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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損人心力使人氣血不舒易生疾病況古人之學自有正當用力處此等止是随力随分開廣規模若專恃此亦成何等學問耶前此屢欲言之而匆匆不暇今亦不特為養病發也今人但見孔子問禮問官無所不學便道學問隻是如此卻不知得他合下是甚次第大的本領方有功夫到此若隻将自家此等小小見識而學養子而後嫁豈不悞哉至於平心和氣卻是吾人學問根本亦不為病然後當着力也 答趙履常【崇憲】 示喻讀書遺忘此亦士友之通患無藥可醫隻有少讀深思令其意味浃洽當稍見功耳讀易亦佳但經書難讀而此經為尤難蓋未開卷時已有一重象數大槩功夫開卷之後經文本意又多被先儒硬說殺了令人看得意思局促不見本來開物成務活潑廷老所傳鄙說正為欲救此弊但當時草草抄出疎略未成文字耳然試略考之亦粗見門戶梗槩若有他說則非吾之所敢聞也 答方賓王【誼】 伏自先人實與先侍郎丈有遊從之好而熹蚤歲又得以州縣小吏趨走幕府之下辱慰薦焉衰悴無堪不能有以報效萬一每念知顧之重未嘗不愧且歎也屏居衰僻病懶相仍又不能一通問訊門下然知舊間亦未嘗不詢扣動靜而鄉往不忘也屬者入都不能半月而匆匆以去乃辱專人追路惠以手書意寄勤厚三複增歎且審即日極暑尊候萬福又以為慰示喻為學之意親切的當而不失其序近日所見朋友講習未有能及此者甚慰鄙意但以所謂三條觀之恐前日講貫之功猶有未究其極者而今日所謂操存涵養者又不免離卻前日所講别作一段不言不語底功夫也大學之序自格物緻知以至於誠意正心不是兩事但其内外淺深自有次第耳非以今日之誠意正心為是即悔前日之格物緻知為非也不識明者以為如何如延平行狀中語乃是當時所聞其用功之次第今以聖賢之言進修之實驗之恐亦自是其一時入處未免更有商量也程子所論心指已發後書明言此固未當則是一時言語不免小差須如後說乃為無病蓋性為體情為用而心則貫之必如橫渠先生所謂心統性情者其語為精密也忠信之說大槩甚善但理之是非事之當否恐當於是非羞惡之端論之忠信之得名未必為此設也道旁客舍草草布此言不盡意恐有未安更俟垂喻有書隻托呂子和發書至婺女彼中時有便也末由面講豈勝怅然唯冀以時珍衛用慰遠懷千萬之望 答方賓王 别紙所喻甚善向亦見浙中士友多立一偏之論故爾過憂然存養之功亦不當專在靜坐時須於日用動靜之間無處不下功夫乃無間斷耳心性情之說亦已得之但性即理也今以為萬理之所自出又似别是一物康節先生雲性者道之形體此語卻似親切也又雲靜而不知所存則性不得其中性之必中如水之必寒火之必熱但為人失其性而氣習昏之故有不中而非性之不得其中也鄙意如此未知是否 答方賓王 性者道之形體因記先生誨而思之姑以所見布禀知言雲性立天下之有蓋萬物之所以有者以是而已苟無是則氣化将斷絶生物有窮終矣故曰隂陽之根柢造化之樞紐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而道之體也然前賢之論性未嘗一及於此而必以人物禀受動靜而言者蓋性不能舍物而自立舍物而論性則性蓋不可得而名如乾坤毀則無以見易矣道也者言天之自然也性也者言天之賦予萬物萬物禀而受之者也雖禀而受之於天然與天之所以為天者初無餘欠然則性與天道非二體也語其分則當然耳道體無為也人心則有動焉而萬事萬物人倫物理感通變化之機莫不備具而仁義禮智所以立人極也譬之人有是身頭目手足各有攸職而不相亂而身之用乃全性即理也而繼之以康節之語妄意恐出於此未知是否義愈精則言愈難矧以淺陋恐不足以發其藴乞賜詳誨 性者道之形體乃撃壤集序中語其意蓋曰性者人所禀受之實道者事物當然之理也事物之理固具於性但以道言則沖漠散殊而莫見其實惟求之於性然後見其所以為道之實初不外乎此也中庸所謂率性之謂道亦以此而言耳來喻所雲自是胡氏知言之意與此不相關也 或者曰易傳曰雖無邪心苟不合正理皆妄也乃邪心也誼舊常疑此語以為離邪即歸於正所謂閑邪存其誠非閑邪之外别有誠可存也但閑邪則誠自存矣後來方覺看得不精元不曾實體得隻是将言誠尋求所以草草如此夫莊敬持養此心既存亦可謂之無邪心矣然知有未至理有未窮則於應事接物之際不能處其當則未免於紛擾而敬亦不得行焉雖與流放而不知者異然苟不合正理則亦未免為妄與邪心也故緻知所以為大學之首與其用力之次第則先生所作大學傳所引程子遊氏胡氏之言數條是也但莊敬持養又其本耳近來學者多說萬理具於心苟識得心則於天下之事無不得其當而指緻知之說為非其意大率謂求理於事物則是外物誼竊謂知者心之所覺吾之所固有蓋太極無所不該而天下未嘗有心外之物也惟其汨於物欲亂於氣習故其知乃始蔽而不明而敬以持之思以通之者亦曰開其蔽以複其本心之知耳程子曰凡一物有一理須是窮緻其理者豈皆窮之於外哉在物為理處物為義所以處之者欲窮其當則固在我矣程子曰緻思如掘井初有渾水久後稍引動則清者出來人思慮始皆溷濁久自明快矣所謂渾水與明快非自外來蓋亦開其蔽而本心之明漸見耳此心分量之大而運用之無窮豈一事一物之所能該一事适其當他日或未然則亦不得為心正必也如程子所謂覺悟貫通於天下萬物之理無一毫之不盡則義精而用妙始可以言盡心知性矣不知或者識心之說豈一超直入者乎 所論易傳無妄之說甚善但所謂雖無邪心而不合正理者實該動靜而言如燕居獨處之時物有來感理所當應而此心頑然固執不動則雖無邪心而隻此不動處便非正理又如應事接物處理當如彼而吾所以應之者乃如此則雖未必出於有意之私然隻此亦是不合正理既有不合正理則非邪妄而何恐不可專以莊敬持養此心既存為無邪心而必以未免紛擾敬不得行然後為有妄之邪心也所論近世識心之弊則深中其失古人之學所貴於存心者蓋将推此以窮天下之理今之所謂識心者乃欲恃此而外天下之理是以古人知益崇而禮益卑今人則論益高而其狂妄恣睢也愈甚得失亦可見矣 或者曰立人之道曰仁與義謂仁義二字包括人道無遺然而仁難言也嘗即聖賢言心處及程子講論及此者觀之亦随有所見比因讀程子曰心譬如谷種生之性便是仁陽氣發處乃情也此語以身體之似有省處而後於聖賢之言與程子之說似可類推夫仁者天理之統體而存乎人者蓋心德之合而流動發生之端緒也心之具衆理猶谷種之包容生意而其流動發生之端即所謂生之性故曰恻隐之心仁之端而元者善之長也夫谷之生而苗長而秀成而實根條花葉形色臭味各有定體不可相錯然莫不根於種而具於生之性譬之萬事萬物之理父子之親君臣之義以至於屣履之微語默之暫亦皆有為當然不易之理莫不根於心而具於流動發生之端此義之名所以立而體用所以兼備也故曰理一而分殊蓋循其用則散殊雜擾變化無窮而大本一原初不貳也隻此二者包括人道已盡然人之有是身即有自私之蔽心既不宰而情為之主發不以正而人之生道息焉故斯須之間有不存則君子之不仁者有矣蓋須是於統體上看其發用一出於天理之公而無人欲之私以亂之事事物物莫不皆然始為盡人之道夫子未嘗許人以仁者如此 所論仁字大槩近之而以發生流動之端緒為仁則是孟子所謂恻隐之心程子所謂陽氣發處皆指情而言之不得為仁之體矣又所謂事物之理皆具於流動之端然後見義之名所以立而體用所以兼備此語亦似微有義外之病大抵仁字專言之則混然而難名必以仁義禮智四者兼舉而并觀則其意味情狀互相形此乃為易見蓋人之性皆出於天而天之氣化必以五行為用故仁義禮智信之性即水火金木土之理也木仁金義火禮水智各有所主獨土無位而為四行之實故信亦無位而為四德之實也仁義禮智同具於性而其體渾然莫得而見至於感物而動然後見其恻隐羞惡辭遜是非之用而仁義禮智之端於此形焉乃所謂情而程子以謂陽氣發處者此也但此四者同在一處之中而仁乃生物之主故雖居四者之一而四者不能外焉此易傳所以有偏言則一事專言則包四者之說固非獨以仁為性之統體而謂三者必已發而後見也大抵仁義禮智性也恻隐羞惡是非辭遜情也心則統乎性情者也以此觀之則區域分辨而不害其同脈絡貫通而不害其别庶乎其得之矣 答方賓王 前書所喻思索皆甚精密不敢草草奉報嘗徧以示諸來學者使各以意條析之近方略為刋訂欲因婺女便人轉以寄呈而臨行适病不能料理簡書令人檢尋不複可得方以為撓而後問适至欲追思録寄而心氣衰弱如堕渺茫不複可得今姑據所見略具别紙幸一觀之有所未安卻望報及 性者道之形體乃撃壤集序中語其意若曰但謂之道則散在事物而無緒之可尋若求之於心則其理之在是者皆有定體而不可易耳理之在心即所謂性故邵子下文又曰心者性之郛郭也以此考之所論之得失可見矣 人之應事有不出於意欲之私而但以不見義理之當然遂陷於不正者多矣董子所謂以善為之而不知其義是以被之空言而不敢辭者正為此耳恐不必專以此心之存為無邪心敬不得施然後為有邪心也心固不可不識然靜而有以存之動而有以察之則其體用亦昭然矣近世之言識心者則異於是蓋其靜也初無持養之功其動也又無體驗之實但於流行發見之處認得頃刻間正當底意思便以為本心之妙不過如是擎夯作弄做天來大事看不知此隻是心之用耳此事一過此用便息豈有隻據此頃刻間意思便能使天下事事物物無不各得其當之理耶所以為其學者於其功夫到處亦或小有效驗然亦不離此處而其輕肆狂妄不顧義理之弊已有不可勝言者此真不可以不戒然亦切勿以此語人徒增競辨之端也 仁義禮智性也體也恻隐羞惡辭遜是非情也用也統性情該體用者心也今曰流動發生之端即所謂生之性又曰萬事之理莫不具於流動發生之端此義之名所以立而體用所以兼備似未安也蓋孟子所謂四端即程子所謂陽氣發處不當以是為性而義之名則自其未發之時固已立矣羞惡之心則其發見之端也所示諸說皆詳密足見用功之深其論天下無心外之物一條尤善鄙意所未安者隻此數處爾諸人所辨雖不可見然其大槩具於此矣或有未安卻望疏示 答方賓王 前書下詢數條類皆精當敬夫未發之雲乃其初年議論後覺其誤即已改之但舊說已傳學者又不之察便加模刻為害不細往時常别為編次正為此耳然誤本先行此本後出遂不複售甚可恨也赤子之心伊川先生最後一書言之甚詳蓋人心莫不有未發之時不但赤子為然而赤子之心亦莫不有己發之時不得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