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述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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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寐錄 武進東南境太湖中,有山曰馬跡,古夫椒也,山水清幽,素為名儒碩彥之淵藪。

    乾隆時,有孝廉許亦魯字省輿者,例得截取知縣,而雅不願,翩然歸隱,歷主各書院講席,崇實黜華,力矯時弊,以造就真才。

    所著《領雲全集》,詩古文十六卷,已風行海內。

    又有《不寐錄》小說二十四卷,記載社會之現象,上自宮禁,下至閭閻,形形色色,無奇不有,而於明季軼事,搜錄尤詳,因犯禁忌,故藏之名山,迄未付梓。

    後某於許姓書簏中得稿本,幾為鼠蝕蟲傷,乃遂鋟版公之於世。

     品花寶鑑 《品花寶鑑》出於道光中葉,著者挾貴人書,以稿本謁江浙大吏,所至獲金無算。

    其書中人,有見之者,華公子為崇華巖,父名玉某,兩任戶部銀庫郎中,積資百餘萬,有園林在京師平則門外。

    公子死,貧無以殮。

    或曰,華為成親王。

    徐子雲者為錫某,有六枝指,園在南下窪,名怡園。

    田春航為畢秋帆,侯石翁為袁子才,史南湘為蔣苕生,屈道翁為張船山,孫亮功為穆揚阿,即慈安後之父,嗣徽、嗣元即其二子四山、五山也。

    魏聘才為常州朱宣初,即江浙時文八名家中朱雪塍之父也。

    蕭靜宜為江慎修,梅學士為鐵保,奚十一為孫爾準之子,爾準時官粵督。

    潘其觀為京師內城內興隆靴肆主人蘇姓也。

    高品為陳森書,即著書之人也。

    伶人袁寶珠則仍其姓名,雲南甘太史為之自盡者也。

    蘇蕙蘭為李桂官,其餘諸伶亦皆原姓名。

    宏濟寺即興勝寺。

    金粟即桂竹蓀,曾權常州守,遭吏議。

    餘如王恂、顏仲清,亦皆隱指當時之名人也。

     花月痕 《花月痕》書中姓名,皆實有人在,韓荷生乃左宗棠,李謖如乃郭松林,梅小岑乃李鴻章,包起乃鮑超,劉梧仙乃李元度。

    元度字次青,一生伊鬱,百感蒼茫,其境遇實大同而小異。

     李伯元著小說 武進李寶嘉,字伯元,自號南亭亭長,創《遊戲報》,為我國報界闢一別裁,踵起而效顰者無慮十數家,均望塵不及也。

    繼又別為一格,創《繁華報》。

    光緒辛醜,朝廷開特科,徵經濟之士,曾慕陶侍郎廣漢以李薦。

    會臺諫中有忌之者,遂列彈章。

    李笑曰:「是真能知我者矣。

    」自是肆力於小說,而以譎諫當路、啟人智慧為宗旨,撰為《庚子國變彈詞》、《官場現形記》、《中國現在記》及《文明小史》、《活地獄》等書。

    每一稿脫,輒紙貴洛陽,坊賈且以他人所撰小說假其名以出版,則其見重於社會可知矣。

    光緒丙十三月卒,時年僅四十也。

     孽海花 近人所著小說,以東亞病夫《孽海花》為最著。

    全書以名妓賽金花為主。

    金花初名彩雲,不僅為近世名妓,其一生歷史,即求之於古籍中,以一勾闌女關係國家存亡,除陳圓圓外,殆不多見也。

    是書網羅同、光以來三十年之遺聞軼事,可為近世之歷史小說。

    其間描寫名士氣習,如禹鼎鑄奸,如溫犀照渚,尤為淋漓盡緻。

    出版以後,重印至六七次,已達二萬部左右,在我國新小說中,可謂銷行最多者矣。

    其中人物,皆影射同、光時人姓名,如金雯青即洪文卿,龔和甫即翁同龢,潘八瀛即潘伯寅,黎石農即李芍農,李純克治民即李蒓客慈銘,莊小燕即張樵野,莊崙樵佑培即張佩綸幼樵,陸菶如仁祥即陸鳳石潤庠,錢塘卿端敏即汪柳門鳴鑾,何珏齋太真即吳清卿大澂,唐常肅即康長素,王子度恭即黃公度,過肇延即顧輯庭,呂辛芳即李經芳,匡次芳即汪芝房,謝山芝即謝綏之,許鏡澂即許景澄,雲仁甫即容純甫,貝效亭即費幼亭,李台霞即李丹崖,潘勝芝曾奇即潘曾琦,徐忠華即徐仲虎,莊壽香芝棟即張香濤之洞,馬美叔即馬眉叔,呂順齋即藜蒓齋,薛淑雲即薛叔耘,李任叔即李壬叔,米筱亭即費屺懷,姜劍雲即江建霞,王憶莪仙屺即王益吾先謙,祝寶廷溥即寶竹坡,黃叔蘭禮方即黃潄蘭體芳,黃仲濤即黃仲弢,袁尚秋即袁爽秋,繆寄坪即廖季平,連沅荇仙即聯元,成伯怡即盛伯羲,段扈橋即端午橋,聞韻高即文芸閣,荀子佩即沈子培,汪蓮孫即王廉生,馮景亭即馮桂芳也。

    其後半部為他人所續,則毫無精采矣。

     靈魂學 康熙朝,掌欽天監事西人南懷仁上所著《靈魂學》一書,其言以靈魂為性,一切知識記憶不在於心,而在頭腦之內,聖祖閱之大怒,斥其語為不經,尤刺謬,立命焚之。

     三字經補 《三字經》一書,所包甚廣,其中各科學無不完備,惟歷史所敘國初諸語為曲筆。

    或倣近行歷史教科書改訂補緝之例,為作《三字經補》,此段文字直接原文「至李闖,神器焚」之下,而原文清太祖四句則刪之。

     日報月報旬報星期報之始 報章,通稱為新聞紙,或排日出版,所以報告社會及政治上之事項者。

    趙升《朝野類要》:「朝報每日門下後省編定,請給事判報,方行下都進奏院,報行天下。

    其有所謂內探、省探、衙探之類,皆衷私小報,率有漏洩之禁,故隱而號之曰新聞。

    」則宋時已有此稱也。

     日報所載事項,由各地訪事員日記其所見聞而報之,常者報以書,要者報以電,得之外國者,則展轉而譯述之。

    於是中外要事無不歸類排比,詳細分列,可一目了然矣。

    報紙所載事項極多,一時不能得其要旨,故有主筆著為社論,以明大勢之所趨,或於一事一人著有時評,俾利害分明,閱者無待於稽考。

    不出一室而能周知世界者,實以此也。

    月報、旬報、星期報體例亦略同。

     京師報房、宮門抄、諭摺彙存,謂之京報,軍機密件仍多缺略。

    林文忠公則徐撫粵時,會同江督飭江海關道譯英國藍皮書,送之總署及通商大臣、各督撫,藉以略通洋情,然人民多不得見,曰《西國近事彙編》,月出一冊。

    此我國報章之最古者,是為月報之始。

     《申報》創行於同治時,是為日報之始。

    蓋英人美查、耶松二人相友善,來華貿易,美查創辦《申報》,延山陰何桂笙、上海黃夢畹主筆政,特所載猥瑣,每逢鄉試年,必載解元藝,與外報之能開通智識、昌明學術者,相去霄壤。

    時天南遯叟王紫荃布衣韜頗有時名,間撰時務論說,弁之報首,銷數遂以漸推廣,獲利亦不貲。

    耶松設一船廠,開創之始,連年折閱。

    美查遂以《申報》所獲,補助耶松船廠,得以維持永久,而申報館因之大受影響矣。

    光緒中葉改組,添招商股,由吳縣席裕福經理之。

    旋由江海關道蔡乃煌出資收買,後又展轉售與滬人。

    是報為吾國首創者,至於今,滬市賣報人於所賣各報,必大聲呼曰「賣申報」,是「申報」二字,在滬已成為新聞紙之普通名詞。

    繼《申報》而起者,在南洋叻埠曰《叻報》,在上海曰《字林滬報》。

    癸巳冬,電報滬局總辦上虞經蓮珊太守元善,糾股設一報館,曰《新聞報》,往往用二等官電傳遞緊要新聞,消息較靈捷。

    甲午之役,痛詆當局失計,直言不諱,一時洛陽紙貴,海內風行。

    滬商以其銷數之多,廣告雲集,至今商家廣告仍以《新聞報》為最也。

     若夫預聞政事之報,當以《時務日報》為首。

    是報為光緒戊戌汪康年、梁啟超所經營者,旋改為《中外日報》,始終有官費補助,所謂半官報者是也。

     《中外日報》紀載中外大事,評論時事得失,凡政治、學術、風俗、人心之應匡正、應輔翼者,無不據理直陳,頗為士大夫所重視。

    是年,居上海之法人有強奪四明公所之案,甬人起而抗拒,始則指導之,繼則節制之,一於報紙發表其意見。

    以是甬人雖全體一緻與法人相抗,而始終無暴動之事,法人亦曲意讓步焉。

    庚子拳亂之役,中外騷然,康年著論力斥拳匪之釀患,政府之誤國,然仍推本於人民信拳之心理,排外之緣由,以見其咎不盡在吾國。

    西人轉相譯述,復證以聞見,於是公論始稍出。

    辛醜議和之時,俄人不允將在東三省之兵撤退,中外皆知其不利於吾國,然無肯起而爭者。

    康年乃糾集同志,開會演說,力陳俄人之無理,東三省之俄兵不可不撤,外人永久駐兵之不可開其端,激昂慷慨,聞者動容。

    既已騰電中外,苦口相爭,復於報紙中暢陳其義。

    西報轉載之,深歎吾國之尚有人也。

    戊申,《中外日報》以論江蘇政局之腐敗,大觸江督端忠敏公方之忌,而江海關道蔡乃煌復迎合端意,沒收之。

     至於反對政府鼓吹革命者,前惟《蘇報》,後惟《民呼》、《民籲》二報矣。

    宣統辛亥秋,則各報一律排滿,而《民立報》聲價尤高,販賣居奇,較原價昂至十倍。

     戊戌。

    《廣仁報》剏於桂林,七日一冊,名雖不著,然溯星期報之始,實首屈一指焉。

     光緒丙申,康年設《時務報》於上海,是為旬報之始。

    其意以為甲午中日之戰大敗於日本,非變法不足以圖存,非將教育、政治一切大經大法改絃更張,不足以言變法,乃糾集貲本,設報館於上海。

    時啟超方居京師,因招之至,令主編輯事,而以籌款事自任,間亦時有所撰述也。

    某月,康年著《中國自強策三篇》,冠之報端,力言我國宜復民權,重公理,宜尚創作而賤安閒,尚改變而賤守常,以能開利源為能,以能創新學為優,民性必求其宣達,士氣必求其振奮,昔之不使民與國事者,今必與之共治,昔之使民安於愚弱者,今必使之極其明強,是為宗旨所在。

    其辦法則以立議院舉議員為首。

    彼時變法之說雖漸興,然不敢昌言民權,康年大聲疾呼不稍諱,朋輩動色相戒,或貽書箴之,不顧也。

    後復為《中國參用民權之利益論》,以解內外之惑。

    其言曰:「民無權,則不知國為民所共有,而與上相暌。

    民有權,則民知以國為事,而與上相親。

    蓋人所以相親者,事相謀,情相接,志相通也。

    若夫君隆然若天人,民薾然如草芥,民以為天下四海皆君之物,我輩但為君之奴僕而已,平日政事舉措,漠不相聞,一旦變故起,相率委而去之,但知咎君之不能保護己,而不知纖毫盡心力於君。

    惟與民共治之國,民之與君,聲氣相接,親愛之心,油然自生。

    故西國之民,見君則免冠為禮,每飲酒,必為君祝福,國有大事,則羣起而謀其故。

    蓋必與民共樂,民然後樂其樂,與民共憂,民然後憂其憂,必然之理也。

    」 清議報 光緒戊戌之變,康有為、梁啟超既出走,乃設《清議報》於日本之橫濱,詆毀孝欽後黨不遺餘力。

    是時唐才常亦設《亞東時報》於上海,以翼《清議》。

    庚子,唐死,梁之同志復剏辦《新民叢報》,以言論自效。

    當是時,京朝士夫及草野志士鹹思變法圖強,喜得《新民叢報》之為指導也,故其銷數乃達十萬以上。

    蓋我國自有報紙以來,未有若斯之盛者也。

     出洋留學生刊行雜誌 光緒戊戌以後,內地革命思潮既已流轉各地,而東瀛留學界更為狂熱,乃各集鄉人刊行雜誌。

    於是湖北有《湖北學生界》,浙江有《浙江潮》,湖南有《湖南》以及《遊學譯編》、《民報》之類,殆皆以鼓吹革命為宗旨。

    政府知勢之難遏也,思以利祿羈縻之,乃廷試留日畢業學生曹汝霖、金邦平等十餘人,分別賞以翰林、進士出身,而留學界革命之熱潮乃愈熾矣。

     芻言報 宣統庚戌十月,汪康年設立《芻言報》於京師,不以登載時事為職志,而以匡救政府、警醒社會、糾正輿論為主要。

    月出六紙,編輯、核對、發行皆一人任之。

    時患膈疾已久,或勸其不必為是以自苦,輒笑謝之曰:「吾即以是為療疾之藥耳。

    」辛亥,以病卒於京,時年五十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