、關皆數。

    辨為心胃之火,上犯陽絡,胃氣有餘,抟而成痞。

    用大黃9克、黃連6克、黃芩6克,以麻沸湯浸藥,隻飲一碗,其病應手而愈。

     5.附子瀉心湯證 附子瀉心湯證,是熱痞又兼表陽虛的證候。

    其臨床表現在熱痞見證的基礎上,病人反見“惡寒汗出”之證。

    發熱、惡風、汗出者,是太陽中風;今無熱而惡寒汗出,是衛陽不足之象。

    衛陽即表陽,出于下焦,是腎中陽氣所化生,達于體表即可“溫分肉、充皮膚、肥腠理,司開合”。

    下焦陽虛,則衛陽化生不足,失去其溫煦和固護肌表的功能,故見惡寒、汗出,治療用附子瀉心湯。

     附子瀉心湯的藥物組成是:大黃、黃連、黃芩、炮附子。

    方用大黃、黃連、黃芩苦寒洩熱以消痞,附子溫經扶陽。

    以麻沸湯浸三黃,而另煮附子取汁兌服,意在洩熱輕、扶陽重。

     《遯園醫案》記載一病例:甯鄉學生某,得外感數月,屢治不愈。

    延診時,自雲:胸滿,上身熱而汗出,腰以下惡風。

    時夏曆六月,以被圍繞。

    取視前所服方,皆時俗清利、搔不着癢之品。

    舌苔淡黃,脈弦。

    與附子瀉心湯,閱二日複診,雲藥完二劑,疾如失矣,為疏善後方而歸。

     6.旋覆代赭湯證 旋覆代赭湯證,是屬胃虛挾飲,肝氣上逆的心下痞證。

    傷寒發汗後,又誤用吐、下,表證雖解,但胃氣已虛,胃虛則肝氣來乘,水谷不得運化而變生痰飲。

    痰氣痞塞,故心下痞滿;氣逆不降,故嗳氣頻作,而痞仍不解,此即“噫氣不除”。

    本證之脈多見弦滑,但按之卻軟。

     旋覆代赭湯由旋覆花、代赭石、人參、生姜、半夏、炙甘草、大棗組成。

    旋覆花消痰下氣散結,代赭石重鎮降逆,二藥配合使用,善能降氣以治嗳呃;半夏、生姜辛溫而開,可滌痰散飲而消心下痞硬;人參、甘草、大棗益氣補中,使中氣運則津液布,痰飲除則氣道通,氣機得利則痞噫自除。

     用本方時,藥物劑量當調配适當,否則會影響療效。

    一次筆者帶畢業生實習,某學生治一婦人,病心下痞而嗳氣頻作,斷為痰氣上逆,予旋覆代赭湯,服藥不見效,因而請筆者為之診治。

    筆者全面地檢查了患者,斷定該生診斷無誤,用方也對,但為何不效?細審其方,發現代赭石用了30克,生姜卻隻用3片。

    筆者對這個學生說,問題就出在這裡。

    因為痰氣盤踞中焦成痞,挾肝氣上出于胃為嗳氣,但方中不能重用生姜以散飲消痞,即不能奏克敵制勝之權;又重用代赭石重以鎮逆,使藥力直趨而下,不能協旋覆花以理肝氣之逆,也就是方藥雖對證,但藥用劑量不稱,所以無效。

    遂改生姜為15克、代赭石為6克,再服果然見效。

     以上介紹了“心下痞”的六個方證。

    掌握了這六個方證,雖不能概括全面,但也可以說是抓住了主要内容。

    一般地講,凡心下痞證,服瀉心湯,多能治愈。

    若服瀉心湯,“痞不解”,并見煩渴、小便不利的,說明是因水飲内停,阻塞氣機而成痞,故用瀉心湯無效,應該用五苓散,使其小便通利則愈。

     寒熱上下錯雜,氣機痞塞于中而成心下痞,當用瀉心湯,已如上述。

    若“傷寒胸中有熱,胃中有邪氣”,雖屬上熱下寒、寒熱錯雜,但不見心下痞,亦不能用瀉心湯,應以黃連湯清上溫下,平調寒熱。

    “胸中有熱”,即熱在上,使胃氣不降,故病人總想嘔吐;“胃中有邪氣”,即寒在下,使氣血凝滞,脾氣不升,故見腹痛,或下利。

    黃連湯内有黃連、炙甘草、幹姜、桂枝、人參、半夏、大棗等七味藥。

    方中用黃連以清胸中之熱,幹姜溫脾胃之寒,桂枝宣通上下之陽氣,半夏降逆止嘔,人參、甘草、大棗益胃安中,使之有利于斡旋上下,調理寒熱陰陽。

     黃連湯與半夏瀉心湯僅有一藥之差,即半夏瀉心湯去黃芩,加桂枝,則成黃連湯。

    二方比較,黃連湯用桂枝,偏于溫通,多用治上熱下寒,陰陽不和,嘔吐腹痛等證;半夏瀉心湯有黃芩,偏于清熱,常用治胃氣不和,心下痞滿,嘔吐下利等證。

    柯韻伯說:“此與瀉心湯大同,而不名瀉心者,以胸中素有之熱,而非寒熱相結于心下也。

    ”徐靈胎又說:“諸瀉心之法,皆治心胃之間寒熱不調,全屬裡證;此方以黃芩易桂枝,去瀉心之名而曰黃連湯,乃表邪尚有一分未盡,胃中邪氣,尚當外達,故加桂枝一味以和表裡。

    ”這兩位注家的意見,可供我們參考。

     介紹一個病例:徐州李某,嘔吐而大便作痢,日三四行,裡急後重,有紅白黏液。

    病經一載,各處就醫而病不愈。

    因事來京,經朋友介紹,讓筆者為之診治。

    脈弦而滑,按之無力,舌紅而苔白,此乃寒熱錯雜之證。

    若隻治其一,或以寒治熱,或以熱治寒,皆不能奏效。

    當寒熱并用,仿黃連湯法,拟方:黃連9克、幹姜9克、桂枝9克、半夏9克、人參6克、炙甘草6克、大棗7枚。

    前後共服六劑,一載之疾,從此而愈。

     (九)辨太陽病變證治法 “變證”是指經過誤治後,病情發生了變化,甚至是被治壞了的病證。

    它的證候類型很多,雖然是從太陽病誤治而來,但其病變卻遠遠超出了太陽病的範圍。

    因此,我們在這裡另立一節加以讨論。

     一般地說,凡屬太陽病,無論中風或傷寒,也無論主證和兼證,均有它們各自的規律。

    而太陽病的變證就不同了,它的形成原因複雜,病情多變,出入于陰陽、表裡、寒熱、虛實之間,而不受六經傳變規律的約束。

    正因為它跳出了六經傳變的圈子,所以學習它,對于提高我們辨證論治的水平,以指導臨床實踐,就有着極其重要的意義。

     太陽病變證,從《傷寒論》中所舉的内容看,多來自于太陽病汗、吐、下等誤治之後。

    雖然不能排除汗、吐、下諸法用不得當,均可導緻病情變化而形成變證甚或壞病,但也不能拘泥一切變證都是從汗、吐、下誤治而來,或斷言汗後一定發生什麼病變,吐後、下後又一定發生什麼病變,而應該把汗、吐、下等誤治看做是引發變證的一個條件和轉機。

    至于有關變證的辨證與治療,則還要按照《傷寒論》所提出的“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随證治之”的原則,以客觀脈證為依據,具體情況作具體分析,靈活對待,靈活處理。

     1.表裡先後、标本緩急與調整陰陽的治療法則 在介紹變證的具體内容之前,先講一講表裡先後、标本緩急的治療法則,這不但對變證的治療有指導意義,而且也是防止發生誤治的根本保證之一。

     急則治标,緩則治本,是指導治療的原則。

    凡表裡同時俱病,按常規治法,應先解表,而後治裡。

    但在具體運用時也不可拘泥,應視表裡證候的緩急而決定治療的先後。

    若表證急,本應先發汗以解表而反用下法以攻裡,屬治不得當,故《傷寒論》中說“本發汗,而複下之,此為逆也”;若先發汗,則為恰當的治法,故曰“治不為逆”。

    反之,裡證急,表證緩,本應先下以治裡,而反用汗法治表,也是不合适的,若先行以救裡急,而後再汗,則治不為逆。

    标本緩急的另一治法:患者既有下利清谷不止的少陰寒證,又有身體疼痛的太陽表證,如果拘于先表後裡的治療法則,應先發太陽之汗以解表;但下利清谷,陽虛陰盛,為本已虛,再發虛人之汗,必伐少陰之根。

    在這種情況下,既然少陰本證為急,太陽标病為緩,便當急以四逆湯(方見《少陰病篇》)先溫其裡;大便調和,裡證已愈,而表仍不解,則當再用桂枝湯急救其表,以防表邪内傳。

    所以,用桂枝湯而不用麻黃湯解表,是因本屬裡虛,正氣方複,不當峻汗之故。

    再如“病發熱頭痛”,是太陽表證;表證當見浮脈而反見沉脈,說明兼有少陰之裡虛,證屬太陽、少陰的表裡“兩感”證,治療當解表溫經并施,用麻黃附子細辛湯(方見《少陰病篇》)。

    若服麻黃附子細辛湯表裡兼治,病仍不愈,反映了少陰陽虛為甚,當急用四逆湯以溫少陰之陽,不僅增強了太陽的抗邪能力,而且加強了解表的功能,即“扶正以祛邪”。

     由于濫用汗、吐、下等治法,促使太陽病發生了變化,成為變證或壞病,則應“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随證治之”。

    這是處理誤治變證的一條總則。

    但也有一些治壞了的病證,由于患病機體存在着一定的抵抗外邪和自然修複的能力,亦可不治自愈。

    《傷寒論》中說:“凡病,若發汗,若吐,若下,若亡血,亡津液,陰陽自和者,必自愈。

    ”講的就是這種情況。

    “凡病”,是泛指一切疾病。

    若用汗、吐、下等法以祛邪,是指的有餘之病。

    若亡血、亡津液,是指的不足之證。

    為此,虛證也好,實證也好,不管是什麼樣的疾病,就其最基本的病理變化來說,均屬陰陽的偏盛偏衰,即陰陽失調。

    若通過患病機體本身的能動作用,使陰陽得以調整而達到自和,病就可以自愈;若不能自愈,就需借助于各種治療方法來調整陰陽。

    但不管用什麼方法治療,實際上都屬外界條件,隻有通過内因,即促使患病機體的陰陽協調和合,才能達到治療目的。

    為了進一步說明這個道理,《傷寒論》還舉了汗、下而緻亡津液,不治自愈的例證:“大下之後,複發汗,小便不利者,亡津液故也,勿治之,得小便利,必自愈。

    ”下後複汗,傷了機體津液,發生一時性的小便不利,不要誤認為是停水而用利尿藥物再傷津液;隻要患者氣化功能不衰,飲食水谷能夠不斷化生以補充,待小便自然通利時,說明津液已複,陰陽自和,病也就好了。

    這裡雖然講的是疾病自愈的道理,但同時告訴我們,治療疾病也在于調整陰陽,使其達到相對的平衡,就是說達到“陰陽自和”,亦為治療疾病的基本出發點。

     2.邪熱迫肺作喘證治 太陽病或汗或下,治不得法,表邪不解,化熱内犯于肺,肺受熱迫津液外滲,故見汗出而熱不解;肺失清肅宣降之職,故氣逆作喘。

    汗出而喘,但不惡風寒,故“不可更行桂枝湯”,也就是不屬于桂枝加厚樸杏仁湯證;汗出而喘,“無大熱”,說明也不屬于陽明裡熱,是既非表又非裡,而為邪熱迫肺之證。

    因肺主氣,司呼吸,故凡咳喘氣逆的病證,當首先考慮是肺的病變。

    所以《傷寒論》中指出“汗出而喘,無大熱者,可與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以清熱宣肺而定喘。

     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用麻黃宣肺開郁,佐杏仁利肺平喘,重用生石膏以清肺熱,甘草和中益氣,配石膏又可甘寒以化生津液。

    汗出用麻黃,無大熱用石膏,似屬不妥,實則麻黃協桂枝方能走表發汗,若與石膏相配伍,則重在宣洩肺熱而不在于發汗,故本方有汗、無汗,身有大熱或無大熱,均可服用。

    本方臨床用治肺炎、氣管炎、鼻窦炎等病而屬于肺熱者,均有一定療效。

     舉一個病例:鄭某之子,初春出麻疹,疹未齊而驟回。

    身熱高至39.8℃,氣喘鼻扇,環口發绀,證情十分嚴重,脈數而滑,舌苔黃褐而幹。

    此證為疹毒内陷,火熱刑金之證。

    治當宣肺清熱,透疹外出。

    麻黃2.4克、杏仁9克、桑葉6克、生石膏18克、羚羊角1.2克、瓜蒌仁6克、浙貝6克、甘草1.5克。

    服一劑熱退而喘平,前胸後背透發疹點甚多。

    但咳嗽仍甚,轉方以桑菊飲加蟬衣、貝母、竹茹、玉竹等藥,調理而愈。

     3.協熱下利證治 本為太陽中風桂枝湯證,不當下反用下法,以緻邪陷于裡下利不止,若脈由浮緩變為急促,說明陽氣有餘,仍有抗邪外達之勢,是“表未解也”;邪陷化熱,上熏于肺,外蒸于肌表,故見“喘而汗出”。

    肺合皮毛,與大腸相表裡,表不解而邪内陷,則肺與大腸俱熱,故協熱下利,喘而汗出,宜用葛根黃芩黃連湯解肌清熱,表裡兼治。

     葛根黃芩黃連湯由葛根、黃芩、黃連、炙甘草組成。

    葛根既能辛涼解表,又能升騰津液,起陰氣而止瀉利;芩、連苦寒,清裡熱,厚腸胃而止利;甘草和中安正。

    本方既能外解表熱,又能清解裡熱,故為表裡兩解之劑。

    臨床用治表不解而又有熱瀉、熱痢的病證,療效很好。

     桂枝加厚樸杏仁湯證、麻杏甘膏湯證、葛根黃芩黃連湯證均有汗出而喘,但其病變是不同的。

    桂枝加厚樸杏仁湯證與麻杏甘膏湯證,雖病變重點都在肺,但有寒熱之别;麻杏甘膏湯證與葛根黃芩黃連湯證,雖然皆以熱邪為主,但有熱在于肺、以喘為主,熱在于腸、以瀉利為主的不同,臨證時當加以鑒别。

     4.誤治變虛證治 太陽病汗不得法,或誤用吐下,均可傷及正氣而形成虛證。

    因《傷寒論》的主要内容是講寒邪傷陽而緻病,故太陽病誤治變證,是以傷陽而成陽虛證者居多。

     (1)心虛作悸證 太陽病本應發汗,但不能發汗過多,汗為心之液,是陽氣蒸化津液而成,汗出過多則心陽随之而耗,心髒失去陽氣的庇護,則空虛無主,而見悸動不安。

    實則拒按,虛則喜按。

    心悸而常以手捂住心窩部,即“叉手自冒心,心下悸,欲得按”,是正氣不足的一個标志。

    心陽虛作悸,當用桂枝甘草湯甘溫補心。

     桂枝甘草湯,僅桂枝、炙甘草兩味藥。

    桂枝辛溫補心陽之虛,甘草甘溫益氣和中而滋血脈。

    本方辛甘合化為陽,補心陽而不燥,滋血脈而不寒,藥少力專,為補心陽的基本方。

     馬元儀治一婦,病經一月,兩脈浮虛,自汗惡風,此衛虛而陽弱也。

    與黃芪建中湯一劑,汗遂止……越一日,病者叉手自冒心間,脈之虛濡特甚,此汗出過多而心陽受傷也。

    仲景雲:發汗過多,患者叉手自冒心,心下悸欲得按者,桂枝甘草湯主之。

    與一劑良已。

    (引自《印機草》) (2)心虛煩躁證 太陽病不用麻桂發汗,而以火劫發汗,後又用攻下的方法,不僅傷其心陽見心悸欲按,而且心神亦浮動不安而更見煩躁。

    “火劫”是指燒針、溫針、熏、熨、灸等火攻的方法,強行脅迫發汗(“劫”與“脅”,古字通用)。

    凡誤用火攻所引起的變證,則稱“火逆”。

    有關火逆的變證,後邊還有專題介紹。

    這裡所介紹的火逆是指燒針(把針體燒熱再行針刺的方法,謂之燒針)用以劫汗,而傷了心陽。

    《素問·生氣通天論》說:“陽氣者,精則養神”。

    心主藏神,今心陽虛,神失所養,故見心悸而煩躁不甯。

    治療用桂枝甘草龍骨牡蛎湯補益心陽,安神定悸。

     桂枝甘草龍骨牡蛎湯,用桂枝、甘草以複心陽之虛,龍骨、牡蛎潛陽鎮逆,收斂心氣以安神定悸。

     (3)心虛驚狂證 本證可以說是心虛煩躁證的進一步發展。

    因為“傷寒脈浮”,是病在表,應當發汗,若誤“以火迫劫之”,即用火攻的方法強行發汗,則必緻汗出過多而傷亡心陽,輕則見心悸、煩躁,重則心氣散亂,心神浮躁而見驚悸、狂躁、卧起不安等證。

    且陽虛則水津不化,而易凝聚為痰飲;痰濁邪氣乘心氣之虛而上擾,也是導緻神志不甯,出現精神症狀的重要原因之一。

    心虛驚狂證,宜用桂枝去芍藥加蜀漆龍骨牡蛎救逆湯治療。

     桂枝去芍藥加蜀漆龍骨牡蛎救逆湯,既可以說是桂枝湯的變方,又可以說是由桂枝甘草龍骨牡蛎湯加味而成。

    其組成藥物有:桂枝、甘草、生姜、大棗、牡蛎(熬)、蜀漆、龍骨。

    用桂枝、甘草以扶心陽之虛;生姜、大棗以調營衛之氣;此證重在陽虛,當避陰就陽,故去芍藥;滌痰逐飲須加蜀漆;牡蛎、龍骨,不僅兼能化飲,而且能斂神定志以治驚狂。

    因本方主治的證候由火逆所緻,故取名“救逆”。

     (4)心陽虛欲作奔豚證 奔豚的豚,即小豬。

    因本病發作時,有氣從少腹上沖于胸,甚或直達咽喉,就好像小豬自下向上奔竄一樣,故名。

     患者素體陽虛,或汗多傷陽,心陽虛不能制水,水邪沖動,故“其人臍下悸”。

    臍下即少腹,位居下焦而屬于腎。

    臍下悸動,而氣未上沖于心胸,說明是腎水初動,故稱“欲作奔豚”。

    下焦腎水所以欲動,其病源在于上焦心陽不足,故用茯苓桂枝甘草大棗湯溫心陽,伐水邪。

     茯苓桂枝甘草大棗湯重用茯苓以伐水,桂枝助心陽而降沖逆,甘草、大棗益氣健脾,培土以制水。

    本方要求用甘瀾水煮藥,義在不助水邪。

    《傷寒論》中介紹了作甘瀾水法:“取水二鬥,置大盆内,以杓揚之,水上有珠子五六千顆相逐,取用之。

    ”以杓反複的揚水,煉之使甘,以緩其水寒之性。

     (5)心陽虛已發奔豚證 若用燒針強行發汗,即“令其汗”,必損心陽;陽虛衛外不固,針處又被寒邪所乘,陽虛感寒,心火上衰則腎水無制,水寒之氣沖逆于上則“必發奔豚”,患者感覺“有氣從少腹上沖心”,甚至上沖至咽喉,發作欲死。

    治療方法,可先用艾炷灸針處各一壯,溫以散寒;然後與桂枝加桂湯,強心陽,降沖氣。

     桂枝加桂湯,即桂枝湯加重桂枝用量,如《傷寒論》中所說“更加桂二兩”。

    桂枝辛溫,可益心陽,散風寒,降水氣。

    本方重用桂枝的目的,就在于強心陽以降水寒沖逆之氣,正如方後所注:“以能洩奔豚氣也。

    ”桂枝加桂湯,是加桂枝還是加肉桂,其說不一。

    方有執認為:“所加者,桂也,非枝也”。

    但從《傷寒論》中“更加桂二兩”、“今加桂滿五兩”等句分析,還是加桂枝為對,而不是加肉桂。

     病案舉例:崔某,女,50歲。

    其病頗奇,自覺有一股氣,從兩足沿陰股一側往上行,至小腹則脹,至心胸則悸、悶,頭出冷汗。

    少頃,氣往下行,諸證亦随之而消。

    每次發作均有欲死的恐怖感,精神極為緊張。

    素患腰酸,腰冷,帶下等證。

    面色青黃不澤,舌質淡嫩,苔白而潤,脈弦數無力。

    此證當屬奔豚,然而氣不從少腹卻沿少陰經脈上竄,實為臨床所罕見。

    凡上沖之證,多因在上之陽不足,制水無力導緻陰邪上幹。

    今陰來搏陽,所過之處而見其害,或脹或悸;陽與陰争,故脈雖數而按之無力。

    弦為陰脈,水飲病可見弦脈。

    舌淡苔白,無疑也是陽虛的表現。

    方以桂枝加桂湯以伐腎邪而降逆,另送黑錫丹二錢溫陽鎮沖。

    每隔一日服一劑,服五劑病愈。

     (6)心陽虛水氣上沖證 太陽病或吐或下,外邪雖解,然心陽受傷,中氣受挫,水無制上沖而為病,故見“心下逆滿,氣上沖胸”;胸陽不振,水氣淩心,故見心悸;水氣陰濁上蒙清陽,所以頭目眩暈;脈沉主水,緊則為寒,脈沉緊是水寒為病。

    治當溫陽化水,宜茯苓桂枝白術甘草湯。

    若更發汗,則愈傷陽氣。

    “陽氣者……柔則養筋”,陽虛不能柔養筋脈,則會出現肢體震顫搖動的證候。

     茯苓桂枝白術甘草湯,用茯苓淡滲利水,桂枝溫陽降沖,白術、甘草健脾補中築堤以制水泛。

    本方在《金匮要略》中用治痰飲:“心下有痰飲,胸脅支滿,目眩,苓桂術甘湯主之”,“夫短氣有微飲,當從小便去之,苓桂術甘湯主之”,據筆者個人經驗,若患者痰盛,可于本方中加半夏、陳皮;若頭目眩暈為甚而因于飲者,可加澤瀉;若兼見血壓偏高者,可酌加化瘀之藥如紅花、茜草、牛膝等。

     病案舉例:陳某,女,52歲。

    素有大便秘結,常五六日一行,堅如羊屎。

    口幹渴,但飲又不多。

    每到夜晚,自覺有氣從心下上沖,繼而頭暈、心悸、氣短、胸悶等證俱見。

    身有輕度浮腫,小便短澀不利,顔面虛浮,目下色青。

    脈沉弦,舌胖嫩,苔水滑。

    此證水病似燥,因津液不得敷布而緻。

    水為陰邪居于下,病則必犯陽氣而逆于上,所以證見頭暈目眩、胸滿、心悸;水邪不去,則氣化不行,津液不布,故上見口幹而渴,下則小便不利,大便秘結。

    更參其脈與舌,确定心陽不足,水氣為患無疑。

    為疏:茯苓30克,桂枝9克,白術6克,炙甘草6克。

    服兩劑則頭暈、心悸減,原方又加肉桂3克,助陽以消陰;加澤瀉12克,利水以行津。

    又服兩劑,小便自利,大便每日一行,面色轉紅,諸證随之而愈。

     (7)心虛動悸脈結代證 《傷寒論》中說:“脈按之來緩,時一止複來者,名曰結。

    又脈來動而中止,更來小數,中有還者反動,名曰結,陰也。

    脈來動而中止,不能自還,因而複動者,名曰代,陰也。

    ”從上述可知,結代脈屬于搏動緩慢而有歇止的一種脈象。

    其中,歇止時間短,複跳稍快的,即“更來小數者”,是結脈;歇止時間長,即“不能自還,因而(有曰“略久”,有謂“良久”)複動者”,是為代脈。

    今之脈學,則更以止無定數和止有定數來作為區分結脈與代脈的标準。

    結脈主氣血凝結,亦見于氣血不足;代脈主髒氣衰微,氣血虧虛,亦見于七情驚恐,跌仆損傷。

     心主血脈,心髒氣血素虛,又感寒邪,正虛邪擾,甚則動搖心宮,而緻氣血不續,故脈來結代;心虛不能自主,所以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