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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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禮斂手足形還之葬與葬以天下一也故喪具稱家之有無夫吉地之難得豈特喪具之費而已哉先王制禮緻嚴于廟以盡人鬼之情而藏魄于幽以順反原之變其處此固有道矣積善有餘慶積不善有餘殃秦不及期周過其厯祈天永命歸于有徳而心術之壊氣數随之此必然之理也聖賢豈欺我哉學士大夫秉禮以喪親本仁以厚徳明理以擇術得失之際觀乎時義而無所容心則庻乎不悖于性命之常而無憾于慎終之教矣豈非先哲之志而君子之道哉又問曰然則孝經所謂蔔其宅兆而安厝之者果為何事而前軰謂中原土厚水深地可不擇江南水土淺薄不擇之患不可勝道則将奈何對曰聖人之心吉兇與民同患也而不以獨智先羣物故建元龜泰筮以為生民立命而窀穸之事亦得用焉豈以偏方地氣之不齊而強人以所難知者哉且江南之林林總總生生化化者無有窮時而地之可葬者有時而盡也又安得人傳景純之說而家有楊廖之師哉夫道不足以公天下法不足以關後世而垂訓者未之聞也雖然有一于此葬書所謂勢來形止地之全氣者誠未易言若夫童斷過獨空缺曠拆水泉砂礫兇宅之速滅亡者固有可避之道也大山長谷回溪複嶺之中豈無高平深厚之地可規以為族葬者雖鬼福之應無及于人而盛衰之常得以盡其天分辟如有病不治常得中醫其視委之庸巫聽其貪戾妄作冥暗颠覆于一抔之壤而不自知者則大有徑庭矣昔人謂誤解本草為生人之禍今葬術豈輕于本草然藥餌得失見于目前而葬地吉兇毎存身後故未有能稽終知弊者也事有關于送終之大節儒先君子有所不廢而流俗因仍未能極其表裡精粗之藴與夫得失之由故作葬書問對(吾友程君仲本最為留意斯事學之十餘歳矣而審問明辨弗得弗措蓋有志乎明理以擇術者非世俗凡近之為也故書以遺之仲本之師則鄉先生朱君充升其人也朱君明逹精愽于六經之藴奧文學之源委邃古之初萬物之源陰陽方伎之本昔賢開物緻用與其精神思慮之存乎藝事者莫不心悟神解誠窮鄉晚進之蓍龜氷鑒也于山川情性寜有不得者哉以仲本之善學而卒業于朱先生如王良造父駕輕就熟将有得夫天理之大全豈曰俯察而已至正十三年十月既朢趙汸子常書于東山精舍)
問刑 蘓伯衡
或問曰聖人尚徳不尚刑信欤曰信然則帝舜何為殛鲧流共工放驩兠竄三苖周公何為戮蜚亷殺武庚緻辟管蔡孔子何為誅少正卯曰徳其本也刑其末也是故不得已而後用刑初未甞以之專造天下也而聖人至于無已而用刑也必本之以欽恤行之以哀矜欽恤仁也哀矜恕也恕故不喜刻而緻深也仁故不加之罪而求其死也是故聖人之刑不徒曰刑而曰義刑聖人之殺不徒曰殺而曰義殺義者宜也在下者非不宜于天理不宜于人情不見刑見殺也在上者非宜于天理宜于人情不刑之殺之也宜于天理人情而後刑之殺之雖刑之殺之而無愧焉不宜于天理人情而後見刑見殺雖見刑見殺而不怨焉是故義殺舉而天下莫不畏威矣義刑施而天下莫不逺罪矣帝舜在位所殛竄流放者鲧共工驩兠三苖而已不聞他有所殛竄流放也周公相周所殺戮緻辟者蜚亷武庚管蔡而已不聞他有所殺戮緻辟也孔子相魯所誅者少正卯而已不聞他有所誅也蓋徳以刑而輔刑以徳而去此所謂聖人尚徳而不尚刑也不尚刑體天也故曰天齊于民俾我一日不尚刑保國也故曰式敬爾由獄以長我王國周道既衰判為十二析為七國而刑日非古矣至于秦而極焉商鞅倡之李斯和之趙髙從臾之呂政力行之胡亥成就之有棄灰之刑有偶語之刑有腹诽之刑有督責之刑有相收同坐之刑有見知故縱之刑刑人半于道上而屍積于市成陵自是以來有國家者耳目習熟謂刑不重奸慝不息也謂刑不重号令不行也謂刑不重紀綱不存也謂刑不重逺近不肅也故雖仁人之議刑寜過于重雖仁君之用刑寜失于重徃徃以刑而鼓其勢以刑而作其威以刑而濟其怒以刑而繩其下甚者則以刑為嬉而廟堂之上郡邑之間朝夕之所務無非刑者夫刑故聖人之所不廢也曷甞以專造天下而後世奈何獨盡心焉喜刻而緻深加之罪而求其死其刑其殺果義乎果非義乎果無愧乎果無怨乎曰然則三代以上刑愈省而犯者愈寡三代以下刑愈繁而犯者愈衆何欤曰古之刑用必得其當無罪有罪生死殊塗人心灼然知所好惡則安得不愛重其性命如泰山也後之刑用不得其當有罪無罪同歸于戮人心惛然莫知所趨舍則安得不輕視其死生猶朝暮也是故人之重性命于泰山而重犯法者由在上者視之重故亦自重也人之輕死生于朝暮而輕犯法者由在上者視之輕故亦自輕也夫不此之思而戾戾焉有疾視其臣民之心而惟恐其刑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