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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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究競是比我聰明的,他終于把這問題想好了: “那個小人!是它的媽媽,那個皮球是它的哥哥,那個瓶子是它的弟弟,這不行麼?” “行!”我十分佩服的說,但是我立刻又想起來了:“它的爸爸呢,誰是它的爸爸呢?” “椅子好不好?”哥哥想了半晌說。

     “不好。

    ”我說。

     “花盆?” “也不好。

    ” “書呢?” “都不好。

    ” “為什麼呢?”哥哥有點受窘的反問。

     我回答說:“爸爸是有胡子的。

    沒有胡子象個爸爸嗎?” 哥哥沒有話說。

     我們隻好把八哥的爸爸暫且空着,慢慢的再去找,這時隻趕忙的把小人,皮球,瓶子,都搬了來,和八哥緊緊的親了一個嘴。

     親嘴之後的八哥躲到床後面去了,許久都不出來,我們也都望它不要出來吧,因為姊姊馬上就要從書齋中回來了。

    姊姊比我們都高的,高到一張椅子還不止,人很瘦,所以哥哥和她扯皮條叫她做“煙囪”!我也不怕她。

     然而姊姊終于把哥哥和我都叫去了,生氣的說: “總是你們兩個做的事羅。

    ”一面把手指頭指着哥哥的臉。

     哥哥卻挺着胸刁皮的問:“什麼事?” 我也說:“不要亂賴人呢。

    ” “哼,”姊姊撇着嘴,冷冷的神氣。

    “反問我,你們自己瞧,誰把八哥捆在我床底下?” 我趕緊看了哥哥一眼。

     “是媽媽叫我放的。

    ”哥哥強硬的扯謊說。

     我立刻幫哥哥的忙,也扯謊:“爸爸也說過。

    ” 姊姊卻冷笑了,說: “好,我問爸爸去!” 我吓慌了,急看哥哥一眼,也沒有新的舉動。

     姊姊一直向門口走去,可是哥哥又把她拉回來了: “你真的要去問麼?” “真的。

    ”姊姊還要往外走。

     “我天天叫你‘煙囪’。

    ”哥哥威脅的說。

     “好,随你叫。

    ” “我也天天叫你‘新姑娘’。

    ”我接着向她說。

     姊姊的臉忽然紅起來了,看着我,半天不作聲。

     哥哥便改了聲調說: “你不告訴爸爸,我天天都同你好。

    ” 我也跟着說:“我也天天叫你好姊姊。

    ” 姊姊的态度柔軟了,隻說:“不要讓八哥飛到床上去。

    ” “不會去的。

    ”哥哥說。

     于是我們覺得一切都妥當了,而且一切都是好的。

     一連快樂的過了三天——天天我在媽媽面前要了一個銅闆,哥哥便拿去買豆腐。

    八哥的吃量也天天增加了。

    我們對于它覺得還不十分完滿的,隻是缺少一個爸爸。

     但八哥的爸爸終于找到了,那是從外婆屋裡送來的那隻花白貓,幾多好看,有很長的胡子的。

     “這就是八哥的爸爸吧。

    ”哥哥先說。

     “好極了。

    ”我同意,還覺得隻有這一隻花白貓才配。

     我們便悄悄的把貓兒抱到房裡,去和八哥親了幾下嘴:貓兒動着胡子,八哥撤嬌似的掙着。

     哥哥向着貓兒說:“叫它‘寶寶’!” 我也對着八哥說:“叫它‘爸爸’!” 它們都不作聲。

     在哥哥的臉上,卻樂得把眼睛笑眯了。

    我呢,我隻想媽媽會來看,媽媽必定喜歡八哥和貓兒親嘴的。

     我們覺得對于八哥的一切事都做了,而且它的爸爸還有着這麼好看的長的胡子。

     可是一到快要吃晚飯的時候,陳媽從姊姊的房裡嚷了出來,花白貓一直從她的“筆杆腿”中間溜到天井的角上。

     媽媽問道:“什麼事呀?” “貓兒在小姐房裡吃一隻鳥兒。

    ” 我的心便突的一跳。

    我看了看哥哥,他的眼睛也瞪着。

    我們立刻跑到房裡去。

     “花白貓是八哥的爸爸。

    ”我一路跑着一路想。

     “八哥!”哥哥大聲的叫,趕快把繩子拉出來,隻拉了八哥的一隻瘦瘦的腳。

     我一吓,眼睛便旋着黑圈,許久才看清哥哥的臉真難看,手上還拿着那根繩子。

     但是我有點疑惑,我不相信花白貓會吃掉它的兒子,我便鑽到床底下去,可是那裡有八哥的影子呢,隻看見一些淩亂的黑羽毛和一些紅的血迹。

     我爬出來,“真可惡,”我想,覺得我非常難過。

     哥哥老站着,臉色發青。

     這時候陳媽又在大聲的叫:“吃飯……大少爺!二少爺!”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