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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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幹徹頭徹尾不可欠阙人之遇事所以頹惰不立而失其素志者不貞故也此所謂貞固足以幹事文言四德大槩就人事言之自君子體仁以下體乾之德見諸行事者也是以系之曰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乾元亨利貞 嘉之會衆美之會也如萬物之長暢茂蕃鮮不約而會也君子能嘉其會則可以合於禮矣如動容周旋無不中禮是也利是義之和處義有分别斷割疑於不和然行而各得其宜是乃和也君子之所謂利也利物謂使物各得其所非自利之私也幹猶身之有骨故闆築之栽謂之桢幹推此可以識貞之理矣 乾元亨利貞猶言性仁義禮智 此語甚穩當 初九龍德而潛隐止言其自信自樂而已至九二出見地上始見其純亦不己之功也 潛者隐而未見行而未成德雖已完特未着耳 既處無過之地則唯在閑邪純敬而已雖曰無過然而不閑則有過矣确乎其不可拔非專謂退遜不改其操也憂樂行違時焉而已其守無自而可奪如富貴不淫貧賤不移之意忠信修辭且大綱說所以進德修業之道知至知終則又詳言其始終工夫之序如此親切缜密無纎悉之間隙忠信便是着實根基根基不實何以進步修辭立誠隻於平日語默之際以氣上驗之思與不思而發意味自别明道所謂體當自家敬以直内義以方外之實事者隻觀發言之平易躁妄便見其德之厚薄所養之淺深矣知至則知其道之所止至之乃行矣而驗其所知也知終則見其道之極緻終之乃力行而期至於所歸宿之地也知而行行而知者交相警發而其道日益光明終日乾乾又安得一息之間哉九三雖曰聖人之學其實通上下而言學者亦可用力聖學淵源幾無餘藴矣 忠信心也修辭事也然藴於心者所以見於事也修於事者所以養其心也此聖人之學所以内外兩進而非判然兩事也知至至之主至知終終之主終程子此說極分明矣 上下無常進退無恒非為邪枉非離群類則其心之所處果安在哉 随時而變動靜不失其宜乃進德修業之實也 遺書雲仁道難言唯公近之非以公訓仁當公之時仁之氣象自可默識 公固非仁然公乃所以仁也仁之氣象於此固可默識然學者之於仁非徒欲識之而已 答範伯崇 有朋自遠方來以平生之所聞驗之若合符節而無絲發之差豈不樂哉此出於上蔡而其本說太廣撮其要如此 此但以志合道同故可樂謝先生謂無絲發之差不免過言 事君則能格其非心不至於以讦為直格君心之非者大人之事孝悌固是順德然所造有淺深未必皆能大人之所為也犯顔而谏主於愛君夫子之告子路亦曰勿欺也而犯之然則所謂犯上者恐不如此直謂出事公卿凡在己上者能移孝心以事之不至犯分而已 犯上不必專為事君凡在己上者皆是舉事君如此則其他可知孟子曰惟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而穆王命伯冏以繩愆糾缪格其非心則不必大人也前賢如董仲舒之流非一人皆能使其君媿畏而不敢為非是亦格其非心也 記曰辭欲巧詩美仲山甫而以令儀令色稱之則巧言令色非盡不仁也若巧言令色而無德以将之以是說人之觀聽此之謂失其本心焉得仁有諸中而形諸外則其色必莊而非有意於令其辭必順而非有意於巧君子所以貴乎道者如此詩人所以美仲山甫之德而非巧言令色之謂也辭欲巧自承上文情欲信為說蓋曰既有誠心須善辭令以将之耳與此異旨鮮者立言婉微之體所謂辭不迫切而意已獨至者若謂非盡不仁則巧言令色有時而仁矣義恐未安又曰無德以将之故鮮仁竊謂巧言令色其本已不正何能複有德以将之耶 辭欲巧乃斷章取義有德者言雖巧色雖令無害若徒巧言令色小人而已 信近於義橫渠說與謝說自不同如橫渠說遠恥辱一句恐不通竊謂此章意在謹始如言須當近義慮其後之不可複也恭須當近禮恐其自贻恥辱也不敢失親於可賤之人懼其非所可宗也有言必慮其所終行必稽其所敝之意 此論頗善 退而省其私亦足以發以私為私室如古注說恐未安竊謂私是顔子自受用處夫子退而默省之以為亦足以啟予矣【此一句遊大信說】蓋非顔子不能深喻夫子之言非夫子不足以知顔子之所以潛心也 以私為顔子自受用處恐未安退非夫子退乃顔子退也發啟發也始也如愚人似無所啟發今省其私乃有啟發與啟予之啟不同 視其所以此章蓋述上文為說退而省其私私所安也 論語立言雖間以類相從每稱子曰即自為一段不必專以上下文求之 溫故知新學至此而無窮矣至於夫子而猶曰學不厭非以其無窮哉可以為師者以其足以待無方之問也溫故而不知新雖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足以為史而不足以為師也 此論甚佳 人而無信車之與馬牛本兩物以輗軏交乎其間而引重緻遠無所不至焉物與我未合亦二物以信行乎其間則物我一緻矣夫然後行 本文隻言車無輗軏不可行譬如人無信亦不可行今乃添入馬牛於其間此蘇氏之鑿 子入太廟舊說謂禮主於敬每事問所以為敬恐勝今說 楊先生之說甚長 答範伯崇 王制喪三年不祭天地社稷惟越绋而行事鄭氏不解不祭之義按呂博士雲人事之重莫甚於哀死故有喪者之毀如不欲生大功之喪業猶可廢喪不貳事如此則祭雖至重亦有所不行蓋祭而誠至則忘哀祭而誠不至則不如不祭之為愈後世哀死不如古人之隆故多疑於此鄭氏解惟祭天地社稷雲不以卑廢尊也愚謂此說非是按天子諸侯之喪所不祭者惟宗廟爾郊社五祀皆不廢也天地可言尊於宗廟五祀社稷不尊於宗廟也但内事用情故宗廟雖尊而有所不行外事由文故社稷五祀不可廢其祭曾子問疏所謂外神不可以己私喪久廢其祭其說優於鄭氏矣内事用情者以子孫哀戚之情推祖考之心知其必有所不安於此【曾子問篇雲天子崩國君薨祝取羣廟之主而藏諸祖廟鄭氏注曰象有兇者聚也愚謂此蓋示與子孫同憂之意】而子孫之於祖考至敬不文又不可使人攝事必也親之則衰麤不可以臨祭又不可以釋衰而吉服狥情而廢禮亦明矣外事由文者有國家者百神爾主天子之於天地諸侯之於社稷大夫之於五祀皆禮文之不可已者非若子孫之於祖考也以文為尚故不得以私喪久廢其祭而其祭之也必以吉禮吉服故不得已随其輕重而使人攝焉期於無廢其文而己雖哀戚方深交神之意有所不至不得已也以文而行其亦禮之稱乎又曾子問天子崩殡【天子七日而殡】五祀之祭不行【哀戚方甚故不祭】既殡而祭【疏曰五祀外神不可以己私喪久廢其祭故既殡哀情稍殺而後祭也】其祭也屍入三飯不侑酳不酢而已矣【不備禮也】自啓【将葬啟殡】至于反哭【既葬而反】五祀之祭不行【啟殡見柩哀情益深故亦不祭】已葬而祭【義同既殡】祀畢獻而已也【未純吉也鄭氏曰郊亦然社亦然唯嘗禘宗廟俟吉也】諸侯自薨至殡【諸侯五日而殡】自啓至于反哭奉帥天子【如天子之禮也】左傳僖公三十三年凡君薨卒哭而袝袝而作主特祀於主烝嘗禘於廟【杜氏注謂此天子諸侯之禮不通於卿大夫蓋卒哭後特用喪禮祀新死者於寝而宗廟四時嘗祭自如舊也此與禮記不同釋例又引晉三月而葬悼公改服修官烝于曲沃會于溴梁之事為驗戰國禮變如此蓋三年之喪諸侯莫之行久矣左傳特記一時之事而杜氏乃誤為正禮也】右三條皆非士大夫之制然其禮有可得而推者古大夫宗廟有五祀推外事由文之意則五祀惟自卒至殡自啓至於反哭暫廢既葬殡則使家臣攝之推内事用情之理則宗廟之祭宜亦廢也今人家無五祀惟享先一事遭喪而廢蓋無疑矣 在喪廢祭古禮可考者如此但古人居喪衰麻之衣不釋於身哭泣之聲不絶於口其出入居處言語飲食皆與平日絶異故宗廟之祭雖廢而幽明之間兩無憾焉今人居喪與古人異卒哭之後遂墨其衰凡出入居處言語飲食與平日之所為皆不廢也而獨廢此一事恐亦有所未安竊謂欲處此義者但當自省所以居喪之禮果能始卒一一合於古禮即廢祭無可疑若他時不免墨衰出入或其他有所未合者尚多即卒哭之前不得已凖禮且廢卒哭之後可以略放左傳杜注之說遇四時祭日以衰服特祀於幾筵用墨衰常祀於家廟可也【左傳之意卒哭前亦廢祭也】但卒哭之期須既葬立主三虞之後蔔日而祭以成事方可耳【溫公高氏二書載此節文甚詳可以熟考】若神柩在而欲以百日為斷墨衰出入則決然不可愚見如此不知伯崇以為如何然主奉喪祭乃令兄職此事非伯崇所得專但以此儀從容咨講更與知禮者評之庶其聽則可矣萬一有所不合則熹聞之喪與其哀不足而禮有餘不若禮不足而哀有餘夫子亦言喪與其易也甯戚【熹常解此義以為具文備禮而非緻慤焉之為易今人多此病試思之】此則伯崇所當勉也更思之 答範伯崇 頃送行語哀苦中不複能為文然觀伯谏之言已是藥石但更須求所以立其本耳日用之間以莊敬為主凡事自立章程鞭約近裡勿令心志流漫其剛大之本乎由此益加窮理之功以聖賢之言為必可信以古人之事為必可行則世俗小小利害不能為吾累矣當官亷謹是吾輩本分事不待多說然微細處亦須照管不可忽略因循怠惰呂氏童蒙訓下卷數條防閑之道甚至皆可佩服自治既不苟更能事上以禮接物以誠臨民以寛禦吏以法而簿書期會之間亦無所不用其敬焉則庶乎其少過矣暇日勿廢溫習少飲酒擇交遊子澄相去不遠真直諒多聞之益果能受其實攻而不憚改焉則彼亦将不憚啓告之煩矣區區所以相告者不過如此恐臨别匆匆不能盡舉預以拜聞惟所材擇 答範伯崇 熹比擕二子過寒泉招李通來相聚更有一二朋友來相聚初不廢講議但昏惰不敏自救不給何能有以及人而學者氣禀強弱不齊各有病痛未見卓然可恃者此亦殊可懼也知老兄官守不苟又得賢守相聽從得以少伸己志深副所望向來猶恐應變之才有所不周今乃如此信乎氣質之用小道學之力大而程子所謂一命之士苟存心愛物於人必有所濟者非虛語也凡百勉?以大遠業之基增吾黨之氣幸甚但久留郡中於簿領之責竊恐曠弛亦似非便受納既畢所謂他事若他人所可辦者即不若且歸邑中之為愈也如何或未能歸凡百亦須戒懼遠避嫌疑無為恩怨之府乃佳欽夫得行所學吾道之幸但此事大難不可喜而可懼近複如何得正月書亦未有異聞也論學依舊有好高傷快之弊熹近覺此事全放在底下着實?養玩味方見工夫有一二段雜問答漫寫呈當否俟喻及他所欲言非書所能盡也 答範伯崇 伯谏前日過此季通亦來會相與劇論儒佛之異因問伯谏天命之謂性此句為實邪為空邪渠以為實熹雲如此則作空見者誤矣且今欲窮實理亦何賴於前日之空見哉又為季通指近事譬喻渠遂釋然似肯放下舊學若自此不為異議所移則吾道又得此人其資禀志尚過人數等真有望矣 答範伯崇 欽夫日前議論傷快無涵養本原工夫終是覺得應事匆匆熹亦近方覺此病不是小事也伯恭講論甚好但每事要鹘囵說作一塊又生怕人說異端俗學之非護蘇氏尤力以為争校是非不如斂藏持養頃見子澄有此論已作書力辨之不知竟以為如何也子澄通書否渠向疑處當時答得卻有病近看此書病尤多文定雲好解經而不喜讀書大抵皆是捉住一個道理便橫說竪說都不曾涵泳文理極有說不行處如程子文字往往尤看不熟也因作子澄書為緻意 答範伯崇 伯崇近日何以用功官事擾擾想不得一向靜坐看書然暇時速須收斂身心或正容端坐或思泳義理事物之來随事省察務令動靜有節作止有常毋使放逸則内外本末交相浸灌而大本可立衆理易明矣此外别無着力處官事有可以及人處想不憚出力然檢身馭下尤不可不加意也 答範伯崇 前書所論數事大槩得之但語意多未着實曾子有疾之說近嘗通考諸說私論其故今以上呈幸更為訂之心無死生所論意亦是但所謂自我而立自觀我者而言此語卻大有病知言中議論多病近疏所疑與敬夫伯恭議論有小往複文多未能録寄亦懼頗有摭掎前輩之嫌大抵如心以成性相為體用性無善惡心無死生天理人欲同體異用先識仁體然後敬有所施先志於大然後從事於小【如本天道變化為世俗酬酢及論遊夏問孝之類】此類極多又其辭意多迫急少寛裕良由務以智力探取全無涵養之功所以至此可以為戒然其思索精到處亦何可及也巨室恐如呂與叔大學解中雲乃吾之一家耳室者私室家則室之巨者也蓋承上文之意讀之隻合如此說意思方正當語勢亦穩帖若以巨室為強家便有着心牢籠之意雖說不可違道幹譽終是專立此意為标凖便有縫鏬不似聖賢平日規模也如何舊說天下歸仁用呂與叔贊說夫子言性與天道用上蔡說近覺皆未是試更推之複以見告觀書比何所得因來亦告及之極所欲聞也 欽夫近為學者類集論語仁字各為之說許寄來看然熹卻不欲做此工夫伯崇以為然否欽夫又說當仁不讓於師要當此時識所以不讓者何物則知此仁矣此說是否 答範伯崇 異端害正固君子所當辟然須是吾學既明洞見大本逹道之全體然後據天理以開有我之私因彼非以察吾道之正議論之間彼此交盡而内外之道一以貫之如孟子論養氣而及告子義外之非因夷子而發天理一本之大此豈徒攻彼之失而已哉所以推明吾學之極緻本原亦可謂無餘藴矣如此然後能距楊墨而列於聖賢之徒不然譊譊相訾以客氣争勝負是未免於前輩自敝之譏也 晦庵集卷三十九 <集部,别集類,南宋建炎至德佑,晦庵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