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友類

關燈
文與也孝友 長洲文處士君點,字與也。

    負盛名,為文肅公震孟之孫。

    詩古文辭,書畫金石,鹹不失高曾矩法。

    執親喪三年,止酒徹肉,晝夜居廬。

    服除,祀事惟謹,朔望肅衣冠,拜宗祠,遇祭日,雖風雨必返祭。

    仲父乘授命,家產破落,與也怡然,依墓田以居。

    兄然為適賦所累,乃轉貸親懿,為輸之官。

     方穉官孝友 遂安方穉官,名成郯,東閣大學士書田之子,進士象瑛之父也。

    孝友性成,其事父能服勤盡養,父嘗曰:「是子先意承順,不愧古養志者。

    」已而父遇變閩中,乃盡鬻田廬迎柩以歸。

    少弟穉稷偶隨之吳門,遘寒疾,舌苔厚幾寸許。

    穉官以帛裹指拭其口,四十日始愈,指為之潰。

     施愚山孝友 宣城施愚山侍講閏章,少失怙,事叔如父。

    及貴,叔稍不悅,猶冠服長跪。

    母馬夙失歡於大母,抑鬱而卒,乃請大母命,循例乞褒封,據地哀陳,始獲焚黃祔廟。

    其講學白鷺書院時,一日,講長幼有序,因自言少年孤露。

    終鮮兄弟,至於啜泣。

    座中有鬩牆者,為之悔感。

     林瑛佩孝友 侯官林瑛佩聰慧能詩,年十四,父雲銘遭耿精忠事下獄。

    瑛佩匿其弟於深山中,藏利刃衣袖間以自防,日饁饘粥,餉父於獄。

    母以驚怖成疾,瑛佩刲股療之。

    身任家務,卒免父於難。

     鄭誠齋孝友 秀水鄭誠齋虎文,乾隆中官贊善。

    少孤,竭力事母,母病,禱於神,請減算畀母。

    事兄如父,迎寡姊歸老於家,撫諸姪諸甥五十年,親戚故人待以養葬者無虛歲,就食於其家者無虛日。

    囊篋每空,家人告之,鄭笑曰:「姑強支持,饑寒當共之,吾寧苦身,無以病吾心也。

    」性無苟取,歲時有餽遺者,非其人,雖親舊不受。

     夏修德孝友 新建夏修德,字筠湄。

    性至孝,事祖母供飬如禮,甘旨必親進。

    始勵志帖括,應鄉舉,不得志,遂絕意進取,理家政。

    而亟課諸弟,日夜督率激勵之,皆斐然有文行。

    弟修常心,修忠相繼舉於鄉,修恕成進士,入翰林,乃欣然曰:「吾自是可以報先人於地下矣。

    」 李春江孝友 蘇伶李春江偉軀潤嗓,技藝冠羣,性聰敏。

    嘗於市肆購殘缺《耕織圖》一帙,暇輒臨摹,久而有得,畫人物,無不入神。

    又嘗與諸畫家晨夕切磋,聲譽日增,歲得潤筆資倍於戲值,然終不棄伶賣畫,曰:「伶本業,畫餘技也。

    且班中腳色無多,缺一不辦,我去,奈眾人何?」弟某性頑劣,不事生計,母偏愛之。

    李得貲悉數奉母,弟浪用不敢怨,弟有所忤,亦笑撫之,不與校,蓋恐傷母意也。

    鹹豐時,粵寇難作,有人見其負母挈弟出胥門去。

    不知所終。

     鄧裕明孝友 鄧裕明,常熟梅裡鎮人。

    世業鬻餳,以父憲文耄而失業,裕明日備甘旨以供膳,更察其性之所嗜使盡歡。

    鹹豐戊午,憲文病卒,醫藥喪葬無不具。

    母顧氏之浣溺滌污,亦躬任之。

    母病,夜不解衣,及痊,裕明始有笑容。

     裕明友愛其弟裕福,遇其病,調護備至。

    念母老,自賣餳於市,無人侍奉也,乃措資於人,為裕福納婦。

    裕明旋亦自娶,然母之所需,仍躬任如初。

     訓導楊澤清宣講至梅裡,嘗造廬訪之。

    市有不孝子某,楊召之至裕明家,強裕明上坐,令某長跪受貢,某卒改行。

     錢塘丁氏之孝友 錢塘有丁孝子二人,長曰申,字竹舟;次曰丙,字松生。

    既蔔葬其父母於西溪而廬墓焉,乃築風木盒以避寒暑。

    鹹豐丁巳,粵寇擾杭,盦燬於燹。

    光緒季年重建之,其附屬於盦者,有松夢寮、友梅軒、鳧戲池、思顏亭、不如圃、西園、慕陸簃、朝陽臺諸勝。

    竹舟、松生孝而悌,每自相師友,以文行著於時,且綜理杭城善舉,逾三十年。

    晝治事,夕著書,恆就所居嘉惠堂而東西列坐,相與商搉,怡怡如也。

    申之子修甫,名立誠;丙之子和甫、名立中,亦友愛羣從,教以詩禮,使足自立,蓋亦善於養志者也。

     殷懷鄉孝友 殷懷鄉,汪浦人。

    少孤,有母及諸弟,無恆產,傭力以養。

    耕作之暇,輒入山刈薪,至夜分始休,明旦入市,易甘脆奉母,日以為常。

    年三十始娶婦,教之事姑,婦亦婉娩聽從。

    無何,歲大荒,無所得食,乃謂婦曰:「俱死無益,不如嫁汝,得銀錢可以養吾母及吾弟,汝亦得生路,一舉而兩利也。

    」婦不可。

    殷曰:「非吾意也。

    非汝負我,且吾母得存活,即汝所以報我也。

    」婦乃從之,母及弟卒賴以全。

    後母死,負土成墳,諸弟成立,皆為婚娶。

    或勸續娶,泣曰:「吾婦歸我,無失德,且得母歡心。

    昔以貧故棄之,今復娶,是負吾賢婦也。

    」卒不娶,獨廬於墓側以終。

     安子孝友 安子,佚其姓,伶也。

    嘗寓杭州吉羊巷,事母事兄,無間言。

    兄早娶,乃以童養媳完姻者,母待之甚薄,日夕自操作,稍不遂意,即以鞭撲從事。

    迨安子娶婦,婦之母家頗小康,時有餽遺,母心豔次婦之富,時承奉之,而待長婦則如奴僕。

    安子諗知之,婉諫其母,更慰兄嫂,且令妻務與嫂同作苦。

    妻笑而言曰:「我豈木偶之不靈耶?抑如悍婦之狂悖耶?但能使母勿爾,毋慮餘不能操作也。

    」安子迺請母弗偏護,母頷之。

     安子外出數月,歸見母,方持一盤上樓,視之,火腿粥一甌,白片嫩鷄一盆也。

    至樓,安排碗箸畢,喚次婦命之食,旁坐以待。

    安子怒,重斥妻曰:「爾以吾母為奴僕耶?」母應聲而言曰:「我願送來,不幹爾事。

    」安子忍氣下樓,視兄嫂,則於竈下共席而飡,其肴僅白菜一碗而已。

    於是太息而言:「何勢利之一至於此也!」復上樓,母已撤饌俱竣,妻笑曰:「何如何如,此非吾之過也。

    」安子怒甚,揪妻髮而痛責之,旋欲跳樓出,兄止之,安子曰:「我不忍見。

    」遂去。

     龐佑孝友 虎邱山塘有龐孝子者,名佑,字申甫。

    早喪母,侍父寢食,晨夕依依也,以是終身不再娶。

    父年六十餘,病蠱,便溺閉癃,治莫效。

    一日,忽水道通暢,患頓釋,蓋實孝子吮之所緻也。

    越八年,父卒,哭踴盡哀,經營窀穸,無失禮。

    既葬父,家事一秉兄命,不析產。

    弟卒,撫其孤,孤亡,又撫嫠穉四人,教養成立。

    償兄逋以千計,戚屬中之不克葬者悉助之,推解周急,承父志,一如父在時。

     金桂銀桂官婦之孝友 出蘇州閶門東北行五十餘裡,有巨浸曰鵝湖,湖濱有市集曰蕩口,地屬金匱。

    諸蕩縈繞,以水為鄉,中最大者為鵝鎮蕩,洪濤巨浪,不讓江湖。

    餘若清鎮、蔡灣、舒遂等蕩,星羅碁布,或三裡一遇,或五裡一遇,土人操舟為業者十之五也。

     光緒中葉,有銀桂官者,舟人之少子也,姓華氏,兄金桂官,兄長弟二齡,而誕生皆以八月,故命名如此。

    父早卒,兄弟各操一舟,母氏傅,傳食於二子。

    子婦熙熙,無稍拂逆,而二婦之相親相敬,相憐相惜,求之世家大族,雖手足不易得,況娣姒乎? 銀桂官婦姓裘氏,無錫人,生一子一女,皆能助父母,分微勞。

    姑年邁而健,婦釵荊髻椎,雅善牽挽,貌沉實,寡言笑,驟視之,無異於常人。

    奉姑事夫,雖有禮,亦常人所能勉為,姑亦慈善。

     金桂官婦沈氏,亦無錫人,貌娟秀,好塗澤。

    事姑以怡色柔聲。

    膝下僅一女,責之獨嚴,不稍假借,蓋事親事夫以情勝,待所生,則持義方之義。

    婦每視姑膳畢,坐姑側,隨口說故事,又曼聲唱山歌以娛姑,姑樂甚。

     先是,沈以童養媳七歲至華家,姑兼母職,教養兼施。

    沈又活潑,時以乾餱啟釁鄰舟,姑約束遂嚴,然姿首楚楚,善承色笑,固甚愛之。

    迨銀桂官娶裘氏,沈已先一年與兄完聚矣。

    齊民家庭之習慣,童養媳輒為人所蔑視,翁姑亦往往虐遇之;臨時迎娶者,雖赤貧,亦備六禮。

    今沈婦雖得堂上歡,然童而養焉,夙受教訓,裘後至,又馴謹無可瑕疵,姑遂假以詞色,不似遇沈之喜則撫循,怒則呵斥也。

    二婦初相見,即甚相得,裘固樂沈之和易,沈亦愛裘之巽順。

    兩舟各攬客載,不能日相守,間數日共泊一灣,親暱臻至。

    姑偶不適,即謝客不載,裘自任扶掖浣濯之勞,而使沈調羹奉藥。

    沈不自安,暇輒取溺器衷衣,乘裘不在側分其勞,裘見之必奪去,甚至苦相持,不知者幾疑為攘臂之爭也。

    裘之言曰:「嫂事姑久,識姑性,心細而靈,主飲食,和藥餌,關係至重,且荏弱不耐勞苦,一轉移間,各得自盡其心,又何嫌焉?」其誠懇如此。

    某年夏五,同泊甘露鎮,載客觀賽會。

    夫有旗叔某亦操舟,是日適泊於二舟間,左金而右銀也。

    叔母顧氏,愚婦也,媳周氏,亦童養,佻達狠戾,奴視尊嫜,夫不敢問,翁責之必反唇。

    沈、裘深鄙之,向不與親近,姑亦戒勿相答。

     賽會之舉,肩摩轂擊,尤易生事。

    方諸舟之維繫也,已無隙地,一舟後來,欲泊無所,轉舵欲還,誤觸周船尾,碎磁碗二,兩不相讓,遂用武。

    而周與彼舟婦角力不已,同落水,周乃過銀桂官舟,丐裘為理髮。

    裘知其餘怒未息,不能卻,周怨其姑坐視,申申罵,且言童養婦非人所為。

    裘慰之,謂:「嬸夙愛妹,今日之事,男女分曹而鬬,嬸性良懦,噤不敢前,非袖手也。

    然彼婦雖兇惡,亦飽飲清流,且見額青紫而臂流血也,我氣為之稍平。

    」周默然,啣其諷刺,欲與爭,以裘負賢名,遠近戚串皆重之,言語參商,知必不得直,乃佯笑應之,而陰謀徐起。

    念裘以孝尊嫜和妯娌得名,而妯娌之和,尤為難能而可貴,欲敗其名,必使其嫂惡之。

     沈與裘相處漸久,莊言諧語,彼此無猜,乃一旦驟改常度,閱兩月,絕不聞沈有娓娓之談。

    平日喜嘲弄,有童心,夕陽倚棹,鷁首停針,輒與裘把袂牽衣,或互引小兒女啼笑以為樂。

    兩月以來,亦絕無此事,裘實不知開罪之由,惟矙姑之不留意,沈時時與周相往還,裘則大詫。

    未幾,而姑忽假事語裘曰:「汝嫂雖童養媳,我視如女,所以隨意喜怒,不存芥蒂者,正惟親之,固非輕之。

    媳無論童養與否,惟賢者可重耳。

    」裘大駭,徹始徹終,顛倒思索,意不能無疑於周。

    然自此與嫂言笑,一如平時,嫂本無城府,亦稍安之,但不能如前此之水乳也。

    會沈之女患時疫未愈,而沈亦受傳染幾殆,裘竭力調護,不離左右,迷惘時固未及知。

    病起,聞金桂官之贊歎,姑又歷歷敘述,謂病重時勸其稍留意,防傳染,彼固不聽,且夜半焚香祝天雲:「吾家可無我,不可無嫂,嫂事姑久,能得歡心,乞天垂宥。

    」涕泗橫流,我適聞之。

    沈感泣,相愛如初,惟交誼中斷之原因與周之讒口陰謀,沈猶未嘗稍露。

    後戚串有嘉禮,亦童養媳成婚者,女賓中有裘氏母族在,謂裘曰:「童養成婚,禮殊草草,我與汝幸免此,得不為人所輕。

    」裘曰:「是何言?我嫂固童養媳也,我不敢拘成見,泥惡俗。

    如不賢,雖備禮迎,亦惟家之索。

    」語未竟,忽有人拊其背笑曰:「一個悶葫蘆,今打破矣。

    」則沈也。

    鄉間酒食殊簡率,須臾客散,二婦踏月攜手歸舟,述周之譖,並深自刻責,為不識人。

    姑歿後,猶不分析,卒和好終其身。

    蓋二婦之考於姑,而妯娌之相友,實世所罕有也。

     夏邑盜之孝友 夏邑多盜,報案而若幹年不獲,縣官有三參四參之處分,至四參,須褫職矣。

    一日,獲一人,令提案嚴訊,盜曰:「吾為是二十餘年,案纍纍不可勝數,既至此,有死而已。

    此間苟有年久不破之案,小人悉承之,官可免四參矣。

    惟小人有父母,當拯之。

    」令依其言,併案解府,錄供通詳。

    釘封至,兵役擁之出,將赴刑場,其父母哭送之。

    盜曰:「勿哭,父母猶憶某年之大荒乎?兒以為農多飢寒,不如為盜,請於父母,父母允之,自是而兩弟授室,兩妹遣嫁,父母得稱小康。

    兒志畢矣,雖砍頭,亦何怨哉?」遂引頸就刑。

     施詧從父命執禮 宣城施詧為愚山尊人,家法嚴重。

    始婚夕,客強以酒,謝弗勝,父以為忤客,目懾之,即跪謝,父遣去,則退而跪於寢門。

    漏三下,父入見之,引其手曰:「孺子執禮過矣!」 顏習齋尋親 顏習齋名元,幼鞠於蠡縣朱翁,長歸宗,至關東尋親。

    時為明崇禎戊寅,大兵直薄近畿,元之父被掠,果得其蹤於瀋陽,歿矣。

    尋其墓,哭奠如初喪禮,招魂題主,奉而歸,遂棄諸生,終三年喪。

    自是用世之志益殷,曰:「蒼生休戚,聖道晦明,責實在餘,餘敢偷安自私乎?」乃南遊中州,張醫蔔肆於開封以閱人,所遇甚眾,倡實學,明辨婉引,人多歸之,然執宋儒之見者比比,未能化也。

     冷昇尋親 冷昇,益都人,諸生。

    父植元,於明崇禎己卯遊嶺表,既鼎革,兵戈阻絕三十年。

    昇發憤,依肇慶道趙進美於端州,冀便咨訪。

    一日,有喬某者,亦山東人,往西粵,昇跪請訪求。

    越歲喬返,微聞其父歿於龍州。

    昇遂辭去,溯牂牁而上,歷三百七十餘灘,自橫州達南寧,經遷隆,思明,行五千裡,遇那利人蔡、鄭二叟,詢知與其父舊為龍州土司客,乃偕往。

    復與葬師譚某遇,遂得父櫬於龍州北門交帶橋側,負骸骨歸。

     張孝女為父復譬 張孝女,陝西鎮原人。

    父某,為讐家所殺,女有三弟,不能報。

    訟於官,讐家輒以賄寢之,凡三訟,不得直,女憤曰:「吾誓以死復吾仇!」語稍稍聞於外,讐家則謂此弱女子,無足為也。

    時值明季,寇盜紛起,李自成陷鎮西,守令皆降賊,獄事益緩。

    既而自成陷京師,明思宗殉國,大兵既入關,自成復走陝西,大兵逐之。

    女聞兵至,乃斷髮易衣冠為男子,臂弓腰矢以往,請於主兵者,願殺賊自効。

    主兵者偉其言,令率五百人為先驅,每戰必先,以功授為忠顯校。

    迨西安既定,女陳言於主兵者曰:「鎮原,吾鄉裡也。

    道路山川,吾所素悉,且被兵久。

    請以一軍往略之。

    」乃進為武毅將軍,遣一軍隨之,徇鎮原。

     既下,女即圍讐家,取讐頭祭父墓。

    既抵家,乃泣拜其母曰:「母當不知兒為何人?兒,母女也。

    兒之變服為男子者,冒死以殺賊,實為父讐。

    今讐已復,吾志已遂,有弟可侍母,兒亦不能再作椎髻之婦,事人。

    志遂讐復,兒請死。

    」遂自剄,母欲阻之,血濡刃而出矣。

    鎮原之人哀之,為之立孝女祠。

     洪承疇母責子以孝 洪承疇母某氏,志節凜然。

    承疇既降,隨大兵入都,乃遣人迎其母於閩。

    母至,見承疇。

    大怒,操杖擊之,且責以不死之罪,曰:「汝迎我來,將使我為旗下老婢耶?我打汝死,為天下除害。

    汝不忠若此,即不孝也,汝當思所以孝我者。

    」承疇疾走而免,母即買舟南還。

     陸介庵萊舞承顏 陸瑤林,字以攻,號介庵,順治朝官金谿令。

    性至孝,中年即乞歸終養。

    乙酉春,同裡陸鶴田侍禦舉高年會,凡十二人,得壽一千餘歲。

    鶴田繪圖誌盛,過叔寅作記,餘各賦長歌。

    十二人之年齡,倪青翟年九十六,王臚始年九十一,施抑庵年八十九,潘泰瞻、張默先年八十四,俞萍涵、于貞瑕、沈元甫年八十一,過叔寅年七十八。

    次年復會,增入者三人,俞元白年八十二,楊孚九年八十一,其一則介庵也。

    介庵時年六十有一,隨父筠修方伯年八十四,父子同與,尤盛事也。

    先是,明天啟甲子元旦,方伯年六十一作詩,有「既是三元推作首,復看五紀讓居前」之句。

    介庵步韻雲:「椒觴上壽孫應後,萊舞承顏我欲前。

    」 夏國材夫婦雙孝 夏國材,字光宇,新建人。

    有孝行。

    母病,其婦熊氏徑刲股以進,病尋愈。

    居父母喪,夫婦以孝稱。

    順治丁亥歲旱,傾囷廩以濟族鄰,謂遵父母遺命也。

     柴紹炳以孝感人 仁和柴虎臣名紹炳,少有至性,生計清寒。

    父亡於官,求商人附載東去,迎棺歸葬,乃躬自負土成邱,時節祭奠,涕淚迸湧。

    裡中有避父笞出亡者,虎臣遇之,問得其故,大悲曰:「爾有父笞,非苦;我無父笞,乃苦耳。

    」為賦《遊子遇孤兒行》。

    其人垂泣自恨,卒為孝子。

     張鵬翼事親養志 連城張鵬翼篤信程、朱,銳意問學,自治甚嚴整。

    終日端坐,跬步不苟,盛暑不袒裼,事親養志無違。

    居喪,蔬食三年,不外遊,不內寢,動必以禮。

     史大成乞終養其父 鄞縣史立庵名大成,順治朝官禮部侍郎。

    時同官議裁孝子節婦廩給,曰:「彼分內事,何與朝廷?」史毅然曰:「為子不孝,為婦不貞,亦何與朝廷,必以法繩之耶?」議遂寢。

     史性至孝,會其父思之,繪己容以寄,亦令其繪己容寄之,聞命驚怵,晨夕不安。

    故事,京察六年俸滿,方得請假歸,史僅四年,不合例,乃上疏自陳曰:「臣父思子不見,思見子之儀容,呼子不來,頻呼子之名字,臣而忍此,不可以為人子,亦何以為人臣?」世祖覽奏,惻然,特許終養。

    及中途,而父兇問至,哀毀成疾,遂以養母家居。

     桑文侯抱鐺哭父 桑調元,世稱弢甫先生,其父文侯,孝子也。

    家貧,粥角黍於市,親病關鬲,和羊脂於粥以進,終不痊,抱鐺而哭。

    人為繪《抱鐺圖》,萬徵君光泰贈詩雲:「羊脂數合米一匊,病父在牀惟噉粥。

    父能噉粥子亦甘,粒米勝於五鼎肉。

    升屋臯某無歸魂,束薪斷火鐺寡恩。

    牀前呼父鐺畔哭,抱鐺三日鐺猶溫。

    恨身不作鐺中米,臨沒猶能進一匕。

    」謂鐺,不聞鐺有耳。

     胡勵齋慟父緻疾 仁和胡勵齋通政亶性至孝。

    父患脾疾,日夜侍湯藥,衣不解帶,目不交睫,中裙廁牏,皆自滌之。

    及卒,三日勺水不入口,一慟吐血數升,遂以哀毀成疾,尋亦不祿。

     徐敬庵負父骨歸 錢塘徐敬庵中丞旭齡,少負至性。

    父死於豫章,蒲伏數千裡,求遺骸,間關險阻,猛虎在前,初不色動。

    感父見夢,得死處,卒負骨以歸。

     陸棻大呼救父 陸棻,原名世枋,字次友,號義山,平湖人。

    當大兵南下,父未庵為阿什兔所執,將加刃,義山從麥隴中躣出,大呼曰:「寧殺我,勿傷父。

    」阿異之,乃舍而俘之,獻於固山誠順伯馬光遠,試以文,大喜,撫為子,留於旗,後乞歸。

    康熙朝官至內閣學士。

    既緻仕,抵家之日,著屐登岸,淡然榮利,絕不自知有二品之尊也。

     常氏孝姑 順、康間,閩縣有二怪,一黑怪,一白怪。

    白怪為陳軒田,名昂,諸生也。

    恃才而狂,以事忤當道,被斥,流山左。

    昂僅有一母,已老,妻常氏,未婚,聞昂遠戍,亟來歸奉姑。

    其僕陳德采薪以供爨,安溪陳介石太史遷鶴為醵金贖罪,乃釋歸。

    復補弟子員,始與常氏成婚。

    黑怪即方邁,字日斯,其行事與白怪相類。

     陳定庵上書救父 陳文和公敱永之父定庵,以父謫塞外,上書訟冤,格於吏議,遂瀝血草疏,願代父行,有「緹縈以一女子尚能救父,臣荷聖朝孝治,敢惜微軀」之語。

    雖不得請,然世祖憐其孝,次年,即釋歸。

    及聖祖禦極,以孝行蒙宸眷,屢擢至工部尚書。

     聖祖不忍死其考 光緒己醜,盛伯希祭酒昱在京師琉璃廠坊肆,見有「順治十九年」五字之聖祖禦筆畫,蓋聖祖不忍以世祖出亡而改用年號也。

     李因篤遵母命就徵 康熙己未,聖祖詔開博學宏詞科,李因篤被徵,以母老辭,閣臣聞其名必欲緻之,人吏承風旨加意敦迫。

    將以死拒,母勸之曰:「兒死固佳,七十老人將何依乎?」不得已,始涕泣就道。

    應試入翰林,與朱彜尊,潘耒,嚴繩孫稱四布衣。

    授官後,即上疏乞飬,情詞懇惻,詔許放歸。

    疏中有曰:「內閣學士臣項景襄,李天馥等旁採虛聲,先後以臣因篤姓名聯塵薦牘,獲奉諭旨,吏部尊行,陝西督撫促臣應詔赴京。

    臣自念臣母年踰七十,屬歲多病,又緣避寇墜馬,左股撞傷,晝夜呻S吟Y,久成廢疾,因頓牀褥,轉側須人。

    臣年四十有九,兒女并無,母子煢煢,相依為命,躬親扶持,跬步難離,隨經具呈哀辭,亦第移咨吏部。

    吏部謂稱親援病,恐有推諉,一概駁回。

    而台司郡邑絡繹遣臣長行,急若風火。

    臣趨期之限,雖迫於戴星,而問寢之私,倍懸於愛日。

    然呼天莫應,號泣於途,心緒荒迷,如墜雲霧,低頭轉瞬,輒見臣母在前,寢食俱忘,肝腸迸裂。

    」既歸,奉母家居,旦夕不離。

    因篤,字天生,陝西富平人。

     陸清獻居父喪禮 陸清獻公隴其再起應去博科,在都,聞封公訃,即徒跣出國門。

    抵家後,日夕哭泣,惟茹素,不入內寢,席地而臥。

    期年,乃以土壞置墊四隅,寢其上,所製服悉準家禮。

    三月之內,衰絰不去體,三月後,始易麻帽,以麻縷為緯,服麻袍。

    小祥,始用白布帽,以棉紗錢為緯,服粗白布袍。

    大祥,以月白綫為緯,始用淺色布套,加於素袍。

    從時法古,蓋兩得之矣。

     陸清獻以孝母感人 陸清獻嘗為靈壽令,政尚寬大,吏民莫不懷德。

    或以其性近書癡,故嬲之,陸徐發其謀,不動聲色,由是無敢有欺之者。

    一日,有老嫗控子忤逆,呼其子至案前,則一年未弱冠之少年也。

    陸謂其母曰:「餘署中無僮廝,爾子可暫服役,俟有代者,當為杖遣可也。

    」隨命其子給事左右,毋得稍離。

    陸每晨,鵠立太夫人房外,太夫人起,即進盥漱,進茗餌。

    午餐,侍案側,奉甘旨,時作孺子態,承色笑,太夫人食畢,方噉其餘,晚餐亦如之。

    每公暇,輒侍坐,或述古事,或說民間情狀,以為笑樂。

    太夫人稍不適,則扶掖搔爬,秤藥量水,數夜不寐,了無倦容。

    如是者數月,某子忽跪請歸省,陸曰:「汝母子齟齬,何省為?」某子泣曰:「小人向不知禮,開罪於母,悔不可追。

    」遂召其母至,子見母,痛哭自投,母亦哭,即令其母挈之歸,後以孝聞。

     姜西溟夢梨寄母 姜西溟,名宸英,性行敦敏。

    嘗客中州,夢食大梨而甘之,欲遺母,不果,悵然而醒,因作《夢梨》詩寄兩弟。

    追溯月日,正其母病思大梨徧覓不得時也。

     姜雲一孝父母 姜雲一,名國霖,少有至性。

    父遊京師,病,雲一往省,則已歾,無錢市棺,乃以敝衣一襲裹屍,負之乞食而還,族人為醵金葬之。

    母善怒,怒則緻疾,雲一百計解之。

    一日,怒甚,跪膝前,作小兒嬉戲狀,自持母手,撻其面,母笑而罷,自是不復怒。

    時雲一年五十矣。

     閻百詩臥起父側 太原閻百詩,名璩。

    遭母喪,疏食三年。

    服既闋,哀其母,不忍其父之獨處也,不入內而臥起於父側者又一年。

    父諭之,不去。

     丁世淳終養繼母 繼母年老,無終養例。

    康熙庚戌,浙撫範承謨疏言,知縣丁世淳以繼母劉氏年老,呈請終養,吏部議駁,奉特旨允行。

    自是而有繼母、生母者,皆許終養矣。

     朱壽命贖母 朱壽命,江西餘幹人,康熙乙卯遭亂,與母李氏相失,日夜泣,不欲生,如是者數年。

    一夕,夢若有神語雲:「汝母無恙,隸正藍旗下。

    」壽命乃痛哭,遍拜其戚族鄰裡,與訣曰:「苟不見母,不生還矣。

    」於是短衣芒屨,背黃袱,足脛赤露,匍匐三千餘裡,走京師。

    至,則行乞市中,或遺以餅餌,則自食,遺以銀錢,則紉衣縫中,竟日忍餓,不費一錢,為贖母計也。

    蹤跡久之,果得母所在,如夢中語,而旗主故要重值以拒之,乃日跪其門外,雙膝為腫。

    遇母生日,持肉麵一盂,跪進母,伺母食畢,然後起。

    邵遠乎學士時官京師,義而贖之,既出,無所依,因留學士家,母性卞急,小不如意,則詬罵不休,甚則捽而批其頰,壽命益嬉笑謝,曰:「恐傷母手。

    」後數月,得便舟,乃奉之歸餘幹。

     巢端明廬母墓 嘉興巢端明,名鳴盛,事母孝。

    母歿,築室於墓,顏其堂曰永思,閣曰止閣,自號止園,三十七年跬步不離墓次。

    及卒,徐俟齋私諡之曰貞孝先生。

     高裔贖父事母 宛平高大理裔少有至性,生十二年,而父以吏事謫瀋陽,高涕泣號呼,欲上書闕下,請以身代,眾皆駭笑,以為孺子言,莫與承聽者。

    臨行,攬父裾泣曰:「兒不能發憤緻身,使生父還,十年後,當獨身依戍所,不復言歸。

    」自是,遂刻苦於問學,晝則從諸昆弟坐列販鬻,夜中且泣且讀書,嚴冬常服短布罩衣,忍寒抱卷不輟。

    康熙丙辰,成進士,入翰林。

    會以地震,推恩寬在法者,高請於朝。

    聖祖惻然感其至情,詔許贖歸。

    而方是時家無絲粟,乃流涕委曲跪告於同官暨鄉人,傾身以營,踰年,父得歸。

     高侍父,自壯至老,容色如嬰兒,動靜作止語默之間,所以承意觀色而處其宜者,皆古禮經所未嘗有。

    退朝,常居於內,問之僕禦,則母夫人令其讀《雜記》,陳說其義以為歡樂也。

     崇明老人有孝子孝媳 康熙癸亥,崇明有吳姓老人者,年九十九,其婦亦九十七歲矣。

    老人生四子,壯年家貧,鬻子以自給,四子盡為富家奴。

    及四子長,鹹自立,各贖身娶婦,遂同居而共養父母焉。

     吳蔔居縣治西,列肆五間,伯花米店,仲布莊,叔醃臘店,季南北雜貨店,四店並列,中一間為出入之所。

    四子奉養父母,曲盡孝道,始擬膳每月至一家,周而復始。

    其媳曰:「翁姑老矣,若一月一周,則必歷三月而方得侍奉顏色也,太疏。

    」復擬每日一周,周而復始。

    媳又曰:「翁姑老矣,若一日一周,則歷三日而方得侍奉顏色也,亦疏。

    」乃以一餐為率,如早餐伯,則午餐仲,晚餐叔,則明日早餐季,四餐一周。

    若逢五及十,則四子共設於中堂,老人坐其上,東則四子及諸孫輩,西則四媳及諸孫媳輩,分昭穆坐定,以次稱觴獻壽,率以為常。

    老人飲食之所,後置一廚,廚中,家各置錢一串。

    每串五十文,老人每食畢,反手於廚,隨意取錢一串,即往市中嬉,買果餅啖之。

    廚中錢缺,則其子潛補之,不令老人知也。

    老人間與知交遊,或博弈,或樗蒲,四子知其所往,輒遣人密持錢二三百文,安置所遊家,且囑其佯輸錢於老人。

    老人勝,輒踴躣持錢歸,老人亦不知也,亦率以為常,蓋數十年無異也。

     老人長子年七十七歲,餘子皆頒白,孫與曾孫可二十餘人。

    崇明總兵劉兆以聯表其門曰:「百齡夫婦齊眉,五世兒孫繞膝。

    」 許伯泰孝父母 許伯泰,巴陵人,康熙時諸生。

    歲大疫,父客長沙,中疾,伯泰奔侍之。

    父愈而聞母又病於家,急馳歸。

    時某邑令施醫藥,藥性良,急求之,既得,冒風雨乘孤舟下瀟湘,風猛舟覆,溺洞庭湖,家人弗知也。

    是夕,母見伯泰以藥飲己,飲罄大汗,疾頓愈,呼伯泰,家人訝未歸,後始知其已歿而託母以夢也。

     焦袁熹以親老辭官 焦袁熹,字廣期,世居歇浦南,學者稱南浦先生。

    康熙丙子登鄉薦,念祖母鞠氏、母唐氏春秋高,遂絕意進取。

    癸巳,韶求實學之士,華亭王文恭公、安溪李文貞公交章薦之,奉旨召見,以親老固辭,及選山陽教諭,仍乞終養。

    乙巳,母病,袁熹年六十六矣,猶躬自扶掖,進飲食,積三四月不怠。

    及卒,勺水不入口者十日。

     張如緒乞歸養父 濟寧張如緒,字紹先。

    康熙庚辰進士,為禮部主客司郎中,以父世思百歲告養,蒙召見,並許其家居得具摺附聞世思起居。

     李孝貞事父不嫁 禾中李孝貞,字鳳,夢康女也。

    夢康儒而貧,日不再炊,孝貞織絍以佐屍饔。

    夢康疾,禱於天,有鳥銜果蓏墮藥柈中,嘗而進之,霍然愈。

    裡中世族爭欲聘孝貞,孝貞益不自安。

    一日,請於夢康曰:「女以何而賢?」夢康曰:「善事舅姑耳。

    」孝貞曰:「非也,焉有舍我父事他人親以為賢乎?」竟不可奪。

     孝貞既事父不嫁,閭巷聞而化之,諸婦女有爭言詬誶者,皆相戒曰:「毋令孝貞知。

    」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