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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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其智以赴功而不患其事之不終其功之不就也偷惰苟且之人雖欲取容于一時而顧僇辱在其後安敢不勉乎若夫無能之人固知辭避而去矣居職任事之日久不勝任之罪不可以幸而免故也彼且不敢冒而知辭避矣尚何有比周讒谄争進之人乎取之旣已詳使之旣已當處之旣已久至其任之也又專焉而不一一以法束防之而使之得行其意堯舜之所以理百官而熈衆工者以此而已書曰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明此之謂也然堯舜之時其所黜者則聞之矣蓋四兇是也其所陟者則臯陶稷契皆終身一官而不徙蓋其所謂陟者特加之爵命祿賜而已耳此任之之道也夫教之養之取之任之之道如此而當時人君又能與其大臣悉其耳目心力至誠恻怛思念而行之此其人臣之所以無疑而于天下國家之事無所欲為而不得也方今州縣雖有學取牆壁具而已非有教導之官長育人才之事也唯大學有教導之官而亦未嘗嚴其選朝廷禮樂刑政之事未嘗在于學學者亦漠然自以禮樂刑政為有司之事而非已所當知也學者之所教講說章句而已講說章句固非古者教人之道也近歳乃始教之以課試之文章夫課試之文章非博誦強學窮日之力則不能及其能工也大則不足以用天下國家小則不足以為天下國家之用故雖白首于庠序窮日之力以帥上之教及使之從政則茫然不知其方者皆是也蓋今之教者非特不能成人之材而已又從而困苦毀壞之使不得成材者何也夫人之才成于專而毀于雜故先王之處民才處工于官府處農于畎畆處商賈于肆處士于庠序使各專其業而不見異物懼異物之足以害其業也所謂士者又非特使之不得見異物而已一示之以先王之道而百家諸子之異說皆屏之而莫敢習者焉今士之所宜學者天下國家之用也今悉使置之不教而教之以課試之文章使其耗精疲神窮日之力以從事于此及其任之以官也則又悉使置之而責之以天下國家之事夫古之人以朝夕專其業于天下國家之事而猶才有能有不能今乃移其精神奪其日力以朝夕從事于無補之學及其任之以亊然後卒然責之以為天下國家之用宜其才之足以有為者少矣臣故曰非特不能成人之材又從而困苦毀壞之使不得成才也又有甚害者先王之時士之所學者文武之道也士之才有可以爲公卿大夫有可以爲士其才之大小宜不宜則有矣至于武事則随其才之大小未有不學者也故其大者居則為六官之卿出則為六軍之将也其次則比闾族黨之師亦皆卒伍師旅之帥也故邊疆宿衞皆得士大夫為之而小人不得奸其任今之學者以為文武異事吾知治文事而已至于邊疆宿衞之任則推而屬之于卒伍徃徃天下奸悍無頼之人苟其才行足以托于鄉裡者亦未有肯去親戚而從召募者也邊疆宿衞此乃天下之重任而人主之所當慎重者也故古者教士以射禦為急其他技能則視其人才之所宜而後教之其才之所不能則不強也至于射則為男子之事人之生有疾則已苟無疾未有去射而不學者也在庠序之間固當從事于射也有賔客之事則以射有祭祀之事則以射别士之行同能偶則以射于禮樂之事未嘗不寓以射而射亦未嘗不在于禮樂祭祀之間也易曰弧矢之利以威天下先王豈以射為可以習揖讓之儀而已乎固以為射者武事之尤大而威天下守國家之具也居則以是習禮樂出則以是從戰伐士旣朝夕從事于此而能者衆則邊疆宿衞之任皆可以擇而取也夫士嘗學先王之道其行義嘗見推于鄉黨矣然後因其才而托之以邊疆宿衞之事此古之人君所以推幹戈以屬之人而無内外之虞也今乃以天下之重任人主所當至慎之選推而屬之奸悍無頼才行不足自托于鄉裡之人此方今所以諰諰然常抱邊疆之憂而虞宿衞之不足恃以為安也今孰不知邊疆宿衞之士不足恃以為安哉顧以為天下學士以執兵為恥而亦未有能騎射行陣之事者則非以召募之卒伍孰能任其事者乎夫不嚴其教高其選則士之以執兵為恥而未嘗有能騎射行陣之事固其理也凡此皆教之非其道故也方今制祿大抵皆薄自非朝廷侍從之列食口稍衆未有不兼農商之利而能充其養者也其下州縣之吏一月所得多者錢八九千少者四五千以守選待除守阙通之蓋六七年而後得三年之祿計一月所得乃實不能四五千少者乃實不能及三四千而已雖厮養之給亦窘于此矣而其養生送死婚姻送葬之事皆當于此夫出中人之上者雖窮而不失為君子出中人之下者雖防而不失為小人唯中人不然窮則為小人防則為君子計天下之士出中人之上下者千百而無什一窮而為小人防而為君子者則天下皆是也先王以為衆不可以力勝也故制行不以已而以中人為制所以因其欲而利道之以為中人之所能守則其志可以行乎天下而推之後世以今之制祿而欲士之無毀亷恥蓋中人之所不能也故今官大者徃徃交賂遺營赀産以負貪污之毀官小者販鬻乞丐無所不為夫士已嘗毀亷恥以負累于世矣則其偷惰取容之意起而矜奮自強之心息則職業安得而不弛治道何從而興乎又況委法受賂侵牟百姓者徃徃而是也此所謂不能饒之以财也婚喪奉養服食器用之物皆無制度以為之節而天下以奢為榮以儉為恥苟其财之可以具則無所為而不得有司旣不禁而人又以此為榮苟其财不足而不能自稱于流俗則其婚喪之際徃徃得罪于族人親姻而人以為恥矣故富者貪而不知止貧者則勉強其不足以追之此士之所以重困而亷恥之心毀也凡此所謂不能約之以禮也方今陛下躬行儉約以率天下此左右通貴之臣所親見然而其閨門之内奢靡無節犯上之所惡以傷天下之教者有已甚者矣未聞朝廷有所放绌以示天下昔周之人拘羣飲而被之以殺刑者以為酒之末流生害有至于死者衆矣故重禁其禍之所自生重禁禍之所自生故其施刑極省而人之抵于禍敗者少矣今朝廷之法所尤重者獨貪吏耳重禁貪吏而輕奢靡之法此所謂禁其末而弛其本然而世之識者以為方今官冗而縣官财用已不足以供之其亦蔽于理矣今之入官誠冗矣然而前世置員蓋甚少而賦祿又如此之薄則财用之所不足蓋亦有說矣吏祿豈足計哉臣于财利固未嘗學然竊觀前世治财之大畧矣蓋因天下之力以生天下之财取天下之财以供天下之費自古治世未嘗以不足為天下之公患也患在治财無其道耳今天下不見兵革之具而元元安土樂業人緻已力以生天下之财然而公私常以困窮為患者殆以理财未得其道而有司不能度世之宜而通其變耳誠能理财以其道而通其變臣雖愚固知増吏祿不足以傷經費也方今法嚴令具所以羅天下之士可謂宻矣然而亦嘗教之以道藝而有不帥教之刑以待之乎亦嘗約之以制度而有不循理之刑以待之乎亦嘗任之以職事而有不任事之刑以待之乎夫不先教之以道藝誠不可以誅其不帥教不先約之以制度誠不可以誅其不循理不先任之以職事誠不可以誅其不任事此三者先王之法所尤急也今皆不可得誅而薄物細故非害治之急者為之法禁月異而歳不同為吏者至于不可勝記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