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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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複拓其規制而侈大之。

    及高宗渡南,金兵迫逐不少置,東南郡縣悉被焚蕩,而福山廟與常熟縣巋然獨存,吳人益神之。

    紹興二年,邑人請于知縣施侯,乞崇大廟制,以答神贶。

    蓋岱宗遠在魯,而福山則宋京畿近地,東南士民奔走祠下,乞靈祈福。

    于是,福山嶽廟遂為泰岱行祠之甲。

    宋入職方七十有五年矣,而王侯來為是州,廟制非不宏大也,然曆年滋深,棟宇腐桡,丹雘黯昧。

    侯即首捐衣布之赢,以奬率州人士。

    撤去弊陋,一新廟制,而缭以垣墉。

    先是,殿無前軒,侯建屋若幹楹,庶朝谒拜跽有餘地。

    仍為若幹楹,以祠福濟李侯王。

    以國家漕海運,萬裡鲸波,惟天妃是賴;爰即廟之左作天妃宮。

    複别建方丈之室,以居司廟之人。

    又作官廳若幹楹,以待守土吏歲祀之日焉。

    竊惟福山嶽廟,由始建至于今,茲三百餘年矣,顧未若今日之極盛而甚完也。

    于以見王侯為州,有餘力為政,有餘暇神人。

    于是,誠有攸托,則侯之賢,其可泯泯無聞也?禮五嶽視三公,至唐開元中,尊封五嶽加王爵。

    及宋祥符五年,遂加帝号。

    國家一天下,禮秩百神,複加徽号,以着尊崇之盛典。

    夫岱宗既在魯,由魯并海、岱,東諸侯凡屍冥權以福東土者,要皆泰岱宗而主之也。

    則岱宗于東吳有祠廟,惡得以封内山川限其遠近也哉?況福山鎮峙海虞,糧儲之富,當東吳什之三。

    自非明神依憑山川,以出雲雨,歲何以能稔?民何以能治?國家何以能有所藉于無窮?其為之記,以章明神之休,以着王侯之美,匪誇诩也,覽者固宜敬慎而無忽。

     無錫泗州寺記 昔泰伯東入吳,建都梅裡聚,至今号泰伯鄉。

    宋嘉定十六年,鄉之建安庵比丘了忠之母劉素,奉佛以坊莊之田,建僧庵于鄉之壽裡。

    時庵名崇報,俾了忠居之。

    宋法:非敕額不敢造寺。

    端平二年,請于官,乃以常熟縣泗州廢寺額易崇報庵為是寺,定寺制為甲、乙住持,而了忠則泗州寺之始祖也。

    忠買泰伯垂慶之田九百餘畝,以飯其徒。

    已而,忠示寂,塔其骨于建安。

    忠十傳而為宗永,值宗亡寺毀,有所謂招民官張宣差者,據寺田,寺之徒客散去。

    則寺僧元吉覩寺廢墜,乃别禮垂慶鄉祈福,皎公為之師。

    師資異于派,故泗州寺僧卻歸建安寺。

    及至元十年,平江北禅寺乃冒認寺田于張。

    泗州香火既絶,至大德八年,寺僧懐信、智明,痛基業之殒墜也,于是,訟于官,莫之直。

    明之邑人朱君某者,捐資以相信與明,乃走京師,訟之于宣政。

    時仁皇在青宮,有以其事上聞,遂降令旨,俾宣政斷寺田歸泗州。

    論者許信、明之于泗州也,侵疆克複,功莫大焉。

    先是,大德十年,寺僧契理建佛殿于廢址。

    明年,仁廟仍降旨加庇護,且明言契理領衆,使之住持。

    更七年,為皇慶癸醜,天子複煥德音,賜玺書,加外護契理。

    于是,建法堂,構方丈。

    理一傳至德言,則建覺皇寶殿,若捐衣盂以繪塑佛像。

    山門兩庑,以次畢工者,則又智明也。

    夫泰伯之為鄉也,自宋迄今,聚族而居者渾渾湛湛,蓋亦多矣,然而廢興變滅,不啻如浮雲。

    求如泗州已墜而複振,至令其區區基構,熙朝為玺書加護,非其徒才幹卓荦、有足以動人者,惡能若是哉?況自國家恤民,艱難勤役,及釋、老穹樓湧殿,一墜不複興者,所在皆是。

    茲泗州僧徒,上當圖報夫天恩,下當思先人克複之艱,精修謹守,以保乎勿替。

    不惟禅釋之教有輝,而于世道重有勸焉。

    因釋智明請為疏颠末,勒之貞珉,以昭示于永久雲。

     簡村順心禅庵記 普應國師道振東南時,所至為寶坊,一切棄弗居,顧尋山崖水阻,草栖浪宿,以自遁逃其聲光。

    吳江簡村,在震澤東南陲,土腴而勢阻。

    由垂虹橋望之,其煙林聚落,可指顧間也。

    比丘理悟,再世有其地,可三頃餘,草苫田廬,僅庇風雨。

    悟未祝髪時,嘗一再延國師居之,俾之安禅而卻掃。

    蓋悟雖生長大家,而實心慕空宗。

    未幾,徒步登天目,從國師剃落。

    爰即是為順心禅庵,而實徼師悲願道力,開創厥始,庶永其傳。

    已而,國師示寂,悟于初心尤益勤勵,寒暑一衲,晝夜一箪,草衣蔬餐,破弊觕惡。

    同門禅者喜悟頹然委順,有若此也。

    于是,智者奮謀,樸者効力,撤去舊小,遂成精藍。

    一是素堅,不事雕繪,屋瓦鱗比,出町畦中。

    居者晝而農、夜而禅,甽浍溝塍,近在檐檻,粥魚磬鐘,答響風水。

    其三時之勤,為終歲之須,要皆食其力,而非苟取于人。

    見者以其役力而休,心知其為勤行道者之居,食其力不足,則買田以給之。

    十方禅人拏舟來者,飽其饑而憇其勞,俾之安居究道,而期其必契必澄焉。

    主庵席者,必志願敦确,佥議允請。

    其隸事徒衆,則率循庵規,分掌庶務,其條具碑陰。

    夫悟堅廣施,心不惟不有其資,觀其放寘枯寂,且将不有其身。

    誠以佛之道溥愽周徧、公天下,而非己得私觀。

    于此,而知易之為卦矣。

    夫同人于宗,而有吝之道,及同人于野,而亨宗狹而野廣也。

    然則儒與佛,其大緻雖不同,然其道之行,俾人不獨親其親而子其子,則亦未嘗不同也。

    今是庵當震澤風水之會,其來者非有一日之契也。

    然以其規程一出于公而無私觀者,固已思過半矣。

    況國師之道厚大深宏,可以蔭永久而庇無窮,則是庵之期于弗替可保也矣。

     立雪堂記 榮祿大夫、江西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高昌簡齋公,懸車吳下,休心空寂。

    一日,語其門客鄭某曰:昔普應國師倡道天目時,予先君秦國公方平章江浙,以其素學參扣于國師。

    國師之弟子,東殚三韓,南極六诏,西窮身毒,北彌龍沙,則其近地,槩可知已。

    今中吳師子林主者天如和尚,在國師之門,尤為得法,上首颕異秀出者也。

    餘今所寓,與師林相密迩,時時扣門,瞻禮請益。

    其為室不滿廿楹,而挺然修竹則數萬個。

    與其徒休止其中,蒲團禅闆,如大叢林勘辨根研,以發明國師之道。

    名公貴人向師道風,參拜跪跽,獲聞一言,如飲甘露。

    然師機用險峻,傾企莫及,至乎杜門卻掃,經歲不出。

    予雖不敏,竊嘗觀師方以大虛空涵納沙界,王公、士庶、貴賤雖殊生死,泡沫起滅無異。

    自非師随方誘掖,倡明心宗,則國師之道幾乎熄矣。

    予胄出高昌,依佛為命,覩茲僧寶,敢同寒蟬。

    第以學匪房、裴,艱于纉頌,輙為師手書二扁,名說法之堂曰立雪,禅燕之室曰卧雲。

    仍命工刻諸梓,而掲之以寓。

    參承之意,子為我記之。

    某曰:嗚呼!世習下趨,豈但人情而已?要雖出世,間亦罕不為名聞利養之所動。

    若天如師者,殆所謂香象渡河、金翅擘海,為砥柱于波頹瀾倒之日、振清風于炎埃腥霧之中也欤?夫自少林立雪傳心,八百年後至普應國師,而其化益隆。

    今師上繼普應,直截衆流,弘倡大法,使真參實悟之士永懐依歸。

    是則簡齋公立雪名堂之意,良有以哉!是為記。

     挂蓑亭記 宋丞相富文忠公,其子孫渡南而散處者,往往有之。

    及江南入職方,故家遺轍往往寄迹于釋老異教。

    而公之諸孫曰紫微者,遂為道士于吳江之昭靈觀。

    為屋不百楹,而神明偶像居什六七。

    州境既狹,而紫微又不樂與凡構接,恒飄飄有淩雲之思,謝去而未能。

    乃于州東雪灘之上結一亭,甚隘,覆以緑莎,僅庇風雨婆娑,然俨如一蓑之懸也。

    遂扁曰挂蓑,蓋将與三高神遊。

    意猶未足,則又繪仙山訪隐圖寘于中,若将尋真蓬萊,訪其師安期、羨門于雲海之上,以究竟黃老之說,而成遐舉之願也。

    某與紫微,方外友也,乞記于圖之左。

    為之說曰:神仙有無不可知,然自秦以降,世主每甘心焉。

    使誠有之,其神靈長年變化于兆朕之表,奚必山林岩壑之間哉?豈山林岩壑幽閑深閟、人迹罕到,仙者乃始樂居之?世固有高世遁迹之士,膠其光而不耀,郄其名而弗居,俯仰以自樂,優遊以終老。

    則山栖樹巢、不厭深密者古蓋多,其人未必一一皆然也,槩亦隐者之流耳。

    夫隐者,如沮溺荷蒉之徒,雖聖人不能語之化,其卓識遠見,世蓋有不得而聞者。

    今豈無其人乎?紫微訪而得之,某雖老,尚将從而究問焉。

     計籌山巢雲樓記 向年,當塗杜真人以養身安民之道,遭遇世祖皇帝,論辨陳說,恩光穆然,已而歸休計籌山。

    其大弟子有曰姚桂庵高士者,獨得真人所傳之道,修錬葆啬,淵輝而神瑩,玉立而長身,嘗繼真人主席升元觀。

    觀在計籌山之東,真人嘗建蓬山閣,以為盡得山之神秀,若海上之蓬萊然。

    姚君既羽化,其弟子天台柯君德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