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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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立極而司徒之職典樂之官所由設也三代之隆其法浸備然後王宮國都以及闾巷莫不有學人生八歲則自王公以下至於庶人之子弟皆入小學而教之以灑掃應對進退之節禮樂射禦書數之文及其十有五年則自天子之元子衆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适子與凡民之俊秀皆入大學而教之以窮理正心修已治人之道此又學校之教大小之節所以分也夫以學校之設其廣如此教之之術其次第節目之詳又如此而其所以爲教則又皆本之人君躬行心得之餘不待求之民生日用彛倫之外是以當世之人無不學其學焉者無不有以知其性分之所固有職分之所當爲而各俛焉以盡其力此古昔盛時所以治隆於上俗美於下而非後世之所能及也及周之衰賢聖之君不作學校之政不修教化陵夷風俗頹敗時則有若孔子之聖而不得君師之位以行其政教於是獨取先王之法誦而傳之以诏後世若曲禮少儀内則弟子職諸篇固小學之支流餘裔而此篇者則因小學之成功以着大學之明法外有以極其規模之大而内有以盡其節目之詳者也三千之徒蓋莫不聞其說而曾氏之傳獨得其宗於是作爲傳義以發其意及孟子沒而其傳泯焉則其書雖存而知者鮮矣自是以來俗儒記誦詞章之習其功倍於小學而無用異端虛無寂滅之教其高過於大學而無實其他權謀術數一切以就功名之說與夫百家衆技之流所以惑世誣民充塞仁義者又紛然雜出乎其間使其君子不幸而不得聞大道之要其小人不幸而不得蒙至治之澤晦盲否塞反覆沈痼以及五季之衰而壞亂極矣天運循環無往不複宋德隆盛治教休明於是河南程氏兩夫子出而有以接乎孟氏之傳實始尊信此篇而表章之既又爲之次其簡編發其歸趣然後古者大學教人之法聖經賢傳之指粲然複明於世雖以熹之不敏亦幸私淑而與有聞焉顧其爲書猶頗放失是以忘其固陋采而輯之間亦竊附已意補其阙略以俟後之君子極知僭踰無所逃罪然於國家化民成俗之意學者修已治人之方則未必無小補雲淳熙己酉二月甲子新安朱熹序 中庸章句序 中庸何爲而作也子思子憂道學之失其傳而作也蓋自上古聖神繼天立極而道統之傳有自來矣其見於經則允執厥中者堯之所以授舜也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者舜之所以授禹也堯之一言至矣盡矣而舜複益之以三言者則所以明夫堯之一言必如是而後可庶幾也蓋嘗論之心之虛靈知覺一而已矣而以爲有人心道心之異者則以其或生於形氣之私或原於性命之正而所以爲知覺者不同是以或危殆而不安或微妙而難見耳然人莫不有是形故雖上智不能無人心亦莫不有是性故雖下愚不能無道心二者雜於方寸之間而不知所以治之則危者愈危微者愈微而天理之公卒無以勝夫人欲之私矣精則察夫二者之間而不雜也一則守其本心之正而不離也從事於斯無少間斷必使道心常爲一身之主而人心每聽命焉則危者安微者着而動靜雲爲自無過不及之差矣夫堯舜禹天下之大聖也以天下相傳天下之大事也以天下之大聖行天下之大事而其授受之際丁甯告戒不過如此則天下之理豈有以加於此哉自是以來聖聖相承若成湯文武之爲君臯陶伊傅周召之爲臣既皆以此而接夫道統之傳若吾夫子則雖不得其位而所以繼往聖開來學其功反有賢於堯舜者然當是時見而知之者惟顔氏曾氏之傳得其宗及曾氏之再傳而複得夫子之孫子思則去聖遠而異端起矣子思懼夫愈久而愈失其真也於是推本堯舜以來相傳之意質以平日所聞父師之言更互演繹作爲此書以诏後之學者蓋其憂之也深故其言之也切其慮之也遠故其說之也詳其曰天命率性則道心之謂也其曰擇善固執則精一之謂也其曰君子時中則執中之謂也世之相後千有餘年而其言之不異如合符節曆選前聖之書所以提絜綱維開示藴奧未有若是其明且盡者也自是而又再傳以得孟氏爲能推明是書以承先聖之統及其沒而遂失其傳焉則吾道之所寄不越乎言語文字之間而異端之說日新月盛以至於老佛之徒出則彌近理而大亂真矣然而尚幸此書之不泯故程夫子兄弟者出得有所考以續夫千載不傳之緒得有所據以斥夫二家似是之非蓋子思之功於是爲大而微程夫子則亦莫能因其說而得其心也惜乎其所以爲說者不傳而凡石氏之所輯錄僅出於其門人之所記是以大義雖明而微言未析至其門人所自爲說則雖頗詳盡而多所發明然倍其師說而淫於老佛者亦有之矣熹自蚤歲即嘗受讀而竊疑之沉潛反複蓋亦有年一旦恍然似有以得其要領者然後乃敢會衆說而折其中既爲定着章句一篇以竢後之君子而一二同志複取石氏書删其繁亂名以輯略且記所嘗論辨取舍之意别爲或問以附其後然後此書之旨支分節解脈絡貫通詳略相因巨細畢舉而凡諸說之同異得失亦得以曲暢旁通而各極其趣雖於道統之傳不敢妄議然初學之士或有取焉則亦庶乎行遠升高之一助雲爾淳熙己酉春三月戊申新安朱熹序 李存誠更名序 李君棐忱相見於政和餘問其名上字之義則曰先儒之訓以爲輔也餘謂不然古字多假借棐蓋與匪通用顔監之釋班史有是言矣餘嘗以是考之凡書之言棐者皆當爲匪其義乃通李君曰然則以匪忱爲名愚之所不安也請有以易之餘曰去匪而存忱可已李君曰諾乃書以遺之而字之曰存誠雲紹熙元年二月十八日朱熹仲晦父書 雲龛李公文集序 士君子所以立於斯世者不難於文而難於實不難於小而難於大此愚所以每竊有感於參知政事隴西文敏李公之文而病世之所以知公者殊淺也蓋自我宋之興百有餘年累聖相承專以文治而其盛極於崇觀政宣之間一時學士大夫執簡秉筆争以文字相高其所以歌詠泰平藻飾治具者雜然并出如金石互奏宮徵相宣未有能優劣之者而李公以傑出之材雍容其間發大诏令草大牋奏富贍雄特精能華妙愈出而愈無窮直将關衆俊之口而奪之氣斯已奇矣然使公之所立獨恃此而無其實或徒規規然務爲小廉曲謹以投世俗之耳目而其大者無稱焉則亦何足以名於一世而垂無窮哉而公扈跸臨安适遭己酉三月五日之變當是之時一旦猝然事出非意羣公愕贻不知所以爲策公獨挺身赴難神采毅然逆折兇渠喻以大義退而隂贊宰府爲所以離貳逆黨尊複明辟之計者甚悉是以平賊之功雖由外濟而高宗皇帝察公之忠首擢以爲尚書左丞而又賜之手劄至有萬衆動色具臣腼顔之語嗚呼天地之間理義之實孰有大於君臣之際者而公於是乃能竭其股肱之力以有成功是其所立豈獨以其文而已哉然公功成不居退而老於江海之上杜門終日絶口不道前事雖所以告其子弟者亦常欿然退托如有不足之意是以世之君子鮮或知之其所可考而必信者獨賴聖谟神翰炳若日星是以天下之公論至於久而後定耳以是觀之則世之獨以文字知公者豈非淺哉頃年公孫故建康通守誼嘗以公之遺文屬熹爲序熹以不文謹謝不敢今年通守之弟齊安史君訦又以爲請且曰訦之請非有他獨願得一言以發明公之大節使後世之知公者不獨以其文而已爾熹於是乃敢拜受其書而三複焉因竊論其所感者如此以附篇後蓋公嘗受學於其世父右史樂靜先生而樂靜之學又得之高郵孫中丞眉山蘇承旨其丁甯付授之意今略見公所撰樂靜文集後語中有本者固如是也紹熙元年冬十有一月某日具位朱熹序 豐清敏遺事後序 仲尼亟稱於水曰水哉水哉其詞約而旨微矣而孟子論其所取之意乃直以原泉混混不舍晝夜盈科而後進放乎四海者言之非其深造默識有以得乎聖人之心孰能知其所說之如此而有志之士欲有爲於此世者又豈可以不察乎此而先立其本哉然自聖賢既遠道學不明士大夫不知用心於内以立其本而徒恃其意氣才力之盛以能有爲於世者蓋亦多矣彼其見聞之博詞令之美論議之韪節槩之高一時之間從其外而觀之豈不誠有以過人者然探其中而責其實要其久而待其歸求其充然有以慰滿於人心而無一瑕之可指者則什伯之中未見其可以一二數也嗚呼若禮部尚書缙雲清敏公者其真所謂有本者欤觀其平居暇日所以治心養氣而修諸身者蓋天下之物無足以累其志是以爲子則孝爲吏則廉進而立乎本朝則上自宗廟以及人主之身内自禁掖近幸之私而外及乎朝廷卿相之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蓋有當時法家拂士所爲低回遷就而詭詞以幸濟者公獨正色誦言無少顧避退未嘗以語乎家而其計慮之明谏說之切所以不諧於時而卒驗於後者乃反因深文巧诋之筆而後顯及其出而賦政乎外退處乎鄉以至流放轉徙於荒寒寂寞之濱而遂奄然以沒其世則其所以處乎巨細顯微之間者又皆清明純潔而無一毫之歉是非所謂原泉混混而放乎四海者耶孔子之歎孟氏之言於是而益見其不我欺矣熹愚不肖生長窮鄉聞公之名而鄉往之久矣獨恨未能盡得其行事之本末前年公之曾孫中散大夫某持節南來亟往請焉大夫公出是書而遂以其序見屬熹不得辭也因次是說以附于章貢李公跋語之後雖於公之懿德馴行剛毅大節無能有所發明然使讀公之書而仰高山行景行者知循其本而用力焉則亦世道人材之一助而非獨爲豐氏之私也大夫公清苦廉直勤事愛民屢爲刺史二千石入居郎省皆有顯聞然多不得久於其官蓋有公之風烈雲紹熙二年夏四月戊寅朔朝散郎直寶文閣權發遣漳州軍州事朱熹序 孫稽仲文集序 蘇台孫侯稽仲示予以其所爲文曰谷橋愚藁者十巨編曰予之用力於此深矣子其爲我評之熹不能文不知所以贊也然嘗讀稽仲兵要之書矣觀其述作之體不爲文字之空言而必要於實用此其志豈獨求以文鳴於世而已哉今得此編而讀之則其律令之嚴關鍵之密又若未能無意於文者然其不爲空言而必求有以發於物色事情之實則猶兵要也意翻空而易奇文徵實而難工昔之用力於文者蓋已病之是以谷橋之篇驟而讀之初若艱深嚴苦而不諧於俚耳至其合處則又從容閑暇流暢發越若律呂之相和雌雄之相應此其用力之淺深世當有能識之者不待予言而後信也至於談經之趣足以見其文之所以爲本論事之章足以見其學之所以爲用又皆明白磊落聞見層出於其間嗚呼是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