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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療中心以衆多的最新醫療設備而誇耀,要在這裡簽訂合同預約就醫,是有一定的限制,至少象原田的父親這類人是被拒之門外的。

     随着醫療設備的日益高檔化,能不夠享用這之間的差别正趨于極端;貧富之間的差異,在這裡盡情地體現着。

    可是,世人誰也沒說什麼。

    有人能夠在一流的醫院中得到盡善盡美的治療;有人即使得了重病也要等若幹小時才能就醫。

    有人以至就死于反複轉院的折騰過程中。

    人們總以為首相和窮人都是當然應該有的,僅有首相或僅有窮人都不能構成一個國家——也就是說,涉及到性命的事情,應該抱一種達觀的态度。

    因而,誰也不能說什麼。

     在這些誰也不能說什麼的弱者之中,就有武川惠吉一家,父親也是其中的一員。

     武川的病情是生治醫生下過保證的,雖然如此,最後還是死了。

    為什麼沒人懷疑?為什麼不能申請司法解剖呢?武川懇求妻子想換醫院、主治醫生突然調走而地位為之一變……這一切都是迫于淫威的壓力。

    這個淫威,就是一流醫院和這個醫學界的權威——島中教授。

    對于窮人說來,這個淫威,甚至比死亡更可怕。

     父親也是同樣,明知有一隻魔掌要來攫取自己的生命,卻不敢向警察求救。

    對于父親說來,大概沒有什麼特殊的原因,隻因對手是個龐然大物。

    不知如何進行戰鬥的人,多麼渺小;弱者,多麼可憐! 戰鬥的方法還是有幾種的,即便對手是國家,也還是有辦法的。

    哪怕是進行秘密的鬥争,也要比束手待斃強。

    一定要将事情的真相公諸于世,拿出男子漢的氣概來,殊死反擊。

     原田立刻充滿了戰鬥的激情。

    為了那毫無抵抗能力的父親和妹妹,也為了野麥涼子,為了讓他們的靈魂得到安息,必須戰鬥!原田與父親不一樣,既有戰鬥的魄力,又有戰鬥的體力。

     原田從未萌生過要依靠法律進行複仇的念頭,三個人死得大慘了,依靠法律懲治完全不足以補償。

     原田裡着這幢大廈。

    對于原田說來,他是極不願意從那個披着權威皮的殺人魔鬼住的建築物前面經過,因為這樣可能會碰上那個父親、武川所不敢反抗的權威。

     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過來。

    那男子從原田的身邊擦過,車門打開了。

     “是井上先生吧?” 原田喊道。

     “嗯,你是……” “我是帝國大學的内科醫生,叫原田。

    ” “哦,就是那個……” 他似乎想起了那個殺人事件。

     “我有話要對您說,邊走邊講,可以嗎?” “那好,情吧。

    ” 原田坐在了助手席上。

     “從島中教授那兒聽說了你的事情,真是不幸啊!據說你辭職了……” 從停車場出來時,井上順便表示了這樣的關心。

     “先生,請問已故的病人武川惠吉——這個人,您知道嗎?” 原田開門見山地進入了實質性問題。

     “是的。

    ” 回答的聲音緊張。

     “先生作為主治醫生,據說還下過保證,能使武川惠吉康複。

    ” “請稍慢點兒……” 井上的睑上,如同紅色的霓虹燈一般,忽明忽暗。

    瘦瘦的臉頰,簡直沒有貼上一點肉。

     “為什麼島中教授要突然親自主治?而且,教授僅診斷了一次,立即就認為病人處于危險狀态,并推翻了你的診斷?就是這些事情,我想問問你作為一個醫生的良心。

    ” “但是,原田先生,武川和您到底有什麼關系……” “關系嘛,沒有任何直接的關系。

    ” “既是這樣,為什麼如此令人意外地來找我?” “如果不查明武川惠吉的死因……” “那種事,當然不會有的!”井上高聲叫嚷,壓住原田的嗓門,“你到底想說什麼?” “好吧。

    你對其家屬下過保證書,況且又是位年長而富有經驗的醫生,究竟是誰出賣了醫生的良心?或者,僅僅是象一個庸醫那樣,診斷錯了……” “不是随便說的吧?” “不是的。

    你晉升為内科主任的同時,已成為可怕罪行的同謀犯了,難道你還沒有意識到嗎?” “可怕的罪行?” “是的。

    ” “這是怎麼回事?” “島中教授企圖掩蓋對武川的殺害,即使這些,也可以構成殺人同謀罪了。

    還有,武川之死,是一個美軍也參與其間的巨大陰謀的起因。

    若是敗露了——不,肯定會敗露的……” “等一下,”井上的喉頭痙攣着,“你是個妄想狂吧?” “你這麼認為嗎?” “無論是誰,都有誤診的時候,哪怕是鼎鼎名醫也不例外,這點難道你不知道?我的醫術并不成熟,在院長指出以前,沒注意到與打擊面位置位正相反的地方出現了腦部損傷。

    ” “那是一樁很簡單的事情吧?” “你的經驗少。

    不僅是腦部,其它部位也都經常出現這種事情,要是不開刀,就不能查明内部的情況。

    用X光照射可以見到脂肪腫瘍,但有各種情況。

    ”井上的聲音顫抖着。

     “不能這麼認為,事情很清楚,是因車禍而使頭部受傷,從各個不同角度進行X光照射當然能夠發現,再說也應該進行照射。

    這可以說是常識吧?” 原田并不示弱。

    無論到天涯海角,原田都準備窮追不舍,不能讓他們逍遙法外。

    不會錯,是島中殺害的武川,但沒有任何證據。

    倘若有證據。

    那也僅是主治醫生因心虛而吐露出的一些疑點。

    僅靠這些是不夠的,原田需要有确鑿的證據。

    他并不是為在法庭判決上尋找證據。

    隻是為自己在揭露出事件的全貌後殺死島中而尋找證據。

     進攻井上并沒有證據,僅憑抓住醫生的良心這一點入手。

     “真是個不通情達理的!”井上憤懑地嘟哝着,“物理作用可在計算不到的地方造成損傷。

    由于對沖傷,即使是撞擊了頭部,可那塊頭骨并沒凹陷,出乎意外,卻在相反的地方造成損傷,這種情況是有的;再者根據受力,頭骨未傷,而腦部卻遭到損傷,這種情況也是有的。

    怎麼,你不明白這個道理?” “那麼,島中教授為什麼頻繁地來醫院給武川診治,這是一個反常的現象。

    你不覺得嗎?” “這我不知道。

    你大概由于受了刺激,精神上出現了什麼毛病吧?怎麼能憑空妄想島中教授殺害病人哪,而且對我的态度,也可以說是欠禮貌的。

    ” “病人會見了島中教授以後,立刻要求調換醫院,你知道嗎?” “别再說了!”井上叫起來了,“要想再講這類蠢話請直接去找島中教授去說怎麼樣?下去吧,與你這種蠻橫無禮的人講話,簡直毫無意義。

    ” “明白了。

    但容我再說一句。

    你将被傳到法院出庭,被剝奪作為醫生的資格,并且被定為殺人同謀罪。

    沒有殺害武川的證據——的确如此嗎?不,可以從别的殺人事件中将島中的罪行徹底揭露出來。

    一定的!要想講實話,就隻有現在。

    好好考慮考慮吧!這不是醫生的良心問題,而是為了你自己。

    你若改變了主意,請通知我。

    ” 原田下了車,隔了好幾秒鐘,車門還是開着,井上什麼也沒說。

    原田關上了車門。

     井上突然開足馬力走了。

    “咚”的一聲,前面有一輛自行車被撞倒了。

    井上從本上急忙下來,将騎自行車的婦女扶起。

    這一切,都在原田的視線之内。

    井上看着原田。

    借助霓虹燈的光亮,可以看見井上哭喪的臉,死死地盯着原田。

    原田邁開大步走了。

     突然,原田眼前浮現出了峰岸激怒的容顔。

    峰岸的叮囑已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井上會怎麼做?他若告訴了島中教授,就會給峰岸的搜查制造障礙,大概十有八九井上是要去告訴的。

     人是無法預測未來的,要緊的是抓住現在。

     “沒有關系吧?”原田自言自語地說。

    雖然會給峰岸的搜查帶來障礙,但對原田說來是無所謂的。

     12 峰岸五郎告别伊庭葉介後,步行返回警視廳,并向當地裁判廳提出申請,要求搜查在港區飯店的美國中央情報局地下活動點。

     “得到搜查許可證時已是夜裡了。

    在通常情況下,禁止在日沒以後搜查民宅,在情況緊急時也必須從裁判廳得到夜間搜查的許可。

    搜查證的發行是以有證據為基礎,所以拿不出證據就很難得到許可。

    若是象峰岸這樣,隻有無确切的消息來源的情報,那麼裁判官就會幹涉這種證件的發行。

    峰岸捏造了目擊者、讓一名搜查員作為目擊者,在事件發生的當天,目擊野麥涼子被外國人帶進了那座房屋。

    然後,根據目擊者的情報寫了一份緊急調查書,欺騙了裁判廳。

     出了警視廳,已是夜裡十點過了。

    峰岸帶着七名搜查員和其他的鑒别人員。

    在飯店裡的那座房子上,挂着D·尼克洛遜的門牌,即使不能說它是一幢豪華的墅邸,但也相差無幾。

     峰岸站在大門口,五名搜查員注視着萬一會出現的逃亡。

    一個從面頰到下颌都長滿胡須的男子走了出來。

    峰岸向他亮出搜查證,那男子好象不懂日語。

     “是警察。

    ” 峰岸推開那男子。

     共有七間屋子,搜查員分别在進行搜查。

    峰岸打開了一間房屋的門,室内有一男一女,男的是外國人,女的是日本人,赤裸裸的摟在一塊兒。

    雖然門已開了,可那男人卻連頭也不回。

     “不準動!” 峰岸憤怒的喊道。

     聽到這聲音,那男人回過頭來問道:“你要幹什麼?”可仍将女人抱住。

     “是警察!” “你這是大禮!” 男人站起來表示抗議。

     “少說閑話。

    到大廳去,你這女人也去。

    ” 隔壁的房間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