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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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成尊主庇民之功於一時而其遺風餘韻猶有稱思於後世者也今之人則不然其於天下之士固有漠然不以為意者矣其求之者又或得之近而不知其遺於遠足於少而不知其漏於多求之備而不知其失於詳也其平居暇日所以自任者雖重而所以待天下之士者不過如此是以勤勞恻怛雖盡於鳏寡孤獨之情而未及乎本根長久之計恩威功譽雖播於兒童走卒之口而未谕乎賢士大夫之心此蓋未及乎有為而天下之士先以訑訑乃始欲泛然求已所未知之賢而用之不亦難哉或曰然則未當其任而欲先得天下之賢者宜奈何曰權力所及則察之舉之禮際所及則親之厚之皆不及則稱之譽之又不及則鄉之慕之如是而猶以為未足也又於其類而求之不以小惡揜大善不以衆短棄一長其如此而已抑吾聞之李文公之言曰有人告曰某所有女國色也天下之人必将極其力而求之無所愛也有人告曰某所有人國士也天下之人則不能一往而先焉此豈非好德不如好色者乎嗚呼欲任天下之重者誠反此而求之則亦無患乎士之不至矣 答韓無咎 誨谕儒釋之異在乎分合之間既聞命矣頃見蘇子由張子韶書皆以佛學有得於形而上者而不可以治世嘗竊笑之是豈知天命之性而叙秩命讨已粲然無所不具於其中乎彼其所以分者是亦未嘗真有得於斯耳不審高明以為如何和靖兩書昔嘗見之其謹於傳疑之意則是而遂欲禁絶學者使不複觀則恐過矣如以春秋改用夏時為無此說以傳為案經為斷為背於理則疑其考之未精或未盡聞他人所聞而欲一以已所聞者槩之之失也春秋傳乃伊川所自着其詞有曰周正月非春也假天時以立義耳若果無改用夏時之意則此說複何謂乎況序文所引論語之言尤為明白不可謂初未嘗有此意也又門人所記有答黃聱隅之語謂以傳考經之事迹以經别傳之真僞者蓋見於兩家之書是亦猶所謂傳為案經為斷之意而豈二人所記不期而皆誤乎推此兩條則凡和靖所謂非先生語者恐特它人聞之而和靖亦未聞耳今疑信未分而不複思繹遽以一偏之說盡廢衆人所傳之書似不若盡存其說而深思熟講以考其真僞得失之為善也況明道行狀雲其辨析精微稍見於世者學者之所傳耳觀此則伊川之意亦非全不令學者看語錄但在人自着眼看耳如論語之書亦是七十子之門人纂錄成書今未有以為非孔子自作而棄不讀者此皆語錄不可廢之驗幸更深察之如何如何 與苪國器【煜】 竊聞學政一新多士風動深副區區之望但今日學制近出崇觀專以月書季考為陞黜使學者屑屑然較計得失於毫厘間而近歲之俗又專務以文字新奇相高不複根據經之本義以故學者益骛於華靡無複探索根原敦勵名檢之志大抵所以破壞其心術者不一而足蓋先王所以明倫善俗成就人材之意掃地盡矣惟元佑間伊川程夫子在朝與修學制獨有意乎?革其弊而當時鹹謂之迂濶無所施行今其書具在意者後之君子必有能舉而行之區區願執事少加意焉則學者之幸也又蘇氏學術不正其險谲慢易之習入人心?今乃大覺其害亦望有以抑之使歸於正尤所幸願 與芮國器 昨者妄以鄙見薦聞伏蒙垂谕反複其說幸甚幸甚然熹竊以為未嘗行之不可逆料今日之不可行且事亦顧理之所在如何耳理在當行不以行之難易為作辍也盡心竭力而為之不幸而至於真不可行然後已焉則亦無所憾於吾心矣蘇氏之學以雄深敏妙之文煽其傾危變幻之習以故被其毒者淪肌浃髓而不自知今日正當拔本塞源以一學者之聽庶乎其可以障狂瀾而東之若方且懲之而又遽有取其所長之意竊恐學者未知所擇一取一舍之間又将與之俱化而無以自還是則執事者之所宜憂也 答鄭景望 龔帥過建陽遣人相望不及一見為恨今日季敎授見訪雲嘗小欵道其語皆出於忠厚長者然在愚意尚未有深解處如論範忠宣救蔡新州及元佑流人以為至當之舉熹嘗竊論此矣以為元佑諸賢憂确之不可制欲以口語擠之固為未當而範公乃欲預為自全之計是亦未免於自私皆非天讨有罪之意也至其論諸公忽反爾之言違好還之戒自取禍敗尤非正理使後世見無禮於君親者拱手坐視而不敢逐則必此言之為也且舜流四兇族為臯陶者亦殊不念反爾之戒何耶推此心以往恐無适而非私者邵子文以為明道所見與忠宣合正恐徒見所施之相似而未見所發之不同蓋毫厘之間天理人欲之差有不可同年而語者矣又聞深以好名為戒此固然矣然偏持此論将恐廉隅毀頓其弊有甚於好名故先聖雲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而又曰君子求諸已詳味此言不偏不倚表裡該備此其所以為聖人之言欤學者要當於此玩心則勿忘勿助之間天理卓然事事物物無非至當矣熹又記向蒙面誨堯舜之世一用輕刑當時嘗以所疑為請匆匆不及究其說近熟思之有不可不論者但觀臯陶所言帝德罔愆以下一節便是聖人之心涵育發生真與天地同德而物或自逆於理以幹天誅則夫輕重取舍之間自有決然不易之理其宥過非私恩其刑故非私怒罪疑而輕非姑息功疑而重非過予如天地四時之運寒涼肅殺常居其半而涵養發生之心未始不流行乎其間此所以好生之德洽於民心而自不犯於有司非既犯而縱舍之謂也不識高明以為如何 乂别本 聞二十一日旌斾定行何丞之谕已不及事矣然渠所言大槩謂盜賊之餘土曠人稀州縣以昔日歲計之額取辦今日見存之戶民力素已不堪後來複以荒田之産均之見戶由此流移愈多公私愈困耳向蒙面誨堯舜之世一用輕刑當時嘗以所疑為請匆匆不及究其說近熟思之亦有不可不論者但觀臯陶所言帝德罔愆以下一節便見聖人之心涵育發生真與天地同德而物或自逆於理以幹天誅則夫輕重取舍之間亦自有決然不易之理其宥過非私恩其刑故非私怒罪疑而輕非姑息功疑而重非過予如天地四時之運寒涼肅殺常居其半而涵育發生之心未始不流行乎其間此所以好生之德洽於民心而自不犯於有司非既抵冒而複縱舍之也夫既不能止民之惡而又為輕刑以誘之使得以肆其兇暴於人而無所忌則不惟彼見暴者無以自伸之為患而奸民之犯於有司者且将日以益衆亦非聖人匡直輔翼使民遷善遠罪之意也 答鄭景望 虞書論刑最詳而舜典所記尤密其曰象以典刑者象如天之垂象以示人而典者常也示人以常刑所謂墨劓剕宮大辟五刑之正也所以待夫元惡大憝殺人傷人穿窬淫放凡罪之不可宥者也曰流宥五刑者流放竄殛之類所以待夫罪之稍輕雖入於五刑而情可矜法可疑與夫親貴勲勞而不可加以刑者也【四兇正合此法】曰鞭作官刑撲作敎刑者官府學校之刑以待夫罪之輕者也曰金作贖刑罪之極輕雖入於鞭樸之刑而情法猶有可議者也【疑後世始有贖五刑法非聖人有也】此五句者從重及輕各有條理法之正也曰眚災肆赦者眚謂過悞災謂不幸若人有如此而入於當贖之刑則亦不罰其金而直赦之也【此一條專為輕刑設春秋肆大眚則過悞之大入于典刑者亦肆之矣所以為失刑也書又曰宥過無大明過之大入於典刑者特用流法以宥之耳】曰怙終賊刑者怙謂有恃終謂再犯若人有如此而入於當宥之法則亦不宥以流而必刑之也此二句者或由重而即輕或由輕而入重猶今律之有名例乂用法之權衡所謂法外意也聖人立法制刑之本末此七言者大略盡之矣雖其輕重取舍陽舒隂慘之不同然欽哉欽哉惟刑之恤之意則未始不行乎其間也蓋其輕重毫厘之間各有攸當者乃天讨不易之定理而欽恤之意行乎其間則可以見聖人好生之本心矣夫豈一於輕而已哉又以舜命臯陶之辭考之士官所掌惟象流二法而已【鞭樸以下官府學校随事施行不領於士官事之宜也】其曰惟明克允則或刑或宥亦惟其當而無以加矣又豈一於宥而無刑?今必曰堯舜之世有宥而無刑則是殺人者不死而傷人者不刑也是聖人之心不忍於心惡大憝而反忍於銜寃抱痛之良民也是所謂怙終賊刑刑故無小者皆為空言以悞後世也其必不然也亦明矣夫刑雖非先王所恃以為治然明刑弼教禁民為非則所謂傷肌膚以懲惡者亦既竭心思而繼之以不忍人之政之一端也今徒流之法既不足以止穿窬淫放之奸而其過於重者則又有不當死而死如強暴贓滿之類者苟采陳羣之議一以宮剕之辟當之則雖殘其支體而實全其軀命且絶其為亂之本而使後無以肆焉豈不仰合先王之意而下适當世之宜哉況君子得志而有為則養之之具敎之之術亦必随力之所至而汲汲焉固不應因循苟且直以不養不敎為當然而熟視其争奪相殺於前也 答鄭景望 初謂按行涓吉必不渝期今所賜字殊未及此何耶遠民傾首以聽車馬之音久矣行期屢卻無乃使之失望而下吏之奉約束聽期會者将亦因是懈弛而不?乎伏惟執事者試?慮之僭易及此皇懼之至示谕明道程文不必見於正集考求前此固多如此然先生應舉時已自聞道今讀其文所論無非正理非如今世舉子阿世狥俗之文乃有愧而不可傳也曾南豐序王深父之文以為片言半簡非大義所系皆存而不去所以明深父之於細行皆可傳也況先生非欲以文顯者而即此程文便可見其經綸之業已具於此時雖文采不豔而卓然皆有可行之實正學以言未嘗有一辭之苟其所以警悟後學亦不為不深矣愚意隻欲仍舊次第不審台意以為如可 答鄭景望 家祭禮三策并上不知可補入見版本卷中否若可添入即孟诜徐潤兩家當在賈顼家薦儀之後孟為第七徐為第八而遞儹以後篇數至政和五禮為第十一而繼以孫日用為第十二乃以杜公四時祭享儀為第十三而遞儹以後至範氏祭儀為第十九又於後序中改十有六為十有九仍删去孟诜徐潤孫日用七字【此版須别換】不然即存舊序而别作數語附見其後尤為詳實不審尊意以為如何更俟誨谕也但寫校須令精審無誤然後刻版免緻将來更俟費力為佳或未刻間且并寫定上版真本寄示容與諸生詳勘納上尤便也 答尤延之【袤】 熹杜門竊食不敢與聞外間一事尚不能無虎食其外之憂衰病疲薾雖在山林亦不能有尋幽選勝之樂但時有一二學子相從於寂寞之濱講論古人為已之學至會心處辄複欣然忘食不自知道學之犯科也年來目昏不甚敢讀書經說閑看疎漏頗多不免随事改正比舊又差勝矣綱目不敢動着恐遂為千古之恨蒙教楊雄荀彧二事按溫公舊例凡莽臣皆書死如太師王舜之類獨於楊雄匿其所受莽朝官稱而以卒書似涉曲筆不免卻按本例書之曰莽大夫楊雄死以為足以警夫畏死失節之流而初亦未改溫公直筆之正例也荀彧卻是漢侍中光祿大夫而參丞相軍事其死乃是自殺故但據實書之曰某官某人自殺而系於曹操擊孫權至濡須之下非故以彧為漢臣也然悉書其官亦見其實漢天子近臣而附賊不忠之罪非與其為漢臣也此等處當時極費區處不審竟得免於後世之公論否胡氏論彧為操謀臣而劫遷九錫二事皆為董昭先發故欲少緩九錫之議以俟它日徐自發之其不遂而自殺乃劉穆之之類而宋齊丘於南唐事亦相似此論竊謂得彧之情不審尊意以為何如李淙謝廓皆略識之李在此作縣甚得民情謝甚俊即任伯參政之孫其家有古書者也但吳仲權亦聞其名見其文字甚清警未知材氣如此也今日下位後生中尚不為無人雖真僞相半然亦且得勸勉奨就之未敢輕有遺棄也陳同父近得書大言如昨亦力勸之令其稍就斂退若未見信即後日之患猶或有甚於此者甚可念也叔祖奉使葬事甚荷憐念此事初未敢有請不謂已蒙特達如此不知今有定論否叔祖當日挺身請使留彼中十六年竟保全節而歸以奏對論和不可專恃且彼有可圖之釁忤秦丞相遂廢以死在彼中時嘗有祭徽廟文或傳以歸乙覽感動錫赉甚寵其書皆在此此便不的不敢附呈鄙意辄欲次其行事以請於左右幸而并賜之銘則宗族子孫皆受不赀之惠矣叔祖受知於晁景迂學甚博詩其一也 答尤延之 垂谕楊雄事足見君子以恕待物之心區區鄙意正以其與王舜之徒所以事莽者雖異而其為事莽則同故竊取趙盾許止之例而槩以莽臣書之所以着萬世臣子之戒明雖無臣賊之心但畏死貪生而有其迹則亦不免於誅絶之罪此正春秋謹嚴之法若溫公之變例則不知何所據依晚學愚昧實有所不敢從也不審尊意以為如何如未中理卻望垂教也 答林黃中【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