謙謹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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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僖謙謹 王文僖公懿修,青陽人,立朝四十年,持躬謙抑,從不與人忤。

    嘗入朝,每過門,必謙讓許久。

    成哲王厭其煩,曰:「此朝廷政門,非先生居室,無容久遜。

    」皆大笑。

    任學政時,每封事,必檢閱數日,始拜發。

    一日,拜摺後,偶憶其中脫一字,大詫曰:「吾命休矣!」終日懨懨,無人色。

    逮批摺迴,神氣始定。

     劉鬥迓範文程之謙 範文程督閩,初蒞任時,前督劉鬥尚在閩,遣人至杭迓之,書幣莊腆,辭意謙抑,有逾常格。

    取而視之,書中有雲:「恭維老親翁白龍魚服。

    」不覺失笑。

     顧亭林自言不如人 顧亭林嘗自言:「學究天人,確乎不拔,吾不如王錫闡。

    讀書為己,探賾洞微,吾不如楊雪臣。

    獨精三禮,卓然經師,吾不如張爾岐。

    蕭然物外,自得天機,吾不如傅山。

    堅苦力學,無師而成,吾不如李容。

    險阻備嘗,與時屈伸,吾不如路安卿。

    博聞強記,羣書之府,吾不如吳任臣。

    文章爾雅,宅心和厚,吾不如朱彜尊。

    好學不倦,篤於朋友,吾不如王宏撰。

    精心六書,信而好古,吾不如張弨。

    」 閻百詩自言不如人 太原閻百詩,名璩,嘗與客評隲人物,謂吳志伊之博覽,徐勝力之強記,自問不如。

     李杲堂自言不如人 鄞縣李杲堂,最心折萬氏家學,嘗雲:「粹然有得,造次儒者,吾不如公擇。

    事古而信,篤志不分,吾不如季野。

    」杭大宗太史亦自謂:「吾經學不如吳東壁,史學不如全謝山,詩學不如厲樊榭。

    」其自謙亦如杲堂也。

     黎媿曾不言功 長汀黎士宏,字媿曾,少遊李元仲門,稱入室弟子。

    順治朝,補永新令,歷官至甘山道,移節寧夏。

    適邊將倡亂,訛言數起,獨以鎮靜處之,督餉籌邊,治軍書,每至達旦。

    八年塞上,勞苦功高。

    迨幹羽舞階,膚功克奏,諸人多以節鉞相推,而屢疏陳情,卒遂初服,一畝之官,彈琴賦詩,幾忘當日赤羽白旗,而以身為長城之寄也。

     藍田叔讓陳老蓮寫生 錢唐藍田叔,名瑛,工寫生。

    會稽陳老蓮初師其法,為傳染,已而輕之,藍亦自以不逮陳,終其身不寫生,曰:「此天授也。

    」 三魏不敢擬古人 寧都三魏,或比之眉山三蘇。

    魏笑謝曰:「人各自成其我,雖兄弟至親,不期相類,何事高擬,以辱古人。

    」三魏,皆徵君天民子,長曰祥,一名際瑞,字善伯,是為伯子;次曰禧,字冰叔,是為叔子;又次曰禮,字和公,是為季子。

     繆念齋挹挹下人 吳縣繆念齋修撰彤初擢廷對第一,意挹挹下人,自奉益菲薄,欿然若有不足於懷者。

    計甫草見之,歎曰:「念齋之志行遠矣!」 陸麗京不自滿假 陸麗京年德轉升,往往領袖羣彥,然虛懷沖挹,不自滿假。

    或問:「卿自比稚黃、志伊如何?」陸曰:「志伊學海,稚黃雅宗,故當不及。

    」 施愚山不刻講學語錄 施愚山篤信程、朱學說,而常謙抑自下。

    或勸其刻講學語錄,輒婉言謝之。

    集中有復孫徵君鍾元書雲:「人事冗沓,惡動求靜,正是動靜未合一處。

    此道要須靜處立根,久之,即動是靜,乃為得手。

    」又與所親書雲:「終日不見己過,便絕聖賢之路;終日喜言人過,便傷天地之和。

    」 王丹麓常有以自下 王丹麓意思深遠,常有以自下。

    與人言,未嘗先一語。

    名士讌集,故未嘗不在,而竟日沖然,若不知其在座者。

     魏敏果自謂職多未盡 康熙戊午,蔚州魏敏果公象樞,以左都禦史遷長刑部,疏言:「臣忝司風紀,職多未盡。

    敢援漢汲黯自請為郎故事,乞辭新命而領舊秩。

    」聖祖鑒其無欺,許之,乃賞加刑部尚書銜,俾仍留原任。

    一時百僚震懾,綱紀肅然。

     嚴存庵自言無德 歸安嚴存庵侍郎我斯,以康熙甲辰殿撰薦至禮部左侍郎,緻政家居。

    每赴公宴,裡人以其為鄉黨祭酒也,必推之首座,輒不允,強之,則曰:「老夫無德,爵齒不足言也。

    」遂逕就末席。

    又嘗步行村市,遇田夫樵子之年耄者,往往呼之為兄。

     韓文懿自陳無政事才 長洲韓文懿公菼,以時文受聖祖特達之知。

    通籍後,即奉諭作時文二篇進呈,旋奉命悉呈平日文稿。

    聖祖嘗諭大臣曰:「韓菼天下才,風度好,奏對亦誠實。

    」又諭:「韓菼學問優長,文章古雅,前代所僅有。

    」又諭:「韓菼文能道朕意中事。

    」至晚年,寵眷驟衰。

    康熙庚辰,任禮部尚書,自陳無政事才,請解部務。

    甲申,復以病求免。

    得旨:「韓菼以工於時文,屢經擢用至禮部尚書。

    前掌翰林院事時,於庶吉士不勤加教習,每日率領飲酒,至九卿會議之處,不為國事直言,惟事瞻徇,所行殊不逮所學。

    今自知其非,引病求罷,殊屬不合,著仍留原任。

    」 韓文懿自謂碌碌 方望溪侍郎苞未遇時,韓文懿實禮先焉。

    聞其下第,必面責主司。

    及舉於鄉,乃相見京師,愀然曰:「是非子之幸也。

    子終不遇,學與行可成。

    」晚年病肺,而飲酒不輟,望溪勸少止,文懿則曰:「子知我者,吾少不能自晦,崎嶇宦途,碌碌無所建樹。

    今老矣,常恐未得死所,以至再辱壽考,非吾福也。

    且子終謂我為何如人?」望溪曰:「公為人,天下士盡知之,況某耶?」文懿曰:「世人惟知吾文,吾文不足言。

    或目為曠達,亦似矣而非也。

    吾立身,尚能粗見古人之繩墨耳。

    吾為亞卿,未嘗一至正官之門也;吾為學士,未嘗一至執政之門也。

    自趨朝外,輿馬未嘗入內城。

    吾好朋友,嘗與酣嬉淋漓,然貳冢宰,歲未再終,發吏之姦,為永禁者七百餘事,鋟諸闆,是誠沈飲人耶?」 文懿每預廷議歸,輒頹然自沮喪。

    望溪叩之,曰:「凡吾有言,眾若弗聞焉。

    將為上別白之,則更有陰為掣曳者,而其道必反矣,內負吾心而外赧於友朋,孰若曩者家居,浩然有以自得哉!」 徐文定與中書講寅誼 滿洲徐文定公元夢,嘗以事謫為內閣中書,到署日,即抱案牘,持鉛管以從事。

    同僚有遜之者,徐曰:「此僕之職,敢不黽勉!」退與諸中書講寅誼焉。

     張文和以謙貽笑 桐城張文和公廷玉,晚年頗以謙抑自晦,遇啟事者至,動雲「好好」。

    一日,有閣中胥吏請假,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