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集卷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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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義合者明诏得之矣若夫求賢納谏不一而足凡可以正士習糾官邪安民生足國用等項長策仍許諸人直言無隐此即祖訓所謂防壅蔽而通下情也然則與皇祖之訓蓋無不相符契者宜天下之人如蹷而起如聩而聞含齒戴髪靡不拭目以觀德化之成也顧愚生猶惓惓于皇上之繹思者實臣子忠愛之忱不容已耳書曰我受天命丕若有夏曆年式勿替有殷曆年欲王以小民受天永命愚竊以為今日聖天子頌焉問我祖宗列聖世有實錄表年紀事撰述功德以為信史迩者皇上深诏近臣纂修世宗肅皇帝實錄載筆之士必能仰體宸衷勒成钜典然竊以先皇帝享國最久年載曠悠又無前年記注之書編摩摉輯成一家之言若有未易然者矣夫實錄之名何所起欤抑古之論史每難其事昔劉子元與宰相言二史不注起居而歐陽永叔論日曆之廢蓋近代為史之通患而子玄又謂史有三長至曾子固序南齊書其論美矣二子之言後世多稱之可得而備述欤茲者先皇帝彚進史舘方當下之學官諸士子皆得而與知者宜以所聞着之於篇其毋讓焉
經綸世道者立一時之功纂述先猷者垂百世之訓大哉國史所從來久矣上古帝王繼天立極功德與天地同流其不可傳者與化而往矣其可傳者獨賴有史以存之故巍然煥然之迹亦與天地而同久雖在千百世之下而神明之号天下之人皆得指而稱之何者其托于史者無窮也夫垂徽名而記往号昭邃古而示方來史之所系其重如此迩者明诏纂修我世宗肅皇帝寶錄通行海内博采遺事明問特舉以策諸生敢不具述所聞以對夫左右史以記言動自夏殷以前已有之周官大史小史内史外史禦史皆史官之職事而諸侯各有國史迄于戰國紛争秦滅典籍而史官尚存漢武帝以司馬氏為太史東京則班固為蘭台令史劉珍等着述東觀皆天下之選故史記兩漢書冠絶後代自後史館着作莫不妙簡其人雖其文辭不能方駕前古亦各一時之美而陳夀以下悉仿漢書之體往往類萃諸家别錄而斷代以為正史正史之外自唐武德間房元齡許敬宗敬播等相與立編年之體而實錄之名自此始太宗以下十五帝每至易位必纂實錄惟獨宣懿之後以亂故缺然及五季宋元皆因之而後之為史者以之為依據至我朝列聖相承一如前代故事每世必命纂修固已敷宣景耀崇闡大猷金匮之藏永世作典祖宗之洪業真與天地永久矣我皇上嗣登寶位甫當朝廟之日即降綸音特命纂修實錄天下皆仰聖人孝思罔極繼志述事之大也洪惟我世宗肅皇帝以上聖之姿撫中興之運上比列聖二祖五宗飨國獨為長久嘉靖以來四十五年振古之事曠世之勲特異疇昔包括旁羅錯綜铨次在于今日實為重難嘗考國初猶設起居注而大明日曆聖政記則學士宋濓所撰其序以為幸得日侍燕閑十有餘年書之頗為得實使他日修實錄者有所采掇以傳信于來世自起居之官不設而史館論撰亦鮮則今之修史可以藉手者蓋寥寥矣夫千金之裘非一狐之腋也台榭之榱非一木之枝也史家所因惟有博采自司馬氏猶取左氏國語世本戰國策班書則世皆以為司馬遷王商揚雄歆向之筆自古以來未有不裒聚衆家而成者故唐宰相撰時政記史官撰日曆而宋則宰相主監修學士主修撰兩府撰時政三館修起居注此等之類今竝廢缺而欲以責成于一旦蓋因仍者之易為力而創造者之難為功也我先皇帝大制作大建置固昭然掲諸日月天下之人所共知之若夫深宮秘庭動靜起居羣臣不能記也聖性之淵懿聖德之精微如堯之安安如舜之濬哲羣臣不能測也至于類取諸司供報博采羣臣墓銘家狀夫進退百官剖決章奏裁處萬幾錢谷甲兵四夷之事百官有司典籍雖在視諸故府似乎有徵然曹分局别歲殊月改綴緝穿聯欲無抵捂固亦勞矣而一時臣工人品之淑慝心迹之疑似殊功偉德非常之事奸宄兇慝檮杌嵬瑣之形墓志家狀不足盡也蓋古之為史者易於有所因雖遷固之才不能無因而為也今之為史者難于無所述雖有遷固之才無以自見矣當唐宋之世史官尚未放失而劉子玄為蕭至忠言五不可其一謂漢郡國上計太史以其副上丞相後漢羣臣所撰先集公府乃上蘭台故史官載事為廣今史臣惟自詢采二史不注起居百家弗通行狀若今之起居廢失得無如劉子玄之所論乎歐陽修以為史官職廢其所撰述簡略百不存一至于事關大體沒而不書加以時政日曆起居注例皆積滞相因故追修前事歲月既遠遺失莫存聖人典法遂成廢墜若今之追修積滞得無如歐陽修之所論者乎然則所貴良史裁酌體例旁采異聞考求真是發憤讨論使歸于一古人有言所見異詞所聞異詞所傳聞異詞先朝之事尚在所見則已異于所聞與所傳聞遠矣抑嘗讀武帝本紀諸志表傳皆史遷當時撰述而班固陳宗尹敏孟冀共成光武本紀後漢列傳載記當時紀志蓋不廢也自寶錄專行則紀志殆廢此尤史家之阙典竊以為實錄之外宜用拟古遷固之書此不當待後世而定也先皇帝大禮郊祀九廟明堂先聖祀典籍田親蠶章服禮儀河渠刑法諸所興建散入紀年難以會通當令首尾貫串包絡彚稡可仿司馬遷八書而為之宰相百官報罷不常可仿公卿志表為之羣臣之善惡四夷之叛服則列傳載記皆不可廢此卽一代之史非直俟數百年之後而為也徒恃實錄一書所轶多矣此方今史館之所當議者也愚又謂漢史成於班固唐曆緝于吳兢柳芳崔巍唐書成于吳兢韋述于休烈令狐峘宋國史凡三書後洪邁複請合為九朝而續通監長編成于李焘本朝二百年曆列聖而未有統會之史此亦方今史館之所當議者也抑劉子玄又雲史有三長才學識有學無才如愚賈操金而不能殖貨有才無學如巧匠無楩楠斧斤不能成室善惡必書使亂臣賊子知懼此為無可加者會子固為南齊書目錄序雲古之所謂良史者其明必足以周萬事之理其道必足以适天下之用其智必足以通難知之意其文必足以發難顯之情而後其任可得而稱也噫能如子玄之論得為良史矣若子固所稱則又追遷固而上之蓋唐虞三代之史官也茲者明诏采取遺事諸生幸得躬逢其盛惟時金馬石渠之彥宜有其人愚生草茅下士獨能誦習舊聞而已述作大義何敢僭及之問古者國有大事必合天下之議所以集衆思也王通氏着續書嘗曰議其盡天下之公乎夫黃帝有合宮之聽堯有衢室之問舜有總章之訪皆議之謂也黃帝堯舜尚矣三代以下惟漢近古請舉漢之議者其或是或非或罷或行亦有可論者乎夫匡衡張譚郊社之說何據貢禹韋玄成祖廟之議何本董仲舒師丹之請建限田何罷而不行祝生唐生之請罷鹽鐵何議而不用公孫卿壺遂司馬遷改朔之議何取賈讓關竝韓牧王橫治河之策孰得先誅先零之謀何以卒從趙充國罷邊塞置吏卒之請何以卒用侯應此皆漢之大事而有國家者之所當考昔韓退之非三代兩漢之文不敢觀諸士子皆通經學古以待有司之求必有能及之者請言之以觀所學
欲盡天下之理者必并天下之智欲并天下之智者必兼天下之謀并智合謀而天下之公盡矣天下之公盡而天下之理得矣故古者國有大事常令議臣集議不專于一人不狥於一說惟其當而已是故大臣之言必用小臣之論必庸衆思之集必繹一夫之見必伸故丘山積卑而為高江河合水而為大大人合并而為公此古之帝王所以用天下之議也王通氏論帝制恢恢乎無所不容天下之危與天下安之天下之失與天下正之千變萬化而吾守中焉故曰議其盡天下之公乎漢制大夫掌論議事有疑未決則合中朝之士雜議之自兩府大臣下至博士議郎皆得盡其所見而不嫌于以小臣與大臣抗衡其道公矣若明問所及皆一時朝廷之大務然非當時能詢采博議盡天下所欲言何以粲然着于簡策如此請為執事言其略古之帝王郊祀天地以冬日至于地上之圜丘以降天神夏日至於澤中之方丘以出地祗故祭天于南郊就陽位也祭地于北郊卽隂之義也漢之郊祀多襲秦故武帝廵祭天地諸神名山金泥石記淫誣甚矣成帝初匡衡張譚始建南北郊之議以甘泉河東之祠非神靈之所飨宜就正陽太隂之處于是始作長安南北郊罷甘泉汾隂祠漢二百年間郊祀不經文帝賢主猶拜灞渭之會相如文士獨留封禅之書匡衡能本周禮正一代之大典論者或恨其不能盡複三代郊祀明堂配天之文然其所論建亦偉矣禮王者受命為太祖以下五廟而疊毀毀廟之主藏之太祖之廟五年而再殷祭則毀廟未毀廟之主合食于太祖父為昭而子為穆孫又為昭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而以祖配之以其始受命而王故尊以配天而不為立廟親盡也太祖以下五廟則親盡疊毀示有終也漢之祖廟至元始之際大禮未備貢禹始發之韋玄成已議罷郡國廟又本禮經所雲而建議如此惟獨以高帝為太祖之廟而孝文以後皆以承後屬盡宜毀故許嘉劉向更議以文武皆為宗漢二百年間祖廟無準賈生通逹不着宣室之對劉向博雅附會家人之語玄成能依古義垂一代之大法論者猶疑其五廟七廟廟數之殊然其所考據亦正矣自秦用商鞅之法開阡陌除井田之制漢初不為限制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