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翁大全卷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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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察識而養之耳。

    承欲數日複到山,真不食言也,隻此一心,便可入堯、舜之道矣。

    易曰:「忠信所以進德也。

    」幸終栽培此念。

    病不多及。

     燈下與少默公贊 吾於大學說其要在止至善,止至善之要,又在格物。

    而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至天下平二節,專反複推歸格物上。

    今觀張敬夫答彭子壽,以自誠意至平天下,無非格緻事一段,可見古人先得我心之同然。

    然則諸傳以為示人以格緻之事,亦可也。

    特送少默公贊閱之。

     答太常博士陳惟浚六條 前歲曾兩接手書,知已有順親北上之意,爾後遂常作燕翼之想,然未得其的。

    知在彼乎?在此乎?坐此不及緻音,而以問於陽明,陽明莫吾報也。

    自去秋拜疏,遂入西樵山築室,攜家來居之,與二三學子,及方叔賢相處講磨。

    乃與人世相隔,專得以理自進,若有不得已焉者也。

    日領自太常來書,又見近日所進,敬羨。

    象山書,三十時常手抄本讀之,見其一段,深得大意。

    近日學者,雖多談之,每每忽此。

    象山可信決知其非禅者,此耳。

    答稿二通錄奉覽之,可知矣。

    然以比之明道内外體用一貫,參之孟子知性養性,考之孔、顔博文約禮,若合符節。

    乃所願則學明道也。

    近於庸、學二書愈見易簡之學,并錄一覽。

    其來劄中間節目難以盡答,敬疏於别紙,聰明裁之。

    觀來問多覺後語,先師白沙先生雲:纔覺退便是進也,纔覺病便是藥也。

    及孝弟敦本之意,甚好。

    由此擴而充之,仁義不可勝用矣。

    其不能不奪於書冊山水,亦玩經典之心,凡以心不恒存存故也,外物入之矣。

    蓋心存則有主,有主則物不入,不入則血氣矜忿窒礙之病皆不為之害矣。

    大抵至緊要處在執事敬一句,若能於此得力,如樹根著土,則風雨雷霆莫非發生。

    此心有主,則書冊山水酬酢,皆吾緻力涵養之地,而血氣矜忿窒礙,久将自消融矣。

     近世學者,多落影響支離,吾惟浚獨於鄉前輩中,擇一象山好之,亦可謂善變矣。

    然學者又每每多有樂其簡而好之者,有或雖好之而不知其大意,如别紙所雲者,二者皆不著實。

    恐别有走作,吾惟浚自不如此也。

    涵養須用敬,進學在緻知,如車兩輪。

    夫車兩輪,同一車也,行則俱行,豈容有二?而謂有二者,非知程學者也。

    鄙見以為如人行路,足目一時俱到,涵養進學,豈容有二?自一念之微,以至於事為講習之際,涵養緻知,一時并在,乃為善學也。

    故程子曰:「學在知所有,養所有。

    」宜更玩之。

    鄙見以為,此道體用一原者也。

    故隻是一段工夫,更無兩事,謹獨即是戒懼,所以養其體,直擴充至位育之[大][用,亦]不離於謹獨。

    克己格緻皆知行,此也。

    至天下平皆是一貫。

    然緻中和平天下皆工夫,亦是謹獨充之。

    如雲堯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豈可謂格緻天下平便無所事?中間擴充乃是至誠不息之道,如一根樹由萌蘗至結子,皆是一氣也。

    來劄「便是」二字恐傷太快,陽明格物論未得其詳。

    大抵心與天下不可分内外,稍雲求之本心。

    又雲由内便有外物之弊。

    心體物而不遺,何往非心?此理一也。

    若真見得,亦不分高卑遠近也,高卑遠近一體也。

     「天下非身外也」一句甚好,甚得西銘理一,及程子仁者渾然與天地萬物同體之意,但理一之中自有分殊,不能不别也。

    此仁義并行而不悖者也。

    昔朱元晦初見延平,甚愛程子渾然同體之說,延平語雲:「要見理一處,卻不難,隻分殊處卻難。

    」又是一場鍛煉也。

    愚以為未知分殊則亦未知理一也。

    未知理一,亦未必知分殊也。

    二者同體故也。

    敬以直内,義以方外,所以體夫此也。

    敬義無内外也,皆心也,合内外之道也。

    而雲内外者,為直方言之耳。

    故來劄一自修身至平天下以敬義看,而謂何嘗離卻自家,即此意也。

    至敬内義外之說,雖是省了易文字面,恐就轉了古人之意,而立言之義,恐未精耳。

    若於格緻外加敬字,卻是難說,蓋格緻、誠正、修齊、治平皆心也,非敬則息矣。

    安百姓平天下亦有工夫,皆此敬不息之流行,已見前段。

     東坡論孟子說性善,故荀子不得不出於性惡,孟、荀既稱善惡矣,故楊、韓不得不出於善惡混,及性有三品之說。

    大抵學者每要矯時,矯枉過正者則亦有之矣。

    明道得孔、孟、濂溪之傳者也。

    故其語學語道,上下體用一貫,大中至正而無弊。

    朱、陸各得其一體者也。

    朱語下而陸語上,雖未必截然如此,而宗旨則各有所重矣。

    如伊尹出處何異孔子,而雲任也;伯夷、柳下惠之聖,而雲隘與不恭也。

    毫厘之差,千裡之謬,故愚嘗雲:「乃所願則學明道也。

    」象山之學,近時學者往往喜其簡徑而樂道之,至於吾所拈出象山大意,又每每忽之。

    又有謂其學與氣象似孟子,則吾未敢信。

    孟子固有英氣,而皆發於義理之正,先正猶且病之;至於象山與朱子辯論數書皆發於客氣,至於瑣瑣以詞說相稽者有之。

    故其後自有粗心浮氣之悔,而以此氣象為似孟子,誤矣。

    吾惟浚獨以為懇到,何耶?學者須要理會氣象,「公孫碩膚,赤舄幾幾」,周公是何氣象!試觀橫渠之撤臯比,伊川臨終「道著用便不是」之言,延平之純粹韬晦,胡五峰張敬夫之精詣,比之何如?皆未知置此數子於何地耳!伊尹、伯夷,皆孟子以為聖,乃所願則學孔子。

    諸子皆賢,乃所願則學濂溪、明道、伊川、橫渠、延平諸子也。

    吾惟浚高明之資有過人者,但不可不定平生決擇,兼不可忘韋弦之義耳。

    子靜每戒勝心二字可玩。

     曠官之罪,見吾契恻隐之心不肯放過處,但出處之際,若到十分去不得處,雖親命有所不俟。

    蓋得失存於呼吸之間,而遺體之安危以之,故身親一也。

    予久不作入京書,於吾契自不能默默爾。

     答鄧瞻鄧眕兄弟 覽昆季書,知各有用力處,孔門之學,惟有執事敬最是切要。

    徹上徹下,一了百了,緻知涵養,此其地也。

    所謂緻知涵養者,察見天理而存之也,非二事也。

    學不在多言,顧力行何如爾。

    張子「言有教,動有法,瞬有養,息有存,晝有為,宵有得」,最切於力行,無走作處。

    近霍渭先之弟任頗能沈潛向進,有默識之意。

    乃弟傑在岩中者,近人事稍通,亦拜煙霞,乃一段奇事,因附知。

    著昆季來,須督學試罷,及君恪瘡愈乃可,不可不速圖還山,以了大業也。

     答方西樵 觀陽明書,似未深悉愚意。

    吾所舉象山宇宙性分之語,所謂性分者,即吾弟所舉本心之說耳,得本心、則自有以見此矣。

    本心宇宙恐未可二之也。

    承(欲)[教]明道「存久自明,何待窮索」,最簡切,但須知所存者何事,乃有實地。

    首言「識得此意,以誠敬存之」,知而存也。

    又言「存久自明」,存而知也。

    知行交進,所知所存,皆是一物。

    其終又雲:「體之而樂,亦不患不能守。

    」大段要見得這頭腦親切,存之自不費力耳。

    近亦覺多言,正於默識處用功,偶又不能不言也。

    陽明書并寄一閱便還。

     答陽明都憲 楊仕德到,并領諸教,忽然若拱璧之入手,其為慰沃可量耶!諸所論說,皆是斬新自得之語,至朱子晚年定論一編,似為新見。

    第前一截則溺於言語,後一截又脫離於言語,似於孔子所謂「執事敬」内外一緻者,兩失之耳。

    承獎進之意極厚,至讀與叔賢書,又不能無疑。

    所謂宇宙性分,與張子西銘、程子識仁同一段,皆吾本心之體,見大者謂之大,見近者謂之近,恐未可以大小遠近分也。

    凡兄所立言,為人取法,不可不精也。

    聞英才雲集,深喜此道之複明,此間自甘楊之外,有陳生谟,谟之父宗享年将六十而好學,霍渭先弟任,任弟傑,溟滓岩居,鄧、馮諸生皆有向進之志,但未見得力,然皆老兄振作,使聞風而起也。

     與湯民悅 自居山來,不獲款論,令郎音問亦疏,每懷怏怏。

    昨得令郎書,於聖學漸知所尋求擴充四端之說。

    蓋其厚質可與進此,以世吾弟之業,心竊期之,常加獎勸,今果獲所願,其為喜慰無量。

    良知良能,人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