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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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滞 飲食停滞,治宜消導,而消導之藥,性多克伐。

    有宜直用消導者,有宜以補為消者,有宜消補并施者。

    若形氣強健之人,偶因過食即刻難化而胃痛脹者,此宜直消也。

    若食停尚在胃脘,惟探吐為上策,吐出所停而痛脹即愈,不須服藥。

    若已下胃脘,滞于胃中幽門之上及小腹下右者,此不可吐,必須用藥,宜平胃散、和胃飲、大小和中之類。

    若形氣不足之人,素屬中寒胃弱,此不宜直攻者。

    如滞胃脘亦惟吐出為善,倘已至胃中,直行消伐反損正氣,不消則滞不去,必須行補兼施,方雲盡善,宜治中湯為最。

    肉滞可加山楂,狗肉滞必加杏仁,食滞宜加曲麥、吳萸,此皆治食滞暫停之新病也。

    若久病者,必察有食無食。

    有食停者,胃中作脹拒按,得食更脹,亦宜攻補兼施,宜用理中湯、養中煎送神香散,或枳術丸,俾補藥不緻傷脾。

    無食停者,因食積過去,胃氣被傷,必緻生痰,痰侵胃外,津液抟結,為脹為痞。

    此證飲食減少,食下不作脹痛,胸前摸之有形或微硬,不喜按又不拒按。

    治此不宜消伐,宜以補為消也,或以六君子湯加姜、附,或理中湯、養中煎、溫胃飲之類,加砂仁、陳皮,或内用補藥,外用萊菔子、豆腐、大蒜研爛炒熱,日揉數次,内服外揉不妨連用,即可效驗。

     許元和,胃口脹滿惡食,吃熱飯下,胸脹暫開一刻,不久又脹,胸中及兩脅脹滿難抵,難以俯仰,動則氣喘怔忡,脈細數,曾服理中溫胃不效。

    據此脈證似宜從補為善,第脹滿異常不能受補,補藥必緻增脹。

    細思此證,乃飲食停滞胃口,痰涎結聚,緻排胸脹脅也。

    凡中氣虛弱,或停滞不行者,此虛中之實不得不暫從清理,然後培補,與治中湯加北芥、蒼術、牡蛎。

    痰凝皮裡膜外及脅肋,非北芥不能除。

    痰成窠囊,非蒼術不能開。

    牡蛎鹹能軟堅,随所至而化頑痰,使之下行。

    更加厚樸,破胃口之滞。

    一劑略減,十餘劑胸中始暢,方進理中補脾之藥,其病既愈,體亦健。

    此證若非先去其食滞痰結,徒事溫補則積愈痼、痰愈堅而成壞證矣。

    或問:凡食停胃中,得食必痛脹愈增,此證飯下之後反快暢一刻,何也?答曰:食積寒痰凝滞于中,熱飯下胃,寒得熱暫解,故快然。

    飯熱氣微,中寒氣盛,勢不相敵,故轉刻又脹,此暫快一刻者,是得熱氣而快,非得飯而快也。

     王景舒,病惡寒無汗,頭痛或作或止,惡食咳嗽,吐痰稠黏,胸痞懊惱,倦怠無神,動則氣急,舉動艱難,曾服溫補不愈。

    餘曰:此内傷飲食,外感寒邪之證。

    寒侵于外則為惡寒無汗。

    食滞于内,則為痰涎稠黏。

    痞滿懊惱者,乃食滞痰凝于中,緻胃陽無主之候也。

    痰食滞中則中痞滿,所以動則氣急。

    惡食者,乃食滞之明證也。

    倦怠無神者,食滞壓塞,清陽不能上升而然也,皆大實證也。

    前醫舍内外有餘之證,徒事溫補。

    不知中焦滿滞者未可補,補反增滞,無怪病愈增,神愈疲也。

    與二陳湯,加厚樸、砂仁以破内滞,加桂枝以散外寒,五六劑惡寒除,胸膈暢,精神頗增。

    然後與溫脾益氣而全安。

    此病外感,乃屬微寒,故止惡寒而不發熱,頭痛時作時止者,内傷證也。

    或問:寒痰内滞亦有惡寒,何惡寒便知屬外感乎?曰:内傷惡寒得暖便解,此人惡寒雖厚衣烈火不除,便知屬外感無疑。

     任五福,病上吐下瀉,面白神淡,胃口氣痛,或聚或散,聚則痛而見形,散則平而無迹,乃寒濕傷中,滞氣困脾之證也。

    群醫皆用溫補,不惟病不減,而且上加吐血,下加瀉血,形羸氣倦,将至危殆。

    夫形羸寒濕證,治以溫補宜然取效,而反劇者,何也?是故不知其治也。

    況氣滞于中,最忌溫補。

    先哲有雲:胸腹多滞者未可補。

    因補反增滞也,滞愈增氣愈傷,以緻病愈進形愈羸也。

    然證屬虛寒,舍補之外别無良法,是補不可舍也。

    然必須行中有補、補中有行,方為合法。

    蓋行中有補,則滞逆消而不傷正氣,補中有行,則中氣健而不助邪氣。

    邪去正複,方可望愈。

    與理中湯加木香、藿香,數劑而愈。

     周永興,當臍痛甚不移,按之則痛稍止,得食更痛,面淡白色暗晦,此必丹田陽氣先虧,食傷脾胃之病也。

    年幼不知利害,未免縱情肆欲,以緻丹田陽虧,薰蒸減力。

    當臍乃丹田之系,按之痛稍止者,陽虛喜按也,治法必須補陽。

    胃為受納之腑,脾為運化之髒,下焦之薰蒸既虧,則中焦之運化無力,故食滞幽門而作痛也。

    夫食停内腑,必然拒按,此證反喜按者,何也?蓋糟粕已去,油膩尚停,油膩非堅硬之物,按之則油膩稍開而痛止,如按濕泥之狀,按之則濕暫散,住手則濕複聚,此一理也。

    得食更痛者,食積昭然也。

    第丹田陽虛,宜補幽門,食滞宜消,用藥将從補乎?将從消乎?然丹田陽虛為本病,膩停中焦為标病。

    标病痛甚急,宜導消以治痛。

    即用暖肝煎加附片、砂仁、青皮,三劑而安,是急則宜治标也。

    及膩去痛止,随用枸杞、附、桂之類,以培丹田陽氣,禁食難化之物,免膩滞複聚,使先天之薰蒸有力,則後天之運化有權,而滞痛之災可杜矣,果如法全愈。

     林雲峰,腹痛,醫治兩日無效。

    所服之藥系暖肝煎、吳萸、理中湯之類。

    餘察其痛,乃在小腹右邊盡處,脹氣痛甚,拒按。

    餘曰:此食積也。

    問彼曾食何物而起,彼雲:前數日内搗水銀花為粑餅,一頓飽吃。

    即與厚樸、川椒、麥芽、澄茄、山楂加槟榔濃煎,送神香散二錢,日服二劑,次早更衣,其積盡去而痛悉止。

     王秦川之妻,臨産發作時吃雞湯泡飯一碗,約一時久,即眼斜口牽,手足掣掉,人事不省,恐臨産氣虛,用耆術補劑不醒,次日迎餘診。

    面色慘淡,身有微汗,脈六七至而緊結。

    餘曰,此雞湯泡飯之為害也。

    其體乃陽虛中寒,湯飯飽食停滞胃脘,即化痰阻塞脾之大絡,遏蔽靈氣,緻精神昏亂而為仆倒牽引,如痫證然,治宜消導。

    與二陳湯加厚樸、砂仁、山楂、麥芽、菖蒲二劑,嘔出頑痰而蘇。

     虛損 凡虛損之證,五髒六腑皆有之。

    然治虛之法,總不離乎脾腎兩髒。

    即如心肺二髒,居于膈上,與脾腎相去甚遠,補脾腎,諒不能及乎心肺。

    然心屬火,象乎離,陽中有陰。

    若心髒之火虛,是神虛也,神虛則眩暈怔忡,治宜養神,養神必須補火,補火必須去濕,濕去則神自甯,制濕者,脾土也,脾土一健則水不泛溢而心火自旺,故補脾即補心之火也。

    若心髒之陰虛,是液涸也,即水不濟火也,必有躁煩不甯之證。

    治宜潤燥,潤燥必藉乎水,主水者腎也,腎水一旺,化氣上達,必氤氲澈頂,心自潤澤,故補腎即補心之陰也。

    若肺之氣虛者,即金髒之陽虛也。

    陽虛則陰乘之,必多濕痰,病生咳嗽,治嗽必須除痰,除痰亦藉脾健,脾健則痰不生,土旺乃能生金,補中方能益氣,是肺之陽虛,治宜補脾也。

    若肺髒之陰虛,是水不潤金也。

    若于燥病成幹咳,欲治幹咳必須生津,生津必須補水,世人皆曰金生水,而不知金燥又喜水養。

    金是肺之陰虛,治宜補腎也。

    若肝家之虛,補肝全藉乎腎,肝髒之陰虛而病形枯槁者,必須腎水以滋之,肝髒之陽虛而發生之氣不充者,必藉腎髒之精以榮之。

    先賢有雲:地下有雷聲,春光彌宇宙。

    即精氣上騰發榮之語也。

     王秦台之妻,咳嗽吐痰,飲食減少,水瀉腸鳴,有時瀉血,辰時惡寒,巳時發熱,頭昏神疲,至午時汗出熱退,精神頗可,此腎損脾敗,精神并傷之危證也。

    夫精神之根在氣海,即子宮也,即藏精化氣之先天也。

    今先天之氣損,不能上蒸,脾胃是中焦之化源已絕于下矣。

    脾胃乃中州之主,即腐熟水谷取汁變化之後天也。

    今脾胃虧損緻飲食減少化失其正而為痰涎,間或化血,又趨大腸,不傳子宮,是精室之滋生已絕于中矣,病已至此,敗壞極矣。

    至論上晝惡寒者,辰時乃澤天夬之時也,五陽外出,五陰居内,陰盛陽衰,故惡寒。

    巳時正乾卦也,六陽盡出,六陰居内,本體陽衰,不能流達,故郁而為熱。

    此時陽浮于外,中氣弱極,故神疲頭昏。

    至午時一陽又複于内,内陽得助,頗得流暢,故汗出而熱解。

    治此本宜精氣并補,奈土虧水泛,再進重靜則吐痰洩瀉必緻更甚。

    乃以理中湯加五味、故紙收固腎氣,但得脾能運化,水必不泛,則吐痰可止,滋養複原,則血自歸子宮。

    倘得微效或可挽回有望,如若不濟則無法可施矣。

     任貴躍,病吐血,氣短嗽痰,消饑,飲食減少,精神倦怠,乃由思慮憂郁兼恐而成。

    夫思則氣結,結于心而傷于脾矣,憂傷肺、恐傷腎,金水并病矣。

    病已至此,内傷非輕,宜暫棄書靜養,服藥方可望效。

    且藥不可雜投,止宜調理脾胃。

    蓋土旺自能生金,肺得健矣,脾健飲食必增,取汁化血化精,腎亦得其滋而健矣。

    食增則氣強,氣強則神旺而心亦健矣。

    土健能統血能防水,水得制而化氣則不泛為痰。

    血得統而營經則不緻妄行,是中主一固,各髒皆沾澤而概安。

    與山藥、白術、茯神、焦姜、砂仁、炙草、香附,暫用調郁,法夏暫用理痰嗽,十劑後即減香附、法夏,調理半年大安。

     黎朝陽,幹咳食少,形瘦神疲,脈澀數。

    詢查其原,由傷風咳嗽起,乃勞力傷風證也。

    蓋人之勞者,必毛竅開、汗液洩,所以風邪易入。

    風傷皮毛,皮毛為肺之合,故凡傷風者即發咳嗽。

    夫外感宜咳,咳則邪易散,年壯之人,多有不藥而愈者。

    此人亦年壯,何以成勞?因其勞力之時,感于風邪,感邪之後,或禦女,或夢交,以洩其精,是外勞。

    其形内搖其精,精去氣虧,不能逐邪,故外邪不能散而痰不能出,乃成勞損幹咳之證也。

    治此之法,将補精乎?将補脾乎?又将潤肺乎?又将散風乎?吾觀書雲:風以緻勞,勞成則證已非風,是風不必治也。

    惟宜補精為主,并助陰中之陽,直培乎腎。

    腎之陽氣上騰,則脾土受其生,不須補脾而脾自健矣。

    肺金得其滋,不待治肺而肺自潤矣。

    脾健則食進肉長,肺潤則息順咳甯,是一舉而兩得也。

    藥宜歸、地、枸杞直補真陰,加桂、附補陰中之陽,水火得濟而諸證漸除。

    或問:貴躍、朝陽二人均屬勞病食少,何補脾補腎之有異?答曰:貴躍之病雖苦于憂慮恐思,惟思更甚,脾傷愈重,故吐痰吐血皆由脾虛不能總制也,是病本在脾,故治亦當補脾。

    朝陽之病雖起于勞力,傷風實由搖精,精虛不能逐邪,故幹咳脈澀,皆由精之敗也,是病本在腎,故治亦宜補腎,是所謂治病必求其本也。

     黎光嵩,咳嗽數十聲始吐痰血一兩點,血來時覺膻中隐隐作痛,兩肋下間微痛,小腹右邊亦間微痛。

    上晝頗爽,下午惡寒,寒止發熱,日間無尿,夜間尿多,大便鞕,脈細微,目略有眵。

    以上諸證,乃郁怒傷肝,色欲傷腎之證也。

    肝經繞陰器,循小腹,脅肋、小腹及脅下間痛者,肝傷證也。

    大便鞕者,腎精虧損證也,何以見之?上晝快,陽虛喜陽助也。

    日間無尿者,乃陽浮于外,化而為氣也。

    夜間尿多者,因腎中真精虧損,不能化氣,悉化為水,故尿多也。

    下午畏寒者,乃陰氣漸長,陽虛畏外寒也。

    寒已而熱者,身中微陽被陰郁而為熱也。

    目有眵者,是精氣虧敗,不能滋濟營運于上也。

    膻中微痛而咳血者,是包絡受傷,久咳則絡破而血出也,是病之最深者也。

    治宜右歸飲,補腎滋肝兼培養絡脈方可對證。

    總奈病者桂附不能受,即棗皮亦不能受,是即虛不受補之壞證也,一不可治。

    膻中之絡脈受傷,包絡乃裹心之物,傷此者即傷心之宮城,二不可治。

    脈微細,無陽也,無陽則生機息矣,三不可治,故辭令更醫。

     巡檢李廷秀,兩肋下間痛,按則痛減,胃口得食則痛,脈緊,精神倦。

    乃太陰脾、陽明胃、厥陰肝、少陽膽,兩髒兩腑表裡俱虧之證。

    夫肝主春令發生之氣,其經布于脅肋,肝膽之氣虛則少陽發生之氣少,不能流暢,故痛。

    痛而喜按者,虛也。

    宜補肝膽之氣。

    胃司受納,脾主運化,得食則痛者,乃胃虛不能納,脾虛難于運也,宜溫補脾胃。

    飲食減少不能化氣化血,緻肝虛于下,肺虛于上也。

    夫肺主氣,氣虛故精神疲倦,面色慘淡。

    脈緊者,即陽微也。

    與六氣煎加焦姜、附片、砂仁溫補陽氣,俾脾胃得溫暖而健,健則飲食必增,肝膽得溫暖則生發之氣流暢,肋下之痛必愈。

    脾乃肺母,母旺則子強,肺氣必充,氣充則神自強矣。

    此證治足太陰厥陰為本,而手太陰之标證自治矣,二三劑效,十餘劑大健。

     朱斐成之妻,先病白帶經水,或前或後,漸至咳嗽吐痰,頸項強痛。

    夫白帶者即脾虧不能約精,土虛不能堤防,陽虛不能固也。

    經水不待滿月者,脾虛不能統血也。

    過期者,即運化減常,生血之原虧也。

    土虧水必反侮,故泛而為痰。

    飲食入胃,脾虛則難悉化,餘者留滞亦皆為痰。

    痰凝氣逆則咳嗽吐痰由是而作,此皆脾虛之候也。

    項強者,即筋強血滞之為病也。

    欲治項強,必須溫肝,欲溫肝經,又須先補脾氣,使中土之氣上蒸則木方得榮暢,是宜治脾為本,治肝為标矣。

    夫脾土惡濕,故燥之可也。

    火能生土,故熱之亦可也。

    與理中湯加茯苓以滲濕,使濕去土健,痰無由生而咳嗽可愈。

    加肉桂以溫肝則寒澀可豁。

    再加僵蠶引達頸項而項強可解矣。

    此病後更姓劉之醫,妄投歸、地、棗皮助濕漬脾緻成壞證。

     厲子,二歲,時發熱,醫雲是傷風,用發散藥不效,用清涼退熱亦不愈。

    迎餘診,詢其起初發熱乍熱乍退,其熱亦微,服發散藥而熱漸大,及用柴、芩、栀仁而熱仍不退。

    第晝夜不同,上晝熱大煩躁,下午減半,黃昏至夜半熱退,人亦頗爽快,涼是瘧疾,進清脾飲亦無效。

    目下幾日不思飲食,睡時露晴,脈則大而數。

    前醫亦在座,餘曰:初起不是傷風,乃虛證也。

    前醫曰:小兒無病,虛從何起?餘曉之曰:凡外感之燒熱,無增無減,晝夜一樣,此病始起乍熱乍退,即非外感。

    況小兒外感,或為鼻塞,或為流涕,此子無鼻塞流涕之證,有燒熱乍進乍退之憑,何得指為外感乎?此子雖然吃飯,尚未離乳,或母好食辛熱,釀乳亦有熱毒,兒吮之,緻燥熱傷陰,此病乃陰虛證也。

    上晝發熱煩躁者,陰虛畏陽亢也。

    夜間熱退神爽者,陰虛喜陽助也。

    爾投發散必有羌、獨、芎、芷、桂枝,緻燥熱傷陰,以緻熱愈甚也。

    複投寒涼而熱仍不退者,是寒之不寒也,寒之不寒責其無水。

    經雲:寒之而熱者,取之陰,即此是也。

    治宜補陰,第病久脾虧,若概用陰藥,恐脾不能堪。

    目下不思飲食,昏睡露晴,皆脾虛之候。

    與五陰煎,一以補陰,一以顧脾。

    服二劑,上午之熱略退,煩躁亦減,四劑熱盡退,神亦爽。

    十餘劑食強,睡時眼亦緊封,諸病全愈。

     朱宗懷之妻,病發熱口渴,伊叔業醫,久治無效。

    詢其病原,雲:由咳嗽吐痰起,漸至發熱,皮膚之熱亦微,腹内之熱更大,下午及上半夜更甚,下半夜及上晝略輕,口渴喜茶,無論冷熱,脈四至浮大。

    問前服何藥,雲:逍遙散、小柴胡、四物湯。

    餘曰:此陰虛證也。

    始起咳嗽吐痰,痰必不多,乃肺金欠潤之證。

    蓋人之陰陽如天平,然隻宜平等,不宜偏盛。

    此重則彼輕,此輕則彼重也,此證陰虛陽必勝之故。

    上午陽浮于外則熱頗輕,下午陽伏于内則熱更甚也,此乃陰虛畏陽之亢也。

    口渴喜茶,無論冷熱,此内水不足,欲得外水以濟之,故不分冷熱得水便快也。

    脈浮大者,陰虛之确證也。

    前服之藥,惟四物頗可,惟川芎之性溫燥善動,亦不相宜,隻宜用純陰靜重之品。

    與左歸飲。

    彼曰:陰虛陽亢,宜補陰瀉火,今止補陰,而陽亢不用制乎?曰:此非亢陽之火,由陰虛也,非陽之有餘也。

    待陰足能以配陽,則陰陽自和矣,是猶天平不可鑿法碼也。

    果服十劑而大安。

     頭痛 頭痛,有外感六淫者,有内傷飲食者,有痰逆者,有氣逆者,有火盛者,有氣虛者,有血虛者,病本不同,治法亦異,必須審的病源而施治,庶不緻誤。

     外感頭痛,必發熱鼻塞,或咳嗽聲重,或發熱無增無減,治宜敗毒散、六安煎、二柴胡之類。

    或無汗惡寒,或有汗惡風,即傷寒中風之病也,宜向傷寒門求之。

    至于傷暑傷濕之頭痛者,自有傷暑傷濕之證可憑,宜于傷暑傷濕門尋法治之。

     内傷飲食而頭痛者,其痛必重而似暈,且多痛在額顱内,必脹滿惡食或兼嗳腐吞酸,治宜平胃散、和胃飲及大小和中飲。

    有痰者宜兼二陳湯及和胃二陳煎。

    然飲食傷中何緻頭痛?蓋頭為諸陽之會,靈明之氣皆會于頭,苟陽略傷則頭必痛而兼暈,食滞中焦阻遏上升之陽氣,故緻頭痛也。

    滞開胸暢則氣必升,而頭自愈矣。

     痰厥頭痛證或惡心吐痰,或頭旋眼黑,如在風雲中不能把持者,或頭上有作腫成團,如錢如蛋之大者。

    此系寒痰踞中,胃陽虧損之候,宜附子理中湯、姜附六君子湯加荜茇之類。

    此證多生于正氣不足之人,宜溫補不宜涼耗。

    若古方之半夏天麻白術湯内有耗氣清火之藥,不可用也。

    餘有辨論加減法,在眩暈門可詳查之。

     火盛頭痛者,惟陽明胃熱者最多,其證必口渴,心煩,肌肉内熱,汗出不止,或躁擾不甯,或熱盛神昏,脈必洪數,間有不數者亦洪滑滾指,宜白虎湯、竹葉石膏湯及玉女煎之類。

    甚者,宜抽薪飲,如芎、芷、細辛之類,決不可用。

     氣虛頭痛者,必起于漸,或兼眩暈,其證精神倦怠,四肢少力,或畏寒喜暖,食少無味,面色慘晦,口唇淡白,脈或濡或細,治宜補脾益肺,用四君湯、六氣煎、舉元煎、溫胃飲、養中煎,俱宜加桂附。

    若察其虛在下焦者,其痛必日重夜輕,或日作痛,夜間不痛,飲食如常者,此乃陰中之氣虛也,宜附桂理陰煎、六味回陽飲及右歸飲之類。

     血虛頭痛者,其證亦起于漸,惟陽旺性躁之人,方有此證。

    其痛晝重夜輕,喜涼惡熱,體躁心煩,口亦微渴,喜水不拘冷熱,脈或弦數,屎或結鞕,宜左歸飲、小營煎。

    若兼有火者,宜一陰煎、清離滋坎湯之類。

    第此證與火盛頭痛相似,最宜詳辨。

    火盛者起于暴,陰虛者起于徐;火盛者有汗,陰虛者無汗;火盛者口渴喜冷惡熱,陰虛者飲水不拘冷熱。

    以數者辨之,則火盛陰虛自判然矣。

     頭痛屬于陰中之氣,虛者晝重夜輕,陰虛者亦晝重夜輕。

    治陰中之氣虛者,宜附、桂、熟地,補陰中之陽。

    治陰虛者,隻宜靜重補陰,附、桂是所大忌,辨之不明必緻誤事。

    若陰中之陽虛而晝重夜輕者,體不煩,脈濡弱,懶言懶動。

    陰中之陰虛而晝重夜輕者,口渴喜水,體煩躁,喜動,脈弦數,以此辨之,自了然矣。

     氣逆頭痛,凡外感内傷,痰滞火盛者俱有之,必現諸證形狀。

    外感宜散,内傷宜導,痰滞宜化,火盛宜涼,第此證有胸結、脅脹、氣急、咳逆之證,宜于諸藥中加破滞行氣之物,如青、陳、芥子、蘇子、葶苈、槟榔、厚樸之類。

     任作伍,頭痛,上晝痛甚,下晝漸安,面色暗滞,惡心少食倦怠,醫雲:朝重夜輕,必是陽邪。

    餘曰:既是陽邪,舉動必然輕捷,何緻倦怠懶言、面色暗滞?明是上中二焦陽虛。

    色暗者,上焦之陽虛也。

    惡心者,中焦之陽虛也。

    上晝甚者,乃陽浮于外,内陽虛也。

    下午漸安者,因陽氣伏藏,内陽得助也。

    與耆、術、姜、附、桂、甘、砂、苓,數劑全安。

     朱夢魁,頭痛左邊,早晨微痛,飯後痛加,當晝正痛,下午漸減,夜間不痛,每日如是。

    前醫有用發散者,有用耆術補陽者,皆無效。

    餘曰:此證乃陰中之陽虛也。

    人身外為陽,内為陰,陽中有陰,陰中亦有陽也。

    上晝陽浮于外,陰中之陽不能上達,故痛。

    當晝時六陽盡出于外,故痛甚。

    夜間陽伏于内,陰中虛陽得助,故不痛。

    宜補陰中之陽,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