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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痹痛 痹痛之病,乃手節、腳節、腰、背、臀、腿疼痛是也。

    有風痹、寒痹、濕痹之别,有外感内傷之異,不可混沌施治。

    因于外邪者,治宜發表散寒、祛風除濕,對證施治。

    若内傷之痹,雖是寒濕注于關節,決不可投發散。

    蓋内傷之痹,或因過飲而酒濕流于筋骨,或過食肥甘而油膩凝于胸膈脅肋也。

    若果脾胃強健,元陽充足,則物無不化,豈有留滞而為痹者乎?故凡治此證,隻宜補脾為主,不可見痹即行發散,反損真元,緻成延綿不治之證也。

     痹痛走注關節,是名風痹。

    蓋風主行動故也。

    此惟外感者有之,治宜發散。

    元氣不虧之人宜交加散、五積散發散外邪,痹痛自愈。

    然風邪侵人,其體弱者最易犯之,宜大防風湯。

     濕痹之痛,必痛而兼脹,注于一處而不移。

    若有外感者,身上必有微脹,頭亦微痛,脈必浮豁,治此宜羌活勝濕湯、神術散。

    倘煩躁不安者,此内氣被外濕郁而成熱也,宜九味羌活湯及敗毒散主之。

    若濕自内成者,如體重、神倦、食少、脈弱之輩,此屬寒濕,宜除濕湯、滲濕湯,或理中湯或五苓散,或八味地黃湯。

    倘口渴心煩脈豁大者,此為濕熱,宜二妙散、四苓散及苡米、秦艽之類。

     痹痛屬寒者,是為寒痹。

    其痛亦注關節而不移,惟喜熱熨,忌冷揉為異,治宜溫經散寒。

    第痹之為病,雖分為三,然除濕熱之外,無有不兼寒者。

    蓋風主動,濕主脹,寒主痛也,故患此者,惟痛而兼脹者甚多,而風寒濕三氣雜至,合而為痹者更多也。

    惟治此者,宜三氣飲、五積散為最善。

     周興模,兩腿疼痛作脹,曾服發散藥無效,又用秦艽、靈仙祛風逐濕,亦無效。

    察其面白沉晦,飲食減少,頭目眩暈,兩足不能站立。

    餘曰:此因寒濕注于兩腿,必是坐卧濕地,或下身着濕衣緻令濕注腿股,病名濕痹,即今人所謂痛風也,治此固宜除濕散寒。

    第正氣虧弱不能逐邪,若用耗散之藥,反損中氣而邪愈固。

    從前所服皆是克伐,以緻胃氣愈虧,真陽愈弱,陽虛不能充布,故面色沉晦。

    胃虛受納必減,故飲食不強。

    頭目眩暈,足難站立,皆是陽氣不充之故。

    治宜補脾溫腎,脾健則食必增又能防水,腎壯則氣化強便可行濕,陽充土健則神無不強,寒濕無不消也。

    與理中湯以溫中,兼理陰煎以補腎,加附、桂、杜仲、故紙、枸杞,十劑後飲食略增,色頗光彩,眩暈全愈,足略能步。

    如是令日服二劑,至五十餘劑,神壯色澤,食強履健,腿痛如失。

    愈後伊父問曰:明是濕邪毫無祛濕之藥,又未見出汗,此濕從何散也?答曰:此濕之著由于氣虛,但使氣充陽旺,自能化導驅逐,使從膀胱而出也。

    伊父又問曰:凡腹中之濕從膀胱出者,此濕就下故也,若濕注腿間居膀胱之下,何能逆上而入膀胱乎?餘曰:夫陽氣盛則水濕化,上而巅頂之濕,下而足腿之濕,以及筋骨肌肉之濕,皆可引導從膀胱而出。

    若拘濕就下不能從上之說,則口之涎、目之淚、鼻之涕,皆屬水也,何以達上耶? 董達福,右臂脹痛,夜間更甚,藥皆散寒祛風,其痛愈增,神氣愈疲。

    餘曰:此名痹痛,乃寒濕注于一處,散寒祛濕固宜,第未察究虛實耳。

    況年已七旬,體衰可知,又兼神氣疲倦,正氣不足,更可知矣。

    前醫之治,隻知攻邪,不知藥之攻邪全仗元氣之托逐,僅投克伐反損正氣,是猶不慮我兵之羸弱而急于殺敵也,無怪乎病愈增而神氣愈疲也。

    治此隻宜培補精氣,精氣充足方能逐臀骨深潛之濕出之于外也。

    與大營煎加附片、故紙,十餘劑無效,即請更方。

    餘曰:雖未見功,卻亦無過,此非攻邪之品,乃養正化邪之藥。

    夫養正之藥難取速效,況七旬之人培補又豈容易乎?不必猜疑,多服自效,實無他方可更。

    彼乃照原單服三十餘劑始效,六十餘劑而大安。

     厲中秋,右足膝腫痛,曾服草藥及發散藥皆不效,延至四月之久,餘見右膝腫大,腿腨如常,餘曰:幸腿腨未瘦,尚屬佳兆。

    若腿腨瘦削,獨膝腫大,便是鶴膝風,不可治也。

    問其飲食如常,診其脈亦平和,此二者不能察其虛實。

    問其膝雖腫大,日間略痛,夜間不痛,兩足之力較常大減。

    餘曰:膝之腫大,明是濕邪注聚,必須驅祛為善,奈精氣不足,不可驟攻。

    其精氣不足,從何得知?以膝之晝痛夜靜可知也。

    日間陽浮于外,内陽欠充故痛。

    夜間陽伏于内,内陽得助,故不痛此一證也。

    兩足之力較常大減,是筋骨之陽虛,即精氣虛也,又一證也。

    治宜培補精氣兼逐著聚之濕。

    與三氣飲去白芍、甘草加枸杞,三十餘劑而膝腫全消,腳力亦健。

    或問:去白芍,諒是慮其收斂,并去甘草,又何意也?答曰:飲食如常,中焦尚可。

    精氣虧濕邪著,皆在下部,方中熟地、枸杞其味皆甜,再用甘草之甜,則甜味大過。

    蓋甜主緩,其行也上,必奪下趨之功,去甘草者此也。

     朱鏡輝之妻,始兩膝痛、兩臂痛,漸延腿臀腰背肩膊俱痛,然彼處痛甚,而此處又減。

    曾服發表不效,又服草藥亦不效,病将兩旬。

    察其食減頭暈,其病流移,病名行痹,乃外感風濕所緻。

    治此固宜發散,奈中氣不足,故表藥無功,與附子理中湯加桂枝、羌活、蒼術,三劑減半,十餘劑全安。

     朱洪儀之妻,病臂痛,自曲池起至指止,日間不痛,夜飯後略痛,至黃昏其痛更甚,十指攣拳不能伸,待至天明痛減,早飯後全不痛,如無病一般。

    曾服羌活、桂枝、艽、芷之藥,一毫不減。

    餘曰:此病痛如風痹,實非風也,前藥大誤。

    前醫雲:既無風邪何至于痛?餘曰:既是外犯風邪客于筋骨,又何日間不痛乎?此乃陰中之氣虧,夜間陽氣伏藏不能充遍,故兩手痛作指不能伸者,乃陽虛之明證也,此陰盛緻筋急攣拳也。

    與理陰煎加桂、附,助陰中之陽。

    前醫又雲:毫不用筋骨之藥乎?餘曉之曰:血為營,營行脈中,陰中之氣一充自能遍達百骸,流利筋骨而攣痛無不愈者,是病雖在筋骨而實在乎陰中之陽虛也。

    藥服二劑略減,五劑全安。

    此病若不尋源,多服風藥則必攣拳,日甚而成痼疾矣。

     痙病 痙病者,病在筋。

    凡頭揺口噤,口眼歪斜,脊背反張,手足掉揺,皆是也。

    有外感之痙,有食滞之痙,有血虛之痙,有氣虛之痙,有火盛之痙,凡此五者證皆不同,治法迥異,必得其真求其本,方不緻誤。

     風寒外閉,内氣郁而成熱,熱傷陰血,則筋中之血澀而滞,滞則拘急掉搖,治宜發散外邪。

    外邪散内熱自解,熱解則氣自順,乃能運血營筋痙自愈矣。

    此證惟小兒最多,時醫妄名驚風者即此。

    其證必發熱,脈數,或有汗,或無汗,胸脹氣粗者是也。

    宜敗毒散、二柴胡飲、桂枝湯,或參蘇飲加桂枝、川芎之類主之。

     飲食停滞壅塞脾胃,中氣困滞不能傳運則筋滞,筋滞則澀,澀則拘急,此證必起于暴,亦惟小兒有之。

    其證必有痰響氣急,面必慘淡或夾青色,身雖發熱亦必有汗,脈必數甚。

    宜平胃散兼二陳湯加菖蒲、生姜攻推食滞,滞開則中氣豁然,氣自流通筋自舒矣。

     血虛之痙必由他病所緻,凡一切病久緻血虛者,或汗久、燒久、瀉久、瘧久,婦人經後、産後或崩漏之後。

    凡一切病久緻血虛不能營筋則筋燥,筋燥則拘急而掉。

    其證雖發熱,必乍大乍小或晝重夜輕,脈必浮數,顔色必淡而不澤,宜四物湯、小營煎。

    若口渴喜水者,乃血虛有火也,宜滋陰降火湯、一陰煎之類。

     氣虛之痙,亦因久病而緻,或因脾胃素弱陽衰食少者,或因嘔吐瀉痢而氣衰神虛。

    男或縱欲,女或崩漏而氣随精血去者,其氣必虛,氣不足便是寒,寒則筋急而攣拳,外證精神疲倦、四肢無力、頭目眩暈,先見此等證候,而後緻于痙,俱宜大補元煎、六氣煎。

    若小兒病此,必然面白唇淡,喉間微有痰,如曳鋸聲,宜六君子湯或附子理中湯。

     火盛之痙,脈必洪滑,體必躁煩,口渴必喜冷飲,大汗時出,乃火盛血燥而拘急,宜抽薪飲或加石膏、花粉。

    便結者,即加大黃,瀉火之後痙必漸愈,然後潤燥滋陰,惟加減一陰煎最妙。

    此病小兒亦多,宜細察之。

     李子,二歲時,外感發熱,次日更甚,即口眼牽扯,手足搐搦,眼翻氣急痰響,脈數有力,即用元宵火醒之,随進二柴胡,日服三劑,熱退神爽。

    此即傷寒證也,在大人乃郁而成熱,縱使失治不過傳經,若小兒之氣血不充,筋骨脆嫩,外感寒邪,弱不能堪,即外閉内滞,痰塞大包以緻搐掣,燈火能拔。

    邪從外出宜即退熱,不退者,乃邪重也。

    二柴胡乃表裡兼治之劑,方中柴、細、羌、芷、生姜發散外邪,陳、厚疏通内滞,外邪散則肌表通暢,内滞開則大包豁然而搐掣必愈。

    若夏禹鑄之天保采薇湯攻外之表邪、疏内之裡滞,亦與二柴胡意同,惜乎藥味過多,不及二柴胡之精也。

    經治小兒此證,最多皆用此方而愈。

    間有外寒伏内熱者,證則唇焦齒枯,面色壯赤,口氣蒸手,乃用敗毒散加花粉、石膏治之愈者亦多。

     李子,三歲時,值元宵早飯後,忽然眼翻口牽,手足跳搖,氣滞痰響,伊父母請用燈火以醒之。

    餘曰:此非外感,并無傷風發熱等證,徒然搐掣痰閉,必是濕滞胃口,痰阻脾之大絡。

    即與平胃散,灌入兩杯即嘔,嘔出飯菜肉物,即時氣爽神清。

    此後凡見食滞即發之證,飲食尚在胃脘者,皆用探吐愈之。

    若食入胃稍久則滞,已下胃中不可探吐,隻宜用藥。

    以平胃散、神術散及大和中飲之類俱宜,加半夏、菖蒲沖開大包之痰,搐掣自愈。

    蓋食雖下胃中,而胃口之凝痰盤踞尚未動也。

     朱宗懷之妻,手足轉筋,病已兩月,診脈細微,必是氣虛。

    問彼身體,毫無他病,飲食亦強,舉動輕捷,卻非氣虛之證。

    細問轉筋晝夜何如,彼雲:日間頗輕,夜間難抵。

    此必血虛有火。

    夜間陽伏,内火得助,故轉筋更甚,舉動輕快亦陽壯之象,脈之細小,必是常脈,不足憑也,宜舍脈從證,用滋陰清火之法。

    與四物湯加知、柏、玄參,十餘劑而安然。

    此等痙病卻少,惟氣虛者最多。

     羅姓之婦,年三十餘,病咳嗽吐痰已半年有餘,面色淡白,精神疲倦,飲食減少,口幹喉痛,又喜熱飲,轉筋扭痛,脈細數,乃元陽虧損,脾胃俱傷,前醫誤用寒涼之咎也。

    彼雲:目下筋急,痛苦難當,望速解此厄。

    他證猶可後治。

    餘曰:爾身上雜證雖多,皆是陽虛。

    陽虛即氣虛也,氣不足即是寒,寒則反折筋急。

    治宜先回其陽,陽回則諸證可愈,而轉筋亦自愈矣。

    今欲先愈轉筋,不惟無此藥,實無此理也。

    與理陰煎加白術、附片,十餘劑轉筋減半,咳亦減半,六十餘劑大安。

     曾治數婦人,有四十餘及五十餘歲者,腳跟難以履地,行步十分苦楚,又病轉筋。

    察其飲食精神,俱屬元氣不足,間有頭昏眼花。

    餘思諸證皆屬陽虛,轉筋亦屬寒而拘急,意足跟痛必是陽氣虛弱不能運化而然。

    用六氣煎加附片、枸杞,服四五十劑精神爽,轉筋愈,足跟亦健。

    火盛搐搦反張者,已載于火證門内張松柏案。

     任藥壽之女,半歲時嘔瀉,口渴,渾身壯熱,一足掉搖。

    夫嘔瀉煩渴,乃是胃熱火盛,火盛于中,沖上則為嘔,迫下則為瀉,熱甚則血燥,緻足掉搖。

    一足搖者是一足之筋獨滞也,如樹木之衰,一枝津液不到即一枝枯稿也。

    治宜清火,火退則嘔瀉可止,渴亦能解而足掉亦必愈。

    與抽薪飲加石膏、麥冬,二劑大安。

    何以知其口渴耶?凡小兒有病必不肯服藥,若見藥即啜而吞,不畏味苦氣劣者,即是口渴明證,又凡嘔吐洩瀉而口渴喜冷者即是火病。

     厲女,二歲,由發熱起,自家業醫用發表清熱藥而病愈甚,複投六君子亦無效。

    察其面色慘淡,童脈細數,喉内微有痰如拽鋸之聲,手足時掉,口眼亦間牽歪,此脾虛陽衰之候。

    餘想前醫之六君子必效,不效者何也?必是陳皮耗氣之過。

    乃與耆、術、附子、姜、草、雲苓六味濃煎,一劑頗效,二劑大效,五劑而安。

    可見六君子湯原為氣虛痰滞而立,若無凝滞,陳皮亦不可用,非但耗氣,更奪補藥之功。

     癃閉 癃閉之病有輕重之異,點滴不通者謂之閉,便尿短少者謂之癃,且癃緩而閉急也。

    癃病雖經旬越月,亦無足慮,若點滴不通之閉證,脹滿急迫,數日難堪,乃極危之候也。

    然有火盛者,有熱結者,有餘精餘血阻塞者,有氣實壅滞者,有氣虛不能化者,毫厘千裡,務宜過細精求,慎之慎之。

     火盛于内者,乃熱郁膀胱結澀不通,小腹痛脹拒按,按則痛及兩傍,脈必洪大。

    其證躁煩,病必起于暴。

    治宜化陰煎、綠豆飲、大分清飲之類擇用。

     敗精瘀血阻遏莖中而小水不通者,其病不在膀胱,亦非無尿之症,但小解時尿欲出而不能,莖中阻痛難禁,必審的是精是血而施治。

    如其人先有夢遺、精滑及淋濁之病,乃精溜莖中,凝結阻滞,是敗精也。

    若其人先有尿血、血淋之病,及曾病跌仆撞傷小腹者,乃血凝留莖内,是瘀血也。

    治敗精阻遏者,内宜固塞命門,以秘元煎、菟絲煎主之,外用水銀導法通之。

    治瘀血者,内宜地髓湯加桃仁主之,外亦用水銀導法通之。

    地髓湯隻用牛膝一味或一二兩,加桃仁二三十粒,去皮同煎,臨服和酒同下。

    水銀導法,令病人仰卧,用鵝翎筒插入馬口,乃以水銀一二錢,徐徐灌入以手逐段輕輕導之,路通而尿自出,其水銀亦從而流出,毫無傷礙,最妙法也。

     氣實壅塞者,由肝強氣逆阻礙膀胱而然,其證脹滿連及脅肋,脈必弦強剛健,或頭面肢體腫脹,按之堅硬随手而起,治宜破氣。

    用推氣散并加青皮、黑醜平肝破滞,滞解氣順而尿即通,或用吐法升提其滞而尿亦通。

     探吐法用新萊菔子研爛泡服探吐,或用破氣之藥探吐,此如注水之器上竅閉塞則下竅亦無滴,開啟上竅而下竅即通。

     痰凝氣滞于上而為咳為嗽者,乃金郁肺滞不能生水也,宜二陳、六安、六君之類,開發胸肺之結,金豁而水自利矣。

    氣虛不能化水者有二:肺虛者,神倦氣怯,舉動少力。

    脾虛者,飲食減少,口淡無味。

    然肺虛必由于脾虧,補肺須先補脾,土旺方能生金,補中即是益氣。

    雖論有肺脾之别而治法總以溫中助陽為主,宜養中煎、溫胃飲、壽脾煎及附子理中湯之類主之。

     命門火衰不能化水者,乃水髒之陽虛也。

    經曰:膀胱者,州都之官,氣化則能出矣。

    蓋丹田之陽衰,薰化無力,緻水泉不行而濕聚。

    陽衰于下,不能上達而榮面。

    濕聚則脈必細,陽衰面色必晦。

    治宜峻補命門之陽,微則八味地黃湯,甚則附桂理陰煎、右歸飲主之,外用蔥熨法拔之,以生蔥、菖蒲、柑葉共搗爛,捩幹水,炒微熱,作一大餅覆于小腹上,上用熨鬥盛火于餅上烙之,使熱氣透入丹田,助其薰滲立通。

     以上癃閉數症,凡火盛氣實者,必起于暴。

    氣實者,脹及脅肋,脈必弦強。

    火盛者,人必躁煩,脈必洪大,申酉戌亥時痛愈甚。

    若肺脾腎三髒之虛證,必起于徐,又必有他病而漸至癃閉,自有先病之症候可察。

    若虛在肺脾者,脈必濡弱或浮豁無力,若腎陽虛者,脈必細微。

    病屬生死關頭,臨證務宜審慎,若一味訛投,生死反掌,慎之慎之。

     王道和,病挾虛傷寒,小便閉塞,全無點滴,小腹微脹。

    前醫用發表之藥兼四苓利水,病加沉重,精神愈困,小便仍然不通。

    餘曰:此病正氣大虛。

    夫精神困倦,肺脾虛也。

    小便閉塞,腎氣虛也。

    經雲:膀胱者,州都之官,氣化則能出矣。

    發表之藥,乃克伐之性,中虛何能堪此?是邪氣未攻及而胃氣愈遭其困矣。

    四苓散乃利水之劑,利性傷氣,則州都之氣愈被其戕矣,中氣傷則外邪愈進,腎氣愈虧,而小水愈不能化矣。

    治此之法隻宜峻補,待正氣已健,邪氣不攻自潰,腎陽已壯,水得氣化而自通矣。

    即與大劑六味回陽飲峻補三焦之元氣,服至二日,精神頗暢,大汗出而外邪解矣,小水亦略通。

    服至五日,小水大利,小腹豁然,而精神舉動尚未健。

    服至旬餘,始氣爽神強而大安。

     尿短 尿短之證,世醫皆知利水,然有可利者,有不可利者。

    可利者,如濕熱在裡者可利,宜四苓散加滑石、前仁、木通之類。

    寒濕在裡而正氣無傷者可利,宜五苓散及益智、胡蘆巴之類。

    此外有脾虛者不可利,氣滞者不可利,命門之陽衰者,勞倦之傷氣者,皆不可利也。

    但當求其本而治之,源澄而流自清也。

     喻桂蘭,七月病尿黃,藥服豬苓、澤瀉、木通、車前利水瀉火之劑,漸服藥尿漸少,尿色更黃,食漸減,腹漸痞脹。

    至次年二月方迎餘診。

    問彼尿一日内有多少?彼雲:每日早起解一次,夜卧解一次,一日隻此兩次,每次隻有一酒杯之多,其尿色老黃與血相似。

    食少,腹常痞,食下更脹,胃口及脅肋間有氣痛,顔色淡,精神倦,脈尚平和,此病之起由脾虛以緻尿黃。

    經雲:中氣不足,溲便為之變也。

    治宜補脾,奈前醫妄行利水瀉火,似緻脾陽愈傷,中氣愈損,所以食減脹生,又增脅肋之痛,皆由前藥漸傷元氣之所緻也。

    今已半年恐難為力,所幸者脈尚平和,色不沉晦,此根本之神氣尚存,猶為可治,若十劑得效可許無虞。

    與養中煎加白術、附、桂、砂仁。

    服五劑,小解仍是一日兩次,惟尿略多,其尿色紅黃略淡,氣痛腹脹已減大半。

    二十劑痛脹皆愈,飲食強,尿亦長。

    第尿色還是淡黃不能全清,氣力尚未還原,乃服百餘劑始得大健。

    此病取效于五劑者,久旱逢霖也,待百餘劑而始健者,久損之體元氣不易回也,後學臨證凡遇此等之病,不可中道更方,更不可半途停藥也。

    此中氣不足緻尿短黃,法宜補中,中健而水自利,清利決不可用,反緻損脾敗陽,觀此一案可以知之。

     朱文旦,咳嗽氣急,胸肋氣痛。

    小解一日隻有一酒杯之多,色黃如金,前醫皆用下氣利水,無效。

    查咳嗽氣急,胸肋氣痛,皆是寒痰凝滞胸中,排胸脹肋之病,氣滞于上則尿必少,何也?夫氣為水母,言水之化由于氣也。

    今氣既滞,何能化水而達下乎?欲尿之長,必須排解上中二焦之滞,滞散氣暢而尿自長,不在乎利也。

    前醫雖有陳、半之溫散,又并入芩、連之寒涼,自掣其肘也。

    與二陳湯加芥子、麻黃、當歸、生姜,五六劑嗽愈,痛止,尿亦清長。

    此氣滞不能化水緻尿短黃,治宜解滞排氣,不必利水。

    氣暢自能化水,若用滲利寒涼之藥則氣愈滞,痰愈結而尿愈見短澀矣。

     李恩膏,小便短黃,藥服五苓、四苓俱無效,又用理中湯兼五苓散亦無效。

    問其飲食如常,又無痞滿、口渴、惡心等證,脈亦平和,惟面色慘淡,精神疲倦,間有呃逆。

    夫色淡神倦,陽虛無疑,呃逆間作,必是寒濕居下之所緻。

    若寒濕在中,必食少惡心。

    今食飲如常,中無别證,是寒不在中而在下也。

    小便短黃者,乃命門之陽氣不足,薰化欠力也。

    宜補陰中之陽,助其氣化,非理中、五苓之所能也。

    與八味地黃湯,十餘劑尿轉清長,神色俱健,諸證皆愈。

     尿多 朱正規,病尿多,每日小解不計其數,又無他證可察,脈亦平和。

    惟精神疲倦,必是氣虛。

    氣虛是水之化源無力,必緻尿少,何反多乎?此必命門陽氣不足,不能使水化氣上騰,隻能化水趨下,故尿多。

    與理陰煎,重用附、桂,加蛇床、故紙峻補命門之陽。

    餘謂:此方亦不敢雲即效,五劑見效,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