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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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竟無用則被棄時,應得其夫所有物六分之一,而聽主人為其夫別納新婦焉。

     苗人婚嫁 苗人娶妻,皆用武力得之,其結婚甚早。

    定婚,殺雞,男女各食雞翅。

    至嫁娶時,兩家商議,不能成,新郎怒,邀戚友往攻。

    各持木棍,以氈包首,奔至女家,女家拒之,鬬甚力,若得勝入門,則言歸于好,出酒肉以款之。

    是役也,女家受損甚巨,而不介意。

    飲食畢,送女出門,以物遮其首,乘馬,新郎武裝,女之兄方送之。

    既至,復爭,男戚取遮首之物上擲,意新婦入門,已有持家之責也。

    落下,羣以足踐之,意新婦須從家長之命也。

    新婦住他室三日始入洞房。

    女至夫家,須三年至十餘年而始歸寧,既歸,則居父母家二三年,親友皆往謁,以客多為榮。

    生子則種一樹,祝其如樹之茂盛也。

     粵西、滇、黔之苗之訂婚也,先於春月趁墟唱歌,男女各坐一邊,歌皆男女相悅之詞。

    其不合者,亦有歌拒之,如「你愛我,我不愛你」之類。

    若兩相悅,則歌畢,輒攜手就酒棚,並坐而飲,彼此各贈物以定情,訂期相會,甚有酒後即潛入山洞相昵者。

    當墟場唱歌時,諸婦女雜坐,凡遊客素不相識者,皆可與之嘲弄,甚且相偎抱。

    并有夫妻同在墟場,夫見其妻為人所調笑,不嗔而反喜者,謂妻美,能使人悅也。

    否則或歸而相詬焉。

    凡男女私相結,謂之拜同年,又謂之做後生,多在未嫁娶以前,謂嫁娶生子,則須作苦成家,不復可為此遊戲。

    是以其俗成婚雖早,而仍喜嬉遊也。

     然初婚時,夫妻不同宿,婚夕,其女即拜一鄰嫗為乾娘,與同寢。

    三日,為翁姑挑水數擔,即歸母家,後雖亦時至夫家,仍不同寢,恐生子,則不能做後生也。

    大抵二十四五歲以前,皆為做後生之時。

    女既出拜男同年,男亦出拜女同年,至二十四五以後,則嬉遊之性已退,願成家室,於是夫妻始同處,以故恩意多不篤。

    偶因反目輒至離異,殆皆年少不即成婚之故也。

    某太守在鎮安,欲革此俗,下令,凡婚者不許異寢,鎮民聞之皆笑,以為此事非太守所當與聞也。

    近城之民頗有遵者,遠鄉仍如故。

     乾州紅苗婚嫁 乾州紅苗之嫁娶略同漢人,以牛及財物為聘。

    處子犯姦不禁。

    若犯其妻妾,則舉刃相向,必出錢折贖而後已。

    至翁之收媳,弟之配嫂,則尤恬不為怪。

     辰苗婚嫁 辰州苗之婚姻,俗以三月三放野,曰跳月。

    未婚者悉盛服往野外,環山箕踞坐,男女名成列,更番歌,截竹為筒,吹以和,音動山谷。

    女先唱以誘馬郎。

    馬郎,苗未婚號也。

    歌畢,男以次賡和,詞極謔,有音節,聽之亦渢渢移人。

    女心許者,會馬郎歌中意以賡之。

    謳未畢,男遂歌且行以就女,相距二尺吐,即止。

    女曰歹阿裡人,男以其姓氏裡居告。

    苗稱人及己,皆曰歹阿裡,漢言何處也。

    女起,曳其臂,促膝坐。

    頃之,歌又作,疊相唱和,極往復循環之妙,大抵異日彼此不相棄之意也。

    抵暮,男負女去,明旦,偕女詣外舅家。

    其聘貲以妍媸為贏縮,凡三等,均有定額,貧者亦必取盈焉。

     四姓苗得婚禮之正 滇苗婚禮各異,惟宋家、蔡家、羅家、龍家、鳳家五姓得其正,不用樂,三月廟見,始作樂大會親戚。

    新郎見長者,用斑竹箸雉羽扇為贄,長者贈以硃砂石、牛馬犬豕。

    新婦見尊者,用棗栗榛松為贄,尊者贈以峒巾、苗錦、金寶、簪珥,此四姓五家古例也。

     宋家、蔡家、羅家、龍家即《左傳》所載羅人、鸗人是也。

    四姓之冠裳服飾、婚喪祭一秉《周禮》。

    以十一月建子為歲首。

    婚姻重媒妁,備六禮,然後成。

    鸗人於三國時,伯仲從諸葛武侯平南蠻有功,兄王於滇東,為龍氏,弟王於滇南,為鳳氏。

    一去鳥為龍,一增幾為鳳,世為諸苗之長。

    蓋與黔西安氏火濟,同受爵於蜀漢者也,故第宅為王家規模。

    四家世為姻好,嫁嫡長女為嫡長婦必一媵八人,古諸侯一娶九女之遺意也。

    然所媵或養同姓,或選良家,或庶產,嫡女則不能矣。

    中原士大夫嫡長子娶四家長官嫡長女亦然,王臣加於諸侯也。

    常人則否,長官女亦不與常人。

    其宗族則不論。

    峒主呼壻為拓察,呼女為以納,即漢語郡駙、郡主之稱也。

     紅苗與漢族通婚 紅苗在銅仁府,有吳、龍、石、麻、田五姓,衣被皆肝斑絲,以十月為歲首,形狀無異漢族。

    喜與漢族通婚。

    故漢人貧者多入贅於苗,苗人富者不惜以巨資緻漢婦。

     青苗跳月而婚 青苗在貴陽、鎮寧、黔西、修文,男女服飾皆尚青。

    婦以青布一幅著頭上,製如九華巾。

    跳月時,女解所愛男腰帶,手牽其綏,頻頻動搖,曰提羊。

    正月元日,少年男女皆出至山上,鋪蓑共坐,女以粉團、甜糟、肉飯與男食,歡笑竟日。

    女呼所愛男曰阿雅,亦曰的羅,男呼所愛女曰阿魯,亦曰頓谷。

    父母不之禁。

    七月,男女羣聚跳月,曰米花場。

    男未娶,翦腦後髮,娶乃留之。

     八寨苗以牛行聘 貴州八寨苗為黑苗類,近寨置空舍,男女未婚者羣聚唱歌其中,情洽,即以牛行聘。

    女嫁一二日即歸女家,仍向壻索錢,曰鬼頭錢,不得則另嫁。

     爺頭苗有外甥錢 貴州之爺頭苗為黑苗類,婚嫁,以姑女定為舅媳。

    舅無子,必重獻銀錢於舅,曰外甥錢,無則終不得嫁。

    或私召少年與合,呼為阿妹。

    男女多苟合,惟洞崽不敢通爺頭,蓋洞崽為下戶,爺頭為上戶也。

     洞寨苗分寨結婚 洞崽苗與爺頭分寨居,爺頭稱大寨,洞崽稱小寨,聽爺頭使令。

    婚姻各分寨類,若私婚大寨,謂之犯上,則大寨聚黨奪其資產,有傷命者。

     黑苗及春而婚 清江黑苗,男女好著錦袍,未婚男子曰羅漢,女曰老陪。

    春晴日,攜酒食登山,互相歌舞,相悅者飲以牛角,遂奔。

    生子後,乃曰有後人矣,始從事於耕作。

     車寨苗月場求婚 車寨苗在黎平、古州,男習技業,女工刺繡。

    未婚者於曠野為月場,男絃女歌,聲清越在諸苗上。

    舊古州凡四十五寨,相傳馬三保之兵遣六百餘人入贅苗女家,名六百戶生苗。

     黑腳苗求婚先劫 黑腳苗在清江、台拱,男短衣大袴,頭插白翎,出入持刀鏢,以劫奪為生。

    不事劫奪者,女不嫁之。

    欲求婚,必先行劫也。

     黎人婚嫁 黎人無時憲書,不知甲子,然於婚姻,亦必擇吉日。

    其法:按十二獸,以手推算,所擇日與選擇家悉暗合。

    或雲,虎猴牛,黎人以為惡獸,避之則吉。

    吉日,男家送繡花桶為禮,女家戚串年幼未婚者,競送釵帶等物,親送女至夫家。

    夫家之幼男女伴新婦眠二十餘日,俟造屋畢,乃同居。

    女家送親者至,入屋飲酒,夫家宰牛豬等畜盛待之。

    飲食畢,將歸,各送一物為謝。

    男送箭,女送紅絨,曰壓手。

    女嫁之日,親屬送至門外,痛哭而別,女亦痛哭。

     黎女多外出野合,其父母亦不禁。

    至刺面為婦,則終身無二。

    其俗以既婚則不容有私,有則羣黎立殺之,故不敢犯。

    婦喪夫,謂之鬼婆,無敢娶之者。

     僮官婚嫁 僮人聚而成村者為峒,推其長曰峒官。

    峒官家之婚姻以豪侈相勝。

    壻來就婚,女家於五裡外采香草異花結為廬,曰入寮。

    錦茵綺筵,鼓樂導男女而入,盛兵為備,小有言,則肅兵相鏖。

    既成婚,婦之婢媵若忤壻意,即手刃之。

    能殺婢媵多者,妻方畏憚,否則懦而易之。

    半年,始與壻歸,盛兵陳樂,馬上飛鎗走毬,鳴鐃角伎,曰出寮舞。

     瑤人婚嫁 瑤人之婚嫁也,每於仲冬既望,羣集狗頭王廟,報賽宴會,男女雜遝,凡一切金帛珠玉,悉佩諸左右,競相誇耀。

    其不盡者,貫以綵繩,而懸諸身之前後。

    宴畢,瑤目踞廳旁,命男女年十七八以上者,分左右席地坐,竟夕唱和,歌聲徹旦,率以狎媟語相贈答。

    男意愜,惟睨其女而歌,挑以求凰意。

    女悅男,則就男坐所促膝而坐。

    既坐,執柯者以男女襟帶絜其短長,如相若,俾男挾女去。

    越三日,女之父母操豚蹄一簋,清酎一瓢,往壻家,使之同牢合卺。

    否則互易其鞶,各繫於腰以歸,以為聘,踰一再歲,衣之短長同,則敦媒以導。

     山官婚嫁則不然。

    先數月,嫁女之家購香木芳草構屋於中途,名曰寮。

    屆期,男與女均集,鼓角鳴鐃,人聲與笙聲疊作,雅樂共俗樂並陳。

    日將晡,鼓吹導之入營房,環四面,集豺手狼手豹手虎手千人供宿衞,豺狼虎豹手,瑤兵也。

    居六閱月,壻始率婦歸,前後以童男女於馬上演角觝魚龍戲,曰出寮舞。

    將至裡閈,壻先騁馬歸,遣女瑤眊,攜五采竹筐,上圖山魅百怪狀迎之,瑤稱巫曰瑤眊,取婦衵服,貯其中,名曰納魄,又曰收魂,蓋欲女憚魔之靈,安於其室,而不敢縱恣也。

    凡女已受聘,戴方版於頂,以髮平繞其上,左右覆繡帕一,及肩,膠以黃臘膏,綴以琉璃五采珠無算,見男子不語不歌,謂其已有家也,羣以闆瑤目之。

    未字,帶箭竿一,分其髮盤結之,披堆花疊草巾於箭尾,途遇姣好男子,歌遂作,有室者弗之和,否則賡歌之,辭半以淫,兩相悅,各易其衫帶以歸,此箭瑤也。

     其報賽於狗頭王廟時,樂五合,旗五方,衣五彩,是謂五參。

    奏樂,則男左女右,樂器為鐃、鼓、胡盧、笙、忽雷、響瓠、雲陽。

    祭畢,合樂,男女跳躍,擊雲陽為節,以定婚媾。

    側具大木槽,扣槽羣號,先獻人頭一枚,曰吳將軍首級。

    有時無罪人,以桄榔麵飾為之,羣樂畢作,然後用熊、羆、虎、豹、呦鹿、飛烏、溪毛各為九壇,分為七獻,七九六十三,取鬥數也。

    七獻既陳,焚燎節樂,擇其女之姱麗嫺巧者勸客,極綢繆而後已。

    男女聯袂而舞,謂之蹋瑤,相悅,則男騰躍跳踴,負女去。

     倮倮婚嫁 倮倮結婚,必以同族。

    結婚之法,互擇門第相等者,由新郎贈品物,訂約詞,其承諾與否,視女家之納品物與否,納者為成約。

    婚日,新郎張祝宴於邱岡,迎新婦,合宗族親友而宴之。

    宴畢,新婦偕其友往夫家,然饗宴不及三次,不親睦也。

    訂約時亦互有贈物,以新郎贈新婦者為較多。

    娶妻之數有定例。

    酉長三人,次二人,平民一人。

     其又一法,則至婚期,婦家招宗族親友行話別之式。

    其時令侍婢悲歌一曲,女欷歔嗚咽,若不勝悲,強放聲歌而和之,其歌意略言孝道有虧及生別離也。

    句之短長,各隨其意。

    既而新郎之兄弟親族等來迎新婦,婦家親族侍婢等,悉持棍棒以拒之。

    男家親族乃撒麵粉、木灰,藉以表親迎者敢於前進之意。

    新郎入,負新婦於肩,使乘馬,疾馳至家。

    男之父母有所贈,馬牛羊也。

    女之父母有所贈,衣服、穀物也。

     六洞夷人婚嫁 六洞夷人在黎平府,未婚男女翦衣換帶,則蔔而嫁之。

    鄰女數十,各執藍布繖送至壻家,歡飲三日夜,復攜新婦歸。

    壻時往婦家偕宿,生子方歸夫家。

     金川夷人婚嫁 金川夷人無問名、納采諸禮,男女率先私合而後婚配。

    男家倩喇嘛擇吉日,告之女家。

    至期,兩家各廷喇嘛誦經禮懺,戚串鄰裡鹹集於女家,飫豬膘,吸雜酒。

    男家倩一人前往,如媒妁禮。

    女家亦倩一人壺漿以迎,酌之酒。

    男家人長跪而後飲之,女家人端坐不動也。

    飲畢,羣擁新婦至夫家,笑言謔浪,相率跳鍋莊。

    跳畢,各侈飲啖,既醉既飽,如鳥獸散,而新婦亦行矣。

    自此往來不常,食宿無定所,迨生有子女,然後依棲夫家。

     西康番人婚嫁 西康番人婚嫁,如土司、頭人、富室,皆用媒妁,雖有苟合為婚者,仍以媒妁為禮,且土司不得娶所部頭人之女為妻。

    娶時,有衣服首飾,令人往迎,女以帕蒙首乘馬而至,男家則令人扶之下馬。

    入室,與夫並列,席地而坐。

    親鄰往謁,皆以白綾一方,曰哈達,搭於夫婦之肩以為禮。

     臺灣番人婚嫁 臺灣近城社番頗知習禮,議婚時,令媒通言諏吉,以布帛、蔬果及牛二行聘禮。

    俗重女,贅壻於家謂之有賺。

    生男出贅,謂之無賺。

    蓋以女配男,承宗支也。

     婚日,女靚妝坐於闆棚,四人肩之,揭彩竿於前,鳴鑼前導,邀遊裡社,親黨各緻賀,壻攜手同歸,兩家父母亦共飲酒三五鬥,以後遺簪絕纓,歡謔無度,數日方止。

     其又一俗,則新婦於婚日,乘輿臨門,先以長凳橫列廳事,新郎華冠綵服,背荷雨蓋一柄,立於凳之左端,以一足踏凳,作行色匆匆狀。

    新婦離輿,即立於凳之右端,啟口問曰:「郎往何處去?」郎必曰:「往泉州一路去。

    」於是新婦媚聲柔態歌《妾送郎》曲以餞之。

    然後送入洞房,交拜花燭,眾賓始歡呼暢飲,平視新婦而散。

     畬客結婚 處州畬客之結婚也,一言為定,與漢人之用禮帖者異。

    以銅錢十六節納女家,新婦戴棉帽,步行至壻家,宗族親友沿途唱歌以送之。

     太祖與葉赫氏結婚 初,葉赫貝勒揚吉弩識太祖為非常人,言:「我有幼女,俟其長,當奉侍。

    」太祖曰:「欲締姻盟,盍以年長者妻我。

    」揚吉弩曰:「我非惜長女也。

    幼女容儀端重,舉止不凡耳。

    」太祖因聘之,是為孝慈後,誕生太宗。

     世祖嫁明長公主 明思宗長公主,名徽娖,年十五,奉聖母命,偕宮人數十至嘉定伯周奎府中。

    以門禁森嚴,不便請鑰為辭,及天將曉,仍歸大內。

    順治乙酉,上書求出家,世祖命訪原配周都尉世顯,得之,詔使成婚,婚一年而卒。

     豫王娶嫠婦劉氏 國初,豫親王多鐸之妃劉氏,字三季,常熟人。

    家世業儒,長兄賡虞守正不阿,仲兄肇周狡黠嗜利。

    劉生而聰穎,八歲母卒,父教之書,時學為筆劄。

    十歲,父死,依兩嫂以居,十四歲猶未字也。

    邑富人黃亮功,娶於陳而亡,年四十無子,謀娶劉為繼室,遣媒妁緻意,賡虞不允,肇周利黃多金,力勸之,資虞固執不可。

    未幾,賡虞幕遊山左,適訛言朝廷遣使至江浙選漢族女,婚嫁者一夕數百,肇周因嫁之於黃。

     逾年,劉生女,愛之甚,命名曰珍。

    黃五十無子,乃育肇周子七,欲以為子也。

    及長,好勇鬬很,喜與無賴遊。

    劉悔,乃為珍贅直塘錢氏子為壻,將倚壻以終老。

    七窺其意,忿而愈橫,劉逐之。

    黃死,七斬衰號柩前,欲分遺產,劉不與,摽諸門外,七大呼曰:「吾必有以報仇。

    」越數日,七引盜來劫,幸先有備,盜驚逸。

    劉遂以財穀遷直塘而將徙居焉。

     時李成棟已降本朝,率兵縱掠,七方投旗為走卒,因大言劉氏之富,所部旗將乃率五百人往刼,以七導。

    至,則黃之倉廩、窖藏、箱笥皆空無所有矣。

    旗將怒,遂擄劉及其侍者張嫗去。

    至江寧,則已有婦女三百餘人,劉乃雜其中。

    初至,集於馬棚。

    越日,豫王府總管滿媼至矣。

    滿媼能漢語,集眾女,上下睨視,選得三十人,令至別所。

    諦視久之,復去其半,留十餘人,審視其髮眉耳目口鼻指臂,復隔衣而捫其乳,則存者僅五婦,乃令其列坐,殷勤問訊。

    其一音微澀,復去之,僅得四人,劉與焉。

     四人乘輿至王府,張嫗從。

    劉謂張嫗曰:「吾欲與珍相見,故含垢忍辱而不死,今已矣,其死乎!」言罷,大哭。

    俄而王設宴,命四婦侍酒,劉獨倚柱立,側其面,不發一語,額光映燈燭,眼微紅。

    王豔之,詢以籍貫年歲及夫為誰某,均不應。

    忽大哭,求速死,撞首於柱,滿媼抱持之,且號且踴,髻解,髮丈餘委地。

    王諭滿媼曰:「善護持之。

    」而劉日夕悲泣,竟不食。

     張嫗至是乃語滿媼曰:「彼念女而悲,苟得通信以慰之,或可少進飲食。

    」滿媼告王,王令媼屬劉作書寄珍。

    書曰:「我生不辰,疊罹險難,向日送爾河幹,竟成長別,痛何可言。

    自七獸肆毒,虜我往松,幸叨假母慈覆,寢食相依,且許送我歸虞,令母子完聚,不期罣名眷籍,候選省中,忽又送入掖庭,竟如墜崖之人,不能奮飛。

    嗟乎!珍兒,汝母至此,尚能隱忍以求活哉!所以苟延殘喘累遭窘折而不死者,嘗與張媼言,汝是我一點血脈,若不相聞問而泯泯以死,是使汝抱無涯之慼也。

    前在松江,驚聞直塘一帶村落盡被兵燹,想七獸未遂所欲,故又發縱指使,以勢而揣,汝家亦為破巢之卵。

    然終究竟是真是假,尚不免將信將疑。

    今吾書至而汝有手書來,則吾知汝之幸不死於七獸也。

    吾書至而汝若無手書來,則吾知汝之不幸而竟死於七獸也。

    其生其死,決於片楮,專睇歸鴻,息我愁思,若夫甇甇嫠婦,給事掖庭,凡所慰計,皆所素審。

    彼若辱我下陳,使以鞭箠,非口唾其面,即頭撞其胸,雖粉吾骨,不屑也。

    吾秉性高抗,不肯下人,拚卻一死,彼且奈我何!珍兒,珍兒,無為我慮。

    」 珍得書,以「母生兒生、母死兒死」八字為復。

    劉發書時已飲糜矣,得珍復書乃喜。

    適王妃忽喇氏薨,時王年四十,劉年三十五矣。

    訃至,為位於堂,劉縞衣素裙從本旗婦女臨哭,王遇之於中霤,諦視之,密語滿媼曰:「此婦非髮長委地者耶?善視之。

    」及夕,王命侍寢,劉泣曰:「如以婢妾蓄我,何惜一死。

    」張嫗力勸之。

    滿媼曰:「妃已薨,非婢妾也。

    」劉曰:「命我侍寢,非婢妾而何?」滿媼會意,以告之王。

    越數日,將王命,賜劉冠服。

    是夕,張燈作樂,行婚禮。

    越歲,生一子,立為妃。

     冬兒更嫁 良鄉妓冬兒善謳,尤工南曲,初入明外戚左都督田宏遇家。

    宏遇卒,都督劉澤清購得之,以教諸少姬四十餘人,其最妹麗者登兒也。

    順治甲申,澤清欲偵二王存否,冬兒請自往田家探之,乃男飾而北,知二王己絕,遂南。

    澤清鎮淮安,書佐某無罪,殺之,收其婦。

     澤清降國朝,攝政王多爾袞贈宮女三人,皆嘗禦者,澤清不辭而嬖之。

    亡何,中一人告變,王錄其家,及所奪書佐之婦。

    澤清供書佐有罪,故殺之,婦明其非罪,且雲:「澤清私居冠角巾,謂事若迫,不如反耳。

    」澤清誅,冬兒下刑部。

    尚書湯某嘗飲澤清所,出侑酒,故識冬兒,因曰:「爾非劉家人?」遂免籍更嫁。

    太倉吳梅村祭酒偉業作《臨淮老妓行》,有句雲:「臨淮將軍擅開府,不鬬身彊鬬歌舞。

    」 陳氏女與聘夫完婚 浙東亂時,諸暨陳氏有女年甫十八,為杭旗撥什庫所得,鬻於銀工,逼之,堅不從。

    杭人朱膽生、郭宗臣創義醵金贖難民,知女之義,贖之。

    方至,忽友人某贖一童子,問之,即其夫也。

    翼日,贖一嫗至,乃其母也,繼又贖一嫗至,乃其姑也。

    未幾,有兩翁覓妻,踉蹌而至門,即其父及翁也。

    兩家骨肉一時完聚,遂合卺結裝而歸之。

     陳素庵不第娶妻 海寧陳素庵相國繼配徐夫人,名燦,字湘蘋,工詞善畫,吳人也。

    明崇禎中,相國春闈下第南還,舟泊吳門,遇雨悶甚,覓散步處,聞徐氏饒花石,因獨詣之。

    先一夕,徐翁夢黑龍碎其金鯽魚缸。

    是日,相國至,方徘徊花竹間,誤觸一盆而墮,適碎其缸。

    相國方跼蹐緻不安,欲奉價償之,而徐翁欣然問姓名,因留之小酌,備極款曲。

    酒酣,自言有二女,俱擅才色,願奉箕帚。

    時相國適喪偶,聞之心動,素善子平,遂索其二女幹支,歸舟推之,則皆貴,惟長女微帶桃花星,因納其次,即夫人也。

    抵家後,相國之尊人以其不第而娶妻也,大怒,欲立遣之。

    太夫人聞之,曰:「此女果佳,即當告之家廟,以婦禮處之。

    不然,遣未晚也。

    」及至,見其端麗莊重,即以新婦呼之,後與相國偕老。

     相國既仕本朝,一日,過良鄉,邂逅一妓,其貌宛與夫人相似。

    詢之,則涕泣自言姓氏,及遭亂失身之故,即徐翁長女也。

    因贖歸,攜至京師。

    後歸一滿洲武臣,其人後至八座,女亦為命婦焉。

     屈翁山娶固原守將甥 番禺屈大均,字翁山。

    明末諸生,遭亂棄去,為俘屠。

    旋返初服,乃遊秦隴,與秦中名士李因篤輩為友,作《華嶽百韻》詩。

    固原守將某愛其才,以甥妻之。

    敦好逑篤,優儷賦詩,如「同栖紅翠三花樹,對寫丹青五嶽圖」,蓋少室作也。

    自固原攜妻至代州上谷,走馬射生,縱博飲酒,倜儻不羈,世人嘲笑之,不顧也。

    再遊京師,下吳會,自金陵還,妻旋病死。

     劉以平兄弟同日婚 劉以平,字近塘,猗氏人。

    初聘關處士女,未娶而女病廢,及婚,乃以次女行。

    合卺之夕,劉疑其無病容,詰之,媒以實告。

    劉悵然曰:「吾聘者,病女也。

    棄之不義,且恐速其死。

    然次女已歸吾家,無復還理,即室吾弟以寬可也。

    」更迎病女。

    女果泣涕求死,親迎後,病遂愈,於是兄弟同日畢姻。

     徐華國娶於吳 吳江徐元英,字華國,年少而稱長者。

    有富人欲以女妻之,華國曰:「非吾姻也。

    」及吳氏庚帖至,不發緘,映之日中,識其姓,曰:「此吾妻矣。

    」遂娶之。

    生三子,長卯,次崧,次艮。

    華國:「吾惟一子爾。

    」卯、艮果殤,惟崧成立。

    人怪而問之曰:「君預知妻姓吳氏,惟有一子,其故何也?」華國曰:「吾昔夢神人使吏與我一牒,有文曰室吳氏,年終四十三,子兩耳佳。

    兩耳,一人也。

    天定之矣。

    」 張文貞娶冷氏女 順治乙酉科鄉試,國朝取士之始也。

    江南解元張九徵,丹徒人。

    故為明諸生,與冷某為執友,申以婚姻。

    明亡,相約不復應試。

    張既出山,冷遂不復與相見。

    冷遇國變後,每出,必張蓋著屐,若雨行者。

    一日,蓋屐而至,寒喧既畢,則曰:「兒女輩成立矣,吾二人盍不為之作合。

    」張曰:「幸甚。

    將蔔吉日,得吉,敬以相聞。

    」冷曰:「勿庸,今日即吉日也,吾自攜女來矣。

    」促為之妝,呼壻來交拜,禮成遂去,自此又不相見。

    其壻相國文貞公玉書也。

     陳其年賦紫雲婚詞 有歌僮名紫雲者,秀豔善歌,宜興陳其年暱之。

    紫雲成婚有期,陳賦《賀新郎》詞以贈之雲:「小酌荼蘼釀。

    喜今朝、釵光鈿影,燈前滉漾。

    隔著屏風喧笑語,報道雀翹初上。

    又悄把、檀奴偷相。

    撲朔雌雄渾不辨,但臨風私取春弓量。

    送爾去,揭鴛帳。

    六年孤館相依傍。

    最難忘、紅蕤枕畔,淚花輕颺。

    了爾一生花燭事,宛轉婦隨夫唱。

    努力做、藁砧模樣。

    隻我羅衾渾似鐵,擁桃笙難得紗窗亮。

    休為我,再惆悵。

    」 曾弗人婚夕無?  曾弗人,名異枵,晉江人。

    以文章氣節雄一時。

    貧而善病,率從友人借居。

    娶妻時不能具一?,自是身常不宿,俾妻隨母而臥以為常。

     王良臣為栗魁周聘某女 鄭州王良臣,宰陽城時,栗參政魁周方七八歲,一見奇之,曰:「大器也。

    」召其父,勸令就學,且曰:「擇偶宜慎,待吾為定之。

    」一日,出城迎春,男婦雜沓,見一垂髫女,年可八九歲,奇之,問役曰:「此誰氏女?」役曰:「東街某氏。

    乃命召其父來,詢之曰:「若女字人未?」對曰:「未也。

    」曰:「我為汝覓一快壻。

    」曰:「為誰?」曰:「某鄉栗某子也。

    」女父搖首不願,曰:「栗家極貧。

    」王曰:「有如是郎君而終貧者乎?若女端厚,配此子,可作夫人。

    」女父勉從命。

    不數年,栗入泮,為邑名士,由科第而為達官。

     李長祥娶鍾山秀才 順治丙戌,李長祥以抗拒大兵,結寨於上虞之東山,而且屯且耕焉。

    旋為大兵所迫,移寨滃洲。

    時長祥先已寄孥於上虞之趙氏,及寨潰,有傳言長祥已殪者。

    夫人黃氏有子曰畝,乃聚家人謀共死。

    僕婦文鶯,本夫人婢也,曰:「夫人當為公子計,以延李氏宗祀,惡可死?」夫人曰:「然則奈何?」文鶯曰:「婢子死罪,願代夫人,以吾女代公子,俟死於此,夫人速以公子去。

    」夫人泣曰:「安忍使汝代我死?」文鶯曰:「小不忍,事易僨,速去之,速去之。

    」東山有羅吉甫者,時時遊長祥門下,至是奔告曰:「「夫人公子,我任之,雖以是死,甘心焉。

    」於是夫人抱畝拜吉甫,且拜文鶯,文鶯曰:「夫人休矣,捕者行至矣。

    」甫出門,捕者至,以文鶯去。

     長祥既移寨滃洲,至辛卯,出亡江淮間,又與夫人失。

    及居山陰,則夫人又自海上至,得再聚。

    及長祥為大吏安置於江寧,夫人已卒,總督馬某陽禮之,而終疑之,曰:「是孑然者,誰保之?」長祥微聞之。

    時江寧有閨秀曰鍾山秀才者,善書墨竹,容色絕世,乃娶之,朝夕甚昵。

    馬私謂人曰:「李公有所戀矣。

    未幾,長祥乘守者之怠,竟去,由吳門渡秦郵,走河北,徧歷宣化、大同,復南下百粵,與屈大均處者久之,天下大定,始居毗陵,築讀易臺以老。

    長祥,字研齋,四川達縣人。

     汪魏美娶錢瑟瑟 錢塘汪魏美孝廉渢妻錢氏,字瑟瑟,建寧守飛卿女。

    初成婚,汪語之曰:「吾本寒儒,得連婣貴室,所望知禮儀,孝姑嫜,和妯娌,足矣。

    侈簪理綺繡之飾,毋庸也。

    」錢聞之,即盡去服飾,屏侍婢,以荊釵布裙親操作。

     邵嶧暉三世夫婦 濟寧邵士梅,字嶧暉,順治己亥進士。

    其妻某氏瀕死時,語邵曰:「吾兩人當三世為夫婦,再世當生館陶董家,所居濱河,河曲第三家,君異時罷官後獨寓蕭寺繙佛經時,訪我於此。

    」邵後謁選,得登州府教授。

    已而遷吳江知縣,謝病歸。

    有同年知館陶縣,因訪之,館於蕭寺。

    寺有藏經一部,取閱之,忽憶妻語,乃沿河覓之,果得董姓於河曲第三家。

    家有女,未字,邵告以故,且求縣宰焉媒妁,娶之。

    後十餘年,董病且死,與邵訣曰:「此去當生襄陽王氏,所居濱江,門前有二柳樹,君幾年後訪我於此,與君當再合。

    」後生二子。

     和真艾雅喀世娶宗女 和真艾雅喀部在吉林東北,其俗:父母至六十誕日,即聚宗族會飲,刲其父母軀肉以供賓客,埋其骨於戶樞前,歲時祭奠,其鄉黨始稱孝焉。

    聖祖惡之,許其世娶宗女,俾資觀感以改污習。

    故其部落歲時至吉林納聘,將軍為買漢女代之,乘以紅輿,贈以厚匳,其部落甚尊奉之。

     王永康娶吳三桂女 蘇州王永康,吳三桂女壻也。

    初,三桂與永康父同為將校,曾以女字永康,時兩人俱在襁褓。

    未幾,父死,家無儋石,寄養鄰家,比長,飄流無依,年三十餘猶未娶也。

    一日,有相者謂永康曰:「君富貴立至矣。

    」永康聞之,頗自疑。

     某叟者,永康之戚也,知其事,告永康。

    時三桂已封平西王,聲威赫奕。

    永康偶檢篋,果得締姻帖,始發奇想,遂行乞至雲南。

    無以自達,乃書子壻帖詣府門投之。

    越三宿,乃得傳進。

    三桂沈吟良久,曰:「有之。

    」命備一公館,授為三品官,供應器具,咄嗟而辦,擇日成婚,奩物甚盛,並檄江蘇巡撫為買田三千畝,大宅一區。

    蘇撫承意旨,為購明末張士誠壻潘元詔故居,地廣大,多林木,即齊門內之拙政園也。

    永康居滇數月,即攜婦歸,窮極奢侈,儼然廁於搢紳之列。

    三桂敗,永康已前卒,其後家產亦入官。

     王琴孃嫁戴研生 國初海上之變,搢紳駢戮者百數十人,株連遣戍之家尤不可勝數。

    常熟戴高亦以嫌疑被逮,罪至大辟,家族徙邊。

    有子曰研生,成童穎異,通經史,善屬文,有先民矩矱,鹹目以大器。

    難作,不及避,欲以身代父死。

    吏錮之,不令知,旋與母俱徒遼陽。

     研生聘王氏女琴孃為婦。

    王名錫爵,邑名士,與高交契。

    研生故從之讀,愛其敏妙韶秀,遂以琴字之。

    琴年十三,以難故,闔家避地於金閶,不敢與戴通往來,時時遣人刺探消息而已。

    研生以親亡家破,無意姻好,兩家之音問遂絕。

    先是,研生課暇曾與琴說字論詩。

    琴色美若舜華,而性峻潔,喜讀貞女烈婦傳記軼事。

    嘗謂研生曰:「昔有才女如文君,如文姬,而不貞其節,心竊鄙焉。

    吟風弄月之章,雖無傷雅道,然究不可以此為婦女之分所應爾也。

    」研生聞言,譽其卓見,且賦《女貞子歌》,穩括琴語以贊之。

    琴感其意,取箋稿藏篋中,暇輒諷誦之。

    女母夙有鍼神之目,琴亦復長於女紅。

    既許字研生,遂與別嫌,見輒避面,自是遂專習鍼黹烹飪之屬,不復與研生賞奇析疑矣。

     無何,難作,王夫婦彷徨終夜,琴知有異,微問母,母不實告,但雲聞此當有兵亂,父意將徒蘇,彼處防衛嚴,或可安堵耳。

    琴謹聽命,而察家人私語,似皆與己有關係,不能無疑。

    會小婢如意竊聞其事,因洩於琴。

    大驚怛,飲泣不食,朝夕取《女貞子歌》誦之,狀如病狂。

    母覺之,乃曰:「兒固聰慧,知世事,此滅門禍,獨不為父母計耶?吾輩來此,姓名且更易,而子思念不已,設有漏言,吾族無類,兒當不如是之不解事也。

    」琴泣曰:「母也天隻,烏有不諒新生兒者,兒寧不知此中利害?但自藏其志,金石不可移。

    母請毋慮,兒決不漏言,惟此心則天日可誓耳。

    」母愀然曰:「兒志果佳,惟此言殊有誤。

    人方疑吾家與戴氏有連,兒若不別嫁,是以實證示人也,其工思之。

    」琴不語良久,既而毅然曰:「兒悟矣,戀舊亦人情,能容兒三歲後更議此事乎?且兒年甫笄,尚當習家政,奈何議其他!」母曰:「此亦無害,特機緣已至,終不能交臂失之耳。

    」琴聞言而啼。

    母憐之,乃曰:「兒勿爾,父母非不明禮義者,乃以不情事強兒,亦徒為保全八口計耳。

    兒姑自愛,不置兒於度外也。

    」自是而日事女紅,操井臼,隣裡罕見其面。

    時錫爵仍為童子師,年餘,益困,復以憂鬱故得目疾,至失明,止一子曰敬熙,少於琴五齡,自教之,婦亦侘傺死矣。

     錫爵有中表曰範慕希,棄儒而賈,挾巨貲歸,起第宅,富甲一鄉。

    念錫爵貧,時周卹之。

    錫爵亦私至常熟,惟更易姓名曰李某。

    慕希有子,與琴年相若,曾至蘇見琴而愛之,言於父母,欲求婚,慕希意謂可,而妻貧之,力阻其事。

    範子意不釋,輾轉乞人言之,母以語錫爵,錫爵欣然。

    事且就,顧錫爵常聞琴語,已誓不嫁,乃私問之,果言當以鍼黹養父撫弟,俟父百歲後,披剃為尼,其他非所知也。

    錫爵愕然,因勸之曰:「兒毋徒啟自苦,吾家寧肯負戴氏子。

    惟冰天雪窖,果不知尚有歸期否耳。

    」琴聞言而泣。

    錫爵,知不可回,以實告慕希。

    慕希大歎詫曰:「此貞女也,吾方敬之不暇,何強為!」乃贈錫爵百金,且曰:「幸保全貞女志節,以此補助衣食,姑待敬熙成立,勿令失所也。

    」錫爵大感謝,而範子恨甚,猶計在必得也。

     狎友汪三者,無賴子也,言有術可緻之,但當予百金,且許贈我以婢美珠耳。

    美珠者,範之婢也。

    範子悉許諾。

    汪乃踵錫爵之門而嚇之曰:「爾女,犯婦也,罪當俱徙。

    今匿於家,事且發,爾固不足惜,又累爾子,不早自為計,事至,勿悔。

    」鍚爵大驚,問所處置,汪曰:「以爾女與範子,禍可免。

    」鍚爵曰:「吾固願之,奈女執意何?設迫之,恐有他變。

    」汪笑曰:「此易事耳,但言吾自遼東送研生歸,今在某所,立待婚,則事諧矣。

    」錫爵曰:「範子可冒為戴子乎?知而不從,又奈何?」汪曰:「翁誠老悖,亦掩飾一時之計耳。

    爾女曾與範子相遇否?」錫爵曰:「未也。

    」旋入以語琴,琴疑信參半,顧不可有他諉,令人疑己臨事食言也。

    然終以事起倉卒,恐父以目盲受人之紿,忽得一計,曰:「吾惟如此,乃可試真偽,否則雖死不從也。

    」因泣從父言。

    錫爵出告汪,汪喜而去。

    明日,成婚矣,及夕,閉繡戶,令侍婢傳語曰:「須誦昔日《女貞子歌》,然後許諧夙願。

    」範子愕然,既而怒曰:「今日在吾掌中耳,尚安所遁耶?」排闥直入,欲幹以非禮。

    琴至是始信非戴子,堅拒之,大聲呼救,且以首觸壁,血涔涔下滴,隣裡皆驚起問訊,琴侃侃數範子誘緻強逼之罪。

    中有父老聞之駭曰:「此範某子也,奈何行此不法事,當訴其父。

    」於是範子鼠竄去。

    眾隣召錫爵至,使偕琴訴之慕希,慕希大驚,曰:「吾絕不知。

    」亟馳至,則錫爵與琴相持而泣,甚悲。

    慕希乃長跪而言曰:「某之罪也,誓必成女志以贖罪。

    」 慕希性夙慷慨,至是,乃謂琴曰:「吾昔曾賈遼東,頗熟其山川道裡城郭,請導女往,必可蹤跡研生。

    若王翁,則吾當以一典肆奉養之,待女事定,或去或留,自有萬全之策。

    」越數日,慕希挈琴行,約半載必歸,眾諧多其義,而舉其子付一隣叟曰:「為我錮之,飲食教誨惟所命,半載內不使出也。

    」既去,踰二月,抵遼陽,顧徧訪戍所居人,無知研生者。

    琴則荊布茹素,鮮衣肥甘皆不禦,慕希強之,乃曰:「違親背鄉而為此,忍自佚樂乎?且公之義,吾尚不知所報,奈何一日安!」久之,乃聞研生輾轉踰長白山,入吉林某將軍麾下為記室,刻苦自勵,未有家室,老母尚健,為之屍饔,將軍嘉其行,將為奏請赦歸。

    慕希乃挈琴往,果與研生相見。

    將軍聞之,其欽琴之貞,歎曰:「戴生一門貞義節孝俱備。

    」於是為之奏請,成禮於將軍署,送之南歸。

     《女貞子歌》有雲:「朔風徧吹勁草折,雪墮榆關夜凜冽。

    一枝獨秀映冬青,纍纍可似妾心赤。

    」卻扇之夕,琴請誦舊作,研生恍然如夢,曼聲吟之,不覺淚下,曰:「不意竟成詩讖也。

    」既返,以歸途唱和之作與譴戍時並琴隨慕希北行尋夫諸作合刊之,曰:《榆關雙淚集》,謂悲喜同之也。

    慕希歸,館研生於家以教子,卒化為善。

    而以女適敬熙。

    吳人為作《俠烈傳》,及《望夫石傳奇》,姜西溟、汪堯峯諸人皆有題詠。

     陸射山送女成婚 陸射山為明誅老宿,善詩,夙有人倫鑑。

    欲為其女與寡嫂之女擇壻於邑中,得查慎行、許汝霜二人,皆貧而好學。

    謂其嫂曰:「查富貴未可必,必成名士。

    許則八座無疑也。

    」嫂以女子許,查為射山壻。

    許既婚,嫂知其家徒壁立,為之哭失明。

    查竟不能娶,而射山適悼亡,欲遠行,佯謂其女曰:「我與汝至舅家。

    」遂同乘小舟,至壻門,射山先入,謂慎行父曰:「我二人兒女長大,可成婚矣。

    」慎行父亦名士,而拘於禮法,答曰:「吾雖貧,不能備六禮,然即具酒食一席,亦非倉猝可緻者。

    」射山曰:「皆不須此,今是吉日,我特送女來。

    」遂成婚。

    許娶後數年,聯捷至高位,為慎行座主。

    射山,名嘉淑,海寧人。

     蔡啟傅欲見新婦 德清蔡殿撰啟僔之封翁,庭訓至嚴,殿撰花燭之夕,秋闈報捷,封翁曰:「汝嘉禮已成,科名事重,不得以新婚分志。

    」限三日部署入都,不令進房。

    殿撰曰:「謹遵嚴訓,願一見新婦之面足矣。

    」蓋湖俗,新婦障面二日,封翁允其請。

    殿撰揭障視之,即趨出,剋日北上。

    次年得殿元,歸省親,始合卺焉。

     鄭賓日娶?氏 武進鄭賓日茂才之罕娶於?,其大母為惲氏,有妹,嬪於?,以其孤女孫約為昏婣,遂聘以為賓日妻。

    已而女患風病,右肱折,右足跛,欲辭婚。

    時康熙甲申,賓日甫九齡,父琢庵詢之,賓日曰:「不可。

    」琢庵曰:「兒後得無悔乎?」賓日曰:「大人義不以孤女負諾,兒忍負之耶?」?年十九,來歸,踰年,患目疾,遂瞽,勸賓日買妾,賓日不允。

    琢庵笑曰:「予嘗以劉得之娶瞽女為難,不意汝今能之。

    」越二年,?卒。

    琢庵為繼室於蔔,既廟見,即令謁?之墓而迎其母,養之終身,歿,葬於?墓之右。

    蔔氏以田六畝歸賓日,曰:「母遺命也。

    」卻之。

     吳園次贅趙念昔為壻 長沙趙永懷,字念昔,為工部尚書開心孫。

    工詩。

    少時流寓江都,吳薗次太守綺愛其才,以女贅之,晚歲始歸長沙。

     席仲遠嫁妾 吳縣席本久,字仲遠。

    婦姜氏賢而無子,嘗出匳中金為仲遠買二妾,其一氏沈。

    及沈生冢子士焜,即為其一擇偶,庀妝具嫁之。

    久之,姜又為置一侍姬,彌年而嫁,則猶處子也。

     唐啟雲行醫得妻 唐啟雲,江右人。

    嘗行醫至常熟,治巨室孫某疾,良愈,許以女。

    去七八年,不來,親族以為遊方無信,更欲擇人,女堅不允。

    未幾而至,遂為夫婦,始占籍於熟。

     夫妻老少之互易 康熙時,總兵王輔臣叛,所過擄掠,得婦女,不問老少妍媸,悉貯之布囊,四金一人,任人收買。

    三原民米某年二十未娶,獨以銀五兩詣營,以一兩賂主者,冀獲佳麗。

    主者導入營,令自擇,米逐囊揣摩,檢得腰細足纖者一囊,負之以行。

    至逆旅啟視,則蒼然一老嫗也,滿面瘢痕,年近七旬。

    悔恨無及,默然坐炕上,面如死灰。

    無何,一斑白叟控黑衞,載一好女子來投宿。

    扶女子,繫衞於槽,即米之西室委裝焉。

    相與拱揖,各叩裡居姓字。

    叟自述劉姓,蝦蟆注人,年六十七。

    昨以銀四兩白營中買得一囊人,不意齒太穉,幸好顏色,亦足以娛老矣。

    劉意得甚,拉米過市飲酒,米從之去。

     嫗俟其去遠,蹀躞至西舍,啟簾入,女方掩面泣,見嫗,乃起歛袵。

    嫗詰其由來,女曰:「我平涼人,姓葛氏,年十七矣。

    父母兄弟為賊所殺,我獨被擄,欲見淫,我哭罵,羣賊怒,故以奴鬻之老翁,是以悲耳。

    」嫗歎曰:「是造化小兒,顛倒眾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