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象典第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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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由于鬼神主之,則夫善者乃得禍,不善者乃得福。

    鬼神亦謬惡不仁矣。

    有是乎。

    且夫天地之間,何虛非氣,何氣不化,何化非神,安可謂無靈。

    又安可謂無知。

    但亦窅冥恍惚,非必在在可求,人人得而攝之。

    何也。

    人物巨細,亦夥矣。

    攝人必攝物,強食弱智,戕愚衆暴,寡物殘人,人殺物,皆非天道之當。

    性命之正,世之人物相戕相殺,無處無之,而鬼神之力不能報其冤,是鬼神亦昧劣而不義矣。

    何足以見靈異。

    故愚直以仲尼敬鬼神而遠之以為至論,而祭祀之道以為設教,非謂其無知無覺而不神也。

    大抵造化鬼神之迹,皆性之不得已而然者。

    非出于有意也,非以之為人也。

    其本體自如是耳。

    于此而不知,皆淺儒誣妄,惑于世俗之見,而不能達乎至理者矣。

    此又何足與辨。

     先聖作易見造化之妙,有有形無形之兩體,故畫奇耦以象之,謂之兩儀見無形之氣,又有火之可見者,有形之形,又有水之可化為氣者,故于奇之上又分奇耦,耦之上亦分奇耦,謂之四象。

    是畫易之次第,即造化之實也。

    乃謂其局而謬誤矣。

     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此聖人推論畫易之原,非論天地造化本然之妙用也。

    函谷當時往往準易以論造化,愚嘗辭而病之。

    柏齋前謂:太極為陰陽未分,兩儀為陰陽已分。

    似也。

    今于生四象又謂聖人見無形之氣,又有火之可見有形之形,又有水之可化為氣者,故于奇之上又分奇耦,耦之上亦分奇耦,謂之四象。

    嗟乎。

    此論為蛇添足,又豈自然而然之道哉。

    先儒謂四象為陰陽剛柔四少,乃本易中之所有者,後人猶議其無據,今乃突然以形氣水火名之于易,戾矣。

    形氣,易卦未嘗具論,水火卦有坎離,此而名之,豈不相犯。

    求諸要歸,大抵柏齋欲以易卦之象附會于造化,故不覺其牽合穿鑿至此耳。

    嗟乎。

    易自卲朱以來,如先天後天,河圖五行任意附入者已多,及求諸六十四卦何曾具。

    此後學自少至老讀其遺文迷而不省,又為衍其馀說日膠月固而不可解,使四聖之易雜以異端之說,悲哉。

     天地未生,蓋混沌未分之時也。

    所謂太極也,天神地形。

    雖曰未分,實則并存,而未嘗阙一也。

    太虛之氣,天也,神也,以形論之則無也。

    地則形也,非太虛之氣也。

    以形論之則有也。

    分為天地,與未分之時無異也。

    謂儒之道無無無空者,非也。

    神與形合則物生,所謂精氣為物也。

    神去形離,則物死,所謂遊魂為變也。

    神存人心性是也,無形也,形在人血肉是也,無知也。

    方其生也,形神混合,未易辨也。

    及其死也,神則去矣,去者固無形也。

    形雖尚在,固已無知而不神矣。

    此理之易見者也,乃謂儒道無無無空,何也。

    此說出于橫渠,不足為據,蓋橫渠見道亦未真也。

    老氏謂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誤矣。

    橫渠力辨其失,及自為說,則謂太虛無形氣之本體,其聚其散變化之客形耳。

    客形有也生于無形,此與老氏有生于無者何異。

    是無異同浴而譏裸裎也。

    釋氏猶知形神有無之分,過于橫渠,特未精耳。

     太虛太極陰陽有無之義,已具于前,不複再論。

    但源頭所見各異,故其說遂不相入耳。

    愚以元氣未分之前,形氣神沖然皆具。

    且以天有定體,安得不謂之有,不謂之實。

    柏齋以天為神為風,皆不可見。

    安得不謂之無,不謂之空。

    今以其實言之,天果有體耶,果止于清氣耶。

    遠不可見,故無所取證耳。

    若論天地水火本然之體,皆自太虛種子而出道體,豈不實乎,豈不有乎。

    柏齋謂儒道有無有空,不過以天為神,遂因而誤之。

    如此,且夫天包地外,二氣洞徹,萬有莫不藉之以生,藉之以神,藉之以性。

    及其形壞氣散,而神性乃滅,豈非生于本有乎。

    柏齋以愚之論出于橫渠與老氏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不異。

    不惟不知愚,即老氏亦不知矣。

    老氏謂萬物生于有,謂形氣相禅者,有生于無,謂形氣之始本無也。

    愚則以為萬有皆具于元氣之始,故曰儒之道本實,本有,無無也,無空也。

    柏齋乃取釋氏猶知形神有無之分,愚以為此柏齋酷嗜仙佛,受病之源矣。

     五行生成之數誠妄矣。

    有水火而後有土之說則亦未也。

    天地水火,造化本體,皆非有所待而後生也。

    木金則生于水火,土相交之後,正蒙一段論此甚好。

    但中間各有天機存焉。

    天神無形,人不能見。

    故論者皆遺之。

    此可笑也。

    浚川所見高過于函谷,函谷所見多無一定。

    細觀之,自見今且不暇與辨也。

     柏齋謂天地水火造化本體,皆非有所待而後生。

    愚則以為四者皆是元氣變化出來,未嘗無所待者也。

    天者氣化之總物,包羅萬有而神者也。

    天體成則氣化屬之天矣。

    故日月之精交相變化,而水火生矣。

    觀夫陽燧取火于日,方諸取水于月,可測矣。

    土者水之浮滓得火而結凝者,觀海中浮沫久而為石,可測矣。

    金石草木水火土之化也,雖有精粗先後之殊,皆出自元氣之種。

    謂地與天與水火一時并生,均為造化本體。

    愚竊以為非然矣。

     老氏謂有生于無。

    周子謂無極而太極生二五。

    橫渠謂太虛無形生天地糟粕。

    所見大略相同。

    但老氏周子猶謂神生形、無生有,橫渠則謂虛與形止由氣之聚散,無神氣有無之分,又不同也。

    予竊謂論道體者,易象為至,老子周子次之,橫渠為下。

    蓋以其不知神形之分也。

     神形之分,魂升而魄降也。

    古今儒者孰不知之。

    今謂老氏周子知之,橫渠不知,豈不冤哉。

    大抵老氏周子不以氣為主,誠以為無矣。

    與柏齋以神為無同義,與橫渠氣之為物,散入無形,适得吾體,大相懸絕。

    夫同道相賢,殊軌異趨。

    柏齋又安能以橫渠為然。

    嗟乎,以造化本體為空為無,此古今之大迷。

    雖後儒扶正濂溪無極之旨,曰無聲無臭,實造化之樞紐,品彙之根柢。

    亦不明言何物主之,豈非談虛說空乎。

    但形神之分能知陰陽,果不相離則升而上者,氣之精也。

    降而下者,氣之迹也。

    精則為神為生為明靈,迹則為形為死為糟粕。

    神之氣終散歸于太虛不滅息也,形之氣亦化歸于太虛為腐臭也。

    則造化本體安得不謂之有,安得不謂之實。

    老釋之所謂有無有空者,可以不攻而自破。

    世儒謂理能生氣者,可以三思而自得矣。

    望柏齋以意逆志,除去葛藤舊見,當自契合。

     地上虛空處皆天,天氣可謂聚矣。

    是豈有形而可見乎。

    天變為風,風之猛者,排山倒海。

    氣之聚益顯矣。

    謂之離明得施,有形可見,得乎。

    故曰:陽為神,無聚散之迹,終不可見。

    而張子之論未至也。

    予初著管見多引而不發,蓋望同志深思而自得之也。

    忽而不察者,皆是矣。

    因複引而伸之,然不能盡言也。

    其馀則尚有望于世之君子焉。

     地上虛空謂之皆氣則可,謂之皆天則不可。

    天自有體,觀星象河漢确然不移,可以測知。

    且天運于外,無一息停,虛空之氣未嘗随轉,謂地上皆天恐非至論矣。

    風之猛者,排山倒海,謂氣之動則可,謂氣之聚則不可。

    夫氣之動由力排之也,力之排由激緻之也。

    激之所自天機運之也。

    此可以論風矣。

    謂天運成風則可,謂天即風則不可。

    氣雖無形可見,卻是實有之物。

    口可以吸而入,手可以搖而得,非虛寂空冥無所索取者。

    世儒類以氣體為無,厥睹誤矣。

    愚謂學者必識氣本,然後可以論造化。

    不然,頭腦既差,難與論其馀矣。

     陰陽不測之謂神,地有何不測而得謂之神邪。

    若謂地之靈變,此自天之藏于地者耳。

    非地之本體也。

     柏齋曰:陰陽不測之謂神,地有何不測而謂之神。

    愚則以為後坤發育,群品載生,山川蘊靈,雷雨交作,謂地不神,恐不可得。

    又曰:地有靈變,此天藏于地者,非地本體。

    若然,則地特一大死物矣。

    可乎。

    愚則以為萬物各有禀受,各正性命,其氣雖出于天,其神即為已有,地有地之神,人有人之神,物有物之神,謂地不神則人物之氣亦天之氣,謂人物不能自神可乎。

    此當再論。

     張子謂:太虛無形氣之本體。

    其聚其散,變化之客形。

    形生于無形,此與老子有生于無之說何異。

    其實造化之妙,有者始終有,無者始終無,不可混也。

    嗚呼。

    世儒惑于耳目之習熟久矣。

    又何可以獨得之意強之哉。

    後世有揚子者,自相信矣。

     愚嘗謂天地水火萬物皆從元氣而化,蓋由元氣本體具有此種,故能化出天地水火萬物。

    如氣中有蒸而能動者,即陽即火。

    有濕而能靜者,即陰即水。

    道體安得不謂之有。

    且非濕則蒸無附,非蒸則濕不化,二者相須而有,欲離之不可得者。

    但變化所得,有偏盛而盛者嘗主之。

    其實陰陽未嘗相離也。

    其在萬物之生亦未嘗有陰而無陽,有陽而無陰也。

    觀水火陰陽未嘗相離,可知矣。

    故愚謂天地水火萬物皆生于有,無無也,無空也。

    其無而空者,即橫渠之所謂客形耳。

    非元氣本體之妙也。

    今柏齋謂神為無形為有,且雲有者始終有,無者始終無,所見從頭差異如此,安得強而同之。

    柏齋又雲後世有揚子雲自能相信,愚亦以為俟諸後聖必能辨之。

     《王可大象緯新篇》 渾天之說何如。

    曰:合四圍上下,周天之度而渾淪以論之也。

    其狀何如。

    曰:天體正圓,半在地上,半在地下,北極為樞,自東旋西也。

    其體何如。

    曰:天之形遠不可測,觀經星不動乃知有體耳。

    先儒以為積氣何也。

    曰:氣虛而浮,浮則變動無常,觀三垣十二舍,河漢之象終古不移,非有體質,安能如是。

    郤萌記曰:天确然在上,有常安之形是也。

    予亦以為然。

    何以運而不息。

    曰:動以氣機,勢之不容自己也。

    卲子天地自相依附之說非乎。

    曰:硙之轉于水,機在外也。

    匏之浮于水,空在内也。

    觀此,則天之所依可知。

    瓶倒于水而不沈,甕浮于水而不墜,内虛鼓之也。

    觀此,則地所附可知。

    故曰:天動于氣機,地浮于竅虛。

    諸書言六合道裡之數然乎。

    曰:土圭表景之法近之蓋有所傳據者也。

    古者土圭測日必置五表,地中置中表,表立八尺之木,以夏至之日測之,其景北一尺五寸與土圭相等,謂之地中。

    千裡而南置南表,表北得景一尺四寸,其地于日為近南而多暑。

    千裡而北置北表,表北得景一尺六寸,其地于日為近北而多寒。

    千裡而東置東表,晝漏未半日景已夕,其地于日為近東而多風。

    千裡而西置西表,晝漏已半日未中央其地于日為近西而多陰。

    中表為四方之則,四表明中表之正。

    由是天地之内四旁上下之道裡,四時風雨之和戾可得而推矣。

    或曰:地距千裡恐寒暑未必遽爾。

    頓異曰:獨不見河朔相去江南特千馀裡爾,河朔之冬草木黃落,而江南草卉淩冬猶青,況千裡而南豈不愈熱。

    千裡而北豈不愈寒。

    當日南無景之區,而其暑豈不愈熾。

    陰山瀚海之涯,而其寒豈不愈冽哉。

    由是觀之,愈西愈陰,愈東愈風,其理亦可推矣。

    安謂其不然乎。

    六合道裡之數信乎。

    曰:自土圭之法測之則然。

    然則天地之廣遠孰得而量之。

    其法每地千裡景差一寸,陽城之景一尺五寸中也,南至日南表下無景,是日南去陽城一萬五千裡矣。

    立八十為實,表之長數也。

    旁立十五為法,土圭之長數也。

    以勾股算之,得八萬一千三百九十四裡有奇,此天項至地之數也。

    倍之得十六萬二千七百八十八裡有奇,即天徑之數也。

    以周徑之法乘之,得五十一萬三千六百八十七裡有奇,即周天之數也。

    觀周天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