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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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氣 論 張子和 曰:天地之氣,常則安,變則病。

    而況人稟天地之氣,五運疊侵於外,七情交戰於中,是以聖人嗇氣如持至寶,庸人役物而反傷太和。

    此軒岐所以論諸痛皆因於氣,諸病皆生於氣,遂有九氣不同之說。

    氣本一也,因所觸而為九,怒、喜、悲、恐、寒、熱、驚、思、勞也。

    其言曰:怒則氣逆,甚則嘔血,及飧洩,故氣逆上矣。

    喜則氣和志達,榮衛通利,故氣緩矣。

    悲則心系急,肺布葉舉而上焦不通,榮衛不散,熱氣在中,故氣消矣。

    恐則精卻,卻則上焦閉,閉則氣還,還則下焦脹,故氣不行矣。

    寒則腠理閉,氣不行,故氣收矣。

    熱則腠理開,榮衛通,汗大出,故氣洩矣。

    驚則心無所依,神無所歸,慮無所定,故氣亂矣。

    勞則喘息汗出,內外皆越,故氣耗矣。

    思則心有所存,神有所歸,正氣留而不行,故氣結矣。

    此《素問》之論九氣,其變甚詳,其理甚明。

     虞氏 曰:人身之正氣,與血為配。

    血行脈中,氣行脈外,一呼脈行三寸,一吸脈行三寸。

    氣血並行,周流乎一身之中,灌溉乎百骸之內。

    循環無端,運行不悖,而為生生不息之妙用也。

    經曰:一息不運,則機緘窮,一毫不續,則霄壤判。

    若內無七情之所傷,外無六淫之所感,何氣病之有。

    惟不善攝生者,五志之火,無時不起。

    五味之偏,無日不傷。

    是以膠痰固積,留滯於六府,鬱火邪氣,充塞乎三焦,使氣血失其常候,腑臟不能傳導,是故外邪得以乘虛而湊襲矣。

    以緻清陽不升,濁陰不降,而諸般氣病,朝輟暮作,為脅痛,為心腰痛,為周身刺痛,甚則為反胃,為膈噎等症,皆此之由也。

    大抵男子屬陽,得氣易散;女人屬陰,遇氣多郁。

    是以男子之氣病者常少,女人之氣病者常多。

    故治法曰:婦人宜調血以耗其氣,男子宜調氣以養其血,此之謂也。

     原病式 曰:氣為陽,而主輕微,諸所動亂勞傷,乃為陽火之化,神狂氣亂,而為病熱者多矣。

    子和雲:河間治五志,獨得言外之意,凡見喜、怒、悲、思、恐之證,皆以平心火為主。

    至於勞者傷於動,動便屬陽;驚者駭於心,心便屬火,二者亦以平心火為主。

    今之醫者不達此旨,遂有寒涼之謗。

     劉宗厚 曰:捍衛沖和,不息之謂氣;擾亂妄動,變常之謂火。

    當其和平之時,外護其表,復行於裡,周流一身,循環無端,出入升降,繼而有常,源出中焦,總統於肺,氣曷嘗病於人也。

    及其七情之交攻,五志之間發,乖戾失常,清者行者抑遏而反止,表失衛護而不和,裡失鍵捍而少降,營運漸遠,肺失主持,妄動不已。

    五志厥陽之火起焉,上燔於肺,氣乃病焉。

    何者?氣本屬陽,反勝則為火矣。

    河間有曰,五志過極,皆為火也。

    何後世不本此議,而一概類聚香辛燥熱之劑,氣作寒治,所據何理。

    且言指迷七氣湯,製作者,其皆用青皮、陳皮、三稜、蓬朮、益智、官桂、甘草,遂為平和,可以常用,通治七情所傷,混同一意,未喻其藥,以治其氣。

    已下諸方,尤有甚焉者,茲不復敘。

    況所起之情,各各不同。

    且經言九氣之變,未嘗略而不詳,如怒則氣上等症。

    其言治法,高者抑之,下者舉之,寒者熱之,熱者寒之,驚者平之,勞者溫之,結者散之,喜者以恐勝之,悲者以喜勝之,九氣之治,各有分別。

    何嘗混作寒論,而類以香熱之藥,通言而治諸氣,豈理之謂歟?若香辛燥熱之劑,但可劫滯氣,沖快於一時,以其氣久抑鬱,藉此暫行開發之意。

    藥中不佐制伏所起之氣,服甚則增熾鬱火,蒸熏氣液而自成積,積滋長而成痰,痰飲下膈,氣乃氤氳清虛之象,若霧露之著物,雖滯易散。

    內挾痰積,開而復結,服之日久,安有氣實而不動,氣動而不散者乎?此皆人所受誤之由。

    習俗已久,相沿而化,卒莫能救。

    升發大過,香辛散氣,燥熱傷氣。

    真氣耗散,濁氣上騰。

    猶由腎虛不能攝氣歸原,遂與蘇子降氣湯、四磨湯下黑錫丹、養氣丹,鎮墜上升之氣。

    且硫黃黑錫佐以香熱,又無補養之性,初服未顯增變,由喜墜而愈進,形質弱者,何以收救。

    不悟肺受火邪,子氣亦弱,降令不行,火無以制,相煽而動,本勢空虛,命絕如縷。

    積而至深,丹毒濟火,一旦火氣狂散,喘息奔急而死。

    籲!以有形丹石丸藥,重墜無形之氣,其氣將何抵受,隨而降之乎?譬以石投水,水固未嘗沉也,豈不死歟?丹溪有曰,上升之氣,自肝而出,中挾相火,其熱為甚。

    自覺其冷,非真冷也。

    火極似水,積熱之甚,陽亢陰微,故有此證。

    認假為真似是之禍,可勝言哉。

    《內經》雖雲百病皆生於氣,以正氣受邪之不一也。

    今七情傷氣,鬱結不舒,痞悶壅塞,發為諸病,當詳所起之因,滯於何經,上下部分藏氣之不同,隨經用藥,有寒熱溫涼之各異。

    若枳殼利肺氣,多服損胸中至高之氣;青皮瀉肝氣,多服損真氣。

    與夫木香之行中下焦氣,香附之快滯氣,陳皮之洩逆氣,紫蘇之散表氣,厚樸之瀉衛氣,檳榔之瀉至高之氣,藿香之馨香上行胃氣,沉香之升降真氣,腦麝之散真氣,若此之類,氣實所宜,其中有行散者,有損洩者,其過劑乎?用之能卻氣之標,而不能制氣之本,豈可又佐以燥熱之藥,以火濟火混同渭治諸氣,使之常服多服可乎。

    氣之與火一理而已,動靜之變,反化為二,氣作火論,治與病情相得。

    丹溪發揮論之,冷生氣者,出於高陽生之謬言也。

    自非身受寒氣,口食寒物,而遽論寒者,吾恐十之無一二也。

     丹溪 曰:周流一身以為主者,氣也。

    苟內無所傷,外無所感,何病之有?今冷氣、滯氣、逆氣、上氣,皆是肺受火邪。

    氣得炎上之化,有升無降,熏蒸清道,甚而轉成劇病。

    《局方》類用辛香燥熱之劑,以火濟火,咎將誰歸。

    氣無補法,世俗之言也。

    以其為病,痞悶壅塞,似難於補,不思正氣虛者,不能運行,邪滯著而成病,苟或氣怯,不用補法,氣何由行。

    冷生氣者,高陽生之謬言也。

    病人自覺冷氣自下而上者,非真冷也。

    蓋上升之氣,自肝而出,中挾相火,自下而出,其熱為甚。

    火極似水,陽亢陰微也。

    氣有餘,便是火。

    調氣用木香,然木香味辛,氣能上升,如氣鬱而不達,固宜用之。

    若陰火衝上而用之,則反助火邪矣。

    故必用黃柏、知母,而少用木香佐之。

    去滯氣用青皮,青皮乃肝膽二經之藥。

    人多怒,脅下有郁枳,固宜以解二經之實,若二經氣不足也,先當補血,少加青皮可也。

    補氣用人參。

    然蒼黑氣實之人多服之,恐亦反助火邪,而爍真陰,以白朮代之可也。

    若肥白氣弱人,多服之最好,肥人又必加陳皮同用。

    解五臟結氣,益少陰經血,用梔子炒令將黑,為末,以薑汁入湯,同煎飲,其效甚捷。

    氣刺痛,用枳殼,看何部分,以引經藥導使之行則可。

    若稟受素壯而氣刺痛,宜枳殼、烏藥。

    肥白氣虛之人,氣刺痛者,宜參、術加木香。

    若因事氣鬱不舒暢,而氣刺痛,當用木香。

    婦人胎前產後,一切氣疾作楚者,俱用四物湯為主,加疏利行氣之藥。

     李氏 曰:蒼天之氣,清淨不息,變為雲霧。

    為雷雨者,山澤濕熱熏蒸也。

    人身元氣,與血循環無端,彼衝擊橫行於臟腑之間,而為疼痛。

    積聚痃癖,壅逆於胸臆之上,而為痞滿刺痛等症。

    多因七情、飲食、郁為濕熱成痰與積。

    初起宜辛溫,開鬱行氣,豁痰消積。

    久則宜辛寒降火以除根。

    氣滯上膈,為嘔咳痞滿,枳橘湯、積梗湯、橘皮一物湯、枳實韭白湯、沉香降氣湯、古烏附湯。

    濕熱者,清膈蒼莎丸;實熱者,解毒湯加知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