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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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晦庵集卷五十七     宋 朱子 撰書【知舊門人問答】 答林一之【揆】 疑問兩條至誠之說固難躐等遽論熹於四子後序中已略言之矣不謂性命集注甚明恐未詳考之過宜且平心寛意反複玩味必當自見或與朋友講之亦必得其說也 答林一之 所示疑義悉已附注鄙見於其下大抵向來見賢者言語論議頗多繁雜牽連之病今者所示亦複如此此是大病須痛掃除凡有文字隻就一段内看并不須引證旁通如此看得久之自直截也養氣一章卻條暢所以如此隻為此章不雜其他說支蔓耳此得失之證甚明不待遠求也 答林一之 二解垂示足見别後進學之功悲冗亡憀未暇細考然其大指似已多得之矣但西銘中申生伯奇事張子但要以此心而事天耳天命不忒自無獻公吉父之惑也集注所疑亦甚精密但天之生物不容有二命隻是此一理耳物得之者自有偏正開塞之不同乃其氣禀使然此理甚明程張論之亦甚詳悉可更詳考當見其意告子之失乃是不合以生為性正是便認氣為性故其禀不能不同此亦當更細消詳也二十五畝為貢恐是印本多二十字此眼前事不應如此之誤至如實皆什一之說記得亦用廬舍折除公田二十畝如先儒之舊但此卻隻說得百畝而徹耳七十而助之法則須就公田七十畝中扣除廬舍而實計則亦可揍成什一注中必是不曾說此一節此間無本檢不得然此亦是大槩依約不見古法果如何且當取其大指之略通可也如來喻商人以七畝為助此語亦疎蓋貢助異法貢則直計其五畝之入自賦於官助法則須計公田之中八家各助七畝隻得五十六畝其十四畝須依古法折除一家各得一畝若幹步為廬舍方成八家各助耕公田七畝也如謂熹說商人九分取一周人十分取一恐亦非熹本文商人九分取一除廬井則為十分取一如前所雲固自分明周人則鄉遂溝洫用貢法而自賦自不妨十分取一唯都鄙井田用助法則為九一然如前說去其廬井則亦不害為十之一矣周人未嘗專用九一也張子遺法不可見李泰伯平土書集中有之亦不在此然此等姑緩之亦無害正唯義理之大原與日用親切功夫不可不汲汲耳 答李堯卿【唐咨】 示及疑義已悉奉報但恐且當據見成文義反複玩味自見深趣不必如此附會立說無益於事也安卿書來看得道理盡密此間諸生亦未有及之者知昏期不遠正為德門之慶區區南官亦喜為吾道得此人也鄧守下車既久諸事當一親鹽筴已囑鄭丞趙糾言之未知能勇為否 所示鬼神之說甚精更宜玩索使凡義理皆如此見得有分别而無滞礙則理其可窮矣但所雲非實有長存不滅之氣魄者亦須知未始不長存耳 答李堯卿 集注仁者愛之理心之德也妄意推求其說以謂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此固仁也而亦莫非愛也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此亦仁也而亦莫非愛也所以安之所以信之所以懷之此則理也非愛也理則根原來處确然不可易者也愛則指其見於用者言之故愛屬乎情愛乃仁之一事理屬乎性而理乃仁道之大全故愛不是仁而愛之理則仁也理者性也愛者情也性則體情則用仁之為道本性而該情而心乃性情之主乎主乎性則所以然之理莫不具於心主乎情則所當然之愛莫不發於心由是而理完於此由是而愛行於彼皆心有以主之則仁豈非心之德欤 愛之理所說近之心之德更以程子谷種之譬思之道千乘之國章集注謂五者相承各有次序竊意有土有民無非事者敬其事則心專在是才敬便有信底意思民便有觀感之心不敬則心不在焉事便鹵莽便無終始全無誠意何以示信於民哉既敬而信則主一之功緻而無不慤實者其自奉必薄必能節以制度矣制度無非出於民者既知省節必是以民為念而知所以愛之也愛之則不敢傷之必欲厚其生然非及時以耕則其生亦無自而厚故使之必不違其時矣不審於相承之意是否 此等處須看有能如此後方能如此之意又看有能如此後又不可不如此之意反複推之乃見曲折 主與屍其别如何既設主祭於其所又迎屍祭於其奧本是一神以奧為尊以主為卑何也宗廟之祭設屍謂以人類求之五祀有屍其義如何 不是尊奧而卑主但祭五祀皆設主於其處則随四時更易皆迎屍於奧則四時皆然而其尊有常處耳據禮家說祭山川亦有屍其詳不可考矣 論韶武者大槩不出揖讓征伐二條程子則兼大傳為說集注兼性之反之為說以中庸三知三行觀之及其成功一也既謂之成功則一而見於樂又有不同之實何也莫是生知安行終不可得而并雖曰學知利行有可企及之理恐亦隻是全盡得許多道理論其天成渾然處其氣象終有間否 不惟大傳之說不足信但看兩聖人事業氣象自是有等差如性之反之成功雖一然武王地位終是覺得有痕迹在 樊遲問知告以敬鬼神而遠之在三代之時民間所謂鬼神士則有五祀與其先祖此樊遲之所當祭想無後世之所謂淫祠者告以敬而遠莫隻以五祀為戒也然以子路請禱觀之則曰禱爾于上下神祗程子謂子路以古人之诔對則是子路但舉此诔詞謂其有此禱之理耳意不在指所禱之神以為請否 鬼神固不謂淫祀然淫祀之鬼神既不當其位未能除去則亦當敬而遠之耳 先生答安卿忘食忘憂是逐事上看一憤一樂循環代至今略借一事明之學樂至於三月不知肉味此發憤忘食底意及其得之深乃曰不圖為樂之至於斯此樂以忘憂底意想其逐事上皆有此義故一憤一樂循環代至然亦不以此而終身其言不知老之将至蓋謙已勉人耳觀耳順從心之年樂且不可得而言況所謂憤耶 此說得之然亦太拘滞矣須看他立言意思如何不可似此泥着也 明道先生雲百官萬務金革百萬之衆飲水曲肱樂在其中萬變皆在人其實無一事某竊意宅百揆總元戎之任與高卧草廬悠然自樂者其理則一本無大小之分所謂禹稷顔囘同道也萬變乃人之萬變在吾心實無一事吾之所以為心者蓋無入而不自得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而已不審是否 吾之所以為心者如何而能無入而不自得此須意會不可隻作閑話說過便休也 太王有翦商之志而太伯不從太王欲傳位季曆以及昌則太伯遜位而去莫是翦商之事在我雖不從而難必於後人若不遜位而去則又兄弟争國違父之命已先失德此所以固讓也太王既有避狄之心何故又萌翦商之志於數十年之前莫是以其理與天命推之知商之必亡周家世世修德知不能違天命之眷付耶方其去豳也為民之故不欲驅之鋒镝及其傳季曆以及昌亦為民之故必欲救之水火之中故避狄翦商亦時焉耳而已事雖不同其心則一均之為民無所利也 太伯隻是不欲為此事耳今亦未見其曲折不須如此穿鑿附會也 成於樂是古人真個學其六律八音習其鐘鼓管弦方底於成今人但借其意義以求和順之理如孟子樂之實樂斯二者亦可底於成否 古樂既亡不可複學但講學踐履間可見其遺意耳故曰今之成材也難 子罕言利程子謂計利則害義害義則勿道可矣罕言何也 有自然之利如雲利者義之和是也但專言之則流於貪欲之私耳 夫子教人不出博文約禮二事在門人莫不知有此學惟顔子獨於博約之間有所進有所得故高者有可攀之理堅者有可入之理在前在後者有可從而審其的之理非若其他僅可以弗畔而已此門人之所以不可企及也 此說得之 升堂摳衣用兩手則手中無所執矣若有贽及執圭則升堂有不必摳衣但防其不至攝齊否 執圭而升則足縮縮如有循自不至攝齊矣 執圭上如揖下如授既曰平衡而又有上下莫是心與手齊如步趨之間其手微有上下但高不至過揖下不至過授否 得之 明衣之制 未詳當阙 答李堯卿 禘說舉趙伯循謂魯太廟以周公為始祖以文王為配趙莫隻是以意推之否 春秋纂例中引證甚詳 每事問之義如何 蓋平日講學但聞其名而未識其器物未見其事實故臨事不得不問耳 答李堯卿 比幹之忠方始謂之仁然亦隻是一事之仁 祭有大小有天地之祭山川之祭社稷之祭又有所謂五祀之祭及先祖之祭不知随其大小各有其神耶抑天地間隻一理感通耶竊嘗思其說天地之間自其成形而觀之或小或大不能無别故王者既為天下之主則天地之大王者當之故王者祭天地而推之諸侯為一國之主則境内之名山大川諸侯祭之士為一家之法則家之法門戶中溜之屬為士者祭之若夫社稷則專為民而設凡有土有民者莫不各有所建社稷而祭之必有祖而祖在所祭自天子以緻於庶人莫不有先祖之祭若論大小之制則因王公士庶而為之等差其祭秩不能無分别也若論其所以緻祭之理則所謂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誠之不可揜處則上而王者之於天地下而士庶之於五祀祖先其感通隻一理耳上蔡謂祖考精神便是自家精神即此而推天地精神便是王者精神其鬼神之德感通之理不容有所分别也妄意推求不審是否 大槩如此然更有分别曲折處宜詳味之 三代革命何故要改正朔夏時既正必欲改之商周無乃好異而未盡相承之義春夏秋冬以成一歲此時序之正必欲改之無益於事隻見亂天時耳其改之之義謂何 改正朔所以新民之耳目古人蓋有深意而子醜之月亦有可為歲首之義 孔子於定公時堕三都欲收其甲兵孟氏不肯堕郕圍之不克聖人舉事自是精審何故郕不肯從命及圍之又不克何也 三都當堕是時又有可堕之勢故因而乘之孟氏亦非不肯堕但其守者不肯因喚醒了孟氏耳 某往年與先兄異居不知考禮經辄從世俗立家先龛子妄意按溫公書儀立牌子不知用古尺隻用匠者尺頗長大且實植於趺考用紫囊妣用绯囊考妣共用一木匣從上罩下至趺伏承台誨雲而今不可動謹辄再有懇請家中所設之主既不可動尋常隻講俗節之祭向來祭禮行於先兄之家時祭及祢祭某皆預陪祭執事之例自先兄去後舍侄承祭祀祧高祖而祀先兄為祢某家中既有家先上阙高祖之祭下無祢祭於心實不安欲於時祭畢移馔一分祭高祖於某家某主之遇當祭祢之月亦欲私舉祢祭如何若舉此二祭又成支子有祭庶子祭祢於禮經不合 此事隻合謹守禮文未可遽以義起也況有俗節自足展哀敬之誠乎 某家中自高祖而上三墓埋沒草間高祖墓又被曾叔祖以不利其房下欲改葬方發故圹見其中甚溫燥倉皇掩塞墓面磚石狼藉自先世皆不及整三墓相去三四裡之内又在田頭某往來其下甚不遑安今欲重修整春秋薄講墓祭之禮令舍侄主之不審於親盡之墓合祭否 墓祭無明文雖親盡而祭恐亦無害 自高祖至祢忌日之衣服飲食當如何衆子孫當何如伯叔父母兄弟孫侄嫡子衆子及再從三從已往忌日又當如何 橫渠忌日衣服有數等今恐難遽行且主祭者易以黪素之服可也 答李堯卿 前書所喻大學改字處已報方簿矣鄭氏字不必去亦無害也盡字固可兼得切意恐切字卻是盡於内之意若隻作盡字須兼看得此意乃佳耳康诰小序以為成王封康叔之書今考其詞謂康叔為弟而自稱寡兄又多述文王之德而無一字及武王者計乃是武王時書而序者失之向來於或問中曾有此一段後覺其非急遂删去之今亦不必添也但存此一句讀者須自疑着别去推尋也 答李堯卿 或問所釋皆因經文獨緻知舉程子五條於格物之前何也莫是格物緻知亦難截然分先後故或問於此章一衮說去否 格物緻知隻是一事難分先後 窮理舉延平先生說推其意亦不出於程子謂其規模之大條理之密有所不逮者莫是延平窮一事必待其融釋脫落然後别窮一事若偶於此一事尚未能遽爾融釋是終為此一事所拘不若程子雲且别窮一事或先其易或先其難此便是所不逮處否 程子之言誠善然窮一事未透又便别窮一事亦不得彼謂有甚不通者不得已而如此耳不可便執此說容易改換卻緻功夫不專一也 窮理之學於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