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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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不克自見於後。

    哲兄後必傳,幸哀之,必使有以傳我者。

    雖夭,不為不幸矣。

    」 吳某娶和珅妾 休寧吳某在京都布店作夥,積數十金,謀歸娶婦。

    賃一騾車出彰義門,宿飯店,遇一少年,意甚皇遽,問將何往,吳以實對。

    夜半,少年逕至榻前,密語曰:「我實女也,為和坤妾,籍沒時,乘間逸出,攜珠寶甚多,願從君偕老。

    」出兩囊示之,皆瓌寶也。

    吳喜出望外,遂與偕歸。

    中途慮事洩,仍男裝,抵家,始易服焉。

    自此頓成巨富。

    婦後生一子,六十餘而卒。

     潘文恭五女歸一姓 潘文恭公世恩有女五,歸一姓,汪學源、汪嘉森、汪楏、汪嘉梓、汪德英,皆其壻也。

     沙氏女被人誘婚 武進西門外有市曰西直街。

    街之南隅有一井,有石欄護之,然無就汲者。

    牆陰有橫石一,鐫字四曰「沙氏義井」。

    井何有於義?因人之義而義之耳。

    且井非沙氏所獨有也,而沙氏之義係於此,乃遂以沙氏名其井。

     距井十數武有行曰沙裕昌,蛋行也,行為國初所設。

    嘉慶朝,行主某翁生三女,次女獨艷絕,一時有國色之目。

    翁媼鍾愛之,為擇壻。

    某美豐姿,有文名,中選。

    婚有約矣,將嫁而某殂。

    女泣請守貞,翁諾之。

    女素勤儉,既守貞,益事操作,服勞奉養,過於男子。

    一夕,入廚作晚炊,忽有捫其胸者,大驚,亟視之,新雇之童廝所為也。

    童年約十六七,來僅旬日,頗慧,惟見女,輒目灼灼似賊。

    女至是大怒,力掌其頰。

    童被責,急遁。

    女白母,母杖童,逐之。

    而童已逸,遂不復究。

     越數年,行有新販客某至,年約二十餘,操浙語,舉止甚豪,自言新設蛋肆於浙東,需貨甚夥,特來訂購。

    翁待以上客,某恂恂,於交易尤大雅,無錙銖必較意。

    翁喜甚,別時,殷殷訂後約,某諾之。

    自是月餘輒來,來輒主翁行,如是者年餘矣。

    某日,復至,貿易既定,散步於街,見道旁一老丐,遽呼曰:「舅在此,何一寒至此耶?覓舅久矣。

    今誠天作之合也。

    」遂偕之至行,告翁曰:「此吾舅,家本巨富,因乏嗣,思以吾為子,而族人多無賴,利其鰥,沒其產。

    舅素懦,忿而不能與爭,遂出亡。

    及出而族人益無忌憚,產垂盡矣。

    吾義無坐視,為之控於官,清釐之,漸有端緒,惟覓舅而久未遇。

    不圖於此遇之,且不意其困頓若此也。

    」乃急為之薰沐更衣焉。

     翁詫為奇逢,為設筵緻賀。

    席次,某與丐絮絮言家常,謂某鄉之田,某市之屋,均已清理就緒,惟某某素恃強,尚霸產未交,舅宜稍緩歸,丐惟唯唯而已。

    某商於翁,請暫假館舍,俾下榻,翁諾,乃糞除空舍以居之。

    自是某來肆,輒攜浙物贈丐及翁,且言久擾滋不安,將移居逆旅,翁力留之。

    及某行之翌日,日暮矣,丐猶闔戶高臥,翁排闥視之,死矣。

    大驚,繼念某昨始行,計其程,當抵無錫,急遣與某素識之捷足往追,追之而及,乃與某俱返。

     某入室,見丐死,大慟。

    久之,謂翁曰:「舅偶有疾,翁當為之延醫,何任其死?」翁曰:「彼之死,實出不意。

    醫藥弗及,誠歉,今願代備衣棺,且作佛事,可乎?」某沈思久之,曰:「此事若在他人,自必涉訟,然吾信翁久,知必無他,何敢重累翁。

    死者已矣,喪葬為當務之急,餘可勿論。

    」翁允出貲為營葬事,卻之,既畢事,遂載櫬以去。

     翁至是感之甚,思有以報之。

    一日,某又至,翁知其尚未娶,欲為媒緻一佳婦,屢有所告,某皆不允,察其意,似已有所屬。

    翁屬人緻詢,某曰,「吾若娶妻,必如翁之次女而後可。

    否則寧終身鰥耳。

    」翁令媼商於女,女不可。

    翁復謂女曰:「某之舅死於吾行,某若起訴,當破產,某之恩我者厚矣。

    凡人子之孝事父母也,以父母有鞠育之恩耳。

    若父母於危難中受他人之恩而免於難,則人子之受其恩,當較父母之身受其恩者為尤重,益當思有以報之者。

    汝縱為一身計,獨不為身所自來之父母計乎?」女素孝,聞父言,即許諾。

    翁遂屬人通言於某,願以次女奉箕帚,惟謂須人贅耳。

    某喜諾,遂攜貲至武進,贅翁家,夫婦極相得。

     越三年,生二子矣。

    一日,戚串中有喜事,某往賀,飲酒逾量。

    及歸,女適在廚,某乃躡足至女後,潛以手捫其乳。

    女驚視,怫然曰:「夫妻雖恩愛,當相敬如賓耳。

    此何時,此何地,乃遽肆輕薄耶?」某側其首笑謂女曰:「可再掌吾頰,吾不復遁也。

    」女頓憶童廝昔年調戲事,詰之,不答。

    越翼日,女置酒於房,與對酌。

    酒酣,以言餂之,且謂婚數載矣,何事不可言,君果為誰,宜以實告。

    某以被酒故,不覺吐實。

    蓋某即昔之童廝也。

    本士人子,聰慧能文,慕女色,乃託身為廝養。

    既遁,仍不忘女,思有以遂其願。

    尋為僧,久之,反初服,設肆於市,因與翁通貿易,聯情誼,復毒死丐而不究,以市恩。

    翁遂墮其計為成夫婦焉。

    女廉得其情,大憤。

    知某日西門外開糧米倉,縣官例須蒞臨,必道經行門。

    前夕,飲某以酒,既醉,刃其腹,死之,復殺二子。

    淩晨,待令過門,攔輿控之。

    令大驚,曰:「某誠不德,然既為若夫,何遂殺之?」曰:「彼殺無辜之丐以謀我,我之貞節,姑置不論,但以殺丐論,彼固有可殺之道也。

    」令然之,復曰:「二子無辜,何殺之?」曰:「此孽種,留之,必將為人害,故並殺之。

    」令無以詰。

    既而曰:「事出非常,汝宜暫入獄,俟請命於上官,為汝謀所以脫罪者。

    」女曰:「吾尚有言,吾生不辰,未嫁而寡,矢志守貞,卒為奸人所算,實不如死。

    且以吾一人之故而喪四命,公即憐而生我,我復何顏在人世乎!請一死以明吾志。

    」令急止之,而女已躍入道旁井中死矣。

    此沙氏義井之所由來也 葉蘭臺以鴛鴦詩得妻 番禺葉蘭臺,名澧,詩才清逸,嘗賦《鴛鴦》詩雲:「笑我夢寒猶待闕,有人情重不言仙。

    」有柳翁者見之,詫曰:「有才如此,尚作『不知何處月明多』耶?」以女妻之,一時傳為佳話,有葉鴛鴦之目。

     李氏同姓為婚 李愚荃侍禦之夫人亦李氏,即文忠公鴻章之母。

    或曰,侍禦本許氏子,未嗣於李時,已聘李矣。

    且徵之康熙朝,有李柏者,字雪木,以女適李二曲之子,亦同姓為婚也。

     蔣晉郎秦娘為秦晉配 秦娘者,維揚句欄中人,父固老諸生也,失其姓,生而國色,幼失怙恃,依其舅以居。

    而其舅負官逋,不得已,議鬻之,為媒者所誑,遂入青樓。

    女守貞不辱,假母好言勸之,不從,恫愒之,撻楚之,惟以死自誓。

    假母計窮,議轉鬻之他所,以其貌美,未忍也。

    或為假母謀曰:「凡為女子,孰無情Q欲Y?宜廣覓少年美男子,勿責以纏頭之費,苟有當女意者,任留一二宿。

    此後事,易為計矣。

    」假母從之,凡所交好者,皆託其物色。

    於是裘馬少年日有至者。

    女見之,輒哭泣,稍近之則怒罵,假母不能忍,日以鞭撲從事,女決意求一死。

    夜夢老翁,曰:「吾,爾父也。

    汝慎無死,吾已覓佳壻。

    明日,當可諧秦晉之好矣。

    」 吳下有蔣某者,以應京兆試,道出蕪城,初無意尋芳也。

    蔣有友,平時亦嘗受假母之託,以蔣貌美,導之往。

    蔣始不可,友固慫恿之。

    及至,女向壁,哭如故。

    蔣調之曰:「聞卿名秦娘,小生則小字晉郎。

    秦晉自宜為姻好,何拒我之深也。

    」女聞言,憶夢中父語,而睨視之,見蔣風度不凡,不覺哭聲頓止。

    假母喜曰:「大好大好,今日仙女思凡矣,老身且去料理酒食。

    」女與蔣同坐房中,雖無一言,亦無慍意。

    須臾,酒食至,假母招女同坐,女亦盈盈而至,然淚痕固涔涔也。

    蔣見旁無他人,乃問之曰:「觀卿情狀,必有隱懷,僕雖交淺,何礙言深。

    」女詳述己志,且告以夢,又哽咽而言曰:「郎君若能為百年之計,夢中父命,敢不敬從。

    若以為風塵中人,苟遣一時意興,雖死,小從也。

    」蔣歎曰:「有志女子哉!我固未娶,然貧,奈何?」女曰:「苟許相從,荊布無恨,但求先矢天日,再伴杯勺。

    」蔣許之,共誓於神,是夜遂同燕好。

    假母喜女意轉,堅留小住,乃流連三日。

    女謂蔣曰:「郎君別後,假母必不容獨居,宜早為計。

    君家有何人,所居何處,可詳告妾。

    」蔣曰:「家中無人,惟一寡姊相依。

    所居,則姑蘇某巷也。

    」女喜曰:「妾得計矣。

    君宜為一書與姊,詳述妾事,妾自有策脫此火坑。

    」蔣悉如其言。

     及蔣去三日,假母果別招一客至,女強笑承迎,醉之以酒,乃服客之衣帽襪履,詐為客狀,啟戶逕出,大罵曰:「何物婢子,如此倔強,令人憤氣填膺。

    」假母疑女又有變,得罪於客,追出謝之,則拂袖竟去矣。

    入房,審視,客固醉臥未醒,而女兔脫,乃呼眾出門追逐,已不知所之,追者皆廢然返。

    女遂附船至蘇州,竟至蔣家,投書於姊。

    姊審書,不謬,留之。

    而女已有身,及期,產一男,姊始猶疑,視所生男,酷似其弟,乃大喜。

     蔣自別女入京,應京兆試,不售。

    或薦之就四川學使幕,甫至而學使卒,蔣留蜀不得歸。

    俄值川楚教匪之亂,益困頓。

    適大帥欲延一書記,蔣遂入其幕,賓主甚相得,以軍功保舉訓導。

    時道路梗塞,蔣亦從事戎旃,置家事不問,遂與家人久絕音問。

    及川楚平,敘功,以知縣銓選,始乞假歸。

    自辭家北行至此,將二十年矣。

    至所居坊巷,則門庭如故,且紅燈雙掛,綵幕高張,鼓吹喧闐,溢於戶外,不知其有何事。

    入門,則坐上客滿,多不相識。

    有少年就問客所從來,蔣詫曰:「吾故蔣某,此吾家也。

    」少年大駭而入。

    無何,有中年婦人出,則其姊也。

    驚且喜曰:「吾弟歸歟?」引少年就蔣曰:「此吾弟之子也。

    」蓋其子年已弱冠,是日適為畢姻耳。

    坐客皆大驚歎,以為巧遇。

    姊曰:「正有一事為難,弟婦已將作阿婆,而猶垂髮作女兒裝束,使之改妝,不可,今吾弟幸而歸來,事當如何?」一客曰:「何不趁此吉日,使父母子婦同日完姻,亦佳話也。

    」眾賓轟然曰:「然。

    」於是青廬之內,花燭高燒,翁姑拜前,兒婦拜後,觀者皆嘖嘖謂為未有之盛事,好事者為作《秦晉配傳奇》。

     父子同日合卺 蜀有某生,幼聘中表妹為妻。

    及成童,從塾師讀。

    他日歸,過其門,見女方推磨。

    某入,知舅妗俱他出,戲曰:「妹役良苦,我為代之乎,可乎?」女曰:「甚善。

    」時女已及笄,遂私焉。

    某素畏舅,自念女脫有孕,舅知之,奈何?別女而出,徘徊中道,遂逃亡,不知所之。

    越日,師使人探諸其家,家固以為在塾也。

    使人跡之,無朕兆,而女果孕。

    久之,腹漸膨脝,母察其有異,詰之,遂吐實,乃使人告某父母。

    其父母僅此一子,以出亡方隱憂,聞女有孕,大喜,商諸冰人,以禮迎歸,待某歸成禮。

     某之出亡也,乞食至漢口質庫,主人見其不類乞人,留使學賈,既喜其勤謹,令司會計,大寵任之。

    頻年蓄積殆及萬金,乃與人合設布肆。

    特歸省視,既至裡,見道周有鼓吹喧闐車馬焜耀者,詢知為某氏子親迎,而固有母無父者,今娶矣。

    聞之驚喜,既念生平祇一索,何便有子,試探之,果然。

     先是,某家迎妹歸,分娩,果得男。

    比長,讀書甚慧。

    十三歲,應童子試,學使賞其文,拔冠軍,名噪庠序。

    同裡某富翁有愛女,遂以字之,此時適成婚也。

    某抵家,見賓客滿堂,姑與為禮,僉問客從何來。

    詭言曰:「至自楚北,為某作寄書郵者。

    」其子聞有父書,喜出叩見,問父書何在。

    某笑撫其背曰:「兒不知耶,我即父也。

    」其子驚疑。

    某窺其意,曰:「兒如不信,可呼汝母出見,自知之。

    」其子不得已,入請母出,某遽前揖之,曰:「別來幸無恙,推磨推磨,不如我與汝磨。

    」其母聞之喜,謂其子曰:「果兒父也。

    」蓋某所雲,乃當日推磨時相謔之詞,非他人所與知也。

    賓客聞之,交口稱賀,僉請具香燭酒醴,即於是日,父子姑婦,同行廟見禮而合卺焉。

     維西有嫂叔移配之俗 吳西春官雲南之維西,曾得一訟牘,其詞雲:「某家生子四人,皆已婚娶,不幸某年長子死,某年四子之妻又死。

    理宜以第四子續配長媳,但年齒相懸,恐枯楊不復生梯。

    特與三黨同議,將長子之妻配與二子,二子之妻配與三子,三子之妻配與四子,一轉移間,年皆相若,可無怨曠之虞,極為允協,懇求俯準。

    」吳大怒,拍案,吏請曰:「此間習俗如是,願無拂其意。

    」乃準之。

     小處女冥中結婚 孟縣李某夜行,為羣鬼所嬲,懼甚。

    見前途有燈光,趨赴之,則小屋三間,中有一女,謂之曰:「君如畏鬼,可止宿此門外,即無傷矣。

    男女有別,不敢請入室也。

    」李從之,遂臥於地。

    女又謂之曰:「至曉,君當行,詰朝有事,幸毋相擾。

    」及天明,視之,在一小冢側,無屋也。

    俄有數人來發冢,舁其棺去。

    問之,曰:「棺中乃某氏處女,來嫁而死。

    今其父母用嫁殤之法,與某氏子為冥婚,故遷其棺與合葬也。

    」李乃悟詰朝有事之說。

    感其與己有恩,買紙錢焚與之。

     孫耀宗鄧巧姑為生死鴛鴦 狼山鎮總兵鄧某,初走卒也,從楊芳、楊遇春勦白蓮教徒,積功至總戎。

    其在陝也,得鄭良婦,納之。

    凡六月而生女,生之時當七夕,故名之曰巧姑。

    巧姑生,其母不復孕。

    總戎多姬侍,終無子。

    不得已,子巧姑為易男子裝,束髮為辮。

    總戎盛怒時,得巧姑一言,即立解。

     孫荇洲者,江右老名士,總戎以千金聘之,使之教小姑。

    荇洲中歲喪妻,不復娶,以嫁李氏妹所生子耀宗為子,時年亦十二三,從至署,伴讀焉。

    兩小無猜,荏苒數年,巧姑長成矣。

    問名者接踵,總戎令自擇。

    客至,巧姑自屏後窺之,年餘,無許可者,乃漸屬意於耀宗。

    耀宗聰穎而謹願,孫以女弟子將有室,耀宗宜引嫌,於是與巧姑稍稍疏遠。

    久之,巧姑亦漸覺,微逗以辭,耀宗不敢應,然不能無動。

    荇洲乃撻耀宗,責以不知自愛。

    巧姑入塾,見耀宗有淚痕,異而詰之,耀宗不答。

    頃之,覘荇洲他顧,則小語曰:「為卿耳。

    」巧姑是日歸,遂臥,明日病矣。

     總戎視之,以為巧姑患感冒也,延醫診治,服藥而病益劇。

    連易數醫,最後一醫診畢,告總戎曰:「此非藥可治。

    」總戎大驚,以告婦,推測久之,姑以詢巧姑,不答,有慙色。

    乃召耀宗。

    耀宗至,總戎令坐榻前,手解其佩囊授巧姑,巧姑不接,則納置枕下。

    曰:「癡女,吾為汝定矣。

    」耀宗窺巧姑,面色白而微黃,瘦加平時,知其病久也。

    時總戎姬侍皆環榻坐,因是不敢出一言。

    少坐,即趦趄而出,以告荇洲。

     明日,總戎使兩統領為媒,行聘禮,復數日,巧姑病果大愈。

    荇洲亦攜耀宗辭歸,總戎厚贐之,約吉期以明年某日。

     明年,乃買舟循江而東,抵狼山。

    親迎期至,耀宗方乘綵輿至署,忽見署中夫役紛亂,詢之,知總戎昨夜被刺,其有關係者為愛妾某,且牽涉巧姑。

    大驚,亟奔歸。

    及暮,聞犯人已舟送金陵,事關大員被刺,由臬司親審矣。

    耀宗念巧姑甚,告之荇洲,欲往觀審。

    乃偕至江寧,宿逆旅,使耀宗先往探監。

    抵暮,耀宗還,則哽咽不成聲。

    問之,第曰:「此獄實不冤,女已投江,屍且不得,哀哉!」久之,耀宗乃述其顛末焉。

     蓋鄭氏者,母家實為吳。

    鄭,其前夫之姓也,居四川敘州,家巨富。

    嘉慶戊午教匪之亂,闔家盡殪,匿積薪中以免。

    已而鄧以眾至,復搜其家,得之,為殯殮其翁姑夫壻伯叔。

    既葬,始納鄭。

    鄭感其義,且念腹中塊肉未知若何,欲留以延鄭氏一線之祀。

    不期已失身,而所生者乃一女,即巧姑也,亦無如之何。

    昨以嫁女期屆,從總戎檢點一切,忽從篋中得故夫漢玉珮,及翁姑所常禦物數事,以問總戎。

    總戎微醺,忘其故,即應曰:「此西川一富豪物,吾使人刦殺其家而取之者。

    」鄭頓悟,乃徐徐窮究之。

    總戎忽有省,遽叱曰:「若已在吾手中,絮絮胡為者?」鄭無言,總戎更滿引數觥,大醉。

    是夕,就鄭宿。

    鄭不能復耐,翦其喉,斃之。

    巧姑初不知也。

    禍發,鄭始以告巧姑。

    巧姑懼公堂淩辱,乃自投於江。

    荇洲聞言,歎息而已。

    尋秋讞定,鄭處淩遲。

    荇洲亦率耀宗歸,猶念巧姑,冀其不死,或有遇也。

     越一年,荇洲病卒,族人覬其產,揭耀宗亂宗,於是復為李氏子。

    年二十,舉孝廉。

    房師某愛其才願以其女妻之。

    耀宗不可,而父母強為訂婚約。

    及期,賀客滿座,而耀宗念巧姑,就座隅拭淚而已。

    綵輿入門。

    眾扶耀宗迓新婦,則紅巾繫頸,赫然屍也。

    眾大驚,耀宗亦惶惑審視,忽曰:「是可活也。

    吾向在狼山,曾從總戎署中人習救急法,速舁緻於榻,待吾為之。

    」眾如言。

    耀宗揮眾人出,曰:「如有窺伺喧囂者,術不靈。

    」眾屏息以候。

    久之,不出,有疑之者趨入視之,則兩人一巾雙結,臂與臂相抱,衣與衣相糾,足與足相勾。

    死者不生,而生者則死矣。

    詢某,則此女得於江上,愛其慧,即女之。

    其訂婚未嘗以告,出閣之夕,女乃知之,自言已壻孫氏,不虞其至此也。

    李氏購大棺,合兩人葬之,好事者乃為《生死鴛鴦曲》以哀之。

     陳芝楣娶李小紅 江夏陳芝楣制府鑾之尊人,嘗館江寧鹺商家,芝楣方十八歲,往省父,商以其初入泮,器之,字以女。

    明年,父歿,服闋,家益貧,乃奉母命至江寧,貸於外舅外姑,供秋試貲。

    商拒之,且迫使退婚,芝楣從之,留逆旅,困甚。

    一日,出遊,經釣魚巷,名妓李小紅方送客出門,瞥見其憔悴中有英爽氣,憫之,延之入,詢知其落拓狀,慨贈五百金,勸回鄂鄉試,且與訂婚約。

    是年,即領解,明年,為嘉慶庚辰,成進士,中探花。

     道光辛巳,以宣宗登極,開恩科,充江南副主考。

    商女忿,鬱鬱死,而商亦大侮。

    或有告以小紅事者,乃知其已杜門謝客也,亟以千金贖之,攜至家,為義女。

    及試事竣,浼人為媒,奩增十萬金,使成嘉禮。

    彌月回京,芝楣遂迎養老母,小紅事之甚孝。

    次年,舉一子。

    芝楣大考列優等,擢學士,旋外簡。

    數年,督兩江,蒞任,適秋試,入闈監臨。

    中秋,小紅盛服乘輿,遊釣魚巷,因訪知手帕姊妹,尚有隸名樂籍者,亟捐資贖之。

    是夕,即擇年少有才之材官,為之一一婚配,凡二十一人。

     黃殿光不與華族連姻 宿遷黃殿光守戎廷珠有子女九人,所與連姻者無巨室。

    人問之,曰:「華族無再盛也。

    」 胡文忠娶陶文毅女 益陽胡文忠公林翼之父,名達源,官至少詹事。

    夫人湯氏,娠文忠時,夢五色鳥飛集屋後叢,張兩翼翔鳴,羣鳥從飛,啄林中芝草,因名林翼,字詠芝。

    年八歲,陶文毅見而驚為偉器,遂以女字之。

    後以翰林典試江南,緣案註誤,家居養晦。

    林文忠公則徐勸之出山,乃以知府分發貴州,洊擢至湖北巡撫。

    鹹豐辛酉八月,以勞瘁薨於位。

     駱文忠娶富戶金氏女 花縣駱文忠公秉章之未達也,壯而尚鰥,富戶金某有妹,高顴廣額而面麻,年長不字。

    或語駱,駱往謁金。

    金喜,遂委禽焉。

    自是,恆得金氏助,乃伏案攻舉子業。

    四十成進士,入翰林,後以知府仕至四川總督。

     彭剛直娶婢 衡陽彭剛直公玉麟未遇時,生計頗窘。

    幼聘妻鄒氏,家小康,及長,娶有日矣,鄒嫌剛直貧,誓不適。

    及期,剛直彩輿往迎,鄒號泣臥地不起,族黨計無所出。

    忽竈下婢挺身前,啟主婦,願代嫁。

    主母喜甚,以其能解此紛也。

    臨行,撫其背,囑曰:「汝在吾家,吾愛同吾女。

    汝貌不惡,此往,慎祕之。

    男兒多薄倖,慎勿以婢學夫人告壻也。

    」及嫁,伉儷彌篤,逾年生子。

     已而粵寇事起,剛直仗策從軍,轉戰東南,洊擢至兵部尚書,聲望赫然,夫人亦累加寵錫。

    一日,剛直與夫人飲,酒半,追述往昔艱難,慨然身世。

    夫人乃戲語曰:「吾與君遭際之奇,同耳。

    」剛直駭愕,願畢其辭,遂備述顛末。

    時夫人與剛直結褵蓋二十載矣。

     沈文肅娶林文忠女 道、鹹間,翁壻以功業顯著,世皆稱林文忠、沈文肅。

    林之相攸奇。

    某歲,林方撫吳,沈時以諸生傭書於其署。

    值歲除,賓僚皆散歸,而沈獨留,治文書未去。

    林偶出,至旁舍見之,詰沈曰:「今日除夕,幕賓均寧家,汝奚事留此?」沈曰:「治事未竟,故獨後。

    」林諦視良久,曰:「吾有章奏,今夕須繕發,汝留此,大佳。

    」即招入廳事,畀疏稿屬書。

    文累千萬言,沈然燭疾書,漏三下始竟,自視無訛脫,遂以報林,且告歸。

    而林忽曰:「字太荒率,宜重錄。

    」置於幾,不復審。

    沈逡巡不敢歸,復寫一通,天將曉,重以進。

    林顧而笑曰:「此差可。

    」無何,賀歲者坌集,林笑謂家人曰:「今日賀正,并當賀我得佳壻。

    」眾皆愕異,林乃招沈,使揖於眾,曰:「此我壻也。

    」蓋林之重沈,殆有二端:歲除治事不歸,有異儕輩;再屬易書,不涉躁怨,宜其後能成功如林也。

     于丹九娶居玉徵 廣西于丹九,晦若侍郎式枚之父也,有才名,且能詞。

    張德甫方伯以粵東閨秀居玉徵為可匹之也,為作之合。

    居善畫花卉。

    婚夕,張即席出紈扇索繪設色牡丹一本,居應手而就,于乃填詞寫於上,蓋所以謝冰人也。

     湯嘉民初婚即大歸 湯貞愍公貽汾寓江寧,女公子嘉民善畫,尤工仕女,贅河工同知某子某為壻。

    彌月,壻挈之返清江,抵京口,方黎明,某不告女,先渡江,留書與訣,頌言其貌不颺,不與偕歸,恐為人笑也。

    女不得已,遂大歸。

     程劉老而成婚 山陽程允元,道光時人。

    少遊直隸,議婚於劉氏,未娶而歸,留玉環一雙為聘,女父登庸即書庚帖付之,約三年而婚。

    允元抵家而登庸已前卒,女幼失母,至是益煢獨,轉徒天津,靡所依。

    鄰人妄傳允元死,將以為利,女聞之,朝暮飲泣,誓以身殉,而苦無確耗。

    或諷令改字,則哽咽不食,毀容素服,屏居尼庵,以鍼黹度日。

    蓋南北音問斷絕者,至是三十餘年矣。

     初,允元家居,父母相繼歿,久不得登庸耗,又極貧困,屢欲踐約而不果。

    中年以往,議婚者踵至,允元亦執義不納。

    久之,附糧艘課徒,因北上,至天津。

    聞有劉貞女者,隱跡尼庵,詢之,果登庸女,玉環猶在耳也。

    允元亦出庚帖為證,鄰人皆喜,促議婚期。

    劉不可,曰:「吾守父命,吾矢吾心耳。

    遲幕之年,行將就木,豈有五六十老女子而作新婦妝哉?」天津守聞而異之,召劉入署,使眷屬勸慰,助奩具,備鼓吹,送歸允元所。

    合卺之夕,兩新人傴僂成禮,儐相扶持,鬢髮如銀,與花燭紅妝相映射,遠近觀者皆感歎,詫為僅事。

     周景芳與妻重婚 青浦重固鎮有諸生周景芳者,娶妻數年,伉儷綦篤。

    偶至上海,遇術士,曰:「相君之面,當剋妻。

    必再婚,始得偕老。

    」周言妻固無恙,術士曰:「我不妄言,來年鏡破矣。

    」周歸,忽命妻回父母家,復邀媒妁行聘,鼓樂親迎,蓋以重婚厭之也。

     某中丞以嫁女為市 嘉、道間,有某中丞者,樂與富人納交,恆以戚族之女認為己出,與之締婣,乃大索聘金,輒累鉅萬。

    富人藉以獲光寵,惟自炫於人曰:「中丞為我親家也。

    」雖或傾家蕩產,不之悔。

     鄔三意外得妻 天津有鄔三者,父以沙船起家,死久矣。

    三嗜賭,耗其貲,田園皆歸他姓,惟屋猶在,與母居之。

    俄而母死。

    津俗喪禮尚奢,出殯尤甚。

    三賣屋治喪,遂無立錐地,寄居博徒家。

    有姑,嫁奚姓,頗富,以其姪不肖,亦久不與通。

    三年二十餘,尚未有室。

    某年,迫歲除,窘甚,無以為生。

    有博徒與之謀,假以衣冠,使至其姑家求見。

    姑辭焉。

    則告閽者曰:「此來非有求,特以將成婚,不敢不告長者耳。

    」姑聞之,乃命入見。

    時衣冠楚楚,頗不藍縷。

    問頻年何在,以貿易對。

    問婚期何日,曰:「後日是也。

    」姑大喜,贈銀十兩為婚費,且雲屆期當來賀。

     姑有子婦二人,各送津錢十千。

    【津錢十千,合制錢實五千。

    】三持銀錢歸,商於博徒。

    諸博徒喜曰:「然則尚有後惠矣。

    」乃即所居屋使工為之標飾,覓一青年妓飾以荊布,使偽為新婦者。

    及期,姑至,見婦,悅之。

    婦又善承迎,入廚作羹,跪坐而饋,姑欣然。

    食已,謂曰:「此屋隘,吾不能宿此,明日當復來,少有資助。

    」明日又至,出屋契一紙,曰:「此屋贈汝夫婦,可遷其中。

    」又出田契曰:「薄田百畝,粗供饘粥。

    」三驚喜過望。

    此妓之父亦博徒,因負人博進,暫以女為錢樹子。

    既知三有田有屋,即以女妻之。

     鄔三意外得妻 天津有鄔三者,父以沙船起家,死久矣。

    三嗜賭,耗其貲,田園皆歸他姓,惟屋猶在,與母居之。

    俄而母死。

    津俗喪禮尚奢,出殯尤甚。

    三賣屋治喪,遂無立錐地,寄居博徒家。

    有姑,嫁奚姓,頗富,以其姪不肖,亦久不與通。

    三年二十餘,尚未有室。

    某年,迫歲除,窘甚,無以為生。

    有博徒與之謀,假以衣冠,使至其姑家求見。

    姑辭焉。

    則告閽者曰:「此來非有求,特以將成婚,不敢不告長者耳。

    」姑聞之,乃命入見。

    時衣冠楚楚,頗不藍縷。

    問頻年何在,以貿易對。

    問婚期何日,曰:「後日是也。

    」姑大喜,贈銀十兩為婚費,且雲屆期當來賀。

     姑有子婦二人,各送津錢十千。

    【津錢十千,合制錢實五千。

    】三持銀錢歸,商於博徒。

    諸博徒喜曰:「然則尚有後惠矣。

    」乃即所居屋使工為之標飾,覓一青年妓飾以荊布,使偽為新婦者。

    及期,姑至,見婦,悅之。

    婦又善承迎,入廚作羹,跪坐而饋,姑欣然。

    食已,謂曰:「此屋隘,吾不能宿此,明日當復來,少有資助。

    」明日又至,出屋契一紙,曰:「此屋贈汝夫婦,可遷其中。

    」又出田契曰:「薄田百畝,粗供饘粥。

    」三驚喜過望。

    此妓之父亦博徒,因負人博進,暫以女為錢樹子。

    既知三有田有屋,即以女妻之。

     程汪夫婦有別 徽人程某,以貲雄其鄉,累世矣。

    生一子,少而癡,及長,混混無所知,其家以二僕守之,饑飽寒燠,悉二僕為之節度。

    或不受教,則痛笞之,乃帖然服其術,若馭牛馬然,遠近皆知之,無與論婚者。

    程氏故有質劑之肆在無錫,有汪氏者,世為之主會計。

    汪有女,與程子年相若也。

    汪叟曰:「吾家自祖父以來,皆主程氏。

    今程翁有子,無女之者,吾何惜一弱女子,不以酬其數世之恩誼乎?」使人達其意於程,程初辭焉。

    汪固請,程重逢其意,乃聘為子婦。

    及成婚,纁雁之儀,牢羞之費,頗極輝備。

    青廬既啟,將行交拜禮,而程氏子蹩薛蹁蹮,竟不成拜。

    已而入室,顧視室中羅屏繡幕,非平昔所寢處,則大驚,叫囂東西,墮突南北,無以能近者。

    不得已,仍命二僕推輓以去。

     女自此獨處終身矣。

    舅姑語之曰:「吾子,非人類也,苦我新婦,幸善自愛。

    」次日,即割家貲巨萬與之,逾年,以兄弟之子一人為之嗣。

    而女甚賢達,上事舅姑,下撫嗣子,旁遇娣姒,皆無間言。

    舅姑益善之。

    因為子納貲得官,女遂受四品服。

    與夫異室而處者三十年,雖命婦,仍處子也。

    程氏子先卒,女又十數年乃卒。

    晚歲年齒既高,行輩又長,家中事悉稟命焉。

    女善料事,並能知人,事無巨細,經女處分,悉中竅卻。

    程氏子雖迷惘終身,然儀狀端整,肥白如瓠,中年以後,須髯甚美,望之若叢祠中所塑神像者然。

    且自程氏子之生也,其家日益饒衍,候時轉物,無不得利。

    程氏子死,稍稍衰矣。

     成人婚姻 有富家子,所娶亦富家,奩具甚盛。

    婚夕,將就良席,婦忽長歎。

    子問故,婦曰:「吾初許嫁老儒子,老儒死,家益貧,吾父亦死,吾母悔焉,背其盟,改適於君。

    雖母命,而追念往事,不覺失聲,君勿罪也。

    」子瞿然曰:「老儒子今安在?」曰:「聞流落市井矣。

    」子遽出,謂其父曰:「吾家幸富厚,何患無婦!奈何奪貧子之妻?」即訪求老儒子,迎之以歸,衣以己之衣,掃除別室,使成婚禮,盡以婦家所裝送者畀之。

    居數歲,父使以太學生應鄉試。

    子雖自幼從師讀書,然日以嬉戲為事,所作詩文,皆師代為之,父固不知也。

    及入闈,執筆苦思,終日不得一字。

    疲極,假寐,有老翁搴帷而入,推之起,曰:「吾文已成,而卷為墨瀋所污,無用矣。

    知子文尚未就,敬以相贈。

    」子大喜,錄之而出,以草稿示師。

    師曰:「佳則佳矣,二三場必不相副,奈何?」及入第二場,仍終日無一字。

    薄暮,內偪如廁,又遇此翁,哀之曰:「尚有以贈我乎?」翁笑曰:「諾。

    」出之袖中,經文五篇皆具,出以語師,師默然。

    至三場,又遇翁如前,師曰:「汝今必中式矣。

    」 榜發果中式,師乃告之曰:「汝所遇者鬼也,天下固無是好人。

    且第一場既以墨污遭擯斥,再入奚為?汝於第二場相遇,吾已知其非人。

    不言者,恐子畏怖耳。

    汝不奪貧子之妻,固宜有是報,此翁必其父也。

    」眾以為然,乃厚贈貧子。

    後貧子亦成名,兩家往還若姻婭。

     姜渭以不娶報未婚妻 泰興姜渭,幼負雋才,工詞賦。

    李小湖侍郎聯琇督學江蘇時,按試通州,姜以經古冠通屬。

    姜居之對門有老吏徐某,生三女,皆中下姿。

    長女年及笄,見姜,悅之,姜亦心屬焉。

    一日,有間,相約為夫婦,堅以誓,機不密,頗有知其事者。

    姜倩人執柯,徐惑於蜚語,不許,且有諷言。

    姜大怒曰:「吾士人,甘為若壻者,惟女故耳。

    不然,豈無大家閨秀,而顧向鴉群中求鸞鳳哉?雖然,不欲,則已耳。

    我欲矣,老悖胡能為?」一日,女與其妹立門外,姜徑前捉其臂。

    妹遁,女嗔姜佻達,赧然返。

    徐微聞之,罵曰:「是酸子,欲辱吾女,使通州無問名吾女者,吾寧使女老閨中耳。

    」乃閉女幽室,不復出。

     州小吏某偵其事,豔徐富,求壻徐。

    徐以憤姜故,徑許某。

    女聞之,斷裙帶自縊,帶絕,女墮,家人救,得活。

    徐曰:「汝求死,將背父從所歡耶?」女曰:「然。

    父舍鳳麟許豚豕,兒寧死。

    兒誠知違父不孝,私約不貞。

    然已誤於初矣,儻鮮克有終,將狗彘不食矣。

    」徐曰:「孩子抝至此乎?然婚以強合,吾恥之。

    」終不許姜。

    女曰:「不姜適,誰敢違親!親恤女,終不嫁,可矣。

    」徐笑諾。

    女自此閉門誦佛,雖親串,罕覯其面,人亦無與論婚者。

     姜聞女求死事,感女甚,益思得之,遂渡江,謁李,李為薦之浙江學使,校課卷。

    學使器其才,時與談話。

    一日,叩其不娶之故,姜詭言幼聘徐氏,以貧故,外舅中悔,女守貞不字,己以不娶報之也。

    學使義之,曰:「此事,我當任之。

    」因貽書乞江督劄通州牧傳徐至,述督意。

    徐曰:「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雲聘?未聘,何雲悔?一貴一賤,彼甘俯而就,我不甘仰而企,人各有志。

    世無我女必令適姜之理,亦無不適姜即罪我之理。

    兒女婚姻,父主之,部院大人親至,且奈何?」牧不能強,詳督,督復學使,學使書示姜,歡曰:「命矣夫,先生可勿復拘拘矣。

    」為別議婚,姜終不就,竟鬱鬱死。

    女得耗,大悲,後竟老死。

     九公主有夫唱婦隨之樂 文宗之九公主,下嫁某額駙,悉去一切繁文,夫唱婦隨,與普通家庭無以異。

    宮眷或嘲笑之,不為意也。

     葉潤臣嫁翁覃溪曾孫女 漢陽葉潤臣閣讀在都,聞翁覃溪學士方綱有曾孫女溷跡市中,貧無以度,引為己女,擇名門子嫁之。

     官文忠以婢為繼室 大學士官文忠公文督湖廣時,有妾,時年甫二十餘。

    其始為蜀人竈下婢,久歷磨折,官納之為妾,嬖之甚,飲食起居,擬於王侯。

    不數年,立為嫡室,甚畏之。

    胡文忠公林翼時方撫鄂,以欲結歡於官,認之為義妹,令拜母夫人為母,其後病瘵而卒。

     袁忠節贅於薛 桐廬袁忠節公昶少極貧,嘗肄業杭州東城講舍。

    時掌教為閩縣高伯平,憐而教之,所學具有師法,又為之延譽於尊經書院全椒薛慰農山長時雨。

    慰農乃以兄子妻之,侍禦淮生女也,遂贅於薛,居全椒數年。

     杜憲英嫁周某 杜憲英,河南人,以勇略著於時。

    父為名諸生,藏書數千卷,幼從少林學拳法,技擊絕精。

    及生憲英,愛之若掌珠,盡以藏書及拳擊進退諸法授之。

    憲英亦聰穎,自輯古今兵事為一編,藏之枕中。

    父病,戒之曰:「吾晚得汝,不及為汝訂姻事。

    汝母年老,須自具特識,決可否,百年事重,勿似人間小兒女羞澀不言也。

    」遂卒。

    母自外家見兩生,一周一鄭,才品相類,皆內親也。

    密商於憲英,憲英歎曰:「文武兼備,世罕其人矣。

    鄭當以文學進,而不能大成。

    周福較厚,特武功耳。

    」母曰:「年荒,盜賊四起,武功亦良善。

    」遂字周。

    既嫁,伉儷果甚篤也。

     陳慰民嫁婢 陳慰民,來安人也。

    守滁州時,適大雨,遂成水災,鬻女之聲不絕於道,陳遣人購婢三人。

     一日公暇,至夫人室,見諸婢侍立。

    陳問曰:「此間樂否?」其二曰:「樂甚。

    」一悽然泣下,問之,始曰:「我祖為某科孝廉,父亦諸生,今以孤苦,為叔所強鬻,是以悲耳。

    」陳曰:「吾反汝至家,不索身價,願否?」女未及答,夫人曰:「彼既無依,反之,亦終為叔所掠賣耳。

    今我膝下無女,不如繼為螟蛉。

    」女喜,伏地頓首。

    夫人乃命之易裝,令婢僕等呼為梅姑。

    越二載,府試,有某生,年十七,善屬文,未娶,陳遂以女妻之。

     某女欲嫁陸某 常州有女子,佚其姓氏,幼為父母鬻於妓船。

    女具絕色,船媼頗珍之。

    稍長,導以淫,不從,日楚撻之,卒不可。

    而客之見女者,豔其色,爭啗以利,冀當女意。

    故雖不薦枕席,而所得纏頭倍他妓。

    媼以故稍寬之,女亦私有儲蓄,欲陰自為計矣。

     鹹豐己未,媼載女至湖州。

    市人陸某,溫溫然善伺人意,貌亦都雅。

    女年幼,於世情未閱歷,見之,以為佳士也,遂與訂婚約。

    陸去,女白媼曰:「某日,陸郎以銀幣二百來贖兒,兒即辭母去,苟不見許,兒死,於母無益也。

    」媼知不可奪,諾之。

    女慮媼中變,遍詣鄰舟,告以故,且言別。

    至期,陸不至,使招之來,問爽約之故,陸言無貲。

    女出私蓄銀幣百五十畀之,期於明日來。

    陸得錢,即赴博場,頃刻而盡。

    他妓有知其事者,以告女,女猶不信。

    明日,陸仍不至,使招之,則徒手來。

    問昨所贈,曰:「罄矣。

    」女哭失聲,陸乘間亡去,女遂仰藥死。

     張翠君以詩得夫 鹹、同間,某邑有張姓者,富冠一鄉。

    有女曰翠君,年十七,美姿容,善詩賦。

    同裡有曹氏子,名璧,聰俊工文詞,年十六,未娶,張頗屬意焉。

    曹以貧富自量,不敢啟齒。

    張設塾於家,召璧,使就讀。

    璧負笈而至,翠於花下窺之,念曰:「得歸此郎,足矣。

    」張亦默自喜,命璧宿於西軒靜室。

    時值重九,張與塾師登高,璧兀坐書齋,已而牕外聞步,與翠相遇,璧整容前揖,翠亦不避。

    方敘話,婢報主人回矣,遂各散去。

    翌日,翠書詞於彩箋,使侍兒投之,中有「赤繩繫足」之句。

    璧以詩答之,末聯雲:「昨夜嫦娥降消息,廣寒已許折高枝。

    」 一夕,璧獨坐,聞叩門聲,啟視,乃翠也。

    袖出花箋,上書四絕句,笑曰:「妾效唐人作迴文四時詩,請君改之。

    」其一為春:「花枝幾朵紅垂檻,柳樹千絲綠繞堤。

    鴉鬢兩蟠烏裊裊,徑苔行步印香泥。

    」其二為夏:「高梁畫棟棲雙燕,葉展荷錢小疊青。

    腰細褪裙羅帶緩,銷魂暗淚滴圍屏。

    」其三為秋:「明月晚天清皎皎,凜霜晴霧冷悠悠。

    情傷暗想閒長夜,淚血垂胸鎖恨愁。

    」其四為冬:「天冷雪花香墮指,日寒霜粉凍凝腮。

    懸懸意想空籲氣,夜月閒庭一樹梅。

    」璧誦畢,大贊之。

    翠曰:「家君新構別墅,名流題詠甚富,但無作迴文者,請君為之。

    」璧亦成四絕,其一雲:「東西岸草迷煙淡,近遠汀花逐水流。

    虹跨短橋橫曲徑,石嶙嶙砌路悠悠。

    」其二雲:「牆矮築軒當綠野,樹高連屋近青山。

    香清散處殘紅落,酒興詩懷遣日閒。

    」其三雲:「溪曲繞村流水碧,小橋斜傍竹居青。

    啼烏月落霜天曉,岸泊閒舟兩葉輕。

    」其四雲:「歧路曲盤蛇裊裊,亂山羣舞鳳層層。

    枝封雪蕊梅依屋,獨坐閒牕夜伴燈。

    」翠讀之,歎其敏妙,時漏下二鼓,乃各歸就寢。

    張知之,乃倩媒贅璧為壻。

    後遭粵寇之亂,伉儷同殉焉。

     孫淇娶盜妹 蘇城孫淇賈於杭,美豐姿。

    一日,以完娶歸,過太湖,覓船以進。

    舟子兄弟二人,盜也。

    有妹,年十七八,美而武。

    孫登舟,見女少艾,心動,頗目之,女亦目注不已。

    少頃,舟子赴岸曳縴,舟中惟女與孫。

    女曰:「子何以視我?」孫婉答之。

    女曰:「子今夜恐不佳。

    」以手去闆,出白刃示之。

    孫投地求救,女因問曰:「爾曾娶妻否?」孫答以回蘇完婚,女乃不言。

     俄頃,舟子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