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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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與孟尚書書【孟下一有簡字孟簡字幾道德州平昌人最嗜佛嘗與劉伯刍歸登蕭俛譯次梵言者公元和十四年以言佛骨貶潮州與潮僧大颠遊人遂雲奉佛氏其冬移袁州明年簡移書言及公作此書答之】 愈白行官自南回過吉州【元和十五年貶太子賓客分司孟簡吉州司馬】得吾兄二十四日手書數番忻悚兼至未審入秋來眠食何似伏惟萬福來示雲有人傳愈近少信奉釋氏此傳之者妄也【或無吉州二字下雲被吾兄二十四日手示披讀數番閣杭本無行官至來示三十八字但雲蒙惠書 今按閣杭乃節本諸本乃其本文今從之信此傳之閣杭蜀本無此四字】潮州時【元和十四年正月公谪潮州】有一老僧号大颠頗聰明識道理遠地無可與語者【無下或有所字無與者字】故自山召至州郭留十數日實能外形骸以理自勝不為事物侵亂【司馬溫公書心經後曰世稱韓文公不喜佛嘗排之予觀其與孟尚書論大颠雲能以理自勝不為事物侵亂乃知公於書無所不觀蓋嘗徧觀佛書取其精粹而排其糟粕耳不然何以知不為事物侵亂為學佛者所先耶】與之語雖不盡解要自胷中無滞礙以為難得因與來往【要自至難得十一字諸本皆如此閣杭蜀本删胷中無滞礙五字自又或作且 今按此書稱許大颠之語多為後人妄意隐避删節太過故多脫落失其正意如上兩條猶無大利害若此語中删去五字則要自以為難得一句不複成文理矣蓋韓公之學見於原道者雖有以識夫大用之流行而於本然之全體則疑其有所未暏且於日用之間亦未見其有以存養省察而體之於身也是以雖其所以自任者不為不重而其平生用力深處終不離乎文字言語之工至其好樂之私則又未能卓然有以自拔於流俗所與遊者不過一時之文士其於僧道則亦僅得毛于暢觀靈惠之流耳是其身心内外所立所資不越乎此亦何所據以為息邪距詖之本而充其所以自任之心乎是以一旦放逐憔悴亡聊之中無複平日飲博過從之樂方且郁郁不能自遣而卒然見夫瘴海之濱異端之學乃有能以義理自勝不為事物侵亂之人與之語雖不盡解亦豈不足以蕩滌情累而暫空其滞礙之懷乎然則凡此稱譽之言自不必諱而於公所謂不求其福不畏其禍不學其道者初亦不相妨也雖然使公於此能因彼稊稗之有秋而悟我黍?之未熟一旦飜然反求諸身以盡聖賢之藴則所謂以理自勝不為外物侵亂者将無複羨於彼而吾之所以自任者益恢乎其有餘地矣豈不偉哉】及祭神至海上遂造其廬及來袁州留衣服為别乃人之情非崇信其法求福田利益也孔子雲丘之禱久矣凡君子行已立身自有法度聖賢事業具在方冊可效可師仰不愧天俯不愧人内不愧心積善積惡殃慶自各以其類至【慶下或無自字】何有去聖人之道舍先王之法而從夷狄之教以求福利也詩不雲乎恺悌君子求福不回【見詩旱麓篇】傳又曰不為威惕不為利疚【見左氏昭公二十年】假如釋氏能與人為禍祟【或作福】非守道君子之所懼也況萬萬無此理且彼佛者果何人哉其行事類君子邪小人邪若君子也必不妄加禍於守道之人如小人也其身已死其鬼不靈天地神祗昭布森列非可誣也【布森或作森布 今按公進平淮西碑狀亦有森列字可】考又肯令其鬼行胷臆作威福於其閑哉進退無所據而信奉之亦且惑矣【或作非大惑欤】且愈不助釋氏而排之者其亦有說孟子雲【子下或有有字】今天下不之楊則之墨楊墨交亂而聖賢之道不明【或複出聖賢之道不明六字】則三綱綸而九法斁【都故切】禮樂崩而異端橫【戶孟切】幾何其不為禽獸也故曰能言拒楊墨者皆聖人之徒也揚子雲雲【或作曰】古者楊墨塞路孟子辭而辟之廓如也夫楊墨行正道廢且将數百年以至於秦卒滅先王之法燒除其經【至或作竢非是其經或作經書或下有書字】坑殺學士天下遂大亂及秦滅漢興且百年尚未知修明先王之道其後始除挾書之律稍求亡書招學士經雖少得尚皆殘缺十亡二三【尚皆或無尚字或作皆尚】故學士大夫多老死新者不見全經不能盡知先王之事各以所見為守分離乖隔不合不公二帝三王羣聖人之道於是大壞後之學者無所尋逐以至於今泯泯也其禍出於楊墨肆行而莫之禁故也孟子雖賢聖不得位空言無施雖切何補然賴其言而今學者尚知宗孔氏崇仁義貴王賤覇而已【崇方作貴上又有知字今按宗上已有知字王上又有貴字不應複出方本非是】其大經大法皆亡滅而不救壞爛而不收所謂存十一於千百安在其能廓如也然向無孟氏【向或作苟】則皆服左袵而言侏離矣【後漢南蠻傳衣裳班闌語言侏離 侏音朱】故愈嘗推尊孟氏以為功不在禹下者為此也【蘇轼曰孟子曰禹抑洪水孔子作春秋而予距楊墨蓋以是配禹也自春秋作而亂臣賊子懼孟子之言行而揚墨之道廢孟子既沒申商韓非之學遂行秦以是喪至於勝廣劉項之禍天下蕭然洪水之患蓋不至此也使楊墨得志於天下其禍豈減於申韓哉由此言之雖以孟子配禹可也】漢氏已來【或無氏字】羣儒區區修補百孔千瘡随亂随失其危如一髪引千鈞綿綿延延?以微滅於是時也而已釋老於其間鼓天下之衆而從之嗚呼其亦不仁甚矣【甚或作耳】釋老之害過於楊墨韓愈之賢不及孟子【木鴈鄭少微曰孟韓之功其同二而立言行巳其異五孟子於楊墨方其始也禽獸視之而愈則曰火其書廬其居人其人一旦逃而歸也孟子受之而已矣而愈則序文暢詩澄觀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