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傒斯全集文集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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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望之屬三十有三,壇有太清、太一、曜明、白鶴之屬三十有九,台有東華、赤松、白雲之屬十有二,谷有彤霞、丹陽之屬五,井有丹砂、玉乳、醴泉之屬十。

    至若三溪、八池、七潭、六源、四塢、二十四澗,皆勝絕之處。

    高摩天關,深入地軸,載之莫究其名,窮之莫極其源。

    雲雨所都,雷電所家,金芝靈草之所囿,神龍異獸之所窟宅,天锺其英,地儲其靈,磅礴扶輿,非遺世絕俗乘虛馭景之士不能徧覩也。

     古今隐居得道于此計不可數。

    其幸知名者,若秦孔丘明等十人,漢梅子真,梁杜昙永、蕭子雲,唐羅子房、羅公遠、謝修通、劉道平,宋沈麟、毛得一、李思廣之徒,三十有八人,皆磊落奇傑,世不常有。

    其不肯名于世者,不知其幾。

    且神禹,大聖也;漢武,英君也;言皆嘗應符受箓于此。

    使天下之人披圖志,聽遊士談說,孰不延頸稽首,矯然如在弱水之外,信天下之絕境矣!而萬壽承天宮實統于此山【于,四部叢刊本無。

    】,不亦重乎!今宮庭之麗不獨可稱上賜,又足以稱此山,不亦美乎!然是宮也,興于漢,盛于唐,毀于宋,雖複于南渡,又二百餘年以至于今,始完且美,厥惟艱哉!為之後者,當何如其繼也。

     今住持提點是宮者,通玄沖素明遠法師教門高士何君應仙也。

    宮之浩然堂邵天麟念其修複之難,何、劉以上諸老之勤,請文刻石。

    予與邵善【善,四部叢刊本作「然」。

    】,又嘗識何君。

    序已,複系以詩雲: 大江之西洞庭東,三山鼎峙争長雄。

    玉笥嵯峨與天通,千回萬轉重複重。

    十人辟秦入山中,池養十魚為九龍。

    九人乘龍上虛空,赤帝飛入為九嵕。

    四海照耀何烘隆,三疏不救莽賊兇。

    曹瞞欺天塞帝聰,玉梁白晝随豐隆。

    壽春真人抗靈蹤,玉壇佳氣長郁蔥。

    璇題翠羽開神宮,九霞照地光熊熊。

    急澗鳴玉相撞舂,羣峯四合如朝宗。

    承天萬年亮天功,太秀幽詭郁木同。

    重岩洞壑守鬼工,白猿夜啼寶氣沖。

    我欲求之白雲封,金阙先生碧兩瞳。

    弟子文詠敬以恭,巢雲駕霧留飛蹤【飛蹤,胡思敬校雲:「與上『靈蹤』同韻,疑誤。

    」】。

    玄洲長史白玉容,八十二口來相從。

    一入不複世莫逢,忽而見之若發蒙。

    朱宮玉堂繡簾栊,青童素女清而豐。

    桃花杏花相映紅,忽而不見空溟蒙。

    或聞玲玲磬與鐘,或如金雞叫曉風【叫曉風,四部叢刊本作「曉啼風」。

    】。

    何劉沈謝數十公,遺聲逸響猶沨沨。

    霓旌羽節何當降,霞衣飄飄佩琅璁。

    下與世人哀瘝恫,身為風牧常先鴻。

    上佐皇羲播時雍,還淳返樸服孝忠。

    物不疵疠年谷豐,氣酣飛上三會峯。

    周覽四極摩蒼穹,前有天柱如華嵩。

    落日照作金芙蓉,三峯東出号赤松。

    雲台太白相橫縱,羣玉金扇遠更濃。

    兩峯相倚如駏蛩,紫微高閣紫霞沖。

    石橋金柱争巃嵸,長江外抱如白虹。

    束以驚峽轟奔洪,千今萬古聲淙淙。

    百神歆集元氣融,超淩蓬萊轶崆峒。

    仙來不來我心忡,山中有草名碧茸。

    食之千歲顔如童,我欲求之不可窮。

    願佩含影從仙翁,紫袍白馬來兩鬃。

    奪取神君一尺銅,坐閱絕景忘春冬。

     △勅賜漢昭烈帝廟碑 燕俗廟祀漢昭烈帝、關将軍羽及秦蜀郡太守李冰甚虔。

    昭烈、關将軍皆涿人,今州南十裡樓桑村即昭烈故宅,其祀昭烈、羽宜,以鄉裡故。

    冰在蜀堰江水以灌民田,又鑿石為五犀牛以厭水怪【五犀牛,四部叢刊本作「犀五牛」。

    水怪,四部叢刊本作「水妖」。

    】,燕無洪河大川,歲多暴水故。

    涿之範陽禮智鄉有益者,神巫王媪之子也。

    媪為巫餘五十年【餘五十年,四部叢刊本作「五十餘年」。

    】,媪死,益襲其業,如媪之神,遂合所得施與作昭烈帝及蜀太守廟于其裡。

    前遼陽行省平章政事今中政院使哈剌帖木兒相以私錢若幹,而殿堂門庑象設器物之屬無不備。

    元統元年九月十日,為請于上,降香币以落其成。

    明年三月六日,又言之奎章閣侍書學士沙刺班,使奏命臣傒斯紀其事于石,而上皆從之。

    其不絕人為善之略如此。

     且天子固天下神民之主,凡有功烈于民者,宜不限以地,使天下皆得屍而祝之,以系其尚德慕義之心。

    然臣聞有天地即有鬼神,鬼神一陰陽也。

    陽其神,陰其鬼,陽變而陰化,一變一化,鬼神之道着矣。

    故傳曰:鬼神之為德,其盛矣乎!謂鬼神能禍福人者,無之。

    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此鬼神之機而善惡之應,皆人所自為也。

    雖古之巫觋禱禳祈禜,亦因其人心所感而為之應焉爾。

    所禱非所感而能福人者,無之。

    故曰:皆人所自為也。

    若昭烈續漢祚于既亡,關羽不事賊操而委質劉氏,李冰當秦之暴而拯民于溺,至今人廟而祀之者,豈非為善之應乎【乎,四部叢刊本作「耶」。

    】?亦其所自為也。

    神既以此而受福于千萬世,其所以福人者豈肯異于其所受耶?嗚呼!陰陽也,鬼神也,極天下為能變化者也。

    福善禍淫而無所容其心,人可不知所自為者乎【者乎,四部叢刊本作「也哉」。

    】!詩曰「求福不回」,此之謂也。

    臣既奉诏,謹拜手稽首而着其說,複為之詩曰: 坎坎兮伐鼓,揚揚兮合舞。

    神之來兮如雲,神之去兮如雨。

    神福我民兮不知,民望神兮恐神不來。

    神不來兮心孔悲,神之來兮民之依。

    黃屋兮赤旗,左諸葛兮右羽飛。

    神在漢兮漢不衰,漢雖衰兮神不遺。

    神福我國兮踰漢盛時。

    長戟兮丹毂,堰江流兮灌平陸。

    神在蜀兮秦之福,禾黍芃芃兮妖孽伏。

    神福我民兮如神在蜀。

    涿鹿兮範陽,神之合兮煌煌。

    宜君宜臣兮祚靈長,五風十雨兮均萬方。

    廟孔碩兮薦苾芳,神永世兮茲顧享。

     △雙節廟碑 皇帝元年,江浙行省言漳州萬戶府知事阚文興死其君,配王氏死其夫,邦人既為之立廟,請加褒顯以慰邦人心,以為天下後世勸。

    乃下吏部定封,太常議谥,而封阚文興為英毅侯,王氏為貞烈夫人,廟曰雙節之廟。

    今右司郎中張侯士弘為吏部侍郎時所力行也。

    新安鄭玉複持張侯命請暴其事于麗牲之石。

     阚文興不知何許人。

    王氏,金陵民間女。

    至元十三年,從萬戶賈将軍戍漳州。

    十七年八月望,劇賊陳釣眼夜率衆為亂,殺招讨傅全及其一家,官軍死者十八九,阚文興力戰死。

    其配王氏有美色,為賊所執,逼污之,绐曰:「我不幸至此,豈敢愛其身?願收葬吾夫,然後唯命。

    」賊義而許之。

    得其夫亂屍中,置積薪火之,遂自躍火中,幷燒死。

    後十八年,府始上其事,連帥及部使者以達行省。

    又九年,行省始達于朝【達,四部叢刊本作「聞」。

    】,下禮部議。

    部請訪王氏族裡,旌其門闾,收恤其宗親,仍以其事付史館。

    事下江浙求之,六年無所得。

    乃用漳守言表其故營曰「烈女之坊」,然無及文興者。

    又二十有一年,士民之言不已【之言,胡思敬校雲:「疑倒。

    」】,以有今日之請。

     嗚呼!二人之死,卓卓如此,猶曆五十有四年始獲五等之封,「雙節」之錫,且必待張侯贊之,人之伏岩薮、沈下僚,砥名砺操,欲聞于天下,不亦難乎【乎,四部叢刊本作「矣」。

    】!況數十年之間,有司之請,朝廷之議,皆為王氏止。

    王氏信莫及已,阚文興亦讵可少哉!天下绾符仗節,擁萬夫之衆,鎮千裡之地者,不知其幾,一旦四方有急,天子之命未及于境,已閉閣稱疾者有矣,遂委兵而逃者有矣;當是時,變起倉卒,使阚文興第守簿書期會之常,負妻子踰垣而避之,人亦孰得而議之?而臨難忘身,見危授命,蒙兇威,蹈白刃,奮萬死不顧之勇,死而不悔者,何則?禍亂作于前,忠義激于内,不暇擇地而死也。

    至若王氏【至若,四部叢刊本作「至于」。

    】,決死生于俄頃,不辱其身,烈丈夫有弗逮矣。

    君子曰:人皆死于危,二人獨死于安,皆有苟免之道而不為也。

    然江浙之請雖堅,中書之命雖下,微張侯,英毅必不侯,貞烈之封亦不及。

    而阚之死其君,王之死其夫,亦豈欲求廟食,冀褒寵,邀譽于天下哉!誠不忍棄君臣夫婦之義焉耳。

     傅全阖門死難,有司之請、朝廷之議皆不及者,武臣死事,國有常典雲。

    其辭曰: 世道升降,視綱與常。

    綱常弗紊,國乃吉昌。

    仡仡阚侯,夙佐戎幕。

    匪矛伊戟【伊戟,四部叢刊本作「匪戟」。

    】,而簿書攸托【攸托,四部叢刊本作「攸記」。

    】。

    婉婉王姬,來嫔于阚。

    夙興夜寐,惟警戒是鑒。

    元有南土,爰鎮于漳。

    閩山岩岩,以海為疆。

    謂國既平,謂威德既加,弗戒弗備,而内生蘖芽。

    盜夜斫營,侯亦戰死。

    王姬不辱,入火如水。

    五十四年,民請弗卻。

    廟有新号,而封有新爵。

    載念厥初,風教未立。

    三綱如此,命胡不集。

    惟侯克齊而家,而婦克配爾德。

    生雖不融,沒有遺則。

    民心孔懷,廟食孔宜。

    式着刻辭,為臣妾之規。

     △龔先生碑 自周、程、朱、張氏沒,天下一資其書以為富貴利達,孔、孟之道,闇然不明。

    宋末科目極弊之餘,用周、程、朱、張氏之書以為學,皇元科目複興之後,能用周、程、朱、張之書以為教,吾郡南昌則有龔先生雲。

    先生沒九年,其門人朱志孚、黃希尹三以狀谒銘。

    其始至也,餘以憂在告。

    其再至也,國方有大故。

    三至而辭益悲,志益勤,得師弟子終始之道,乃叙其概而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