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烈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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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淑儀守禮全貞 婦人之不失節者曰貞,未嫁而不失節者亦曰貞,蓋言其有節操也,故貞可賅節而言之。

    康熙時,丹徒有鐵匠某,其妻張淑儀,能詩。

    袁健磐嘗訪友鎮江,寓其家,與之唱酬。

    其佳句雲:「嫩妝撩鬢易,私泣拭痕難。

    」又雲:「三月桃花憐妾命,六橋煙柳夢君家。

    」雖彼此潛通箋劄,而終不及於亂。

    健磐以微辭挑之,則正色曰:「妾固老秀才某之女,幼嗜文史,父亡,為媒者所誑,誤嫁賤工,一字不識。

    彼方熾炭,我自吟詩,為此鬱鬱。

    得遇君子,聆音識曲,使幾句荒言,得傳播於士大夫之口足矣。

    至於人欲之感,發乎情,止乎禮義可也。

    」再三言,則涕泣立誓,以來生為訂。

    健磐心敬之而不強也。

    逾兩年,再過其地訪之,則鐵肆已閉,全家不知何往矣。

    後在粵,又遇一劉鐵匠,不能作字而能吟詩,每得句,倩人代寫。

    《月下聞歌》雲:「朱闌幾曲人何處?銀河一泓秋更清。

    笑我寄懷仍寄迹,與人同聽不同情。

    」健磐曰:「同一鐵匠,使張女當初得嫁劉某,便稱佳偶矣。

    」 張氏女飾丐全貞 張某,青縣人,康熙時,流寓東光。

    有女及笄,明慧纖麗,東光馬德聘之為婦。

    張既得聘,慮無嫁資,其妻曰:「女豔若此,攜而逃,再受聘,且得重金。

    」張惑其言,全家逸去。

    女陰以為不可,泣諫父母,鹹唾罵曰:「行將嫁汝貴家,衣錦饜粱肉,顧不安樂,乃欲從窶人子終身操作耶?」女知不可挽回,乃潛易藍縷衣,塗面如乞人婦,手足皸繭,星夜出,匍匐而行,詢馬氏居,詣之。

    馬故有母,問所從來,告之故。

    母泣曰:「苦吾新婦矣。

    」盥而視之,光可以鑑,乃命子鳴之官。

    令拘張至,詢得背盟狀,懲之,具鼓吹,送女至馬家,使合卺焉。

     李雲孃拒汪公子以全貞 李雲孃,密雲人,父賣酒自給。

    年十八,嫁密雲參將汪某之僕王忠。

    康熙時,汪解任將歸,行李纍纍,懼盜掠,謀於忠。

    忠歸,與雲孃言。

    雲曰:「餘請效武士裝,衞主以歸。

    」汪因以雲孃為衞,途屢遇盜,常以一身卻敵。

    汪得歸故鄉,德雲孃,留之於家。

    其子欲逼之,雲孃紿之曰:「妾有夫在,於公子不利。

    若善遣忠,而以禮納妾,幸也。

    」公子遂厚賜忠,遣赴遠役。

    擇日治筵,賓客滿堂,將行合卺禮。

    雲孃忽易戎裝,操白刃出,立堂上,以刃擬公子,數曰:「爾家建高牙大纛,顧不能為國家衞百姓,靖寇氛,至以囊橐累予。

    予一婦人,奮身為爾衞輜重,千裡跋涉,主臣之義,為報者至矣。

    今乃欲行不義,污我清白身,其速受予刃!」奮起欲斫。

    公子長跪自投,客相率不敢動。

    雲孃因向門外大呼雲:「汝曹速入!」即有貧民數百人踵門進,雲孃以刃指公子曰:「予為爾家衞財,為庸既多,然予不願受報,今宜出三之一,惠此貧民。

    違者血此刃!」因舉刃作勢。

    公子唯唯,即發篋,以財帛贈貧民。

    雲孃遂出門,門外立二長鬚客以待,相將乘馬去。

    忠自是亦不復反。

    後二十年,有人見之京師,忠設鏢局,雲孃為客保鏢,往來關西,積貲緻富,所至羣盜鹹畏懾不敢近。

     吳氏女未婚守貞 吳氏女,程詒昆聘妻也。

    年十六,未嫁,聞詒昆訃,誓死。

    其母慰諷之,乃語其母曰:「兒雖未結褵,然程某,吾夫也,願往奠之。

    」母諾,女乃乘肩輿往。

    入門,問祖姑安在,青衣練裙,拜於寢室。

    拜後,易衰絰,遂留不返,使人語其母曰:「兒雖未結褵,然詒昆,吾夫也,願留養祖姑。

    」母從其志。

    女董率家政,蔬食縞衣,閨中肅然也。

    詒昆,岑山人,僑揚州。

    家饒於貲,父母俱歿,獨祖母存焉,事之甚孝。

    喜交落拓人,與曹震亭交最善。

    震亭有哭詒昆詩曰:「梧桐葉落暮啼鴉,秋草城南落照斜。

    流水闆橋人斷處,春寒相倚看梅花。

    旅況頻頻問管寧,芝田曾許借仙翎。

    誰知碧樹聽鸝約,轉作青山《瘞鶴銘》。

    」 賀雙卿不願識書生面 賀雙卿,丹陽綃山女子也,世務農。

    生有夙慧,聞書聲,即喜笑。

    十餘歲,工女紅。

    其舅氏某為塾師,隣其室,聽之,悉暗記。

    以女紅易詩詞,誦習之。

    習小楷,點畫端妍,能於桂葉上寫《心經》。

    有隣女嫁書生者,笑其農家不能識書生面也。

    雍正壬子,雙卿年十八,山中人無有知其才者,第嘖嘖豔其容,以是秋嫁周姓農家子。

    其姑,乳媼也。

    夫長雙卿十餘歲,看時憲書,強記月大小字耳。

     雙卿嘗遺史梧岡詞,以芍藥葉粉書《浣溪紗》雲:「暖雨無情漏幾絲,牧童斜插嫩花枝,小田新麥上場時。

    汲水種瓜偏怒早,忍煙炊黍又嗔遲,日長酸透軟腰肢。

    」又以玉簪葉粉書《望江南》雲:「春不見,尋遍野橋西。

    染夢淡紅欺粉蝶,鎖愁濃綠騙黃鸝,幽恨莫重題。

    人不見,相見是還非?拜月有香空惹袖,惜花無淚可沾衣,山遠夕陽低。

    」又為詞嘲段玉函,段怒,雙卿聞之,曰:「妾生長山家,自分此生無福見書生,幸於散記中識才子,每夜持香線望空稽首,若籠鳥之企翔鳳也。

    」於是向隅而歎曰:「田舍郎雖俗,乃能宛轉相憐,何忍厭之!此生不願識書生面矣。

    」乃為《濕羅衣》雲:「世間難吐隻幽情,淚珠嚥盡還生。

    手撚殘花,無言倚屏。

    鏡裏相看,自驚瘦亭亭。

    春容不是,秋容不是,可是雙卿?」段悔,填詞十數首索和,均不答。

    偶見雙卿於門,容色甚慘,殊異疇昔。

    段望空遙拜,時託人為倩工畫者寫其容。

    為留別詞,苦其索和,乃以小緘圓裹題封甚密,屬於無人處拆視之。

    段欣然袖之去。

    明日,史使婢問之,雙卿微笑,吟《白羅》詩曰:「多情竟有癡仙子,又累書生半晌猜。

    」後卒以姑惡,勞瘁而死,然怨而不怒,貞矣。

     二奇女守一全貞 鹹、同間,粵寇擾江南,李文忠公鴻章部下有英將戈登者,亦率兵從征。

    某女已被掠於寇矣,復為戈所得,欲妻之。

    女不從,戈詰其故,曰:「彼,國人。

    汝,外人也。

    我從國人則可,從外人則不可。

    」又一女初為寇所擄,官兵敗寇而拔得之,亦欲以為婦。

    女固不從,官兵亦詰之,曰:「惟已從彼,故不能從汝。

    彼不知法,不知理,故不能不從。

    汝既為官兵,宜知法知理,奈何亦強劫人乎?」 袁氏女未婚守貞 蘇州袁氏女許嫁吳氏子,未婚,而遇鹹豐庚申粵寇之亂,兩家鹹徙避。

    及亂定,女從父兄復還。

    父故業賈,理舊業,居積頗贏。

    而吳氏則人亡家破,僅存老孀婦,即女之姑也。

    女請於父,願適吳氏,事孀姑。

    父不可,且謀別嫁之,女斷髮自誓,因亦不強也。

    同治甲戌,有吳氏親串自秦中歸,言與吳氏子同被掠,展轉至江西,吳於某年月日死。

    女聞大慟,謂父曰:「今日當從兒志矣。

    如不許,願死之。

    」父不得已,乃以歸諸吳。

     鳳兒不嫁裡豪以全貞 粵西陽大令耀祖幕山右,府主周某憐其鰥,以侍婢鳳兒贈之。

    鳳貌秀,性婉嫕,陽深愛憐之。

    光緒庚辰,陽赴禮部試,挈鳳同行。

    至磁州,鳳憶其裡閭姓氏,訪之,則其父尚在也。

    陽所齎固不豐,且以細弱為行李累,乃留資斧,使依其父以居。

    陽至都,南宮又報罷,大挑得一等,以知縣發廣東,匆匆航海行,鳳之音問遂疏。

    陽有故僕,亦桂人也,自晉南歸,道磁,諗鳳父所在,訪之,鳳始知陽已得官,且南行經年矣。

    鳳父故鄉愚,有裡豪涎鳳姿,以重金餌之。

    父意奪,迫鳳歸豪。

    鳳曰:「女以避荒,流轉山右,幸得依周氏。

    周以贈陽君,備小星,今人未棄我而背之,不祥。

    」以死自誓。

    豪既喪其資,恚甚,乃訟諸州。

    州牧施某閱豪詞,即召鳳至,屏逐觀者,止留老吏役一二人,溫顏詢之。

    知鳳意極堅,慨然曰:「吾當成汝節也。

    」責鳳父還豪聘。

    豪不甘,笞而逐之。

    廉知鳳有舅,頗謹厚,召之至,而以鳳畀焉。

    走書山右,論周始末,得陽姓名與其科分,更緻書南海、番禺兩令,囑覓其人。

    越五月而陽之使者至磁,鳳遂南歸。

     姚小賓未婚婦守貞 如臯姚小賓孝廉彭年方悼亡,而捷於鄉,有為媒介同邑某氏女為繼室者。

    議成矣,未及文定而北行。

    光緒壬辰卒於京,某日成殮,其家中方為之納采。

    是夕,女夢一美丈夫三揖之,諄囑珍重,且曰:「今誤卿終身矣。

    勿過悲,當俟之再世耳。

    」言既而杳。

    未一旬,訃至,女感其誠,遂以守貞終其身。

     瘋女守貞 廣西有放瘋之說,瘋,麻瘋也。

    婦女將發時,與人交則愈,否則送之城外痲瘋院,令自相配偶,歷三代始出院。

    有某氏女者,已許字矣,以傳染得此疾。

    父母欲循俗,將覓一男子使與交,女期期以為不可,謂女子所重者貞,失之而生,無寧守之而死。

    父母不得已,乃送之入院。

    居數年,偶出院散步,忽聞異香自遠來,尋香而往,至一小藥肆,香益烈,伏地嗅焉。

    肆主問之,告以故。

    肆主乃徧搜室中,則知其所聞之異香,自藥酒之瓶出焉,藏之久矣。

    至是,揭瓶蓋覘之,則中有已死之蛇,試示之,女狂喜,取啖之。

    肆主懼有毒,禁勿與,而已啖其半。

    越數日,女所患處結痂矣。

    肆主聞之,使人叩其裡居姓氏,則聘妻也。

    因感其守貞,亦不再聘,仍使人傳語,令在院調養。

    月餘,痂盡脫,一麗人也,肆主乃迎之歸,合卺焉。

     鄭紫綸為尼以全貞 鄭氏,浙西大族也。

    有某者,歷任科、道、學使。

    晚年納妾,得幼女,時已退居林下矣。

    愛之甚,使為男妝,而名之曰紫綸,親教之書字。

    紫綸慧絕,年十歲,解吟詠。

    十四五,文名動一時。

    顧紫綸意不自足也,言於父,願出洋遊學。

    父不可,紫綸爭之,至廢寢食。

    父無如何,以預備語言文字止之。

    又以日本較近,乃先延師習日本言文,匝一歲,學粗有成,而父沒矣。

    歲餘,諸兄弟遂析產別居,紫綸亦得奩資五千金,乃言於母,遂以自費赴東留學,入東京女子師範學校。

    紫綸時年十有九矣。

    科學雖非熟習,然成績出儕輩上。

    校長絕愛之,以逆旅煩囂,勸紫綸館其家中,紫綸從之。

     先是,紫綸之僦居逆旅也,有甬東某生以官費至日本,入早稻田大學習法政,亦翩翩美少年也。

    紫綸時出入,某常見之,刺知其姓氏籍貫,知為同鄉,遂思以禮聘之。

    乃緻書家中,詳陳一切,屬為圖之,紫綸初不知也。

    既遷居校長家,某聞之,亦更僦居其旁。

    校長有子一女二,女年與紫綸相若,子年稍長,皆與紫綸相契。

    既偵知紫綸未受聘也,則百計媚之。

    課餘輒就紫綸閒談,自世界人物、科學詩文之屬,旁徵博引,多所陳說,紫綸不能不一一酬答,則欣喜欲狂。

    久之,益相習,遂不能無諧謔。

    紫綸輒凜然無言,惟時告校長,欲遷出。

    校長不懌,其子又再三負荊於前,於是暫止。

     春三月,櫻花方盛,校長之家人皆遊於上野公園,紫綸亦往。

    散步稍遠,顧女伴皆不見,而校長子自花下出,以婚期為言。

    紫綸不可,強聒之。

    紫綸轉身欲返,校長子把其袂。

    紫綸艴然怒,將斥之。

    忽有人自後來,視之,類熟識者而不知其名,校長子遂去,其人亦去。

    女歸,明日遂遷出。

    校長知以此故,恨曰:「支那人非好相識。

    」而其子心終不死也。

     紫綸每課罷歸宿,常覺有人若尾之者,惟稍遠不可辨。

    初謂為偶然,繼乃益疑,知必校長子所為,留意防之而已。

    一夕,校長忽招飲,紫綸往,至其家,獨其子不在。

    校長曰:「恐渠唐突,已預遣之矣。

    」紫綸唯唯而已。

    夜,校長命以車送歸。

    紫綸登車,車行若風,然不循故道。

    紫綸患之,呼之止,不聽;欲下,不得。

    俄頃至一地,月光黯淡,芳草紛披,車止。

    車夫解外衣,則校長子也。

    紫綸大驚。

    校長子曰:「前日公園龐雜,僕不應唐突。

    今此地僻靜,無人來,以一言為定可乎?」紫綸不應。

    校長子曰:「僕此來,非敢刦盟,特以愛卿之心出於不自已,卿鑒之,僕年來於卿有開罪處否?」紫綸度勢不能止,即慷慨言曰:「皆無之。

    惟貴國佔我東省,吾國仇也,吾豈能與仇人為夫婦耶?」校長子聞之。

    亦厲聲曰:「卿不可,意決否?」紫綸疾呼曰:「決,決!」校長子笑曰:「卿雖決,恐難自主也。

    」遂直前擁抱。

    紫綸力拒之,且狂呼,無應者。

    力漸竭矣,忽有人疾趨而前,叱曰:「賊輩誰敢者!」趨前扼校長子喉。

    紫綸乘間得脫,視兩人相持,滾跌草中甚苦。

    紫綸徐定神,望百步外有電燈,急趨之,因得至大道以歸。

    明日,見報載校長子被人搤殺於荒野,其人蓋我國留學生某也,旋自首。

    紫綸知即昨日事,大嗟悼。

    是日課罷,得母書,知已許字某生,見姓名,即昨日殺人犯也,益悽愴無已。

    念昨日相救恩,雖為守節,亦自甘心。

    將往謁之獄中,聞讞已成,將論抵矣。

    乃請於獄官,緩二十分鐘行刑,忍淚一談,紫綸乃略知始末。

    校長子即尾紫綸,某又尾校長子,非一次矣。

    最後相遇,乃成一訣。

    某既受刑,紫綸亦昏絕於地,眾拯之以醒。

    自是廢學歸,為尼於西湖某寺。

     馬戲女郎守貞 京師演馬戲者,有二馬,赤白各一。

    演戲者為女郎,既上馬,或立或坐,或仰臥,或倒懸,變幻不可測,又能於馳騁時易騎,赤白無定,觀者目迷。

    顧技精而色豔,某貝勒聞而涎之,召之至邸,演三日,賞無算,乘間謂女郎曰:「今日留汝居府中,可乎?」女郎曰:「諾。

    」及夕,引至密室,問曰:「汝嫁乎?」答曰:「未。

    母老,嫁則誰歟奉養者?」又問曰:「今夕與子同夢,汝願之乎?」答曰:「不可。

    賤質未足以伴玉體,且非賣身者。

    」貝勒勃然變色曰:「汝其為我臥於榻!」女郎曰:「臥則臥耳。

    」遂就榻仰臥。

    貝勒善騎射,有力,遽以兩手分其股,股堅如鐵,急呼從者。

    女郎曰:「室小,不足以容眾,選精壯十人來,能分餘股者,惟命是聽。

    」遂如其言。

    少選,十人進,命兩行立,盡力分之,榻覆而股不少動。

    女郎笑曰:「休矣。

    吾輩賣技者,先練兩股,以女子身浪迹江湖,不畏強暴者,徒以有兩股耳。

    即施以強暴,豈遂無性命虞耶?」貝勒命從者退,謂女郎曰:「非欲相逼,實覩子之技也。

    子能貞孝,吾且敬子。

    」贈百金,令獨宿焉。

     李貞女失壻不嫁 李貞女,江都人,世居李典鄉。

    父昌桐,母王氏,服賈治家,勤儉有法,生二子三女,貞女其長也。

    天性純篤,服膺親訓,內睦昆季,外接戚黨,熙熙誾誾,人無間言。

    締婚於徐,壻流蕩,絕言耗,微聞家人語,竊自傷歎,遂萌不奪之志。

    已而徐氏告子亡失,請罷婚約。

    時父已前沒,母欲令別適,貞女喟然曰:「婦德無二,吾終為李氏女矣。

    」竟不嫁。

    家故處約,貞女從母後,率先操作,數十年如一日。

    中歲,羣從析居,眾口沸羹,居間平亭,不競不偏,交讓益和,貞女力也。

    於是貞女侍母與大弟祚禧居,年幾五十矣。

    祚禧有二子,以其次光旭後貞女,教養顧復,逾其父母。

    祚禧亦篤事老姊不懈,鄉裡兩賢之。

    宣統庚戌,母卒,垂老執喪,哀毀過禮。

     紀阿男以節聞 上元紀映鍾,字伯紫,有妹名映淮,字阿男,富才藻,善詩,幼有「棲鴉流水點秋光」之句。

    後適莒州杜氏,以節聞。

    王文簡公士禎司理揚州時,作秦淮雜詩,其末章雲:「棲鴉流水空蕭瑟,不見題詩紀阿男。

    」伯紫見之,殊不悅,曰:「公詩,即史也。

    今以青閨嫠婦與莫愁、桃葉並稱,後人其謂之何?」文簡改容謝之。

    後為儀曹,力主覆疏,旌其閭,曰:「吾以懺少年綺語之過也。

    」 巢節母撫兩代孤 節母巢氏,鄭龍田之祖母也,年二十,適若駒,二十三而寡。

    若駒有兄子二,立其長以為嗣,曰子嘉,生龍田。

    龍田年十六,喪父,節母年七十有七矣。

    方寡時,內外人利其產,諷之嫁,節母曰:「無兒,殉矣;有之,嫁乎?」居無何,若駒之兄死,內外人益欺淩之,乃與姒復合爨。

    已而姒之一子亡,節母慰之曰:「吾子,姒出也。

    有孫,先伯氏後。

    娣與姒皆未亡人,幸相依,為鄭持門戶,耐歲寒也。

    」 越二年,姒亡,節母以身保遺孤,誓有死無二。

    念夫早世,伯氏妻子相繼歿,晨昏隻影,無與應聲息者,欲哭強忍,恐兒悲,然簾帷井臼間皆淚痕,潛所漬也,子嘉既生子而卒,節母老矣。

    龍田嫡母惲,生母黃,俱物故,繼母謝,來僅逾年,節母撫龍田,復如初。

    雍正甲辰上元日,節母終,年八十有六。

    龍田叩諸能文者,得詩文詞賦百篇。

     惲寧溪有歌曰:「節母西歸八十六,雪滿龍城夜聞哭。

    雙拳捭闔搖天關,兩腳踜蹭旋地軸。

    憶昔母年方二十,鄭郎年少安鄉塾。

    蓬跣終年理門戶,錦衾角枕甘幽獨。

    秀才感激文益奇,拾芥南宮預能蔔。

    嗚呼天道道不得,奪我賦才何太蹙。

    巾幗紅顏死殊易,伯兮有子還堪育。

    咄哉生平足顛覆,兒嬰伯已歸山麓。

    疾革扶持拜柏舟,孤孩反累裙釵鞠。

    豹虎洶洶動羣醜,短戰長刀勢崩屋。

    可憐孑爾未亡人,萬屈千支乞親睦。

    慨然與姆合爨食,義門鄭氏流風復。

    皇天不鑒託孤心,一枝摧折階前玉。

    殷勤慰阿姆,自毀毋太毒。

    我兒成長爾共之,枝頭碩果行看熟。

    交柯連理二年分,阿姆墳頭草仍宿。

    歷盡崎嶇出崖谷,摩娑老眼看龍竹。

    節母於斯萬得足,烹羊置酒邀羣族。

    我今有子子復孫,隻果雙枝義當續。

    惟山有松籬有菊,月東升兮日南陸。

    考鐘擊鼓樂未央,麻衣孺子悲莪蓼。

    佛火蒲團二十年,敬姜餘力從新戮。

    十載辛勤卵翼深,龍孫頭角如文鹿。

    遮莫期頤食遐福,瑤池閬苑趨歸速。

    聞道伊人自天竺,白衣有話嘗親告。

    靈根何晶瑩,稟氣自清淑。

    當年若作男子身,直比文山與武穆。

    繄我無才重節義,短章紀實留芳躅。

    彤管能爭日月光,世上鬚眉空碌碌。

    」 節母好施,晚年長齋奉佛,嘗夢白衣大士賜名性本。

    元夕疾篤,夜分,節母有喜色,雲見有持蓮花寶幢者,引我登慈航,乃以手牽龍田,視之而瞑。

     邢魯堂妾撫孤 邢魯堂太守,陝人,頗風雅。

    守嘉興時,以重金購蘇妓為妾,寵愛異常。

    太守死於任所,僅遺嫡子,方九歲。

    同官謀歸太守骨於秦中,而遣其妾。

    其妾乃麻衣見客,泣訴平生,謂主人待我厚,我雖出身微賤,頗識大義,諸君能容我撫孤,則生,不容,則死。

    聞者動容。

    其後攜公子西歸,延師課之,而自構一樓以居,終其身未下樓也。

     陸婦血指全節 趙蓉江,名光,未第時,館東城陸氏。

    時主婦新寡,有子七歲,從蓉江受業。

    一夕,秉燭讀書,聞叩戶聲,啟而納之,主婦也。

    叩所自來,含笑不言。

    固詰之,曰:「先生離家久,孤眠岑寂,今夕好風月,不揣自薦,遣此良宵。

    」蓉江正色曰:「婦珍名節,士重廉隅,稍不自愛,則交失矣。

    汝可速回,人言大可畏也。

    」因推之出戶,婦反身復入。

    蓉江急闔其扉,而兩指夾於門隙,大聲呼痛,稍啟之,脫手遁去。

    婦歸,闔戶寢,頓思清門孀婦,何至作此醜行,淩賤乃爾,轉輾床褥,羞與悔并。

    急起引刀,截其兩指,血奔溢,瀕死復甦。

    潛取兩指拌以石灰,什襲藏之,而蓉江不知也,即於明日捲帳歸。

     後其子成進士,入部曹,為其母請旌。

    時蓉江已居顯要,屢申屢駁。

    其子不解,歸述諸母,母笑曰:「吾知之矣。

    」出一小檀匣封其口,授其子曰:「往呈爾師,當有驗。

    」子奉母命,呈匣於師。

    蓉江啟視之,見斷指兩枚,駢臥其中,灰土上猶隱然有血斑也。

    遂大悟,即日具題請旌。

     徐畢氏含飴弄孫 畢氏,淄川人,自肅女,徐之大妻也。

    年十六,歸之大,事舅姑以孝,處娣姒姊妹以和,內外交稱賢明。

    道光壬午,之大病。

    時濟南方被兵,舅姑奔山間,之大又嬰危疾,畢以一身周旋鋒鏑之下,歷試諸艱,無惰容。

    癸未,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