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翁大全卷之二十八

關燈
文集 門人江都沈珠等校刊 記 琴川記 琴川子生於琴川,長於琴川,得琴川之道,遂号琴川。

    以間識於甘泉子,甘泉子懵乎其未知琴川也,不敢言者五載。

    琴川子複問焉。

    曰:「琴也何居?川也何如?」琴川子曰:「吾常孰故琴川也。

    橫然如琴,故琴以言其形也,川也言其弦也。

    」曰:「何居?」曰:「某川謂宮,某川謂商,某川謂角,某川謂征,某川謂羽。

    」甘泉子曰:「善哉。

    若琴川子者,他日可與相天下而和人民矣。

    吾不知琴,吾居甘泉之洞泉叟也。

    蓋嘗有得於泉之音,推是其亦可以契琴川之義乎!有所泓然如土焉,其宮欤!有所穆然如木焉,其角欤!有所铿然如金焉,其商欤!有所勃然如火焉,其征欤!有所浙然如水焉,其羽欤!然而為泉一也。

    推是道也,非特川之琴為然,而吾心之琴可知也已。

    昔者舜作五弦之琴,歌南風之詩,其詩曰:『南風之溫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夫琴聲音耳,何與於解愠阜财哉?其聲氣之相應求一也,是故可以知心琴之道矣。

    琴之用大矣哉。

    記曰:『宮為君,商為臣,角為民,征為事,羽為物。

    』是君臣民物政事之紀也。

    聲音之道,豈小小哉?驺忌子曰:『夫大弦濁以春溫者,君也。

    小弦廉折以清者,相也。

    攫之深而醳之愉者,政令也。

    鈞諧以鳴,大小相益,回邪而不相害者,四時也。

    夫複而不亂者,所以治昌也;連而徑者,所以存亡也。

    』故曰:琴音調而天下治。

    夫治國家而弭人民者,無若乎五音者。

    」甘泉子曰:「語雲:『大弦急者小弦絕。

    』蓋善喻也。

    是故五弦和平,大小識職,君子法之以自強不息,内以養德,上以輔極,民風其易,物順其則,政事不忒,八方宣和,四時順曆,天下化中,四靈來格,治之至也。

    」琴川子灑然曰:「若是其博哉!請識之,用告夫為理者。

    」嘉靖壬辰歲六月十三日 稽勳清吏司題名記 稽勳司舊無題名,有題名自紙木屏始也;稽勳司舊無亭碑,有亭碑自今始也。

    何始爾?元禮劉子具之,武城王子肇之,蜀郡高子繼之,南海吳子、山東李子贊之,而亭碑成,碑成而題名備。

    何備乎題名爾?将沿名以責實也。

    何名乎責實爾?将俾後之人觀其名曰:「某也善,某也不善,某也以和而成,某也以不和而敗。

    」是故将為善為和,思贻後人之名,則必力。

    将為不善而乖,思贻後人之羞,則必不力。

    鹹於題名有賴焉。

    是故不賞而人知勸,不罰而人知懲者,題名之謂矣。

    其賴也博矣哉。

    曰:「然則名曰稽勳,稽何勳矣?」「職長司勳,曰郎中也、員外郎也、主事也,掌邦國官人之勳給。

    」王子、高子、吳子、李子曰:「惟諸司,惟吏部惟最繁。

    惟吏部,惟稽勳惟最簡。

    及移武勳之稽於兵部,則又簡。

    及移緻事諸務於司功,則又簡。

    今也幾若無所事稽者,稽何稽矣?」甘泉子曰:「吾聞體用一原者也。

    君曰:『幾若無所事稽者。

    』盍通爾僚,相稽爾業乎?是故有百僚師師之訓焉。

    」曰:「請聞其再。

    」甘泉子曰:「盍反觀爾内,自稽爾德乎?是故有作稽中德之訓焉。

    」曰:「請聞其三。

    」甘泉子曰:「盍仰觀於上,稽爾道原乎?是故有稽謀自天之訓焉。

    君子有此三稽者,是故能立天下之體,而緻天下之用矣。

    稽也孰大焉?稽也何稽焉?」曰:「何居?」甘泉子曰:「即體而用具,即用而體存,是故一本也。

    他日諸君子皆将如王武城之遷文選,如劉元禮之遷太仆,又如往時諸公之遞遷為卿、為佐、為公、為保,以緻天下之用,未必不自今之三稽蘊蓄焉發之也。

    」諸君遂請镵其語於萃芳中庭之碑,俾來者得以稽焉。

    嘉靖壬辰六月二十三日 義澤橋記 甘泉子曰:「王者之政弛而後義士彰,義士彰,王道之疚也。

    夫道義根於人心,行乎天地,未嘗一日亡也。

    道不行於上,義乃彰於下。

    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

    故賞罰之政不明而民明之,是故褒貶之義興焉。

    津梁施舍之政不行而民行之,是故赒濟之義作焉。

    故曰:王者之政弛,而後義士彰也。

    」客有聞而質之者曰:「先生知言哉!今徽之歙有汪其姓,钰其名者,義士也,士而業儒者也。

    府治之西,沙溪東渡,當東西往來之沖,舊置木橋,澇則漂之,或易渡船,水則溺之。

    钰歎曰:『吾考某有志焉,未就而早世,於吾心惕焉,憫四民之不濟,而悲父志之未酬也。

    』乃出其赀白金千五百兩,辇石為垛,高若乾,以入於淵,闊若乾,以徑於涯。

    中為橋,孔若乾,以達於溪之東西岸。

    其志於是乎遂矣。

    夫遂者,非遂己之志也,遂其父之志,而以成父之名,附於石以不朽也,名曰『義澤橋』。

    橋成,祭告之頃,雙魚躍出於溪,歌頌騰沸於途,魚躍於溪者,得天之應,頌沸於途者,得人之應。

    於己為濟衆之仁,於父為繼志之孝。

    既仁且孝,斯不亦可書矣乎!」甘泉子曰:「嘻!允哲若斯,匪直協天人、稱仁孝已也,實於王政有裨焉。

    夫周官大司空:『制其畿疆而溝封之。

    』潴防備,遂列浍而治水。

    洫有塗,浍有道,川有路,以達王畿。

    有司以時治溝塗橋梁,以利往來。

    歲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輿梁成,而民不病涉,王者之政也。

    今汪氏之子乃能不惜千五百金之赀,以成此橋,於是士利於遊,農利於耕,工利於器,商利於貨,濟川可以無舟,溱洧可以無輿,淺深可以無厲揭之勞,可以免朝涉之胫,可以無千金之瓠,其有俾於大司空之職、王者之政多矣。

    是宜紀其事於石,以示往來之人,以告夫觀風者。

    」嘉靖癸巳四月望 鄖陽撫治院保厘堂題名碑記 惟鄖陽之域跨於四省,其東則自永濟、尖岩以達河南嵩盧、浙川之境,其南則自沄洲、遠河過均州,及湖廣襄、荊達於四川之境,其西則過房竹山、竹溪以達陜西平利之境,其北則自武陽、盛水、馬昌、上津,迤東北而西南,達陜西山陽、白河之境。

    曰若稽古憲皇诏廷臣集議,若曰:「惟茲鄖陽,實惟四省之沖,厥隸湖省,其程月餘,越於三省,千百餘裡,政令難及。

    惟茲荊、襄、安沔、河南、南陽、商州、漢中諸府,流民嘯聚於茲,且在萬山險阻之中,深峒窮谷,人迹難到。

    惟茲荊楚,古稱悍慓健鬥,況茲頑民,喜則人,怒則獸,厥患惟劇。

    夫諸路流民衆聚則易與為不軌,三省政令之難及,故未易治。

    且在萬山險阻之中,故可負固而作亂。

    如人之身,長大擁腫,血氣難周,手爬搔所不及,易生虮虱瘡瘍,惟身之困。

    徂茲劉、石、王、李,胥興作難,殺略我民人,荼毒我良善,虔劉我官軍,如鼠囓物,撲之則去,止之則來。

    有萬山以為之藏匿,如兔之有三穴,此捕之則彼出焉,雖有知勇,莫克濟之。

    其議立撫治都禦史衙門,可使居中坐治,以制四方,承以府衛縣驿,為長治久安之圖。

    」制曰:「可。

    」於是凡所割隸,悉屬撫治,凡諸獄訟斯理,錢谷斯計,甲兵斯饬,土宇斯戢,亂略斯遏,邊防斯備,城郭斯修,流離斯安,悉聽於撫治,毋奪諸於路之巡撫,如昔之一羊九牧者。

    越自原公傑肇治於茲,繼茲以來,凡二十九公,爰及方岡胡公,士民戴之,胥興造乎府庭而告曰:「惟我胡公,爰甫下車,不遑朝食,惟安我士民,勵我廉能,作我德業,興我水利,完我城池,足我兵食,休我卒徒,閱我武藝,寬我逋負,均我徭役。

    雖畢公保厘東郊,旌别淑慝,彰善瘅惡,申郊圻,固封守,何以踰焉!然自原公遠猷奏功,開創靖邊,以及戴、王諸公締謀紹績,迄今未有題名,則何以昭揚前烈,懋勵将來於無疆乎?」太守陳君雲松夙慎公清,宣力惟勤,喜聞而樂道之,以書谒甘泉子於京師,請記諸保厘堂之石,以垂諸遠。

    甘泉子曰:「保厘哉!鄖陽之頑民,即東郊之頑民也。

    保厘之冊命不雲乎?道有升降,政由俗革。

    故胡公、君陳、畢公相繼治之,惟其時。

    夫周公毖殷,克慎厥始,其原公之時乎!君陳有容,克和厥中,其戴、王諸公之時乎!畢公保厘,剛柔合德,克成厥終,其胡公之時乎!時之用大矣哉。

    然則來繼諸公者惟此三時,而與時上下之,雖百世可行也。

    書曰:『三後協心,同底於道。

    道洽政治,澤潤生民。

    四夷左衽罔不鹹賴。

    予小子永膺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