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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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化賢,喉痹,視喉不腫,又無痰涎,又不幹枯,一片淡紅,何緻于痛?診脈浮大六至,面色全無潤澤。

    彼雲:咳嗽月餘,痰少,夜間略有口渴,吃飯喉痛更甚,吞茶卻不見增痛。

    此喉痹乃陰虛水虧,水不濟火之病。

    脈浮大而數,陰虛之脈也。

    面無潤澤,乃津液不充,亦陰虛也。

    夜間陽伏于内,内陰不能勝陽,故渴。

    吞茶不痛,陰虛喜陰助也。

    吞飯加痛,乃柔不能勝剛也。

    咳嗽痰少者,乃陰虛不能保肺也。

    若不速治,必成勞瘵。

    與八仙長壽飲,二劑喉痛減半,五六劑喉全愈,然後改服左歸飲,數十劑咳嗽愈而形容光彩。

     朱鏡輝,喉痹,前兩月失血,漸至咳嗽。

    前服止血藥乃是涼血之品,不知培養絡脈,緻陰虧不得複原,津液不能潤肺。

    肺燥則癢而咳,由咳至于喉痹。

    是喉痹乃由于咳,咳由于肺燥,肺燥由于陰虛也,此虛損内傷之險證也。

    與六味地黃湯,數劑無效,更左歸飲,漸服漸減,十餘劑喉痹方愈,後用左歸丸間進小營煎,神健形強,病根全拔。

     以上易朱二人之喉痹乃陰虛之證,凡陰虛之喉痹必先有别病而後陰虛,暴病決無陰虛之候。

    然間或有之,必其人或因勞力過度,汗多而傷陰,或洩瀉連日,津液随下而傷陰,或色欲過度,或夜夢遺精,皆能傷陰,此等證候雖非久病,亦非無因而至者。

    故凡咽喉痹痛,若不紅不腫又無痰涎,顔色必枯澀而無潤澤,脈必浮大渴必喜茶,吞飯更痛,便是陰虛水不濟火之候,治法總宜補陰,如以上二證之藥也。

     陽虛内傷之喉痹,餘經治甚多。

    凡咳嗽吐痰,皆由脾腎兩虧而緻喉痹,多有喉間生白點,如樹木微爛之象,乃濕痰浸漬而然。

    此濕痰之生,由于脾土不足,脾土之虛,又因腎家陽衰不能薰蒸,即火衰不能生土,緻土不能防水而水泛為痰也。

    治宜補脾兼補腎。

    奈脾土惡濕,忌用地黃。

    每見服地黃者,其痰愈甚,咽喉愈痛,乃脾虛不能運化,地黃趨腎,反滞中焦而助濕也。

    餘治此證,每用養中煎及附子理中湯,若痰甚者,用姜附六君子湯加砂仁取效者多。

    待喉痹愈,痰飲除,始用兼補脾腎之藥,多有得生者。

    間有不聽餘言,欲速效而更醫,妄進八味地黃湯及玄參、麥冬,反緻咽喉微爛而死者甚多也。

    後之臨證,隻宜溫脾補胃,助土防濕,杜生痰之源,實至當不移之法,若補陰助濕之藥,決然不可一投。

     喉痹吹藥,如火盛痰凝皆宜玉鑰匙為極細末吹噙,引出痰涎為善,若内傷之喉痹不可用此。

    蓋元氣内虧,肌肉不堅,不能堪此朋砂、樸硝之鹹,犯之反為腐爛,惟上桂、冰片、菖蒲為末,吹之則可。

     小舌名懸鐘,古名會厭,有時腫大而長,時人稱為落小舌,古書又名吊鐘風。

    夫小舌豈真落乎?不過痰火凝滞而腫大也。

    治此但察其何因而腫,求其因而治之,無不立消。

    外邪閉滞者宜發散,因痰因火因濕者,痰宜化之,火宜清之,濕宜燥之利之。

    倘無外邪而痰火亦不甚盛,止宜辰砂為末吹之,或用楓球去刺,将胡椒、食鹽二味灌滿楓球之孔,燒灰為末,吹之玉鑰匙亦可。

     小舌微腫,尖射一邊,有因痰火,有因脾虛者,求本施治,他證愈,小舌亦消而正矣。

    餘經治甚多,間有脾胃不足者,溫補脾胃,他證愈,小舌亦消。

    惟小舌尖仍斜射不正,有過半年而始正,有越歲而方正者,皆不礙事意者。

    元氣久虧,舌斜亦久,久則斜射已順,不能速歸正耶,仰待氣充之後而後漸歸正耶,然有終身不歸正者,亦安然無事。

     曾見一人小舌腫大,有一指闊,扁而不圓,淡紅色,乃先天之元陽虧損,不能固密而然。

    餘經診數人,皆屬不治。

    蓋小舌形扁即不固也。

    經雲:陽密乃固。

    今小舌不固者,非陽之敗乎? 凡用燈火治喉痹,惟集成神火最佳,其餘皆謬,妄欺人也。

    然惟外感喉痹,乃宜燈火拔去外邪,其他證俱不必用,用亦無濟。

    若火邪内燔及陰盛格陽,此二證最忌燈火,倘誤用之,必緻痰火愈甚,為害更大。

     黃疸 夫黃疸之病,有陰證,有陽證,有表黃,有裡黃,有真氣大損之黃,辨得其真,藥方無誤。

    前輩有雲,黃概屬濕熱者,訛也,拘人意智,誤人性命,斷不可信也。

     表黃者,因外感風寒,發熱頭疼身痛,或有汗或無汗,或汗與熱結皮膚之間,而病黃者有之,或津液郁滞腠理之間,被表熱搏結而病黃者有之,宜敗毒散、升麻葛根湯,若表裡俱熱者,宜一柴胡飲。

     裡黃者或外感而裡郁成熱者有之,或過食燥烈而陽明郁熱者亦有之。

    其證口渴、躁煩、汗出、惡熱,脈必洪。

    尿赤、大便鞕者,宜大柴胡湯。

    倘尿短赤澀、小腹脹滿者,八正散。

    以上表裡二證皆濕熱,為病之陽證也。

     陰黃者,即脾肺氣虛而病黃也。

    脾虛者,其本髒之色自見于外。

    肺虛者,食少息微脈必無力。

    治宜理中、歸脾、五福、七福、壽脾、溫胃、養中、理陰、八味、回陽等藥擇而用之。

     真氣大損之膽黃者,此因大驚猝恐,驚傷肝膽神氣,不治證也。

     周乃金按:膽囊有口,注膽汁于小腸,以助消化。

    若膽囊口閉,膽汁走入血中亦成膽黃。

     朱斐成,病黃疸,通身色黃如金,小腹作脹,腰亦作脹,小便短黃似赤,脈豁大,飲食如常,但食下小腹更脹。

    夫腰連小腹作脹,乃濕聚下焦也。

    小便短黃,命門之陽衰,化滲欠力也。

    脈豁大者,濕盛也。

    食下填中,轉運之力微,故小腹之脹更甚也。

    與八味地黃湯,助命門之氣,化導寒濕使下行。

    五六劑腰腹之脹概安,脈亦平和,尿長色略淡,惟身上之黃,全然不減。

    細思茵陳乃治黃之要藥,此病濕去陽回而黃色不退,必是缺茵陳之過,乃于前藥内加茵陳,二劑黃減大半,四劑渾身黃色盡退,顔容複原。

    此乃陰黃證也,但虛不在脾肺,而在腎中之陽虛也。

     蔣佳文,黃疸,内證飲食減少,食後反飽,間有惡心,口不渴,脈四至平和,外證通身發黃,神氣倦怠,必是脾虛胃弱,陽氣虧損,為陰黃證也。

    與養中煎加附片,十餘劑内證俱痊,外證色黃全然不減,亦如前藥内加茵陳,數劑黃色悉退。

    以上二人之病,俱屬陽虛,朱乃下焦之陽衰,蔣乃中焦之陽衰,病标雖同而病本則大異矣。

     據景嶽先生雲:凡陰黃決不宜茵陳,因茵陳性涼也。

    自餘所治驗,舍茵陳黃色決不能退。

    觀以上兩人可知,夫在皮膚日久固結,補藥治本,内虛雖健而外黃堅固不能退,必須茵陳方能排堅結之黃也。

    雖其性涼,然加于附、桂、姜、術之中,必不為害,亦不必疑。

     膽黃,不治之證。

    曾診二十餘歲之後生,因家貧,通賊行竊,乃引賊到自家屋裡偷牛。

    半夜時進屋,巷口犬吠,主家預防,将近前喝咤一聲,此人心懷行竊,忽聞喝咤,大驚,怔忡不甯,漸至發黃。

    醫用茵陳五苓散未效,迎餘診。

    知其受大驚而起,是即膽黃,乃大驚傷膽者也,病屬不治。

    脈五至無力,食飲無味。

    餘曰:此證僅見,今既診視,當勉主方。

    與壽脾煎,無效,後不久而殁。

     眼目 眼目另有專科,而專科之方,不無泥執。

    餘診治目疾亦多,與專科之方迥異,略存數案以為明理求本者商之。

    夫專科治法,以七方為限,開手發汗,次則攻下,又次則清火,不察邪正虛實,總以汗下清三方巡還疊施取效。

    雖多皆是因風因火者,若虛弱之輩,必不堪此剝削。

    然專科之治亦必用數十劑或數百劑,待病人苦楚不堪始更後之四方。

    或用四物養血,或用補中益氣,或用六君子除痰,或用地黃湯滋水,又将後四方旋施,效與不效聽其自然,全靠病來中藥,瞎拼亂撞緻人昏曚者不少也。

    每見專科以汗下清三方法施于虛弱者,緻目疾愈甚,一經餘手,餘必察其表裡寒熱虛實,對證投劑愈者亦多。

    是知七方者實誤人而最可恨者也,至于五輪八廓皆欺人之說,更不足論矣。

    痘後兩目赤痛或生白膜遮晴,此乃痘後餘毒流入肝經,肝開竅目,故病赤腫雲翳,多成終身之害。

    治宜瀉火解毒,然病深在髒,藥不易達。

    況痘後血氣俱虛,不堪峻攻,惟輕揚善導、從容調治為美,然從容非謂不藥,熱流髒内最宜速解,豈容遲緩,使邪根深蒂固為昏黑之害乎?凡見痘後目疾,即宜服藥,日不可缺少,則十數劑而愈,多則數十劑始痊,切勿欲速而峻攻,峻攻之藥徒使正氣更虛。

    若髒内深藏之火,峻速之藥莫及而安然堅固,反成大害。

    是所謂從容調治者,謂勿求速效而妄更多方也。

    更方必緻亂投,反能為害。

    餘治此證,皆用柴胡、桔梗、防風、荊芥、薄荷、蟬蛻、白芍、當歸、生地、菊花、栀仁、黃芩、木賊,及草決、蒺藜、黃連、玄參之類,每味隻用五七分,芩、連、栀子之屬皆用酒炒,日服一劑或二劑,少則旬餘,多則月餘而翳退霞散。

    切不可見數劑無效而更用妄補妄攻之方也。

    餘平常用藥不出十味之外,獨治此證有用至十七八味者,蓋毒深在髒,藥不易達,必須重用,重用又傷胃氣,藥性直下,不能旁及,故每味隻用數分。

    又藥味雖多,皆是清火養血,同聲合力而成功也。

    或曰:分兩雖輕,藥味多,用亦屬重劑,能無直下乎?餘曰:寒涼之藥則必直下,此方用芩連之類以解火毒,性固清降,然經酒炒則降性已減,又有荊防等類之輕揚,則清中兼揚,奪其下降之力而能旁及以立功也。

    然此方必加生姜一二片同煎,一者生姜與清涼同用,使清涼不緻傷胃。

    二者生姜之性橫,能引諸藥而旁達也。

    天行赤眼乃外染之疾,亦有關乎内者,必須标本兼治,庶乎有濟。

    《金玉賦》雲:天行赤眼有實有虛。

    然濕熱宜瀉火,内虛不宜瀉火也。

    古方治此,開手便用七寶洗心湯、洗肝散,二方皆有大黃,必内有實熱者方宜,若中寒内虛之人,反緻流連而昏懵也。

    餘治此證,用一柴胡飲加薄荷、芥穗取效最速,但必待五日而始用藥,何也?目疾感外不正之氣,客忤于目,必待一候之久,精氣方暢,始能推邪,而邪至一候之久,其力始衰,乘其正氣新轉之際而用藥,使正得藥助而愈強,邪得藥攻而速退也。

    又五日之内切不可用點洗之藥。

    蓋點洗之藥皆是寒涼,眼目既被火邪外客,正宜流暢,若遭寒涼外洗,反閉火毒,必緻淹纏,是點洗欲求速愈,不知反令火郁也,亦必五日後點洗,其效最捷。

     趙邦胡三女,目病,先請專科,用汗下清各二劑,無效。

    察其白珠傍小眦之處起一泡,與魚腹内白泡相似,上侵烏珠,頭暈,額微痛,脈平和。

    夫頭暈者,陽虛也。

    白泡者,濕聚于目也。

    與舉元煎以補氣升陽,加白芷、蒺藜以勝濕,三劑減半,八劑而病全愈。

     易元吉之子,右目痛澀難開,烏珠上頭之白珠邊一點死血,如綠豆大,其餘無紅絲,又無他病。

    夫人之兩眼乃五髒精華所聚之處,氣血流利靈明之所,其血何緻凝結,又無他病可察?餘思血之滞者,必由氣之不行也。

    與補中益氣湯助氣之行,加紅花、丹參以活血,服二劑,次日紫血方淡,其血點移至大眦。

    每日服二劑,其血點每日漸淡,以至全清。

    此目先病十餘日,血點毫不動者,因前醫不知補氣也。

    餘用補氣之藥而血點漸移者,氣運血行也。

    瘀血漸淡,不能速消者,因血既瘀滞,不可去之,必須化瘀血轉為好血,猶之化小人轉為君子,必由漸始能成功也。

    此病所服之藥不過十數劑而大安。

     趙顯賓,目疾,前醫用汗下清者,已服六七十劑,方迎餘診。

    其白珠及兩眦俱是淡紅,翳障約有銅錢厚,烏珠上皆是淡淡白雲,頭痛微暈,此氣虛陽衰之證。

    前醫誤用寒涼耗散以緻翳生蔽明,幸烏珠上白雲尚淡而嫩,若再遲誤必緻光滑如磁,不能散也。

    彼雲:日夜略有眼糞,眼糞必然是火。

    餘曉之曰:凡目疾無論寒熱多有結眼糞者,熱而有眼糞,人皆易知,惟寒亦有眼糞,則知者鮮矣。

    有外受寒邪而緻目痛者,無眼糞者居多。

    若内寒之目疾,結眼糞者最多也。

    蓋内寒由于氣虛不能流利,故淚流滞結為眼糞。

    但得氣充陽達則淚自不生,糞亦無由結也。

    爾之頭痛而暈者,陽虛也。

    烏珠上如淡雲者,即氣虛不能化濕而濕寒聚于目也。

    蓋烏珠屬肝,火寒濕久侵,如木腐黴之象,不必過疑,敢許能愈。

    與助陽和血湯去菊花加白術、天麻數劑,眼糞即除,頭痛亦愈,惟暈未愈,此因寒涼過多,陽氣不能速回,與姜附六君子加蜜耆,五十餘劑翳散睛明而大安。

     朱申之,目疾,初用發散,次投清火二方,已服十餘劑,無效。

    餘診其兩目色赤如赭,眼糞亦多,火熱顯然。

    清涼不效者,必是病重藥輕,與九仙飲,數劑亦無效。

    彼雲:頭常昏沉,恐是陽虛,用補陽之藥何如?餘曰:陽虛故有頭,火盛亦有頭昏,即熱盛神昏之類,此證較熱盛神昏但略輕耳。

    彼曰:果是火盛為目痛為頭昏,何能服涼藥毫不更效?餘曰:《内經》有雲:寒之而熱者取之陰,爾目鮮紅赭赤,分明是火,寒涼不效必真陰之虧也,法當滋陰降火。

    與四物湯重加熟地以養陰,加黃柏、知母以降火,三劑減半,六劑全愈。

    或問:養陰清火,何不用地黃湯?餘曰:不可。

    地黃湯内有棗皮,最斂肝火,又用苓、瀉以滲利。

    夫補陰不宜利水,利水奪補水之功。

    不及此四物湯加知、柏,無斂火之物,亦無滲利之物,使地黃大建補陰之功。

    彼稱善哉。

     鄧書山,八月病痢,服溫熱藥而愈,越半月患目疾,時天氣尚熱,醫誤用芩、連、大黃,目疾愈甚。

    半月後方迎餘診。

    其眼俱腫,頭額痛連兩太陽,眼糞間有間無,右眼烏珠上沖起一大泡,泡中盡是黑水,其泡裹水之皮又厚又堅,大泡側邊又有兩小泡。

    餘曰:此人右眼已瞎,裹水之翳堅而且厚,不能開散矣。

    再看左眼兩眦,皆起胬肉侵上,白珠上面有一片白雲,垂下亦侵連烏珠,垂簾若下,左目亦難保。

    脈四至無力,食飲減少,食下胃口飽脹,喜暗畏明,痢疾複作。

    餘曰:爾前病痢,服溫熱藥得愈,豈半月之久即變為實火乎?服寒涼者誤之極矣。

    脈無力者,陽氣虛也。

    食少者,胃虛不能納也。

    食下作飽者,脾虛不能運也。

    脾虛即土虛,土虛緻濕泛于上,陽虛緻寒侵于頭也。

    頭痛由于陽虛,眶腫由于濕聚也。

    泡皮堅厚,冰結堅固也。

    泡中之水黑色,水中無陽也。

    喜暗惡明者,陽衰至極也。

    此皆芩、連、大黃敗陽損胃之所緻也。

    與補中益氣湯加附子以補陽,天麻、白芷以祛濕。

    十餘劑眶腫略消,頭痛略減,更附子理中兼五苓散補陽逐濕,頭痛全除,眶腫全消,惟泡腫不能盡消,泡亦不消,痢疾亦未全愈,總因誤進寒涼之害,緻真氣不能速回,調治月餘難收全功,故辭另請明醫。

    更醫又是用寒涼者,至年終,忽然幾夜盜汗,新年初,其病全反,正月盡,複迎餘診。

    其眶腫頭昏,翳泡俱已複作,脈細澀,從暗處到亮處看目病者,即噴嚏數聲或十餘聲。

    夫陽衰之人,喜居暗處,身内微陽亦伏藏不動。

    若到光明之所,身内虛陽見外陽之助,必須上沖,又被頭上之寒濕伏壓,故噴嚏而出,此乃陽氣有根之驗。

    第脈之細數,恐微陽漸衰,性命莫保,仍與補中益氣加姜、附、天麻、白芷,不效。

    理中、五苓亦不效。

    複思濕僭高處已久,根深蒂固,緻風藥不能勝,陽藥不能化,必須同氣相求方能下趨,此水流濕之義也。

    與八味地黃湯化氣滲濕,導水下行。

    四劑腫減半,十劑腫全消,翳泡亦消大半,然後用耆、術、姜、草以補中,桂、附、故紙以溫腎,再加仙茅以補脾腎。

    自二月初服至五月盡,病雖全除,飲食卻不甚強,脈雖五至而中沉二部濡弱無神,乃将前藥為丸,服至八月,始食強體健。

    右目光滑如磁石,不能攻拔,左目乃得全光。

    餘曾治數人目疾烏珠上起白點如粟米大,察其内證皆食少無味,或惡心,顔色淡白,脈有平和者有無力者,皆是陽虛土虧之候,脾虛運化力減緻寒濕凝滞于目而生白點,皆用養中煎、溫胃飲之類而愈。

     李大貴之妻,兩目赭赤,略有眼糞,羞明澀痛,頭痛頭昏,鼻塞發熱。

    據外證是外感風寒。

    風寒既閉于外,内即郁而為熱,是目之赤澀雖是火邪,實由外寒所緻。

    治宜散外邪,外寒散内火自清。

    與二柴胡飲加白芷、羌活,二三劑外證略松,七八劑外證悉除,目疾全愈。

    若不求本,妄用寒涼則寒愈固病亦愈甚矣。

     癫狂癡呆 夫癫分兩種,其一即痫,其證或乍熱,痰壅口噤,昏仆不知人事,或片刻吐痰即醒。

    此證有寒痰藏蓄于内,得寒即發,治宜溫補元陽,拔開痰結。

    然此本是痼疾,愈之甚難,故有終身不愈者。

    惟小兒患此,至年壯之時,正氣充足而痰開痫愈者間有之矣。

    其一全無痰壅,但時昏時爽,其醒時亦省人事,昏時語言錯亂,或倦怠嗜卧,或聲低甚微,顔色憔悴,此乃胸中陽氣不足而寒痰閉之,故聰明奪也。

    治宜峻補上焦,必須人參、鹿茸之類方能起此。

     狂病屬火邪有餘,惟陽明濕熱者有之。

    蓋火郁陽明,而陽明切近包絡,故令精神昏亂,狂妄莫制。

    其證妄言罵詈,或棄衣而走,或登高而号,形強氣壯,舉動輕捷,脈必洪大。

    治宜瀉火,輕則白虎湯、抽薪飲,重則大小承氣湯。

     癡呆之病,由思慮疑貳,郁結驚恐而成。

    其證言詞颠倒,舉動不經,千奇萬怪,無所不至。

    此病有陰有陽,治法無定。

    但察其飲食強健,聲音響亮或口渴喜冷,此乃熱郁于内而神志昏亂,治宜解郁清火,以服蠻煎為最。

    倘大便結燥或躁煩渴擾者,量加酒炒大黃微利之。

    如神氣疲倦,色慘食少,又必須培補正氣,宜歸脾、壽脾、五福、七福之類擇而用之。

    倘乍亂乍醒,舉動強勁,及打物罵人,脈洪有力者,此則似呆而實狂也,宜從狂證施治。

    然狂與癡呆均屬妄亂,而治法甚懸,辨此二者,一從脈一從證。

    癡呆之脈或乍大乍小,或乍疏乍數,或濡弱無力。

    狂證之脈,必洪滑有力。

    癡呆之證或乍喜乍愁,語言聲低,間有聲大,亦無剛暴之象,狂證聲高氣壯,舉動剛猛。

    辨得其真,治方無誤。

     蔣對章之女,年将二十尚在閨中,忽病癫狂,始用道法符咒治之,不效。

    診脈五至有力,形色飲食俱如常,舉動力勁,妄言聲喨,間或吐痰,此證若有邪魅縱藥無益,今察脈證乃狂疾,非癫疾,亦非邪魅也。

    脈洪者,火郁之象。

    舉動力勁者,陽盛之證。

    聲音喨者,氣壯也。

    妄言者,熱伏心包而昏神也。

    吐痰者,痰因火動也。

    與抽薪飲加天花粉,凡芩、斛、栀、柏,皆用酒炒,再加石膏。

    七八劑全不見減,乃于前藥中加酒炒大黃,三劑略減,二十餘劑而神清。

    此病所用大黃,每劑二錢,二十餘劑皆用大黃,分兩不重,又用酒炒,使其直下性緩,借酒性能解上焦之熱也。

    蓋此女之火由郁所緻,神清後,與六味逍遙散加香附解郁,令伊母嫂常進善言寬釋,兩月大安。

     任賢上,乍病,語言錯亂,舉止失常,醫雲神志不足,藥用耆、術、附、桂,緻病愈甚。

    複迎道法治癫,又方藥亂投,延至半年,睡在床上即屎尿不知收閉。

    餘方臨診,脈平和,言語無倫,力氣又猛,不畏寒冷,不着衣被,卻又不感風寒,此乃火伏于内,氣旺陽壯而然。

    故風寒不能相侵,熱郁肝膽心包絡,緻神魂不定,病必因郁而起,乃癡呆證也。

    與服蠻煎,漸服漸醒,四十餘劑安甯。

     周乃金按:癫亦作颠,謂颠倒錯亂,喜笑不常,語言谵妄也,癡呆不慧也。

    有得于父母遺傳者,有得于大驚猝恐者,亦癫疾之類。

    痫證多由于遺傳性,或由頭部受傷而起,或由精神受劇烈之感動而起,總之癫痫癡呆皆神經病,不似狂疾易于全愈也。

    古謂:癫痫癡呆為痰迷心竅,緻失知覺。

    不知心竅,乃血液流通之所,痰從何處而入?故謂:此證有痰則可,謂為痰迷心竅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