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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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非所以為仁矣故學者以求仁為第一事求仁則是求其心也求其心是求其所以為人也人皆有此仁蔽於私慾則仁之本體若有虧欠然而本未嘗虧欠也克去己私複還天理仁之本體全矣禮者天理之節文動合於禮即天理之公也然而何以能複必克去己私則複何以能克必謹四勿於四非則克程先生曰非禮即是私意既是私意如何得仁須是克去己私複歸於禮方始是仁四勿者所以禁絶四非即謹獨之學也非禮一念方萌於中即已禁止而遏絶之非用功於人所不知己所獨知之地乎人所不知若可以隐微言也而已則知之明白昭晰孰甚於此果隐而微乎抑見而顯乎於此之時操存不力放心一恣奔迸四出隐者見微者顯矣故曰莫見乎隐莫顯乎微也人鮮克謹之惟顔子勇於任道聞夫子之言即請事斯語平時用力專在乎此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複行是也所謂有不善未嘗不知者非知他人之不善也己之一念微有不善即已知之既知之即絶之不複更見於言行此即是非禮勿視勿聽勿言勿動也非禮之視聽物誘自外而來非禮之言動情慾自内而出惟顔子先謹於視聽不惑於非禮則言動之間自能謹之不陷於非禮矣勿字是用力緊要字非不可有勿不可誣非才一萌即以勿之一念制之天理勝而人慾冺矣非者即是人心勿者即是道心也人有非心邪念第患不能自覺既能自覺即當思所以制之成湯以禮制心亦不過如此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惟人之所不見乎有不善未嘗不知此顔子有覺於非處知之未嘗複行此顔子用力於勿處顔子工夫到此故聖人於易贊其不遠複於語稱其三月不違仁稱其不遷怒不貳過也顔子有不善未嘗不知此一知字即是覺即是大學緻知知至之知知者此心神明朱夫子所謂妙衆理而宰萬物者也人莫不有此知而或不能使之表裡洞然則隐微之間真妄錯雜雖欲勉強以誠其意有不可得然則學者於念慮方萌之動人所不知己所獨知之際必也真知其孰為善孰為惡孰為禮孰為非燦然明白然後禁絶其不善則意誠而心正矣此克已複禮久而誠矣之說也故曰謹獨工夫乃學者用力之至緊至切處也人不知用此工夫故其為心出入而無鄉流蕩而忘返人所不知己所獨知之地不知所謹至於為惡之着人所共知而已則不知其為士也颠迷於奸聲亂色放曠於博奕飲酒自以為豪而不知人指目之為不才子矣其為吏也白晝攫金掩耳盜鐘而謂他人為不覺暮夜受饋四知昭列而謂他人為無知自以為可以欺人而不知人指目之為狼籍人矣既是私意如何得仁人之心不存則人之形徒具失其所以為人此其去禽獸不遠矣大學曰小人閑居為不善無所不至見君子而後厭然揜其不善而着其善人之視己如見其肺肝然則何益矣此數語如畫出一小人情狀也與其作僞而勞且拙孰若作德而逸且休哉人所知亦如此人不知亦如此内外洞貫隐顯一如工夫至此打成一片本立效形又豈不不動而敬不言而信哉又豈不不賞而勸不怒而威哉又豈不笃敬而天下平哉謹獨之驗如此謹獨即是持敬聖賢立言雖異為旨則同敬者入道之門跻聖之級端正徑直更無他岐自古至今由聖及賢莫不於此用力彼有謂敬非聖門先務者是不知所用力也敬非所務不知心何從而存性何從而養陸氏之學所以大異於我文公者以此陸氏動曰隻信此心而乃不以敬為存心之要直不可曉慈湖楊氏陸門高弟每疑夫子毋意而大學乃欲誠意以為大學非孔門之書殊不知毋意是絶意之私誠意是存意之公意之私固不可有意之公又豈可無以意之公者為可無是惡非禮而并與勿者去之矣可乎哉一超頓悟不用工夫決無是理學者循序漸進但當學顔子之學顔子何學不過自謹獨持敬始而已此某聞於蔡先生者願與同舍之同志者共學以求仁焉判府寺丞既新夫子燕居之堂而於諸老先生從祀之中徹舊來陸氏之像厥有深意故某既敷述謹獨之說而末因及陸氏之所以異於程朱二先生者而與同志正其指歸是審進學之路頭也同志諸君其然之否
講學三【正誼書院訓學子】
有子曰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欤
論語第一篇所記者多務本之意朱夫子所謂入道之門積德之基乃學者之先務有子者聖門高弟論語之書多成於有子曾子門人之手故首篇即以有子之言繼於夫子三言之後而孝弟為仁一事又學者入道之門積德之基最急先務故又以有子此言先之其诏萬世蓋有深意孝悌之心人皆有之乃本心中自有非外邊生來孟子曰孩提之童無不知愛其親者及其長也無不知敬其兄者此皆自然而然所謂良能良知也天高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已行乎其間蓋皆是自然底道理有天地即有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