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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名有十三段,崇寧、政和、宣和年者九,金正大元年一,興定五年二,丁亥清明日一。

    」 《泰陰碑》 《潛研堂金石文跋尾》:「《登泰山謝天書述二聖功德銘》,宋大中祥符元年上石,在泰安府城南門外,北向。

    明巡按吳從憲篆刻其陰曰《泰陰碑》,俗謂之《陰字碑》。

    」王蘭泉曰:「北向屬泰山之陰,故題泰陰碑三字,以訛傳訛,遂謂之陰字碑矣。

    」 《囤碑》 《雲麓漫鈔》:「吳禪《國山碑》,土人目為《囤碑》,以其石圓八出如米廩雲。

    」吳騫《國山碑考》雲:「碑形微圜而橢。

    」又雲:「碑首上銳而微窪,石色紺碧。

    」 按右所錄碑名,循名核實,各以義起,未為虛附。

    若夫流俗滋訛,方言虛造,郢書燕說,非可理測。

    訪碑者若非親見其文字,僅憑耳食,未有不徑庭者。

    如關中大中二年經幢,于惟則所造,王鉉書,土人通呼為顏石柱,問以于惟則經幢,不知也,問以王鉉,愈不知也。

    餘來隴坂,關外僚吏皆言敦煌學宮有《索靖碑》,及拓而釋之,一面為《索公碑》,一面為《楊公碑》,是唐中葉後刻。

    索公,特靖之後人耳。

    買王得羊,固自可喜,然問以楊、索二公碑,不知也。

    李翕《西狹頌》在成縣,此碑後為《五瑞圖》,內有「甘露黃龍」字,官斯土者,書帕餽遺,即題為《黃龍碑》。

    若問以《西狹頌》、《五瑞圖》,亦不知也。

    諸如此類,非沿其土俗所呼之名以求之,不可得,《公羊》所謂名從主人也。

     葉鞠裳論各省石刻 各省石刻有多寡,限於地也。

    葉鞠裳嘗論之曰:「關中為漢、唐舊都,古碑淵藪,其次則直隸、河南、山東、山西。

    觀畢阮諸家所錄,望洋興歎。

    又其次則隴、蜀。

    吾吳《皇家碑》已亡,初平校官一刻巍然,為江以南靈光。

    孫吳、蕭梁,斐然繼作。

    浙有《三老諱日記》,楚有《九真太守碑》。

    滇疆僻在南荒,而二爨碑一晉、一宋,可傲中原所稀有,足為雞足增輝。

    此外閩、粵諸省,隋以前無片石。

    貴州至明始建行省,漢《盧豐碑》【】之外,不獨無隋、唐名跡,即宋、元兩朝,亦無一字可著錄,此則限於地也。

    紅?晚出,鄒叔績雖釋為殷高宗伐鬼方之碑,荒遠無徵,難為典要。

    」 葉鞠裳論求碑拓宜因地 求碑而拓之,宜因地也。

    葉鞠裳嘗論之曰:「鄭漁仲求書之道有八。

    其三,因地也,因人也,因代也,皆可通於求碑。

    而碑之宜因地而求,比書尤切。

    經史雕本,孳乳不窮,不得於彼,或得於此。

    苟非麻沙下劣之本,即可插架。

    若碑,則原石祇此一刻,祇在一地,不到廬山,何從見其真面,此地之宜知一也。

    私家棗梨,異於官本,千裡雖遙,舟車可緻,宦遊所到,或如廉石之載歸,坊肆所雕,或以兼金而轉鬻,昔在燕齊,安知今日不在吳越。

    若碑,則高或尋丈,重亦千鈞,非如大壑之舟,可負而趨,此地之宜知二也。

    古今雕本,或在國學,或在郡庠,或在公庫,或在家塾,通都大邑,搜訪易周,估舶書林,咄嗟可辦。

    若古碑,則往往出於窮鄉僻壤,梵剎幽宮,甚至高岸深谷,屐齒不到,非有土人導引,莫施氈蠟,此地之宜知三也。

    古人著錄,郡邑之外,每多略而不祥。

    《平津訪碑錄》,亦第有某省某縣,好古者往往迷於物色。

    餘所見,惟林侗《昭陵石蹟考》,詳著第幾列第幾區村落方向。

    碑估李雲從每拓一碑,必於紙背書在某村某寺或某冢,距某縣城若幹裡,可謂有心人也已。

    若依此著錄,後人按籍而稽,何至迷其處所耶。

    」 葉鞠裳論護惜古碑 碑不護惜,即易殘毀。

    葉鞠裳嘗論之曰:「孫莘老守湖州,建墨妙亭,以藏古刻,如漢之《三費碑》,皆在焉,今其石泰半亡矣。

    烏程張秋水輯《墨妙亭碑考》,分別存佚,采摭甚詳。

    關中有宋趙抃《重置饒益寺石刻記》,文雲:「自唐、宋以來,名臣賢士,往還稅駕,或題名於壁,或留詩於碑。

    遭兵火,焚毀殆盡。

    暇日,命僮僕搜抉於荊榛瓦礫之間,皆斷折訛缺,讀之令人悲惋。

    即其稍完者,萃而置於藏春軒壁。

    』蜀綿州有宋淳熙十二年《集古堂記》,其文雲:『舉近郊石刻,列植秦、漢、隋、唐,其碑凡十,壁立森拱。

    然其所謂《蔣公琰碑》及《孫德碣》,已淪於灌莽矣。

    』此兩公者,皆師莘老之用心,護惜古人之意,可師可敬。

    西安府學碑林及洛陽之存古閣,其裒集古刻之法並同,或久埋於敲火礪角之餘,或新出夫隧道重泉之底,庋藏於此,以蔽風日,孑遺賴以不亡,法至良也。

    碑林創始,不知何年,後人不加修葺,蕪穢不治,幾難廁足。

    畢秋帆尚書撫陝,始繕完堂廡,周圍繚以欄楯,又為門以司啟閉。

    光緒壬寅四月,餘被命度隴,道出西安,駐節往遊,徘徊不忍去。

    嘉祥紫雲山武梁祠堂漢刻,亦賴孫伯淵之力,得庇一廛。

    好古之士,宜知所取法焉。

    」 葉鞠裳論殘碑位置 碑有殘缺不完而待補緝者,葉鞠裳嘗論之曰:「古碑中裂,或碎為三四片,以大鐵絙束之,或龕置壁中,尚不至漫無收拾。

    《化度》原石已亡,覃谿以翦雜殘宋,拓三四本,鉤心鬬角,繪為《範氏書樓殘石圖》,竟得宋時原第,可謂良工心苦。

    餘曾得呂大防《長安志圖》殘石,石蒼舒書,僅存七片,首尾殘缺,潛心鉤索,迄未得其原次,乃知古人精詣為不可及。

    西安藩廨竈下出殘石十六片,大者如硯,小者如拳,紫鳳天吳,顛倒短褐,皆分書,有熙寧年號,雖知為宋刻,無從屬讀。

    餘竭十餘日心目之力,尺接寸附,亦竟得原碑位置,始知為宋吳中復重建燕佳亭詩,前有『熙寧七年』字,後有『仲夏十五日男立禮』字,裝為一幅,首尾祇缺十餘字,此可為補緝殘碑之法。

    」 葉鞠裳論藏石 好古家於收藏碑拓以外,有藏石者。

    葉鞠裳嘗論之曰:「《東觀餘論》載張燾龍圖家有漢石經十版,其壻家有五六版。

    《解春雨集》言宋慶曆初,範雍使關右,歷南山佛寺,見《化度寺碑》已斷為三矣,以數十縑易之,置裡第賜書閣下,此為藏石之濫觴。

    畢秋帆在關中,得四唐石,置之靈巖山館。

    孫淵如得北朝造象,置之家祠一榭園。

    近時藏石家,餘所知者,隋太僕元公及夫人姬氏兩誌,在陽湖陸氏。

    鹹豐庚申兵燹,兩石皆裂,失其半。

    閩縣陳氏、揚州張氏、南海李氏皆有藏石。

    陳、李亦得之秦中。

    張氏唐墓誌、董惟靖諸石,即廣陸出土。

    長安趙乾生、濰縣陳壽卿所藏最富。

    陳多造象,趙多墓石。

    曾從陸蔚庭前輩處見陳氏拓本,全分共百餘通,趙氏七十餘通,餘陸續得之。

    去年又得兩全分,以隋刻《寶梁經》及唐《高延福墓誌》為最精。

    光緒庚子,六飛西幸,朝貴扈蹕至秦者,徵求拓本,迫於催科。

    趙君盡貨其石,聞半歸倫貝子,半歸端午橋。

    午橋藏石,本為海內之冠,豐碑如晉郛休、魏蔡儁,皆以牛車輦至都門,數十人舁之,道路動色。

    其京邸幾案廊廡,皆石碑也。

    餘先得其拓本,已百數十通。

    聞入秦,益肆搜訪,繼長增高,衙齋充牣,廉石歸裝,不患無壓舟之物矣。

    潘文勤師及貴築黃子壽師、福山王廉生祭酒、德化李木齋京卿、同郡吳愙齋中丞皆有此癖,餘皆得見之。

    木齋所藏多小品,且多殘缺。

    潘文勤師所藏,以《崔文修誌》為第一。

    貴築師所藏,以隋吳嚴、李則兩誌為第一。

    愙齋所藏,以《文安縣主墓誌》為第一,賈文度次之。

    廉生精於鑒別,自蜀中攜歸梁造象,尤為希有之品,亦多殘裂,斷頭折足,排列牆隅。

    乙亥、丙戌間,病不斟,家人以其不祥,且褻佛,諷其棄之,笑不應,後病亦尋愈。

    然敝帚自享,不輕拓,餘僅得其造象數通及晉兩墓表。

    一乾符經幢,尚完好,每見必索之,竟未得。

    此外如江陰繆藝風、番禺梁杭叔、南陵徐積餘,抱殘守缺,亦間得一二通。

    積餘藏隋張通妻陶貴墓石及唐《戚高誌》,甚祕之。

    然陶貴非原石。

    餘惟得江陰唐經幢一通,藝風見之,以為桑梓文獻,屢以為請,慨然讓之,今橐中僅存青城山唐刻經殘石數片而已。

    」 葉鞠裳論碑厄 自古至今,碑之受厄者多矣,葉鞠裳嘗論之曰:「藏書有五厄,古碑之厄有七,而兵燹不與焉。

    韓退之詩雲『雨淋日炙野火燎』,又雲『牧童敲火牛礪角』,亦不與焉。

    高岸為谷,深谷為陵,地震崩摧,河流漂溺。

    【漢《華山碑》、唐《順陵碑》皆為地震崩裂。

    《熹平石經》,周大象中自洛竊載還鄴,船壞沒溺。

    】祇園片石,誤椎《化度》之碑;【範諤《化度寺銘跋》:「高王父諱雍,使關右,歷南山佛寺,見斷石砌下,視之,迺此碑,稱歎以為至寶。

    寺僧誤以為石中有寶,破石求之不得,棄之寺後。

    」】砥柱洪濤,久沒純陁之碣。

    【謂薛純陁《砥柱銘》。

    】此一厄也。

    匠石磨礱,耕犂發掘,或斷為柱礎,【北海《李秀碑》為一教官斷為柱礎六,四礎為王損仲攜至汴,兩礎猶在都中。

    《漢石經》,隋開皇六年載入長安,置於祕書內省,營造司亦用為柱礎。

    】或支作竈陘,【郃陽魏十三字殘碑,康強跋雲,是夏陽人家支竈物。

    】【齊魯間經幢,農民皆斷為石?鹿碡。

    】或為廢寺之甔甀。

    【元許有壬《興元閣記》,見《圭塘小稿》,今殘碑百餘字尚在和林寺,僧毀為香案。

    】通衢如砥,填江左之貞珉;【相傳六朝刻石,明太祖時皆用以甃治街道,今金陵聚寶門內石道坦平如砥,雲背面皆有字也。

    】架水為梁,支漢經之殘字。

    【《廣川書跋》:「《熹平石經》,周大象後破為橋基。

    」】荒墳蔓草,徧臥蟠螭,廢壘長楊,聊資列雉。

    【吾鄉王廢基防營牆基纍纍,皆舊碑也。

    】此二厄也。

    唐、宋題名,摩?漫刻,後來居上,有如積薪。

    唐賢名迹,宋人從而磨刻之;宋賢名迹,明人迺更加甚焉。

    賀方回之題字,惆悵武邱;【虎邱賀方回題名,庚申前尚完好,今為苕上一傖父鑿損。

    】史延福之刻經,模糊伊闕。

    【龍門如意元年,史延福刻《陁羅尼經》,明提學趙岩刻「伊闕」兩大字於上。

    】邠原攬古,空譚大佛因緣;【邠州大佛寺,吳愙齋中丞為學使時,列炬訪之,觀壁間題名纍纍,有唐刻一通,為宋人羃刻其上。

    】岱頂勒崇,莫問從臣姓氏。

    【唐玄宗《泰山銘》後,附刻從臣姓氏,皆為後遊者刻損。

    】莫不屋中架屋,牀上安牀。

    此三厄也。

    武人俗吏,目不識丁,勼工選材,艱於伐石,或去前賢之姓字而改竄己名,【餘所藏宋、元幢,其字跡有絕類唐人者,蓋皆屬吏媚其府主作功德,俗僧為取舊幢,磨去年月姓名而改刻之。

    】或磨背面之文章而更刊他作。

    【唐《華嶽精享昭應碑》,即刊於《天和碑》之陰。

    《授堂金石跋》曰:「《水經注》,樊城西南有曹仁《記水碑》,杜元凱重刻,其後書伐吳之事,古人簡便,不重煩如此。

    」又渭水內載漢文帝廟一碑,建安中立,漢鎮遠將軍段煨文,給事黃門侍郎張昶書。

    魏文帝又刻其碑陰二十餘字,又在杜征南之前。

    然碑陰本無字則可,若如《顏魯公廟碑》有碑陰記,或有故吏題名,亦從而磨刻之,則前賢名迹已失其半矣。

    】甚或盡鏟舊文,別鐫新製,改為己作,澌滅無遺。

    【如《唐書?姜行本傳》:「高昌之役,磨去漢班超紀功碑,更刊頌陳國威靈。

    」即貞觀十四年姜行本碑是也。

    陸務觀《老學庵筆記》雲:「北都有魏博節度使《田緒遺愛碑》,張宏靖書;《何進滔德政碑》,柳公權書,皆石刻之傑也。

    政和中,梁左丞子美為尹,皆毀之,以其石刻新頒《五禮新儀》。

    「趙德甫《跋何進滔碑》亦雲:「政和中,大名尹建言磨去舊文,別刻新製,好古者為之歎惜。

    」孫淵如述何夢華之言雲:「金承安三年,牛頭祖書唐相《魏文貞廟記》,亦磨去唐碑重刻,碑首猶存唐字。

    《唐深州刺史墓誌》,蓋明人刻作金牛禪師塔碑趺。

    元時學宮所刻至元、大德聖旨碑,大半磨治舊石而更刻之。

    」】此四厄也。

    裴、李爭功,熙、豐鉤黨,李義山雲:『長繩百尺拽碑倒,麤沙大石相磨治。

    』蘇子由雲:『北客若來休問訊,西湖雖好莫題詩。

    』韓、蘇之文,毀於謠諑。

    又若閏朝僭號,諱於納土之餘;【吳越錢氏諸碑有建元者,宋初納土後,皆毀去,所毀經幢尤多。

    】叛鎮紀年,削自收京以後。

    【憫忠寺《寶塔頌》,史思明紀年,皆磨去,重刊唐號。

    】或碎裂全文,或削除違字,後賢考訂,聚訟轉滋,此五厄也。

    津要訪求,友朋持贈,軺車往返,以代苞苴。

    官符視若催科,匠役疲於奔命。

    一紙之費,可以傾家,千裡之遙,不殊轉餫。

    裡有名迹,重為閭閻之累,拔本塞原,除之務盡。

    今昭陵諸碑,無一瓦全,關隴、鞏洛之交,往往談虎色變。

    此六厄也。

    夫石刻者,所以留一方之掌故,非鎮庫之奇珍。

    海內藏家,敝帚自享。

    宦遊所至,不吝兼金。

    或裝廉吏之舟,亦入估人之橐。

    奪人所好,遷地弗良,轉輾貿遷,必至失所。

    此關中毛茂才所以有勿徙石刻之記,而言者諄諄,聽者充耳。

    《化度寺碑》,宋範氏書樓本已先作俑。

    畢秋帆自關中攜四唐石歸,置之靈巖山館,庚申之劫,與平泉花石同付劫灰。

    此七厄也。

    有此七厄,其幸存天壤者,皆碩果矣,可不寶諸! 「漢、唐以來石刻,有王字者,其碑幸存,亦多鑱毀,此金海陵之虐政也。

    顧亭林《金石文字記》雲:「裴漼《少林寺碑》內王字俱鐫去。

    按《金史》海陵正隆二年二月,改定親王以下封爵等第,追取存亡告身,公私文書,但有王爵字者,皆立限毀抹,碑誌並發而毀之,此碑王宮、王言、夏王、有王等字,亦從而鐫去。

    完顏之不通文義而肆為無道,可勝歎哉!』此又碑之一小厄也。

    貞石之壽,遇傖父而不永,猶可言也。

    惟有明一代,如前所紀提學趙巖者,儼然學者師,蘇許公《朝覲壇頌》,梁昇卿八分書,在元宗《紀泰山銘》之側,朱竹垞雲,明有俗吏,以忠孝廉節四大字鑱其上,頌文毀去者半。

    以弇州尚書之言證之,所謂俗吏,迺閩人林(火阜)也.又北海麓山寺碑陰刻官屬銜名,每列姓名下,各繫以贊,武虛谷雲,為妄庸人題字交午橫貫,以緻損蝕不可第次.其大書橫勒者,則前明提學郭登庸也.宋真宗《登泰山謝天書述功德銘》,明鄞人俗吏汪坦大書題名於上,每行毀三四十字不等.古刻遭此厄者非一,操刃者大抵皆科目中人,空腹高心,以衛道自命,遇二氏之碑,輒毀之.此又碑之一小厄也.《新唐書.武宗本紀》:『會昌五年八月壬午,大毀佛寺,復僧尼為民.』王圻《續通考》:『上惡僧尼耗螙,敕上都,東都各留二寺,天下節鎮各留一寺,凡天下所毀寺四千六百餘區.』其時官吏奉行,至於碑幢銘贊之類,無不鑿毀,或坎地而瘞之.其見於石刻者,如魯公《八關齋報德記》,後有宋州刺史催倬《書石幢事》雲:『會昌中詔大除佛寺,凡鎔塑象刻,堂閣室宇,焚滅銷破,一無遺餘,分遣禦史覆視之.此州開元寺有顏魯公《八關齋會鐫記》大幢,刺史邑宰以可折,遂鏨鑿缺口以仆之.』又大中八年牟璫方山《證明功德記》:『會昌五年毀去額寺五千餘所,蘭若三萬餘所,麗名僧尼廿六萬七百餘人,所奉驅除,略無孑遺.』又大雲寺殘幢後有題記雲:『此幢五年□月奉勑毀寺,其幢隨□□□.至大中四年庚午,溧水尉劉臯等同再建立.』蓋驅除未幾,至大中初而尋復矣.然元魏以後造象,所毀當已不少,經幢尤多殃及.餘所藏唐幢,往往有『大中重建』題字.五代,宋初,尚有發地得之而再立者,皆因會昌之劫也.此又碑之一小厄也.」 葉鞠裳論碑之已佚復出 碑有已佚而復出者,葉鞠裳嘗論之曰:「世有古碑已佚,忽然復出,碑估挾以居奇,無足奇也。

    北海《靈巖寺碑》,《平津訪碑錄》注雲已佚,光緒初元,市上忽有新拓本,頗得善價。

    不知此碑仍在長清本寺,但久不拓耳。

    魏之《高翻碑》,唐之《焦兟碑》,趙明誠皆著錄,自元以後無見者。

    【據《金石錄》,《焦兟碑》貞元十八年從弟郁文朱獻貞行書。

    】近數年,《高翻碑》與高盆生、高盛兩碑同出於磁州,《焦兟碑》出于中州。

    此蓋淪入土中,高岸為谷,耕犂發掘得之。

    《高長恭碑》,趙撝叔所收,僅有半截。

    今全碑俱出,碑兩面皆有字,額之陰又有安德王經墓興感詩。

    此蓋下半截舊陷於土,今始舁而出之,初未嘗泐損也。

    昭陵之張允、杜君綽諸碑,舊拓字少,新拓字多,其事正同。

    栖巖寺韋晨六絕文,并韓懷信詩,皆在首山《舍利塔碑》之陰,趙明誠亦著錄。

    從來拓《舍利碑》者,不拓陰,世遂以為佚矣,其實一字未損,并未沈埋土中,裹氈而往者,自熟視無覩耳。

    湖州墨妙亭有宋人書『玉筍』兩篆字,並題名數通,同刻一石,陸存齋輯《吳興金石記》,列之佚目。

    餘從廠肆得拓本,紙墨尚不甚古,決非舊拓,此當是湖之舊守攜以壓廉石歸裝耳。

    以此推之,歐、趙、洪所錄諸碑,今雖淪沒,安知吾生不再見之?吾生即河清難俟,安知後人之不復見之?其可以為已佚而不復訪求耶?」 葉鞠裳論碑之一刻再刻 古碑之一刻再刻者甚多,葉鞠裳嘗論之曰:「古碑一刻再刻,如唐之《聖教序》有五本。

    【據《古石琅玕》所記,一為懷仁集右軍書,一為王行滿正書。

    褚登善書有三刻,一序記分刻二碑,龕置慈恩寺塔下,世所稱雁塔本也。

    一序記并為一碑,即刻於同州倅廳者。

    《蒼潤軒帖跋》有褚公行書,《聖教序》,刻於鹹亨三年,儲藏家罕著於錄。

    宋端拱元年,沙門雲勝分書新譯《聖教序》尚不在內也。

    《竹雲題跋》雲:「褚《聖教序》行書一,楷書二。

    行書為宋道君瘦金書之祖,今已亡。

    」又按《觀妙齋金石略》雲:「餘於同州雁塔二刻之外,又得一本,年月同雁塔本,而字法不同,碑已有斷蝕處,不知在何所,諸評論者皆不之及焉。

    」然則褚公《聖教序》實有四本。

    】《夢真容碑》,一在易州龍興寺,一在終南樓觀。

    【《觀妙齋金石略》:「《夢真容碑》,又得白鸕觀一碑,先是黨光所書,漢乾祐三年楊緻柔奉命重書,此本從未見著錄。

    」】宋之《黨人碑》,五嶺以西即有兩刻。

    元之《張留孫碑》,京師一刻,貴溪一刻,此金石家所共知也。

    吾吳郡學,有淳祐元年張安國書《疏廣傳》及唐盧坦對杜黃裳語,藝風拓寄當塗石刻,亦有此兩本。

    後五年,陳塏刻蔡襄書《韓魏公祠堂記》,安陽一本,元豐七年,刻於《晝錦堂記》之陰,當塗亦有一本,年月皆同,惟缺撰書人名耳。

    天聖二年,涇州回山《王母宮頌》凡兩本,一為南嶽宣義大師夢英行書,一為上官佖篆書,其文無一字異也。

    元祐元年,惠因院《賢首教藏記》在西湖集慶寺,紹興府學亦有一本,撰書年月皆同,惟額一篆書,一真書。

    此外《表忠觀碑》,東坡有大小二本。

    《醉翁亭記》,東坡有真草二本,蘇唐卿有篆書一本。

    坡翁草書本,世不經見,篆本則更難得矣。

    韓昌黎《伯夷頌》,範文正公書之,金皇統九年,楊漢卿又書之,題曰《重書伯夷頌》。

    長安有安宜之《重書阿房宮賦》。

    【元祐八年。

    】曰重書,亦必有原書一石。

    餘曾見米南宮行書一本,安、米同時,宜之當別有所承,此與舊碑已燬而後人重書者【如蔡元度重書《曹娥碑》。

    】略異也。

    又如陽冰《城隍廟記》,原刻在縉雲,程浩《夫子廟碑》原刻在三原,他郡邑廟及學宮亦間有借刻者,大都明人不學者為之耳。

     「李藥師《上西嶽文》,不知其所自來,當是好事者為之耳。

    然摹本頗多,世所通行者,惟長安一本,明人摹刻。

    餘所見有潞城一本,宋崇寧三年楊大中刊,滕縣有一本,宋紹興丙寅知軍州事施某重刊。

    明人叢帖中,亦往往摹刻之,此真以康瓠為寶也。

    」 葉鞠裳論碑之摹本 碑有就原蹟而摹刻者,葉鞠裳嘗論之曰:「《醴泉》、《皇甫》諸碑,摹本充斥,家刻、坊刻,無一足觀。

    然前人名蹟已損,後人得初拓精摹,不見中郎,猶見虎賁,未為無益。

    虞伯施《夫子廟堂碑》,唐時已泐,黃魯直所謂『孔廟虞碑貞觀刻,千兩黃金那易得』。

    宋時即有兩翻本,肥本在長安,瘦本在城武,互有得失。

    臨川李氏有唐拓殘本,以肥瘦兩本較之,天壤懸絕,始知原本不可及。

    【詳見翁學士《廟堂碑跋》。

    】歐書《化度》、《醴泉》,皆有宋翻、宋拓本。

    覃谿見《化度》最多,範氏書樓本皆祇四百餘字,其多至八百餘字者,皆非原刻。

    《溫虞公碑》亦祇存四百餘字,宋拓八百餘字,多不過千字。

    覃谿嘗自至昭陵碑下精拓得一本,雲可辨者有二千餘字。

    其實筆畫皆損,不過匡廓尚存,約略以文義聯屬之耳。

    今陝西有裴刻本,多至二千餘字,蓋即以新拓精本,仿其結搆用筆,非真有多字祖本,其面目雖是,其精神則非,譬之優孟衣冠耳。

    《醴泉》惟錫山秦氏本能亂真,今亦僅存殘石,人重之,與舊拓原刻等。

    餘曾見南宋榷場本,雖宋翻,遠不逮秦刻。

    《皇甫碑》有『三監』二字者,尚可觀,若得線斷本,則更為至寶矣。

    然三監本拓之先後亦不同,拓最早者,僅降線斷本一等。

    碑估之作偽者,往往以摹本三監二字,裝入無逸本,鑒別稍疏,即為所罔。

    褚書惟《孟法師碑》有翻本,【《枯樹賦》、《哀冊文》皆帖類。

    】所見以嶺南葉氏本為最勝。

    今宋拓孤本,亦在臨川。

    李氏翻本,大都皆從茲出。

    《聖教》未見重摹本,而懷仁《聖教》,化身最多,亦最不易辨。

    孟津王覺斯及西安苟氏兩摹本,皆能亂真。

    北海之秦望山《法華寺碑》、《娑羅寺碑》,皆石亡補刻。

    顏書《八關齋記》,亦宋時燬而重刻。

    《中興頌》,蜀中有三本,《幹祿字書》有一本,皆宋時摹刻。

    宋《廣平碑》在沙河宋氏家祠,後裔恐其剝損,不輕椎拓。

    碑估以拓之難也,別刻一本,以應四方之求,然視原本遠遜。

    《磚塔銘》摹本最多,王蘭泉雲:『長洲鄭廷暘嵎谷、吳縣錢湘思贊兩本最善。

    鄭娟秀,錢瘦勁。

    』原刻破裂,則此二本皆可寶也。

    宋蘇文忠書,因黨禁磨損,重刻者過半。

    此外如漢之《桐柏廟碑》、《郭有道碑》,魏之《弔比幹文》,唐之《曲江》、《張氏》兩碑,皆經後人重刻。

    孫吳《天發神讖碑》,舊斷為三,在江寧府學尊經閣下。

    鹹豐庚申之劫,燬於兵燹。

    吾吳帖估張某精於摹勒,以木柹糊紙為質,仿刻一本,鑒古家皆為所衒,然碑文可以亂真。

    其後元祐胡宗師、崇寧石豫兩跋行書,神氣全非,並多誤舛,不難一覽了然,人自不察耳。

    此碑篆體奇古,郭胤伯詆為牛鬼蛇神,雖非知言,然亦可見畫鬼神易,畫狗馬難也。

    六朝、唐誌之佳者,其石或亡佚,碑估得舊拓,往往摹刻,以充孤本,如《崔敬邕》、《張黑女》之類,皆有贋鼎,好古而鑒別不精者,其慎旃!」 葉鞠裳論碑之贋本 流傳碑拓,贋本頗多,葉鞠裳嘗論之曰:「舊碑摹本,已如犁靬之善眩,更有憑空結撰者。

    如世傳《涼州刺史郭雲誌》、《女子蘇玉華墓誌》、《黃葉和尚墓誌》,皆題為歐陽詢書,無其人,無其事,謬種流傳,稍有識者能辨之。

    李邕之《戒壇銘》,雖有所本,亦是重起爐竈,與原碑渺不相涉。

    因焦山有《瘞鶴銘》遂有《瘞馬銘》、《瘞琴銘》。

    《琴銘》小楷妍媚,世頗好之,餘知為吾吳顧南雅作。

    《馬銘》字亦不惡,其石出於關中。

    安陽有漢殘碑五種,齊、魯之間斷碑一角,時時出土,文多者不過數十字,無人名、地名、年號可證,益復不可究詰。

    人言熹平殘碑即不可信,若《朱博頌》,確知為諸城尹祝年明經所造。

    《李昭養奮破張郃銘》,亦皆後人所偽託。

    造象,北朝多,南朝少,今蜀中新出梁造象數十通,似刻於甎,多天監、大同年號,皆贋造也。

    大抵贋造者,墓誌、造象居多,不能為豐碑。

    其文或有所本,其字雖有工拙,古今氣息,總可摩挲得之。

    趙撝叔以《寧贙碑》為依託,王可莊太守疑《蘇孝慈誌》為李仲約侍郎書,則皆賢者之過矣。

    」 葉鞠裳論碑之補刻 碑文有後人補刻者,葉鞠裳嘗論之曰:「柳公綽《諸葛祠堂記》、陳諫南《海神廟碑》,皆唐人名蹟,為覃谿列入碑選。

    餘先後得舊拓本,再三審諦,雖非重刻,然風度端凝矣而間有齊氣,骨格遒美矣而不無弱筆,蓄疑久之。

    後得《武侯碑》陰明蜀府承奉滕嵩題字,有『補還其舊,庶毀璧復完,而覽者無闕』雲雲,武虛谷跋雲:「碑在前明補刻,今所見者,已非舊觀。

    』始恍然悟兩碑之字,不盡為原刻,覃谿所見,當是明以前本,故服膺如此。

    《諸葛碑》銘詞『乃詔相國』,『詔』下重一『詔』字,『志願未果』,誤書『日日未果』,旁注『志願』二字,王蘭泉謂是前明補刻時滋譌。

    此外張嘉貞《北嶽恆山祠碑》,後有宋入內供奉官王潭題字雲:『宣和庚子,賫禦香來謝,因讀唐丞相張公所述碑,數字剝落,迺將完本以碑間所有字補足之。

    』此亦補刻之一證。

    但祇數字,且唐、宋刻手不甚相遠,故尚不覺其懸絕耳。

    魯公《八關齋記》,《中州金石記》以為重刻,世無異議。

    然考記後大中五年宋州刺史崔倬《書顏魯公石幢事》,有雲『三面僅存,委埋於土』。

    又雲『惜其堙沒,遂命攻治。

    雖真贋懸越,貂狗相續,且復瞻仰魯公遺文,昭示於後。

    』玩其詞意,是原刻尚存三面,倬所補刻者五面耳。

    《寶刻類編》先題顏真卿撰并書,後題大中五年崔倬補書,良得其實。

    蓋舊碑再立,重刻者多,補刻者少。

    餘所見唐碑,經後人補刻者,惟此四石而已。

    」 葉鞠裳論木刻之碑 古碑多為石刻,而古人亦有以木刻之者,葉鞠裳嘗論之曰:「木刻之文有二,一為《王大王庵池記》,唐天祐中刻在閩縣,黛榦霜皮,歷千餘年,未遭斧斤之劫。

    一為都門民舍有古藤一株,夭矯拏空,上有元大德間題字,見戴菔塘《藤陰雜記》。

    其餘滇南有吳道子《大樹觀音象》,隴西慶陽郡廨有範純仁屋梁題字。

    」 葉鞠裳論瓷刻之碑 碑不僅有木刻也,尚有以瓷刻之者,又有名曰玉而實為石者,葉鞠裳嘗論之曰:「瓷刻之文有三,一為曹調造磁盆題字,僅有『七年』二字,紀年已泐。

    一為鄭德與寶林三十一娘捨東嶽廟蓮盆題字,元豐元年正月。

    兩器皆在福建省垣。

    一為元延祐二年瓷題字,在淄川縣高氏。

    造象有銅有石,其曰白玉造象者,但石之似玉者耳。

    惟善業埿造象,出於埏埴,唐時江以南墓誌,有刻於甎者,此類皆當作石刻觀。

    」 葉鞠裳論碑字大小 碑之字有大有小,葉鞠裳嘗論之曰:「昔人論書,大則徑丈一字,小則方寸千言.餘所見擘窠書,以鼓山朱文公『壽』字為最鉅,其次則淡山柳應辰押朱堯『窪尊』兩大字,皆摩 也.若勒於碑者,吾鄉有釋子英所書『釋迦文佛』四大字,在虎邱《普門品經》之陰,一石一字.郡學有蘇唐卿『竹鶴』兩篆字,亦奇偉可喜.小字以臥龍寺經幢【女弟子陳氏造。

    】為冠,蠅頭清朗,布置停勻,如棘刺之猴,神乎技矣。

    此外小字《麻姑仙壇記》,疑為縮臨之本。

    吳越王銀簡,範金而非刻石。

    李寶臣、王審知諸碑,視小則有餘,視大則不足也。

    」 葉鞠裳論一碑之字體大小 有一碑而字體大小不同者,葉鞠裳嘗論之曰:「梁開平二年《崇福侯廟記》,吳越王錢鏐撰,字大徑寸,中列敕文六行,字大徑二寸許。

    晉天福八年,《吳越文穆王神道碑》,首行『大晉故天下兵馬都元帥守尚書』十三字,字大徑三寸餘,較於正文,幾大三倍。

    此式惟吳越兩碑有之,錢竹汀說。

    」【吳越經幢,凡天下兵馬都元帥、吳越王題銜,其字皆較經文特大。

    】 葉鞠裳論碑之別體字 碑字之為別體者甚多,葉鞠裳嘗論之曰:「顧亭林《金石文字記》曰:『後魏孝文帝《弔比幹文》,字多別搆,如蔑為(夕屯),蔽為(弊),菊為(桀),不可勝記.《顏氏家訓》言,晉,宋以來,多能書者,楷正可觀,不無俗字,非為大損.至梁大同之末,訛替滋生.北朝喪亂之餘,書迹鄙陋,加以專輒,造字猥拙,甚於江南,乃以百念為憂,言反為變,不用為罷,追來為歸,如此非一,徧滿經傳.今觀此碑,則知別體之興,自是當時風氣,而孝文之世,即已如此,不待喪亂之餘也.江式書表雲,皇魏承百王之季,世易風移,文字改變,篆形錯謬,隸體失真,俗學鄙習,復加虛巧,談辨之士,又以意說炫惑於時,難以釐改.《後周書.趙文深傳》,太祖以隸書紕繆,命文深與黎景熙,沈遐等依《說文》及《字林》,刊定六體,成一萬餘言,行於世.蓋文字之不同,而人心之好異,莫甚於魏,齊,周,隋之世.別體之字,莫多於此碑.雜體之書,莫甚於李仲璇。

    又考《魏書》道武帝天興四年十二月,集博士儒生比眾經文字,義類相從,凡四萬餘字,號曰眾文經。

    太武帝始光二年三月初,造新字千餘,頒之遠近,以為楷式。

    天興之所集者,經傳之所有也。

    始光之所造者,時俗之所行,而眾文經之所不及收者也,《說文》所無,後人續添之字,大都出此。

    』 「碑文別體,北朝作俑,亭林之論詳矣。

    階州邢佺山太守宰長興時,曾輯《金石文字辨異》十二卷,刺取碑文異字,上溯漢、魏,下迄唐、宋,統以平水韻,乾、嘉以前出土石刻,采摭無遺,顧世尠傳本。

    聞趙撝叔亦欲取家藏碑版,撰為此編,其稿未出。

    吾友王紱卿同年亦剏舉條例,後見邢氏書而止。

    地不愛寶,古碑日出,邢氏所未見者,又不下數百通,竊擬正其脫誤,補其缺遺。

    精力銷亡,歲不我與,則亦徒託諸空言而已。

    」 「碑版別字,六朝為甚,豈惟是哉?自唐以下,一代之碑,皆有一代風行之別體。

    大抵書碑者不能不取勢,左之右之,惟變所適,積久遂成風尚。

    唐碑之別字,不盡同於宋,宋碑之別字,不盡同於遼、金、元。

    餘在北方,見門帖『延禧』、『迎祥』等字,『延』皆寫作『???』,『迎』皆寫作『迊』。

    後觀唐、宋碑,率如此,迺知裡巷相承之字,亦有自來,流俗所謂帖體是矣。

    」 葉鞠裳論碑之陽文 碑字之為陽文也,有所自始,葉鞠裳嘗論之曰:「長興雕造經典,始用黑字,以便模印。

    若唐以前石刻,惟碑額兼用陽文。

    北朝造象有二通,一為魏始平公造象,朱義章書,一為齊武平九年馬天祥造象,皆陽文也。

    趙撝叔藏鹹通十二年廿八人造象甎,慈恩寺所出善業埿,亦均陽文,棋子方格,與始平公同。

    臨朐仰天山造象新出,陽文四通,皆金正隆二年刻,孫、趙所未收也。

    浙江六和塔蔣舒行《捨財修塔記》,亦正書陽文。

    金文有成都開元鐵幢鐘銘,則陽文多而陰文少矣。

    碑額又有中間陽文,四圍界以一線,深陷如溝,拓之,內黑而外白,蓋石質脆勁,陽文凸起,易以駮裂,所以護之也。

    」 葉鞠裳論碑之反文 碑字有反文者,葉鞠裳嘗論之曰:「反文,惟蕭梁吳平忠侯神道闕。

    近又新出一殘闕,僅存『故散』二字,銀鉤鐵畫,望之如以鐙攝影,墨彩騰奮。

    若以薄紙濃墨拓之,幾不能辨其正背,吾友會稽陶心篔同年摹之極肖。

    此外尚有宋熙寧八年君山鐵鍋及唐開元《心經》銅笵、蜀刻韓文書笵,亦皆用反文。

    金華非邱子『雙龍洞』三字,『龍』字反書,此在古人,必自為一體,而今失其傳矣。

    」 葉鞠裳論碑之回文 碑字有回文者,葉鞠裳嘗論之曰:「餘又藏回文兩石,一為馬念四娘墓券,一為朱近墓券.其文一行順下,一行逆上,循環相間,非顛倒讀之,不能得其文義.尤奇者,馬券為南漢劉氏刻,朱券為劉豫刻,同出偽朝,一在關中,一在嶺表,不謀而合.歐陽公《集古錄》收『謝仙火』三字,摩 倒書,世間亦無別刻.倒文,反文,回文,碑中三體,可為好奇者助談柄.」 葉鞠裳論碑之譌脫塗乙旁注夾注挂線擠寫 碑文有因譌脫而塗乙,或旁注而又有夾注,有挂線,有擠寫者。

    葉鞠裳嘗論之曰:「碑誌譌字脫文,亦有塗乙。

    【《萃編》:「《橋亭記》文中人獲一錢,脫人字,旁注。

    又鄉老重書老字。

    古人書碑不拘。

    又按《高湛墓銘》末四句崑山墜玉,桂樹摧枝,悲哉永慕,痛哭離長。

    離長當作長離,與上枝字韻,刻石時未改正。

    虢國公《楊花臺銘》布衣脫粟,有丞相之風,落相字,旁注。

    《李光進碑》旬有八日,八日上衍者字,旁用點抹去之。

    此亦古人不拘處。

    」】遇石泐文,每空格以避之。

    曾見一經幢,空至十餘字。

    錢竹汀《跋齊州神寶寺碑》雲:『古人書丹於石,遇石缺陷處,則空而不書,此碑及景龍《道德經》皆然。

    』墓石或限於邊幅,銘詞之尾,往往擠寫,或改而為雙行,甚有奪去一二句者。

    此亦操觚之率爾,未可以古人而恕之也。

    又有行中闕字,即補於當行之下,如廖州《智城山碑》第九行,下補棄代二字,初未詳其義。

    尋繹碑文,始知此行懸瓢荷篠之士,離羣棄代,棄代二字適當石泐,緯繣不明,此二字為補闕也。

    第十一行氤氳吐元氣之精及堅之又堅,吐字下堅字皆微泐,亦於行下補刊吐堅二字。

    尚有四五行補一字,類此,其筆法與全碑一律,決非後添,此亦他碑所未見也。

    碑銘、誌銘分章,其一其二等字,或雙行,或旁寫,碑首并序字旁寫者多,亦有空格直下者。

    梵咒反切合音及分句字,皆直行夾注。

    【《萃編》:「《杜順和尚行記》書擲於急流中而復見,見字旁注胡甸反。

    又《孔紓墓誌銘》出將,旁注去聲。

    宋《王公儀碑》臣字俱小字旁注,創見於此。

    」】唐開成石經無注,蜀石經即兼刻注,惜其石已亡。

    唐玄宗注《道德經》,易州、邢臺兩石幢注皆小字,約四字當正文一字。

    顏玄孫《幹祿字書》、郭忠恕《說文偏旁字源》、唐郎官石柱、楚州刺史石柱題名之下,到官年月,其小字略同,此可為石刻注書之式。

    釋氏塔銘寺記,或附宗派圖,第一代字特大,以次人遞增,字遞密,亦遞小,此可為譜系挂線之式。

    若告身、勑牒,勑字固特大,第一行亦大字密排,形闊而扁,有如今之訃聞。

    三省題銜,至末一字,姓必平列其上,以字之多寡為大小疏密。

    令史及郡邑官屬題名,皆姓大而名小,此又古人公牘之體式也。

    」 葉鞠裳論碑之方格 碑有界方格如棋子者,葉鞠裳嘗論之曰:「唐以前,碑至精者,無不畫方罫,端正條直,有如棋枰.然亦有磨損者,有駮裂者,裂處雖裂,完處仍完.若磨損之極,不惟平漫,甚至無一絲痕跡.《醴泉》,《聖教》諸碑,其初何嘗無方格.今則字畫之外,但有空地,此無他,椎拓過多,匪朝伊夕,泰山之霤穿石,單極之絙斷榦,漸靡使之然也.行書大小疏密,各隨筆勢,固不宜於畫格,亦間有用通行直格者.但長而細,則易裂,且不無撓曲,亦其勢然也.碑陰及經幢造象題名,分列者,或以橫線隔之.經幢上下,多以橫線為界,或單線,或雙線,有疊至數重者,亦有用闌幹紋者.稽古寺經幢供飬姓名,以字之大小多寡,各畫一方罫,如九宮然,極精謹.碑額亦多用方格,但陽文凸起者多,碑文之線如絲,額線如繩或如筋,惟摩 用界線者絕少.伊闕佛龕及益都,臨胊諸山造象,間於龕下方寸之地,礱石光瑩,使如鏡面而後界畫之,但亦小字多而大字少.蓋山石犖确,本不易於奏刀耳.」 葉鞠裳論非漢文之碑 碑有非漢文而用契丹、西夏、女真、蒙古、畏吾兒、唐古忒文者,葉鞠裳嘗論之曰:「歷代國書,有契丹、西夏、女真、蒙古,又有畏吾兒、唐古忒。

    番禺淩譽釗【《蠡勺編》】述《寄傲軒三筆》之言曰,遼太祖用漢人,增損隸書之半,凡三千餘言,為契丹字.夏蕃書,元昊自製,命野利仁榮演釋,分十二卷,形勢方整,類八分.女真有小字,大字二種,大字古紳製,小字未詳誰作.元蒙古新字僅千餘,世祖命西僧八思巴製,大要以諧聲為宗.按俞理初《佉路瑟叱書論》,契丹亦有大小字,與淩說不同.又雲,元昊本佉路而造畏吾字.蒙古初用畏吾字,謂之衛兀.據此,則西夏書與衛兀為一種,未知孰是.今以歷代國書碑證之,契丹書最少.潘文勤師曾得一雙鉤本,筆畫繁重,如以漢文兩三字合成一字.餘亦響榻得一通,置篋中,無能讀者.西夏書,惟武威有《感通塔碑》天祐民安五年立,碑陰釋文則張政思書也.張掖有乾祐六年《黑河建橋祭神敕》.女真書有《皇弟都統經略郎君行記》天會十二年刻於乾陵無字碑,祥符有宴臺《國書碑》.元時聖旨碑,大都上層刻蒙古文,下層漢字.其書蟠屈如繆篆,因方為圭,鋒稜峭勁.至元三十一年《崇奉孔子詔》,大德十一年《加封孔子制》,頒行天下,通立碑於學宮.今雖彈丸小邑,尚有元時聖旨碑一二通.官吏題銜,有蒙古字,教授,學錄等官,皆漢人為之.餘收得新樂縣一通,蒙古文,後題教諭周之綱譯,可見當時漢人多能通國書.唐古忒,當即今之託忒書,亦曰託特,與梵書同流異源.俞理初曰,梵為(黍利)佛書,佉羅瑟叱為婆羅門佛書,本不相同,久之,遂合為一.佉路派別為託特。

    乾隆四十六年,設託特學,其字由託忒譯蒙古,由蒙古譯清書,則當與蒙古文為近,今惟有《吐蕃會盟碑》一石。

    畏吾兒省文亦曰畏兀,亦曰衞兀,即回鶻之轉音也。

    其字無單行之碑,惟祥符大相國寺有至元三年聖旨碑,以蒙古、畏兀、漢字三體書之。

    居庸關佛經,蒙古、畏兀、女真、梵、漢五體,今尚在關溝,一字未損,顧亭林《昌平山水記》詳載之。

    」 葉鞠裳論校釋碑文 校釋碑文之難,金石家皆能言之,葉鞠裳嘗論之曰:「校書如幾塵落葉,愈掃愈紛。

    釋碑之難,又視校書為倍蓰。

    墨本模糊,裂紋蝕字;豐碑巨幅,必卷舒而閱之,非如書冊可以按葉摩挲;老眼昏燈,愈難諦審。

    故前人所釋之本,往往同一石刻,彼此舛馳。

    漢中部督郵郭尚題名,即世所謂《竹葉碑》也,牛空山、翁覃谿、海寧陳上舍以綱三家釋文即不同,竹汀又刊正焉。

    試以新拓本校陶南村、都元敬及《萃編》所錄,異同即不可僂指。

    碑額篆文,或不合於六書之法,或漫漶不可釋,《沁州刺史馮公碑》,明以前金石家多誤釋為池州,至竹汀,始改正。

    又碑題結銜,大書特書,多詳具官階封邑。

    寺觀廨宇之碑,或冠以郡邑,或兼書修造姓氏,篆額與第一行題字或不符,著錄者各隨舉碑字以標目。

    如《邕禪師塔銘》,省文亦可稱《化度寺碑》,虞恭公《溫公碑》,省文亦可稱《溫彥博碑》,苟非親見墨本,轉輾稗販,最易歧出。

    故孫淵如《訪碑錄》,有一重再重者。

    重刻之本,既列於唐,又列於宋,甚至新拓本年月既泐而舊拓本尚存者,既據舊拓按年月編入,又據新拓本附之無年月類。

    餘校出重碑即有百餘通。

    趙撝叔書亦未免,如搜輯墨本,盡取舊金石書校之,以碑文為經,而以各家釋文標目誤舛異同之處,分注於下,如校勘注疏之例,嚴氏《唐石經校文》當不能專美於前。

    」 謝梅石論拓碑法 有謝梅石者,名庸,吳中碑估也。

    嘗論拓碑之法,其言曰:「拓碑之法,昔用氈卷,【白細絨氈不夾灰土者。

    卷緊,以帶滿縛緊兩頭,切平,適用為便。

    】後用毛刷,【犀尾者勝羊毛,皆櫛沐所用。

    】有柄者施之字在平面者,無柄而圓者,入竹筒,施之深腹之字者。

    【此種每有鬃鬣,過剛,久用雖隔紙亦損字邊際、鋒芒之弊。

    或用劈者,用柔者,用退亳大筆者,愈久愈柔純愈佳,不可不慎也。

    二者重用,皆有所損。

    凡敲擊皆不可過重,很而搗者,直下者,尤甚也。

    毛刷有紙為刷刺之弊,圓鬃硬刷,究大可畏,以不用為妥。

    】昔用銅弩鍵,襯薄細氈,敲擊極細淺之字,良佳,但不可過重,尤以中平無廉隅不傷器者為可試用也。

    昔用六吉棉連扇料紙,俗名十七刀者,今無之矣。

    薄者名淨皮,較之昔,不能薄,尤不能軟。

    紙料粗,有灰性,工不良之故也。

    張叔未有宋本書副頁紙拓本,至佳。

    以明羅文紙為之,亦佳。

    素方伯拓本紙,黃色亦雅,紙厚則粗,拓石尚可,拓吉金則不能精到也。

    昔用清水上紙,或摺紙,水溼勻透,吹開上之,拓可速而紙易起。

    水上者不甚起,而字中有水,每乾溼不勻。

    後用大米湯上紙,勝於清水。

    上紙之劣,莫劣於膠礬,礬則損石脆紙矣。

    今用張叔未濃煎白芨膠法上紙,以紙隔勻,去溼紙,再以乾紙墊刷擊之,此皆用紙之良法也。

    」 梅石又言李春湖、馬傅巖事,其言如下。

     李宗瀚,字公博,一字春湖,江西臨川人,乾隆癸醜進士,官至工部左侍郎,癖嗜金石文字,所藏多名搨,築湖東樓貯之。

    桂林山水奇秀,巖壁間多唐、宋人手蹟,登椒窮邃,摩磋挲玩,手拓殆遍。

    又嘗得元康裡氏所藏唐搨《廟堂碑》,及唐搨《化度寺碑》,皆親自鉤摹上石,均極神妙。

     馬傅巖,道光初年之嘉興人。

    吳門椎拓金石之人,向不解全形,傅巖能之,釋六舟得其傳。

    曾在玉佛龕為阮文達公作《百歲圖》,先以六尺疋巨幅,外廓草書一大壽字,再取金石百種椎拓,或一角,或上或下,皆能不見全體。

    著紙須時乾時溼,易至五六次,始得蕆事。

    裝池既成,攜至邗江,文達極賞之,酬以百金。

    陽湖李錦鴻亦善是技,則得之六舟者。

     葉鞠裳論碑重精拓 碑文宜精拓,葉鞠裳嘗論之曰:「有同一碑為同時拓本,而精粗迥別者,此拓手不同也。

    陝、豫間廟碑墓碣,皆在曠野之中,苔蘚斑駁,風高日熏,又以粗紙煙煤,拓聲當當,日可數十通,安有佳本。

    若先洗剔瑩潔,用上料硾宣紙,再以綿包熨貼使平,輕椎緩敲,苟有字畫可辨,雖極淺細處,亦必隨其凹凸而輕取之,自然鉤魂攝魄,全神都見。

    苟非此碑先經磨治挖損,傳之百餘年後,其聲價必高於舊拓,但非粗工所能知耳。

    餘嘗得《無極》漢碑精拓本,以國初拓較之,竟無以遠過,以此知拓手之不可不慎擇。

    嘉慶間,畢秋帆在陝時,有碑估車姓最擅長,【牛空山《金石圖》有車永昭,當即此。

    】至今車拓本,世猶重之。

    【《竹雲題跋?同州聖教》雲:「餘得萬曆間舊本,模糊不可耐。

    及在京師,汪退谷以新搨一本遺餘,氈蠟既佳,字尤清楚,勝舊搨十倍。

    問之退谷,雲曾至同州親為洗刷,亭以覆之。

    及知唐碑苟得好事者精意氈蠟,皆可十倍舊拓。

    惟恨陝人以惡煙粗紙,率略搨賣,以為衣食資,則全汩本來耳。

    」】汪郋亭師作貳成均,精拓石鼓,亦為世重。

    恩施樊山方伯詩雲:『東吳太史長國學,周宣十鼓生廉角。

    平中得凹缺者完,坐令阮薛輸汪拓。

    』即詠此事。

     葉鞠裳論碑重舊拓 碑重舊拓,以其可不失真也,葉鞠裳嘗論之曰:「碑以舊拓為重,歐、虞、褚、顏一字增損,價踰千百。

    碑估相傳衣鉢,如《聖教》雁塔、同州兩本,皆以『治』字避高宗諱,開口者為舊拓。

    懷仁《聖教》舊拓,以『高陽縣開國男』一行未泐者為別。

    又以『佛道崇虛』『崇』字,山頭中間一直斷續,為摹本之證。

    《皇甫碑》以無逸本為稍舊,三監本為更舊。

    然同一三監本,相去先後,亦在百年上下。

    至線斷本,則非宋拓不可矣。

    《醴泉銘》以有『雲霞蔽虧』字為勝,《衞景武公碑》以有『黿鼉』字為勝。

    北海《李思訓碑》,張叔未雲,有『并序』二字及『竇氏夫人』四字者為宋本。

    餘得一本,末『楚厚追刻』四字,尚未泐,則更在前矣。

    此皆言唐碑耳。

    漢碑,如《韓勑》、《史晨》,亦皆有泐字,據為先後之別。

    其實紙色墨色,精神氣韻,所見既多,自可望而知之,尋行數墨,猶非神於鑒別者。

    今世拓本,元、明已難能可貴,若得宋拓,歎觀止矣。

    唐拓,則天壤間惟有臨川《李氏廟堂》一本,其中亦羼入宋刻,非完本也。

    餘在京師,見李子嘉太守【太守寓米市胡同,嘗從丁叔衡前輩登其堂,觀所藏名蹟,聞曾為中州某郡守,忤上官,投劾歸,童顏鶴髮,健步如飛,今之畸人也。

    】所藏褚書《房梁公碑》,踰一千字,的真唐搨,可與《廟堂》競爽,海內恐無第三本。

    餘去年自隴上歸,得北海《李秀碑》,世所稱北雲麾也。

    此碑在前明,已斷為六柱礎。

    朱椒堂侍郎得一本,以為宋拓,重開一石,置之都門法源寺。

    以校餘所得全拓,不差一字,泐紋亦處處脗合,始知重摹本刻手頗不惡,然祇能得其結構,其神韻終不能到。

    餘謂此石舊在良鄉,當宋之日,燕雲十六州先入於遼,後歸於金,此拓如在北宋,則為遼拓,即在南宋,亦為金拓。

    藏書家有金刻《尚書正義》、《證類本草》,金石家未嘗聞有金拓,有之,自餘此碑始。

    世有真賞,當不以為敝帚自珍耳。

     收藏家重舊拓,惟在烜赫巨碑,而不知小唐墓誌尤可貴。

    蓋《醴泉》、《聖教》諸碑,原石具在,即非宋拓,歐、褚面目略可髣髴。

    至墓誌,宋、元出土者,十亡八九,即乾、嘉以前出土者,亦十僅存二三,幸而僅存者日見其少。

    唐以前,《崔敬邕》、《常醜奴》諸石存於世者,殆無幾。

    即唐以後,如元之《開趙》、《張伯顏》,藝風所藏一本之外,不聞更有第二本。

    範氏書樓《化度》原石,傳留至今,千金不易,即其龜鑑。

    幸得舊拓,可不寶諸。

    」 葉鞠裳論碑之近拓舊拓 碑以舊拓為貴,然亦有近拓轉勝於舊拓者,葉鞠裳嘗論之曰:「拓本雖以先後為別,然後拓之精本,竟有勝於舊拓者。

    嵩山太室石闕,王虛舟所見新拓本,校程孟陽舊拓本轉多字。

    餘所得昭陵諸碑,皆道光間拓也,《陸先妃》、《清河公主》兩碑,視《萃編》所收,約多數十字。

    《張允》、《杜君綽》兩碑,則溢出二三百字。

    蓋西北高原,積土成阜,碑之下半截或淪陷入土,拓工第就顯露者拓之,輒雲下截無字,而不知其文固無恙也。

    百年後復出矣,或藤葛糾纏,或苔蘚斑駮,又或塵堁叢積,拓工未經洗濯,草草摹搨,安有佳本。

    若為之刮垢磨光,則精神頓出矣。

    國學石鼓文,近時洗拓本,視國初拓轉多字,此其明驗也。

    碑之蝕損,如人之受病,其所因各不同。

    若斷裂者,如人手足殘廢,一肢雖缺,全體不害,殘圭斷璧,彌可寶貴。

    若野燒熏炙,風雨摧剝,字形雖具,光鋩挫損,望之迷三裡霧,然匡廬佳處,或轉在微茫煙樹之中。

    宋拓《化度寺銘》,剝落極矣,而殊耐人尋味,不如今之翻刻,雖清朗而一覽無餘也。

    其餘有漸搨而損者,其初僅字口平漫,鋒穎刓敝,朝漸夕摩,馴至無字,甚至其形已蛻,而映日視之,遺魄猶若輕煙一縷,蕩漾可見,若今之《醴泉銘》及《房梁公碑》殘字是已。

    有猛擊而損者,字之四圍,空地皆不損,惟每字陷一坎窞,模糊不辨,望之如一行白鷺,又如成團白胡蝶。

    此則雖凝神審諦,無一筆可見,一字能釋,雖有碑,如無碑矣,非於石刻有深讎怨毒,何至於此,若今昭陵之《牛秀德》、《陽公》諸碑是已。

    」 葉鞠裳論碑拓之孤本 碑拓有孤本,葉鞠裳嘗論之曰:「原石已亡,海內又無第二本,是謂孤本,較之歐、虞宋拓,尤可矜貴。

    漢碑如《婁壽》、《夏承》兩刻,舊為何義門所藏,《婁壽》今歸叔平相國,《夏承》藏藝海樓顧氏,潘文勤師奉諱歸裡,以千金得之。

    文勤藏漢石最富,小蓬萊閣五碑,亦歸插架,一為《成陽靈臺碑》,《元丕》二,《朱龜》三,《小黃門譙敏》四,《圉令趙君》五。

    又得梁永陽昭王蕭敷及其妻敬太妃墓誌,皆人間絕無之本。

    青浦王蘭泉侍郎藏四楊碑,【楊統、楊著、楊震、楊□。

    】烏程嚴鐵橋曾見三費碑,【舊在黑妙亭。

    】皆僵存碩果,今不知尚在天壤否.四楊碑,餘曾得上海徐紫珊雙鉤本,天津樊文卿所藏也.《酸棗令劉熊碑》,與唐《茅山王先生碑》,皆歸毘陵費屺懷同年.王碑自何公邁,馮已蒼,葉林宗轉歸於(魚孚)溪管氏,屺懷又得之.中江李氏漢石經殘字有兩本,皆有覃谿跋,先後歸沈韻初孝廉,今以重值售於楚北萬觀察航.魏《崔敬岜墓誌》,聞在陽羨任筱沅中丞處.宋《開趙埋銘》,元《張伯顏壙誌》,亦自韻初歿後,轉歸於藝風.隋丁道護《啟法寺碑》,唐魏栖梧《善才寺碑》,皆在臨川李氏.薛舍人《信行禪師碑》,沈傳師《羅池廟碑》皆在道州何氏.此皆海內烜赫之名蹟,其藏弆源流,昭然在人耳目.此外若泰山泰碑,華山漢碑,隋之《常醜奴墓誌》,唐之魯公大字《麻姑仙壇記》,所見尚不止一本.《麻姑仙壇記》,亡友姚鳳生明經藏殘拓三四葉,精采煜然.吾邑彭氏,道州何氏所藏兩足本,拓手皆在其後.鳳生墓有宿草,兩子皆不能肯構,今不知所歸矣.張長史《郎官石柱記》,明王元美所藏,董思翁以刻入鴻帖者,亦為六丁收去。

    其餘見於諸家序跋者尚不少,以非所見聞,不備錄。

    」 葉鞠裳論碑拓之殘本足本 碑拓有殘本、足本之別,葉鞠裳嘗論之曰:「殘縑零璧,徑寸皆珍。

    舊拓剪裱之本,漿性脫落,最易散佚。

    即整拓本,或煙熏,或黴溼,或蠧蝕,皆能損字,故舊拓有殘本,有足本。

    《磚塔銘》出土時,即斷裂,其後石愈損,字亦遞少。

    然與其得摹刻足本,不如得原石殘本。

    《化度》、《醴泉》諸舊拓,往往以數殘本合為一本,紙色墨色皆不同,此亦如書之有百衲本也。

    又有以贋本攙入原本者,不可不辨。

     「古碑出土,或斷裂失去一角,其後復訪得之,又或陰側之字,以洗剔而始顯。

    故有先拓本字轉少,後拓本字轉多。

    甫出土時,碑估故或留陰側不拓,迨售之既罄,足本再出,則收藏家不能不又購之以牟利。

    《聞喜縣令蘇君德政碑》,下截中間行短,左右數行溢出數十字,為碑趺所掩。

    餘得第二本,始見之。

    《高長恭碑》,其初僅半截,其後全碑出而文字仍不完。

    久之,碑陰出,其文與正面相接,始知此碑兩面刻年月,皆在碑陰最後。

    額之陰又出,始見安德王經墓興感詩。

    而購者已至再至三,每出一次,必居奇,此黎邱之常技也。

    」 葉鞠裳論宋元碑拓之難得 宋、元碑拓,較唐碑拓為易得,葉鞠裳嘗論之曰:「以張懷瓘書估估碑,宋、元聲價自不敵唐碑之重。

    然得唐碑易,得宋碑難,元碑抑又難矣.何則?歐,虞,顏,褚,烜赫已久,固家家奉為圭臬,即墓誌,造象,經幢,其書雖不甚著名,往往妍秀可喜,便於臨池,通都巨肆,尚易物色.至宋碑,惟蘇,黃,米,蔡四家,元碑惟趙松雪有拓而售者,此外非專工訪拓不能得,或籍良友之餽贈,或煩屬吏之供億.其豐碑高至尋丈,或在危 絕巘人跡不到之區,贏糧裹氈,架梯引絙,然後得之,所費不貲.及其散失之後,流入市肆,所售之價不足紙墨.估人惟利是圖,其孰肯作為無益乎?故宋,元碑可遇而不可求,然無豪奪,無居奇,則以我所取者人所棄耳.餘訪求石刻二十餘年,所得唐以前碑,視孫,趙幾十有八九,新出土者不與焉.五季以下,不逮其半,【遼、金碑,以在畿輔久,所得較多。

    】其難易不較然哉?」 葉鞠裳論碑之拓損 碑石有拓損者,然其受病固不同,葉鞠裳嘗論之曰:「前人名蹟,固以摹搨過多緻損,然受病亦有不同。

    歐、褚諸碑,瘦硬通神,愈拓愈細。

    今《醴泉碑》僅存一絲,若斷若續,再久之,則無字矣。

    此一病也。

    顏、柳諸碑,拓工先礱之使平,又從而刀挖之,愈挖愈肥,亦愈清朗,久之,浮面一層盡揭,而字遂漸移向下,遂至惡俗之態不可嚮邇。

    《圭峯禪師碑》,前三十年拓本,尚清勁有力,今則精神面目迥非本來。

    此又一病也。

    魯公《東方朔畫贊》,餘曾見一南宋拓,虬筋槃結,波磔飛動,與今顏書絕異。

    以明拓本校之,字固未損也,而蒼秀之氣不逮矣。

    以新拓本校之,字仍未損也,而癡肥之狀難堪矣。

    同此一碑,並未重刊,先後工拙,霄壤懸絕。

    使三本並陳於幾,謂即從一碑出,其誰信之!《家廟》、《玄祕》諸碑,皆可類推。

    友人自關中來者,為言碑林中搨石聲當當,晝夜不絕,碑安得不亡!貞石雖堅,其如此拓者何也!」 葉鞠裳論碑之雙鉤本木本廓填本 碑拓有雙鉤本、木本、廓填本之別,葉鞠裳嘗論之曰:「模勒古碑,古有響搨之法,今人輒喜用雙鉤。

    歸安吳氏《化度》、《溫虞公》皆有雙鉤本,《激素》飛清閣雙鉤舊帖,多至數十種。

    費屺懷嘗謂餘雲,重刻石本,滯於迹象,不如雙鉤本之傳神,泃為知言,然亦視其工拙何如耳。

    小玲瓏館馬氏重刻五經文字、九經字樣,氣動墨中,精光四射,視西安原本,幾幾青出於藍。

    劉燕庭《金石苑》,縮豐碑於尺幅,大小真行,各極其態,皆黑文也。

    試以初印精本《隸釋》【黑文。

    】與新刊《隸篇》【雙鉤白文。

    】校之,黑文何嘗不勝白文。

    惟作偽者,以雙鉤本墨填四圍空處,中留白文以充古拓,此則惡俗不可耐爾。

    」 葉鞠裳論碑之縮臨本攝影本 碑拓有縮臨本,而近且有攝影本矣。

    葉鞠裳嘗論之曰:「賈秋壑《玉枕蘭亭》,為縮臨之濫觴。

    牛空山《金石圖》,每一石,皆摹其形製,縮臨數十字,以留原碑面目。

    金匱錢梅溪有漢碑縮臨本,頗為世重,字小如豆,鬚眉畢現。

    然梅溪隸法,從唐碑出,豐贍有餘,遒古不足,與《石門》、《夏承》諸碑尤鑿枘,仍是我行我法耳。

    吾鄉顧耕石學士傳停雲書派,工於小楷。

    餘曾見其縮臨虞《廟堂碑》,精謹絕倫,無一筆不神似。

    然古人所謂方寸千言,亦非無施不可。

    篆籀之繁重,隸草之飛動,地小即不足以回旋。

    若魏之趙文淵、唐之薛純陁、宋之蔡元度、黃魯直,奇峯突起,大波奫淪,累黍之地,安能全神湧現。

    惟近時歐洲電光攝影之法,可大可小,雖剝泐皴染筆墨所不到之處,亦無不傳神阿堵,此為古人續命第一妙方。

    垂燼之鐙,火傳不絕,真墨林中無量功德也。

    」 葉鞠裳論碑拓之紙墨 精於鑒賞碑拓者,辨其紙墨,即知其為何省拓本。

    葉鞠裳嘗論之曰:「吾吳老書估侯念椿,已作古矣,見書籍裝訂,即知其從何地來,拓本亦然。

    收之既久,見之既多,何省拓本,不難一望而知。

    陝中尋常拓本,皆用粗紙,色黃而厚,精者香墨連史紙,【郭宗昌《金石史》稱所見懷仁《聖教序》是武關構皮紙,堅柔相得,虛和受墨,簾紋如織,隃麋如漆,歲久入理,此拓之至精者。

    】汴紙最惡,質性鬆脆易爛,又攙以石灰,經十餘年,即片片作胡蜨飛,即用紙託,亦不耐重揭。

    故龍門、嵩高諸拓本,舊拓流傳者頗少。

    北方燕、趙之間,工亦不良,精者用連史紙,粗者用毛頭紙,【即糊窗紙。

    】石質粗惡,遼,金碑紋理尤駮,往往滿紙如釵股,如屋漏痕.齊,魯之間,今多用陳簠齋法,拓手為海內之冠,然燕,秦碑估往拓,或擕紙墨隨,亦不盡如二者之精.吳,越,兩楚以逮五嶺以西,皆不用黃紙,惟墨之濃淡,拓之輕重,微不同,石質受墨,亦有深淺之別,惟望氣可以知之,不可以言傳也.閩,廣喜用白宣紙,堅厚瑩潔,黝然純黑而無光.墨包,當是用粗布,故時有木理紋.蜀石多摩 造象,或髹以丹漆,故拓本往往有斑點,或皴作淡黃色,字口時有祀齾缺痕.山左之千佛?及益都諸山造象亦如此。

    滇碑用白紙大理拓本,亦間用東洋皮紙,極堅韌,但拓手不精耳。

    兩爨碑精本,尤不易得。

    朝鮮碑皆用其本國繭紙,滑如鏡面,柔韌而有絲紋,惟惜墨如金,淡拓多,濃拓少,或僅於字之四圍著墨,無字處即如白地光明錦。

    石質既堅,紙又受椎,或墨所不到之處,其筆畫窠臼,深陷可辨。

    朱拓皆以土硃,佳者用銀硃,和雞子白調拓,最易生蠧,不可與墨拓共置一處,否則滋蔓難圖。

    間有藍色、綠色拓者,其弊與朱拓同。

    」 葉鞠裳論碑拓之裝池 碑拓裝池之法,亦甚重要,葉鞠裳嘗論之曰:「張彥遠言裝池書畫之法甚詳,【《法書要錄》、《圖畫見聞誌》。

    】惜不言褙帖。

    今人藏帖,皆用翦裱,豐碑直行,分條合縫,聯綴無痕,世謂之簑衣裱。

    四圍鑲邊,多用白紙,或黑,或紫,或藍,亦間用虎皮箋,或用五色檳榔箋,或用古藏經箋。

    背後襯紙,最上用東洋皮紙,其次用粉連史,劣者用粗黃紙,然漿性漓,則易脫,且生蟲蟻,不能經久。

    或僅墊薄紙一層,每一葉接縫處,以紙黏合,循環舒卷,謂之巾摺裱。

    書條橫幅,或古碑之逐層橫列者,即可整裱,不分條,不割字,接縫處亦不用鑲邊,此較能耐久,且不損字。

    小造象及彜器拓本,宜用挖嵌裱,大者一葉一通,小者多至三四通,空地可寫釋文或隨意題識。

    字之極大者,用推篷式,或一葉一字,或一葉二字。

    擘窠書及石刻圖畫,不能翦裱者,可用方勝摺疊之法。

    諸山題名及唐墓誌,或以數十通合裝一冊,亦可隨其大小長短而摺疊之。

    又有用裝訂書籍之法,線穿成冊,工值既省,且便臨池。

    然中間褙字之處,必隆然凸起,亦需用挖嵌法,背後再墊紙一層,庶幾妥帖平不頗。

    古人得佳碑,喜整裝,既免脫落,且不失原碑尺寸,誠為善法。

    然非鋪案挂壁,無從展閱。

    餘謂收藏碑版,須有兩本,以正本整裝,留原石制度,以副本翦裱,明窗靜幾,取便摩挲。

    整裝之法亦有二。

    金題玉躞,所費不貲,或僅用皮紙一層託之,不加桿軸,摺疊平勻,外貼藏經紙籤,寫碑目及年月書撰人姓氏,以一二十通為一集,或加夾闆,或青布函。

    凡收藏稍富者,此法最宜。

    拓手之精者,固不易,裝池更不易。

    凡碑文左行者,粗工不省,往往仍從右起,行字顛倒,不復成文。

    《醴泉》、《皇甫》諸碑,尚有舊本可為依據,稀見之碑,分條割字,偶失原字,前後即緻舛午。

    剝泐之處,或僅存半字,或微露殘筆,輒割棄如敝屣。

    分書行草,波磔飛動,或緻跳行,或越方格之外,亦多割損。

    故餘每裝一碑,雖豐碑僅存數十字,其無字處,亦諄諄戒其留空、提行、空格,必依原式。

    凡字口陷內皺痕,不可過求熨貼,若舒之使太平,曳之使太直,古人筆意必盡失,如墨豬矣。

    此皆非俗工所能知者也。

     「嵩高三闕及《天發神讖碑》殘本,廣尋而修尺,收藏家皆裝為手卷,既便展閱,又可跋尾。

    竊謂如蔡元度之《楞嚴經偈》,石湖之《田園雜興》,亦可倣此法。

    《蘭亭》得數十本,亦可合裝一長卷。

    經幢,或六面,或八面,可裝屏幅。

    然面面分拓,不如以巨紙圍而拓之,蓋分條易於散失。

    《陁羅尼經咒》同為一本,又或修短廣狹相等,真行同體,以數本共置一處,必緻斷鶴續鳧,將冠配屨。

    即果為一本,先後次序亦易倒舛。

    餘藏幢付裝,第一幅首必籤題幢目年月、書撰姓氏,以下標識一二三四字,如此,庶一目瞭然。

    或更製香木為篋,分上下兩層,每層四軸,以抽屜隔之,鐫字於門,以銅為鍵。

    餘所藏六百通,裝價倍蓰於拓價,手無斧柯,龜山奈何! 「帖面,用香柟木,可以避蠹南方頗宜.若北方,風日高燥,即易龜坼,或竟裂為兩片.紫檀太重,銀杏宜選薄而潔者,磨治光瑩,亦可用.因陋就簡,或用紙面,然摩擦易損,亦易 占寒具之油.古錦雅而豔,為裝池第一.其次用緙絲面,又其次新錦仿古之佳者,亦頗不惡.近人用印花洋布,則不如青布之樸素渾堅矣.又有用木闆,四圍起線,中微陷,實以錦,此亦徒取飾觀耳.題籤,以藏經紙為第一,白綾次之,泥金牋雖華斕,久之,金屑脫落,字畫亦損,轉緻黯然無色. 「樊問青,名彬,析津收藏家也,鮑子年、趙撝叔皆與之投贈。

    身後碑版散落人間,餘收得二十餘通,皆用廢紙自褙,廛肆冊籍、官府文牘,無不有之。

    其褙法極粗惡,或以數小紙裝成一巨幅,橫斜交午,厚薄不勻,如三家村課蒙塾本。

    碑紙有蝕損處,即以字紙補之,鴉蚓模糊,膠飴黏結,皺紋如縠,裂紋如筋,凡經其手裝者,無可重揭。

    字有斷泐,尤喜以筆描畫,為蛇添足,墨瀋旁流,淋漓滿紙,直是古碑一劫。

    聞樊君耄而好學,頗能鑒古,析及秋毫,其弊至於如此。

     「張彥遠論裝背畫軸,煮糊必去筋,稀緩得所,攪之不停,自然調熟,入少細研薰陸香末,永去蟲而牢固。

    又雲,勿以熟紙,背必皺起,宜用白滑漫薄大幅生紙,紙縫相當,則強急卷舒有損,要令參差其縫,氣力均平。

    又雲,宜裝一大平案,漆闆朱界,制其曲直。

    【今裝池家即如此。

    】此法可推之褙帖,餘曩見明初文淵閣書籍,外裝錦函,皆卍字挖嵌式,五百餘年毫無損脫,亦無蠧蝕,此其煮糊,必有奇祕之法,惜不得其傳耳。

    」 葉鞠裳論帖架 臨池者必用帖架,葉鞠裳嘗論之曰:「讀碑鋪幾平視,不如懸之壁間,能得其氣脈神理。

    於是臨池家製為帖架,對面傳神,如鐙取影。

    然影摹不如對臨,又不如先閱其結搆用筆,掩卷而後書之,所謂背臨者是也。

    」 傅青主視高賢佛經 傅青主嘗走平定山中,為人視疾,失足墮崩崖,僕夫驚哭,曰:「死矣。

    」青主旁皇四顧,見有風峪甚深,中通天光,有一百二十六石柱林立,則高齊所書佛經也,摩挲視之,終日而出,欣然忘食。

     朱竹垞考訂萬歲通天帖 朱竹垞書《萬歲通天帖》舊事曰:「《萬歲通天帖》一卷,用白麻紙雙鉤書,句法精妙,鋒神畢備,而用筆濃淡,不露纖痕,正如一筆獨寫。

    論者謂非薛稷、鍾紹京不能,洵異寶也。

    」【相傳武後從王方慶索其先世手蹟,得二十八人書,取而玩之,曰:「此卿家世守,朕奪之不仁。

    」乃令善書者廓填成卷,仍命方慶正書,標二十八人官世,設九賓館於武成殿,而以墨蹟卷還方慶。

    蓋祕府儲藏,故罕題識,第有宋高宗用小璽,其後嶽珂、張雨、王鏊、文徵明跋者四人而已。

    】 韓湯何寶藏宋拓法帖 韓文懿公及湯西崖、何義門不以賞鑒名,然亦未嘗不遊心於書畫碑拓,每得宋拓法帖一二行,即寶藏之,不問其前後也,但求知古人之用筆用意而已。

     何義門婆娑楷帖 何義門謂傅青主口詆宋儒,等於蟾蜍擲糞,又稱其字有風沙氣。

    蓋義門究心制藝,而即於此中仰窺聖賢,真篤行君子,非若常人之專恃帖括以幹祿也。

    義門復精鑒別,書亦秀蘊,生平婆娑越刻楷帖,多緻贊言,而初不滿於元常季直一表,謂其結銜既舛,而「民」字缺筆,止是唐橅。

    然於韓敬堂家所藏宋搨本,則頗拳拳。

    蓋韓本尾無結銜,「民」字不缺,大異錫山華氏祕藏,神鋒內含,信為雄強茂實也。

     程崑崙搜瘞鶴銘遺蹟 瘞鶴銘亭在鎮江焦山定慧寺西偏伽藍殿之旁,銘為累代遺石,摹搨最難。

    舊刻於山麓,江水侵蝕,歷年既久,遂崩裂江中。

    宋淳熙時出之,後又落於水。

    康熙朝,好事者募工自江中遷出,缺蝕不完,因建方亭,甃銘成碑形以貯之,四壁俱鐫歷代名人字畫,有蘇東坡像,峨冠博帶,神緻宛然。

     當未建亭之前,有武鄉程崑崙名康莊者,嘗遊焦山,披草搜銘之遺蹟,惜其剝蝕,乃別購善拓,磨懸崖而刻之。

    因拉王文簡公再遊,相視叫絕,憑高弔古,各賦詩一章以紀事。

     張力臣考訂瘞鶴銘 山陽張力臣,名弨。

    性好古,精書法,即嘗為顧寧人寫《廣韻》及音學五書者也。

    焦山《瘞鶴銘》石,裂而為四,又失其腹,由是不符,覽古者每以為憾。

    力臣乘江水退時,入山麓,藉落葉以坐,仰讀之。

    聚四石,繪為圖,聯以宋人補刻字,倫敘不紊。

    且證為唐顧況書,謂況故宅雖在海鹽之橫山,而學道句曲,遂移居於此,集中有《謝王郎中見贈琴鶴》詩,鶴殆出於性所好,故瘞之而作銘也。

    力臣家藏古鼎彜甚富,然不營生產,歿後且盡散失矣。

     鄭方坤留意碑版 閩人鄭方坤嘗遊邯鄲,凡所過村塾、禪室,輒停車訪之,遇筮叟、醫翁,必延訪,見有殘碑斷版以及投溷覆瓿廑有存者,必搜剔摩挲,不忍釋手。

     陳鑑亭藏玉枕蘭亭 世人熟聞《玉枕蘭亭》之名,而不知其有三本。

    其一,見《太清樓帖序》,雲唐文皇使率更令以楷法摹《蘭亭》,藏枕中,名《玉枕蘭亭》。

    其二,則宋政和時營繕洛陽宮闕,內臣見役夫所枕小石,有刻畫,視之,乃《蘭亭序》,僅存數十字。

    其三,則賈似道使廖瑩中以燈影縮小,刻之靈璧石者,向存福州舊家。

    明文徵明嘗謂賈氏刻有二石,字畫大小皆同,其一有「秋壑珍玩」印章,其一坐而執卷,左有賈似道小印,即在福州本也。

    石高五寸,寬九寸,厚四分,旁微缺,其中「會」字磨滅,「羣」字、「石」字、「帶」字、「流」字有損。

    康熙壬寅秋,蕭蟄庵在長安,得之閩人之手。

    蓋因似道死後,石落於閩。

    及出閩,仍歸於閩人。

    旋為陳鑑亭廉使觀以重價購之去,又不在閩矣。

     高宗命刻宋拓淳化閣帖 法帖之久,無如《淳化閣帖》,其後鼎絳汝諸帖,互相仿摹,愈失舊規。

    嘉慶朝,無人過問祖帖,惟大內所藏,乃當日賜畢士安者,篇帙完善,墨瀋如新,成親王曾見之。

    高宗珍惜如寶,特建淳化閣以藏之,又命于文襄公敏中摹刻上石,頒賜諸王公卿,雖不及原帖之善,而亦自成一家。

    長沙徐壽蘅尚書樹銘督學浙江時,以三千金購宋拓《淳化閣帖》,上有李文貞公、吳穀人、翁覃谿、何子貞題跋。

    帖凡十套,每套皆有覃谿題跋。

     高宗命刻三希堂法帖 《三希堂法帖》,乃高宗將內府祕藏法書真蹟,命當時儒臣詳慎審定,擇其尤者,摹勒以行。

    三希雲者,以真蹟中王右軍《快雪》,王大令《中秋》、王元琳《伯遠》三帖尤為千古妙蹟,高宗珍之,因以名其所居之室。

     書法始自魏、晉,而盛於唐、宋,此帖自鍾繇以迄唐之顏、柳、歐、褚,宋之蘇、黃、米、蔡,元之趙,明之董,凡諸大名家之真蹟,莫不具備。

    惟自乾嘉時搨印後,以宮禁之地,向不準人捶摹。

    光緒庚子兵燹,曾為八國聯軍損壞二石,其餘均尚完整。

     高宗命刻蘭亭八柱帖 《蘭亭八柱帖》,為乾隆時內府石刻。

    八柱之義,以所藏虞世南、褚遂良、馮函素摹《蘭亭序》、柳公權書《蘭亭詩》、董其昌臨柳本,並戲鴻堂原刻柳本,及高宗禦臨柳本,並于敏中補成舊刻柳本,釐為八卷,刻石,故題曰《蘭亭八柱帖》。

     高宗批陳氏傳家帖 海寧玉煙堂及渤海藏真等帖十餘種,皆陳某所刻。

    明董文敏公其昌未遇時,館陳家久,故所得墨蹟最多,所書《法華經》小楷帖尤精絕。

    文敏貴後,嘗以鍾紹京《靈飛經》真蹟質金八百,已而贖還。

    既復以質,則不再贖矣。

    帖後附文敏質帖、贖帖書二通。

    乾隆乙酉,高宗駐蹕安瀾園,曾以進呈,奉禦批,有「永為陳氏傳家之寶」等字。

    不知此帖何時落於嘉善謝氏,後歸常熟翁氏。

    文敏當日見質時,抽去十二行一頁,不審此頁亦歸翁氏否?鹹豐庚辛之亂,碑石為粵寇取以築城。

    亂平後搜討,僅有存者。

    後合諸帖為一幀,更名煙海餘珍焉。

     畢秋帆立碑林 西安聖廟碑林,乃乾隆時畢秋帆為陝撫時,搜集漢、唐諸碑碣,彙立於此,故曰碑林。

    中有《景教碑》,碑額上繪十字架一具,下大書「大秦景教流行中國碑」九字,分三行書。

    碑文乃大秦寺僧景淨所撰,呂秀巖楷書,唐德宗建中二年刻石。

    其文目曰「大秦景教流行中國碑頌」,較唐文多一頌字。

    碑文凡二十八行,每行六十二字,凡遇「我三一」皆空二格,「三一」則空一格,唐諸帝廟號皆空二格,「我建中皇帝」「我」字亦空二格,單言帝則空一格。

    觀其人己并尊,平等之恉,略可見已。

    全文並頌詞,綜計一千六百九十七字。

     桂未谷跋明拓漢隸四種 明拓漢隸四種,一《張遷碑》,一《鄭季宣碑》,一《鄭固碑》,一《武榮碑》,有翁覃谿題誌及桂未谷等跋。

     陳昆玉藏姚辨墓誌刻石 陳璘,字昆玉,海寧諸生。

    工書,嗜古篆刻,荒山叢冢,探索忘倦。

    嘗見歐陽率更所書《姚辨墓誌》刻石,愛不忍釋,解所衣美裘易之,不足,則益以玉斝雙。

     李春湖藏宋拓唐李秀碑 宋拓《雲麾李秀碑》,為臨川李春湖藏。

    春湖跋雲:「此碑裂於良鄉,自明至今,久無完本矣,此冊誠為世間希有之寶。

    予家有莫氏殘本,存五百七十餘字,思翁目為唐拓,不如此本遠矣。

    」 鄒曉屏藏化度碑 鄒曉屏參政炳泰,無錫人。

    登科後,不登權要門,徜徉詞館者三十年,以資深得躋卿貳,好古書畫,收藏甚富。

    得唐歐陽詢所書《化度寺碑》,宋搨本,至質衾裯易歸。

    曾告禮親王曰:「他人以如山金帛,易贋物滿架,不及餘數金之真也。

    」 趙懷玉審定黃山谷書發願文墨蹟 黃山谷書《發願文》墨蹟,審定者為趙懷玉,並有汪竹坪、秦澹如、陳六笙、費屺懷諸題誌。

     汪容甫得漢石闕 漢石闕二,在寶應,其一為汪容甫以錢五十千募人竊歸,石刻孔子見老子及力士、庖廚等物象。

    容甫自榜其門曰:「好古探周禮,耆奇竊漢碑。

    」亦曠達者之所為也。

    其一為寶應縣令某沈之水中,不知其處。

     張芑堂捫碑 錢塘令孫某丁母憂,歸任城,其弟子張芑堂往弔,且送之行,以山左多秦、漢古蹟,攜捫碑具以偕,因製銘於槌,銘曰:「懸崖絕壁,與汝偕升。

    秦歟漢歟,試以登登。

    」朱春橋為作《捫碑圖》,沈文愨公題其上雲:「芑堂張子有思親九章,字字血淚,《蓼莪》詩後一詩人也,餘心重之。

    繼閱其《金石契》,紀載遺帙,為孝子而夢寐古人者矣。

    今將之山左,弔師門之喪,且攜搨具以往,凡泰岱、徂徠、雲亭間物,必歸諸箱篋,勝於陸賈囊中物矣。

    餘許為作傳,先題此以贈。

    」 紀文達藏呼延碑拓 乾隆朝,收復西藏烏魯木齊,築城時,掘得漢裴岑《破呼延碑》,字體完善,遠勝《曹全》、《夏侯》諸碑搨本。

    石踰千載,尚未剝落,真奇物也。

    紀文達曾藏一通,罕以示人。

     陳雲亭得偽碑拓 乾、嘉間,陳雲亭觀察廣交遊,席父遺財數百萬,入貲得道員,需次江蘇。

    生平好文學,騖虛名,每託同類購他人詩文稿,付梓印行,四出投贈,及坊肆發行,往往為作者詐欺巨金以去。

    久亦厭而棄之,別講金石學,聽鼓蘇垣,收藏古玩舊帖最富。

    骨董客羣集其門,視為攫金捷徑,而陳固昧然罔覺也。

     時蘇多顯宦,胡牧亭太史適客虎邱,耳陳名,投刺往謁。

    陳知胡為金石家,每有得,必先乞其鑒定,始議價焉,以是愈暱。

    一日,胡以碑拓示陳,雲:「新自土出,考鑒家難置喙,惟偶見於某筆記,據其所言,當時已失此物,不過搜遺尋舊,偶一及之。

    今約距千餘年,寶物沈霾,不意於雍、乾間奉旨開某山,得由石工取之土中,然實不知其可寶也。

    聞當揭出時,磨剔洗刷,莫見妙處。

    已擬掩土置之,適某博士見其文古雅,知非常物,因令摹紙以示。

    某故識者,當緘二百金購回,甫一摹出,夜值火,觥觥墨寶,遽遭天忌,誠可悼惜。

    今幸存某公家,某公又迫於權監購索,問計於餘,餘故謂字體斷碎,雖妙不寶,慫即售之,因得以便質先生,或者一拓眼界,未始非古今翰墨緣也。

    」陳取觀再四,亟欲得之,以奪購商之胡。

    胡佯不可,陳悻悻。

    時食客某孝廉復極言此碑之難得,並謂:「公嗜金石,若不得此,則昔日糜千萬金錢以收藏者,將從此減色矣。

    」陳由是求胡愈堅,而胡拒愈峻。

    有內翰趙某,時亦為陳之食客,謂:「胡不遽許,具有苦衷。

    餘忝與某公善,權監亦有半面緣,明日餘請於某公,並函緻權監,淡其必得之心,使不至開罪於胡,然後由餘與胡往言,則事無不諧矣。

    」陳善之。

     閱數日,陳果以七百金購之。

    胡得金後,內翰、孝廉等皆有分潤,胡一一略勞之。

    內翰不充所欲,因緻口角。

    蓋胡所持碑,實手造之贋鼎也。

     武虛谷藏晉劉韜墓誌碑 乾、嘉以還,金石專門之學,偃師武虛谷大令億與錢塘黃小松司馬易齊名。

    虛谷博洽精考據,尤好金石。

    姚園莊農家掘井,得晉《劉韜墓誌》,急往買之,自負以歸。

    石重數十斤,行二十餘裡。

    至家,憊頓幾絕。

    日夕撫玩,珍祕特甚,亟仿造一贋石,以應索觀及索打本者,真者則什襲而藏於匱。

    歿後,其猶子某疑其為重寶也,夜盜之出,竭畢生力,幾弗克負荷。

    及啟視,石也,則怒而委之河。

     馮研祥藏晉快雪時晴帖 嘉興馮研祥收藏甚富,得右軍《快雪時晴帖》真蹟,因築快雪堂於西湖之孤山,而自禾中移居武林,遂為杭人。

     張叔未藏舊拓靈飛經 《靈飛經》,為小楷帖之最膾炙人口者,坊本輾轉翻刻,肥瘦失真。

    張叔未所藏者,圓勁瘦硬,神采宛然,實為最舊拓本。

    趙松雪一生得力於此經為最多。

     梁晉竹藏宋拓宋西樓帖 宋拓東坡《西樓帖》,為蘇書最著名者,在宋時已極寶貴。

    卷中家信及友朋書問,皆近刻所無,而精采奕奕,如新脫手,尤諸刻所不及。

    有高士奇、成親王、梁山舟諸跋,實為宋拓精本。

    梁晉竹曾藏之。

     梁晉竹藏宋拓枯樹賦 褚河南書深得右軍體質,而《枯樹賦》又皆用《蘭亭》筆法,故極精貴。

    明以降,翻刻之本,多為米芾所臨,未免有拔劍張弩之勢。

    宋拓本筆法,於剛健中含婀娜,的為精本,有張叔未題誌。

    梁晉竹曾藏之。

     林于野不收唐以後碑拓 乾、嘉間,閩中有林立軒太守者,好讀書,自元旦至歲除,手不釋卷,禮俗士概屏不見。

    家有故業,遭亂淪失,僅餘容膝小軒,旁構為樓,樹蕉竹花果藤蔓之屬,焚香拭幾,環壁皆圖書,終日與其伯子于野名侗者、仲子鹿原名佶者,俛仰其間,泊如也。

     初,立軒以明經為令於秦,為牧於魏與蜀,皆有惠政。

    于野從宦所至,搜輯古金石書,已成帙。

    及立軒解組歸,于野多交四方士,屬其轉相購求,所得之碑拓日益廣,著稱於道光時。

    於夏,得《岣嶁碑》,於商,得比幹墓《銅盤銘》,於周,得壇山石刻、石鼓文、鼎銘、孔子題吳季子墓碑,於秦,得《嶧山碑》,又得刻本,為漢十九,魏、吳各一,晉六,梁一,北魏三,北齊一,周二,隋十六,而唐最多,唐以後無取也,以其時代近,且不勝收也。

     何子貞藏魏張黑女誌拓 何子貞藏有《張黑女誌》,駿利如《雋修羅》,圓折如《朱君山》,疏朗如《張猛龍》,靜密如《敬顯儁》,網羅眾妙,洪冶一鑪,為魏碑中神品。

    子貞生平視為奇寶,有自題及包世臣累次題跋,推重不置。

     何子貞藏越州石氏本晉唐小楷十種 越州石氏本晉、唐小楷十種,為何子貞藏,視為祕笈,有題籤及查士標、程邃等題誌。

     何子貞藏唐李北海法華寺碑拓 李北海《法華寺碑》拓,為海內孤本,何子貞藏,收藏家但聞其名而未得一見,字畫如新刻,誠人間鴻寶也。

     何子貞藏唐薛少保書信行禪師碑拓 薛少保書,海內久無傳本,所見者,僅《杳冥君碑》、《昇仙太子碑》年月書名數十字耳。

    宋拓《信行禪師碑》,實為海內孤本,有王覺斯相國手跋,目為寶書,洵非虛也。

    翁叔平相國許價八百金,何子貞太史以千金爭購得之,因刻「寶薛軒」印章,珍貴可想。

     何子貞欲搨唐昭陵諸碑 何子貞嘗屬醴泉令搨唐昭陵諸碑,令私計曰:「何公書名滿天下,一經賞鑒,有司疲於供給,惟日不足矣。

    」乃督匠於一夕間盡鑿之。

     吳讓之跋開皇本蘭亭 開皇本《蘭亭序》,古法橫溢,有董香光題籤,吳讓之題跋。

     龔孝拱好碑版 鹹、同間,龔孝拱既為英人威妥馬所厭,而仍賃廡於滬,然坐客恆滿,常典質以沽酒。

    酷好碑版文字,見人一善,贊之不絕口。

    楊惺吾方自京師至滬,載碑帖數大簏。

    孝拱訪之,請出其簏,檢佳拓本,酬以善價,且為供旅費焉。

     趙撝叔選定魏齊造像二十品 魏、齊造像二十品,為沈均初請趙撝叔所選定,以字體筆法最精妙者二十種,合為一冊,每種有撝叔題籤及跋誌,又有均初題誌,為極有意味之品。

     孫月泉得宋曹禋墓碣拓 婦志夫墓者,有宋洛陽周氏。

    熙寧末,洛中有人耕於鳳凰山下,獲石碣,方廣二尺餘,即此志也。

    文雲:「君姓曹氏,名禋,字禮夫,世為洛陽人。

    三十歲,兩舉不第,卒於長安道中。

    朝廷卿大夫、鄉閭故老聞之,莫不哀其孝友睦婣,篤行能文,何其天之如是邪?惟兒聞之獨不然,乃慰其母曰:『家有南畝,足以養其親;室有遺文,足以教其子。

    凡累乎陰陽之間者,生死數不可逃,夫何悲喜之有哉!』丙子年三月十八日卒,以其年十月十五日,葬於鳳凰山之原。

    予姓周氏,君妻也,歸君室八載矣。

    生子一人,尚幼。

    以其恩義之不可忘,故作銘焉。

    銘曰:『其生也天,其死也天。

    苟達此理,哀哉何言!其生也浮,其死也休。

    終何為哉?慰母之憂。

    」孫月泉布衣承祖遊汴時,嘗得其拓本。

     陳寅生整理平安館燼餘硯拓 陳寅生,名麟炳。

    工篆刻,以手鐫銅墨盒著名於同、光間,凡入都門購文玩者,莫不以有寅生所刻為重,足與曼生壺並傳。

    寅生從潘文勤、李竹朋遊,諸人所得古器,輒由寅生為之物色。

    一日,得葉東卿平安館燼餘古硯拓二巨帙,半成焦尾,為重裝之,徧徵題詠。

    硯凡百四十餘,宋、明名人之硯為多,漢磚、魏瓦,一一悉具,其摹刻鐘鼎、石鼓文暨漢碑者,尤指不勝屈,率有名宿題識,翁覃谿所題尤夥,洵硯銘之大觀矣。

    竹朋以為寅生收拾餘燼,拂拭而出之,俾還舊觀,後人得於三十年後加之題識,重締此一段墨緣,良可欣賞。

     莫子偲藏紅?石刻拓本 莫子偲藏有紅?石刻拓本,謂出自貴州之永寧,文不可識,有□形○形及□□□者。

    或據末有□?謂為殷武宗伐鬼方時所刻。

    子偲則言夏禹導黑水時所刻,因疑為古苗人之文,然盤江實非黑水也。

     袁回子辨碑字 江寧有回人袁某者,佚其名,光緒初,設肆於京師琉璃廠,人呼之曰袁回子。

    精於鑒別碑帖,某本多字,某本少字,歷歷言之,不稍爽。

     翁叔平藏晉青玉十三行拓本 王右軍《十三行帖》,鐫有青玉、白玉二本。

    青玉本有殘闕字,白玉本則完善無所損也。

     大內所藏青玉版十三行《中秋帖》,初藏於儀鑾殿,光緒庚子,八國聯軍入京,遂為日本人所得。

    計方廣九寸,厚一寸,玉色純潔而潤。

     青玉《十三行》為翁叔平相國藏,有相國跋數千字,又有楊大瓢、翁蘿軒、蔣湘帆、梁茝林、楊龍石諸人題識,的為宋刻青玉無疑。

    字體團勁瘦硬,運腕靈活,蕭疏澹遠,有離合斂縱之法,行世《十三行》小楷,當無有出其右者。

     李梅庵藏晉定武蘭亭瘦本 柯丹丘藏《定武蘭亭》瘦本為柯九思藏,孫退谷《銷夏記》雲:「求真定武本三十年,無所遇。

    甲午,得此於邢子願家。

    」可見明代已希有若此。

    嗣又輾轉歸徐紫珊,又歸吳荷屋。

    光緒時,為臨川李梅庵觀察瑞清藏,有退谷、紫珊、荷屋及梁茝林、吳平齋等跋。

     東陽何氏藏晉定武蘭亭碑 《蘭亭帖》為書家至寶,唐太宗以帝王之尊,用種種詭計,始得真本。

    閱世愈久,聲價益增。

    今世所傳,以定武本為第一。

    定武之石,乃輾轉入於浙江東陽。

    有何氏者,祖遺此寶,刻損「天」、「帶」、「流」、「右」四字以為特徵。

    其石已碎為三,子孫分藏,不得私搨。

     潘文勤屬人拓虎阜古石刻 光緒丁亥冬,潘文勤自都貽書於其從兄曰瘦羊者,屬拓虎阜古石刻。

    時林巒積雪,山徑都封,手民憚於登陟,未果拓。

    明年正月,瘦羊乃掉小舟,與手民同往,直造其巔,徧捫苔蘚,始意命工以宋、元為限。

    手民不能辨別,且以架木登巖,蹇裳涉水,既費勞力,不願區分,因於凡有字處,罔弗椎拓。

    瘦羊猶恐手民之誤事也,又自往搜剔。

    至二月中旬而畢,凡得一百餘種,而唐以前竟無一存,即宋刻亦不多見,乃按其時代年月,編次為《虎阜石刻僅存錄》一卷。

     張某以計取碑 《刁遵碑》出土後,輾轉數家。

    光緒朝,為南皮富家張姓所得,文達公之萬之族也。

    文達之弟某素橫,欲得此碑。

    富人嘗被一族人縊死其門首,縣勘與富人無涉,已釋不問。

    某乃故使人提富人於縣,縣復詰此事,富人懼,求救,某笑曰:「不須他物,但得《刁碑》可矣。

    」亟輿緻之,事遂解。

     俞曲園藏初拓漢三老碑 餘姚有《三老碑》,光緒中葉始出土,俞曲園太史樾曾得其初拓本。

    碑文右橫分四列,第一列四行二十二字,第一列六行四十六字,第三列六行三十八字,第四列五行二十九字,左直書三行八十二字。

    俞曲園、周清泉、宋仁山皆有釋文。

     宗嘯吾藏宋拓唐東方畫贊 宋拓顏平原《東方畫贊》之石,至宋時已毀。

    今世所謂原拓本者,皆宋人重刻。

    國朝覆刻數次,愈失真矣。

    宗嘯吾曾藏之。

     吳彥復得古碑 光緒中葉,合肥吳彥復主政保初得一碑,為浙江蕭山澇湖村農在隴畔掘得者,中有韻語雲:「有媯之後,疆圻是拓。

    益者三友,澤雲其落。

    外觀有耀,其綬若若。

    大康失位,仲丁以託。

    中冓啟羞,汪洋肆惡。

    時逢犬馬,化為一鶴。

    」 呂鏡宇藏宋拓淳化閣帖 宋拓《淳化閣帖》,為人間閣帖之冠,張文敏公照舊藏。

    文敏於帖之四周,跋小楷字,至萬餘言之多。

    此跋曾鐫之小天瓶齋中,即世所傳巾箱帖也。

    又有張晴嵐尚書朱書加注,其寶貴可知。

    呂鏡宇尚書海寰復以重價得之於華亭。

     狄楚青藏精拓魏龍門二十品 《龍門二十品》者,彙合魏碑二十種,皆精拓,為魏碑中鉅觀。

    一魏靈藏,二優填王,三雲陽伯,四高樹,五長樂王,六侯太妃,七始平公,八平虎,九一弗,十安定王,十一慈香,十二高太妃,十三解伯達,十四道匠,十五孫太妃,十六平乾虎,十七惠感,十八法生,十九慈香,二十解伯達。

    乃狄楚青所藏。

    楚青,名葆賢,溧陽人,自號平等閣主人。

     狄楚青藏宋拓晉十三行 宋拓《十三行》,為李春湖舊藏,後歸狄楚青,有翁覃谿多次審定跋語。

    趙聲伯嘗言近今所見晉、唐小楷拓本,當推此為最可寶貴者也。

     三六橋訪闕特勤碑 蒙古三六橋都護多,杭州駐防也。

    任庫倫辦事大臣時,有《朔漠訪碑圖》,徵人題詠。

    所訪之碑,實有數十種,非專訪《闕特勤碑》也,《闕特勤》其最著者耳。

    錢塘吳絅齋侍讀士鑑有詩,專詠《闕特勤碑》雲:「北徼貞石似星鳳,諸老夢想和林碑。

    李【文誠師。

    】袁【忠節公。

    】王【文敏公。

    】盛【伯羲祭酒。

    】恣搜討,曾從末座參然疑。

    斡羅布拓苦未審,【俄人用洋布拓之,送至譯署。

    】薑盦初至施氈椎。

    【志文貞公銳始用紙拓,流傳甚少。

    】吾友可園晚持節,眩靁處月鋒車馳。

    萬安宮圮獨憑弔,窩朵故址無留遺。

    兩盟之間訪巨碣,摩挲卒讀忘胼胝。

    手打百本餉朋輩,築亭蔽翼勤護持。

    碑陰深泐突厥字,旁行左右蟠蚊螭。

    雙溪醉隱惜未見,得君表襮珍瓊瑰。

    【碑陰及左右側均突厥文,從未經人道及,君始椎拓之。

    】我思李唐全盛日,北庭金滿開藩杝。

    鼠尼昆木來稽顙,都摩支闕觀朝儀。

    下馬捧兔學舞蹈,丹鳳樓下揚棱威。

    骨咄次子實人傑,光復舊物恢層基。

    兄為可汗身作佐,默啜虐政親芟夷。

    棄仇獨能用暾谷,殊方載赫無愧辭。

    呂向齎詔緻賻賵,戰圖畫像森崇祠。

    禦書特遣高手刻,六人姓氏知為誰?【特以高手六人往刻此碑,見《新唐書》。

    】察書市石越沙磧,千載屹立光北陲。

    特勤音轉即台吉,古今譯語無柴傂。

    耶律北人可徵信,史文作勒原誤歧。

    方今北盟正雲擾,雄圖妄覬成吉思。

    金奔巴瓶詎足信,覺迷益使從者迷。

    展圖嘳息拓遐想,安得再遇開元時。

    」 六橋則自跋此碑雲:「是碑在圖謝圖汗、三音諾顏兩盟交界處,距額爾德尼昭二百裡許。

    宣統庚戌駐節庫倫,乘邊之暇,搜獲古金石數十種,此碑尤為瓌寶,可讀者共四百五字。

    逾年重拓二百紙,有一二字又為風霜漫漶,於是建亭護之。

    所稱闕特勤者,非名官也,曰諱,從俗以成文也。

    古碑例書官不書名,此為故闕特勤之碑,可知官矣。

    何官?貳特勤也。

    骨咄祿之次子,苾伽可汗之弟,非貳特勤而何?疑即欽定《金史國語解》之德【特】伯【伊】勒也。

    解曰疊勃極烈,倅貳之官。

    疊勃極烈,即德【特】伯【伊】勒也。

    蒙古謂其次曰德。

    特《漢書》:『單于既得翕侯,以為自次王。

    』《陳湯傳》:『康居有副王,傳雲毘伽可汗以特勤為左賢王。

    』此三者,又可為貳特勤之證。

    可汗為酋長,特勤亞於可汗,以序行論,以官爵論,闕均可訓次。

    且隋大業中,西突厥酋長射匱,有弟曰闕達設,今蒙古汗王第二子,猶稱德【特】台吉。

    滿洲語謂貳讀若掘,與闕音尤近。

    突厥語與蒙古語,輕重緩促,微有不同。

    突厥曰可汗,今曰汗可汗。

    妻曰可敦,今曰哈屯。

    大臣曰業護,今曰賽特。

    長言之謂德【特】伯【伊】勒,短言之豈非闕特勒乎?特勒,為特勤本音,汗王子弟之通稱,近世所謂台吉者也,譯人人殊。

    碑作勤,蓋禦製禦書,取雅馴耳。

    然不僅此,唐人以勒作勤,亦數見焉。

    《唐書》武後改默啜為斬啜,又改骨咄祿為不卒祿。

    碑雲,特勤可汗之弟也,可汗猶朕之子也。

    父子之義,既在敦崇,兄弟之親,得無連類,其改勒為勤宜矣。

    橖梨皆借字,撐犁孤塗,此言天子,屠耆此言賢,皆匈奴語。

    眩靁,《漢書?匈奴傳》:『又北益廣田至眩靁為塞。

    』服虔注:『地在烏孫北處月。

    』《五代史?唐本紀》:『沙陀者,大磧也,在金莎山之陽,蒲類海之東。

    處月居此磧,號沙陀突厥。

    』是眩靁,古塞名。

    處月,部落也。

    唐世突厥寖大,北燮西隣,以包全境而言。

    丁零故地在突厥北,今俄羅處義爾古德部,其疆域廣矣。

    此碑自元耶律鑄以來,世所罕覯,雖經俄人暨志薑盦將軍先後發明,中外談金石者又各有考證,然碑陰並左右側,附刊突厥文字,無一流傳,亟命廣拓,以公藝林,有阿史那氏墨緣者宜共珍之。

    」此跋考訂極為翔實,「特勤」必當作「特勒」。

    疊勃極烈,與德特台吉兩證至確。

    作「勤」者,唐人臆改之也。

    絅齋好學深思,必未見此跋,故反以作勒為誤歟?起數語,想見潘文勤、李文誠諸老,考證北徼石刻,椎輪下手時之審慎也。

     張蔚西得宋挑筋教碑拓 《挑筋教碑》在河南,當宋真宗時,羅馬帝國征服猶太,其志士循天山南路獻貢品於汴京,以圖恢復,此碑即其時所立也。

    尚有寺殿之遺碣,鐫唐代年月,則可知猶太教徒,唐時已入我國矣。

    桃源張蔚西廣文相文遊汴時,曾得其拓本。

     王文敏藏魏大代華嶽廟碑拓 《大代華嶽廟碑》,屢見著錄,而海內僅一本,為王文敏所藏。

     王文敏藏宋拓隋智永千字文 智永師書《千字文》真蹟,世間已不可見,石刻者亦無善本。

    明文徵明所藏有文嘉等長跋,後歸王文敏。

    趙松雪所書《千字文》,即臨自此帖者也。

     王孝禹藏初拓魏劉懿墓誌銘 王文敏得最初拓《劉懿墓誌銘》而題之雲:「此本第一行『史』字尚未盡泐,最初拓者無疑。

    近本不止一石,然皆從『史』字已泐本,是作偽者,無足深辨。

    嘗謂南北朝諸誌石,當為古今楷書之祖,則此本之珍貴可知。

    」後為銅梁王孝禹觀察瓘所藏。

     王孝禹藏初拓魏張猛龍碑 初拓《張猛龍碑》帖,為王孝禹所藏,自題雲:「此碑雄秀俊偉,魏碑中當首屈一指,舊本極少。

    孫兵部汝梅及王文敏皆心儀此碑,求三十年,未一遇。

    此本不但『冬溫夏凊』等字清朗,且比他本多出五十餘字,洵最初精拓本也。

    」並有文敏題籤。

     王孝禹藏魏爨龍顏碑拓 阮文達訪得《爨龍顏碑》最初精拓時,以寄劉燕廷方伯。

    方伯去世,歸王文敏,後為王孝禹所藏。

     丁叔雅藏漢裴岑碑拓 《裴岑碑》,在甘肅敦煌縣關帝廟中,其文曰:「維漢永和二年八月,敦煌太守雲中裴岑將部兵三千人,誅呼衍王等,斬馘部眾,克敵全師,除西域之疢,蠲四郡之害,邊境艾安,振威到此,立德祠以表萬世。

    」隸書,凡六十字,每十字作一行,凡六行。

    光緒時,丁叔雅嘗得其拓本。

     繼幼雲藏陳氏十鐘拓 繼幼雲藏金石頗富,鮑康嘗為幼雲跋陳氏十鐘拓冊,曰:「煙雨初過,盆菊已花,披讀數過,不覺紅日之西墜。

    塵海中獨餘與幼雲最閒,傔從往來,必以墨拓相示,未始非清福之一端也。

    」 端忠愍精鑒碑版 光緒初,在京各衙門派員恭送玉牒至盛京,盛伯羲、王文敏、端忠愍皆在其列。

    一夕,宿某站,盛與文敏縱談碑版,忠愍詢之,文敏曰:「爾知挾優飲酒耳,何足語此。

    」忠愍拍案曰:「三年後再見。

    」歸,遂訪琉璃廠肆之精於碑版者,得李雲從,購宋、明拓本及碑碣,相與朝夕討論,不三年,果負精鑒之名矣。

     端忠愍要離墓碣 吳中某氏藏有《要離墓碣》,「要離之」三字下,悉已漫滅,不成文矣。

    端忠愍撫蘇時,乃以二百金購得之,視如拱璧。

    遇金石家,輒示之,曰:「吾至蘇後,搜羅盡矣,惟此尚差強人意耳。

    」 端忠愍藏漢西嶽華山廟碑拓 華山廟碑石久佚,流傳天壤者僅三冊,一曰長垣本,一曰華陰本,一曰四明本,載在典籍,盛名煊赫。

    朱竹垞跋雲,觀者驚心動魂,非虛語也。

    端忠愍歷年搜討,乃得全歸篋衍。

     端忠愍藏漢碑拓 錢塘黃小松司馬易藏漢碑拓五種,一《幽州刺史朱龜碑》,一《成陽靈台碑》,一《涼州刺史魏君碑》,一《小黃門譙君碑》,一《廬江太守範君碑》。

    每種後皆有翁覃谿之五六跋,又各有孫淵如、阮文達、黃小松等多跋。

    後歸端忠愍。

     端忠愍藏漢石經殘字 漢石經傳世僅三本,一為硯山齋孫氏本,一為小蓬萊閣黃氏本,一為阮文達文選樓本,皆瓌寶也。

    阮氏本後歸端忠愍。

     端忠愍藏宋拓漢孔宙碑 宋拓《孔宙碑》為端忠愍藏,「高」字未褱 本也.碑陰舊拓,多軼「故民」二字,尤為他碑陰所無,為宋拓真本.碑文駘蕩生姿,碑陰嚴謹合度,誠漢碑之極軌也. 端忠愍藏初拓漢禮器碑 最初所拓之《禮器碑》,「古」字、「廟」字、「孔」字、「于」字皆未剝落,二「輿」字亦清晰。

    又碑陰一冊。

    王文敏審定為宋拓本,均端忠愍所藏。

     端忠愍藏舊拓漢魯相乙瑛碑 端忠愍藏有舊拓《魯相乙瑛碑》,不僅「蜀郡」二字尚存,「即」字口波磔間,均鋒鎩如新,誠與近拓本之漫漶者有天淵之別。

     端忠愍藏宋拓漢魯峻碑 宋拓《魯峻碑》及碑陰,甚古樸,自然天趣,流露行間,開草篆之門,為草隸之祖,即翁覃谿所謂兼行草之勢者。

    端忠愍藏之。

     端忠愍藏明拓漢秦嶧山碑 秦《嶧山碑》,唐時已不見真蹟,長安祖本亦不數覯。

    端忠愍所藏明拓本,氣質渾重,猶有三代遺意,上蔡真蹟,此見一斑,有莊眉叔跋。

     端忠愍藏宋拓漢泰山秦篆魯孝王石刻 秦篆二十九字,南宋精拓本,有彭紹升、吳讓之、何子貞跋。

    石刻為二百蘭亭齋舊物,二本後歸端忠愍。

     端忠愍藏宋拓晉定武蘭亭 宋拓《定武蘭亭帖》,有王虛舟、伊墨卿、宋葆淳題誌,稱為海內寡雙之品,並附右軍《丙舍帖》一頁於後。

    端忠愍藏。

     端忠愍藏精拓晉瘞鶴銘 端忠愍所藏《瘞鶴銘》兩種,第一種凡八十一字,裱為一卷,前有王夢樓寫詩八首,題首「華陽餘韻」四大字,復有張叔未題誌四段,後復有夢樓長題千餘字。

    第二種為一立軸,為紀也華陽真逸等字。

    此石早墮江中,舊拓本皆無之。

    有翁覃谿題三段,阮文達、孫星衍、馬履泰、梁章鉅等題誌。

     端忠愍藏宋拓唐姜柔遠碑 唐昭陵諸碑,以宋拓唐《姜柔遠碑》與《崔敬禮碑》為難得,且此碑石久佚,跋誌極多,端忠愍藏。

     端忠愍藏埃及碑像 端忠愍藏埃及碑數十石,多象形字,若禽魚亭臺雲物之屬,又有古王及後像。

    王像長軀巨目隆準,軒昂而沈鷙,後亦隆準,短小而權奇。

    【王像高華尺一尺二寸五分,後像高八寸三分,皆半身像,陽文。

    】忠愍題雲,蓋五千年外物。

    此實忠愍於光緒乙巳考察憲政至歐而得之也。

     趙聲伯精鑒碑帖 趙聲伯,名世駿,自號山木庵主人。

    其鑒別碑帖,至為精當,海內賞鑒家頗推重之。

    蓋以聲伯所藏之唐《麓山寺碑》、《雲麾碑》、《李思訓碑》數拓,初為他人所不經意者,及經聲伯審定,賞鑒家乃知其所藏實為海內第一之品。

     趙聲伯藏魏孝昌石窟碑拓 魏孝昌石窟碑,鑿字,撰書、刻、字人姓名悉具,為當時絕自矜重之作。

    以金石家多不措意,流傳絕少,字畫之存,皆如新鐫。

    趙聲伯藏。

     趙聲伯藏初拓魏王基斷碑 魏王基斷碑為初出土時所拓,通體無少剝泐,刻畫如新,與新拓損字及百字口漫漶者,不可同日而語。

    趙聲伯藏。

     趙聲伯藏舊拓魏嵩高靈廟碑 金石著錄不載《嵩高靈廟碑》文,《寰宇訪碑錄》有其目,舊拓罕見。

    王文敏出重價得之,以配《西嶽靈廟碑》,後歸趙聲伯藏。

     趙聲伯藏宋拓唐雁塔聖教序 宋拓褚河南雁塔《聖教序》,兩「治」字皆缺筆,遠過明拓諸本,有郭蘭石題誌。

    趙聲伯藏。

     趙聲伯藏明拓唐伊闕佛龕碑 明拓《伊闕佛龕》碑,趙聲伯藏,跋雲:「此在辛醜三字本,決為明初拓本,流傳於世者僅二本,惟王孝禹尚有一本也。

    」 趙聲伯藏宋拓唐雲麾碑 宋拓《雲麾碑》,為雲間何氏清森閣故物,曾經汪心農收藏,有王夢樓兩跋,較端忠愍所藏本,字畫無描畫之蹟。

    端本「而論之」「論」字石已泐,字字漫漶,此本則風骨尖利,姿態佻俊,躍然波磔間,有王弇州、翁覃谿兩跋,吳摯甫題籤,定為宋拓無疑。

    趙聲伯以重價得之。

     趙聲伯藏唐皇甫君碑 《皇甫君碑》,世所通行者為三監本,再上則為線斷本。

    實則未斷以前所拓,稱為真宋拓本。

    有斷八行者,有斷五行者。

    斷五行者海內惟一本,趙聲伯藏。

     趙聲伯藏宋拓唐孔沖遠碑 《唐國子祭酒曲阜孔沖遠碑》,模糊之字,完好如新,字口未蒙,筆法具在,誠為宋拓精本。

    《廟堂》沒後,得永興筆法者,獨此耳。

    有謝安山等題誌。

    趟聲伯藏。

     金明齋藏宋拓王右軍金剛經 《金剛》為般若諸經之王,右軍乃書家千載之聖,真世間之二妙,宇宙之雄觀也。

    金明齋藏。

    明齋,名鑑,杭人。

     法容叔訪碑 山左金石之多,甲於寰宇。

    膠州法容叔徵君偉堂精賞鑒,尤好碑拓,曾校阮氏《山左金石志》,訂正其舛誤者,無慮數百事。

    復就《金石志》及孫、趙二家《寰宇訪碑錄》之關於山左者,最錄其碑目而考訂之。

    凡所訪知者如濟南府則北魏十一,隋二十二,唐四十,後梁一,後唐一,後周二,宋一百三十一,金三十九,元一百五十一;東昌府則唐三,金二,元二十二;泰安府則秦一,漢五,晉一,北魏二,北齊五,隋三,唐十二,後梁六,後唐二,後晉七,後周一,宋一百二十六,金二十,元六十一;武定府則金一,元十五;臨清州則北魏一,宋一;兗州府則漢二十六,魏一,北魏三,北齊八,北周六,隋六,唐三十二,後唐三,後漢一,後周一,宋四十三,金二十七,元一百二十七;沂州府則漢二,晉一,北齊十四,隋五,唐二,宋六,金二,元八;曹州府則漢二,北齊二,唐一,後周一,宋二十,金五,元四十一;濟寧州則漢三十三,魏二,北齊二,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