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苑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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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能達到最上乘的地步。

    所以,諸位若學佛法有一分的深入,那麼字也會有一分的進步,能十分的去學佛法,寫字也可以十分的進步。

     今天所說的已經很夠了。

    奉勸諸位:以後要勤求佛法,深研佛法。

     嗚呼!詞章! 予到東後,稍涉獵日本唱歌,其詞意襲用我古詩者,約十之九五(日本作歌大家大半善漢詩)。

    我國近世以來,士習帖括,詞章之學,佥蔑視之。

    晚近西學輸入,風靡一時。

    詞章之名辭,幾有消滅之勢。

    不學之徒,習為蔽冒,诋其故典,廢棄雅言。

    迨見日本唱歌,反啧啧稱其理想之奇妙。

    凡吾古詩之唾餘,皆認為島夷所固有。

     既齒冷于大雅,亦贻笑于外人矣! (日本學者皆通《史記》《漢書》。

    昔有日本人舉史漢事迹,質諸吾國留學生,而留學生茫然不解所謂。

    且不知《史記》《漢書》為何物。

    緻使日本人傳為笑柄。

    ) 《城南草堂筆記》跋 雲間許幻園姻譜兄,風流文采,傾動一時。

    庚子初夏,餘寄居城南草堂。

    由是促膝論文,迄無虛夕。

    今春養疴多暇,數日間著有筆記三卷,将付剞劂。

    竊考古人立言,與立德、立功并重。

    往往心有所得,辄劄記簡帙,兼收并載。

    積日既久,遂成大觀。

    如宋之《鐵圍山叢談》、本朝《茶餘客話》《柳南随筆》之類。

    今幻園以數日而成書三卷,其神勇尤為前人所不及。

    他日潤色鴻業,著作承明。

    日試萬言,倚馬可待。

    則遽幻園之學,豈限于是哉。

     李叔同、許幻園等“天涯五友” 時在辛醜元宵後,餘将有豫中之行。

    君持初稿屬為題詞。

    奈行李匆匆,竟未得從容構想。

    爰跋數語,以志欽佩。

     當湖惜霜仙史李成蹊漱筒甫倚裝謹識。

     辛醜北征淚墨 遊子無家,朔南馳逐。

    值茲離亂,彌多感哀。

    城郭人民,慨怆今昔。

    耳目所接,辄志簡編。

    零句斷章,積焉成帙。

    重加厘削,定為一卷。

    不書時日,酬應雜務。

    百無二三,顔曰:《北征淚墨》,以示不從日記例也。

     辛醜初夏,惜霜識于海上李廬。

     光緒二十七年春正月,拟赴豫省仲兄。

    将啟行矣,填《南浦月》一阕海上留别詞雲: 楊柳無情,絲絲化作愁千縷。

    惺忪如許,萦起心頭緒。

    誰道銷魂,盡是無憑據。

    離亭外,一帆風雨,隻有人歸去。

     越數日啟行,風平浪靜,欣慰殊甚。

    落日照海,白浪翻銀,精采眩目。

    群鳥翻翼,回翔水面。

    附海諸島,若隐若現。

    是夜夢至家,見老母室人作對泣狀,似不勝離别之感者。

    餘亦潸然涕下。

    比醒時,淚痕已濕枕矣。

     途經大沽口,沿岸殘壘敗竈,不堪極目。

    《夜泊塘沽》詩雲: 杜宇聲聲歸去好,天涯何處無芳草。

    春來春去奈愁何?流光一霎催人老。

     新鬼故鬼鳴喧嘩,野火磷磷樹影遮。

    月似解人離别苦,清光減作一鈎料。

     天津大沽口炮台 晨起登岸,行李冗贅。

    至則第一次火車已開往矣。

    欲尋客邸暫駐行蹤,而兵燹之後,舊時旅館率皆頹壞。

    有新築草舍三間,無門窗床幾,人皆席地坐,杯茶盂馔,都歎缺如。

    強忍饑渴,兀坐長喟。

    至日暮,始乘火車赴天津。

    路途所經,廬舍大半燒毀。

    抵津城,而城牆已拆去,十無二三矣。

    僑寄城東姚氏廬,逢舊日諸友人,晉接之餘,忽忽然如隔世。

    唐句雲:“乍見翻疑夢,相悲各問年。

    ”其此境乎!到津次夜,大風怒吼,金鐵皆鳴,愁不成寐,詩雲: 世界魚龍混,天心何不平!豈因時事感,偏作怒号聲。

    燭盡難尋夢,春寒況五更。

    馬嘶殘月墜,笳鼓萬軍營。

     居津數日,拟赴豫中。

    聞土寇蜂起,虎踞海隅,屢傷洋兵,行人惴惴。

    餘自是無赴豫之志矣。

    小住二旬,仍歸棹海上。

     天津北城舊地,拆毀甫畢。

    塵積數寸,風沙漫天,而曠闊逾恒,行道者便之。

     晤日本上岡君,名岩太,字白電,别号九十九洋生,赤十字社中人,今在病院。

    筆談竟夕,極為契合,蒙勉以“盡忠報國”等語,感愧殊甚。

    因成七絕一章,以當詩雲: 杜宇啼殘故國愁,虛名遑敢望千秋。

    男兒若論收場好,不是将軍也斷頭。

     越日,又偕趙幼梅師、大野舍吉君、王君耀忱及上岡君,合拍一照于育嬰堂,蓋趙師近日執事于其間也。

     居津時,日過育嬰堂,訪趙幼梅師,談日本人求趙師書者甚多,見予略解分布,亦争以缣素囑寫。

    頗有應接不暇之勢。

    追憶其姓名,可記者,曰神鶴吉、曰大野舍吉、曰大橋富藏、曰井上信夫、曰上岡岩太,曰塚崎飯五郎、曰稻垣幾松。

    就中大橋君有書名,予乞得數幅。

    又丐趙師轉求千郁治書一聯,以千葉君尤負盛名也。

    海外墨緣,于斯為盛。

     北方當仲春天氣,猶凝陰積寒。

    撫事感時,增人煩惱。

    旅館無俚。

    讀李後主《浪淘沙》詞“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

    羅衾不耐五更寒”句,為之怅然久之。

    既而,風雪交加,嚴寒砭骨,身着重裘,猶起栗也。

    《津門清明》詩雲: 一杯濁酒過清明,觞斷樽前百感生。

    辜負江南好風景,杏花時節在邊城。

     世人每好作感時詩文,餘雅不喜此事。

    曾有詩以示津中同人。

    詩雲: 千秋功罪公評在,我本紅羊劫外身。

    自分聰明原有限,羞從事後論旁人。

     北地多狂風,今歲益甚。

    某日夕,有黃雲自西北來,忽焉狂風怒号,飛沙迷目。

    彼蒼蒼者其亦有所感乎! 二月杪,整裝南下,第一夜宿塘沽旅館。

    長夜漫漫,孤燈如豆,填《西江月》一阕詞雲: 殘漏驚人夢裡,孤燈對景成雙。

    前塵渺渺幾思量,隻道人歸是謊。

    誰說春宵苦短,算來竟比年長。

    海風吹起夜潮狂,怎把新愁吹漲。

     越日,日夕登輪。

    詩雲: 感慨淪桑變,天邊極目時。

    晚帆輕似箭,落日大如萁。

    風卷旌旗走,野平車馬馳。

    河山悲故國,不禁淚雙垂。

     開輪後,入夜管弦嘈雜,突驚幽夢。

    倚枕靜聽,音節斐靡,飒飒動人。

    昔人詩雲:“我已三更鴛夢醒,猶聞簾外有笙歌。

    ”不圖于今日得之。

     舟泊煙台,山勢環拱,帆樯雲集,海水瑩然,作深碧色。

    往來漁舟,清可見底。

    登高眺遠,幽懷頓開。

    詩雲: 澄澄一水碧琉璃,長鳴海鳥如兒啼。

    晨日掩山白無色,□□□□青天低。

     午後,偕友登煙台岸小憩,歸來已日暮。

    □□□開輪。

    午餐後,同人又各奏樂器,笙琴笛管,無美不□。

    疊奏未已,繼以清歌。

    愁人當此,雖可差解寂寥。

    然河滿一聲,奈何空喚;适足增我回腸蕩氣耳。

    枕上口占一絕,雲: 子夜新聲碧玉環,可憐腸斷念家山。

    勸君莫把愁顔破,西望長安人未還。

     文美會消息(三則) 文美會之成立 葉楚伧、柳亞廬、朱少屏、曾孝谷、李叔同諸氏同發起文美會,以研究文學美術為目的。

    凡品學兩優、得會員介紹者,即可入會。

    每月雅集一次,展覽會員自作詩文美術作品,傳觀《文美》雜志、聯句、各家演講,當筵揮毫,展覽品拈阄交換等。

    事務所設在太平洋報社樓上編輯部内。

    (4月1日) 文藝批評 日本書畫大家創立淡白會,每月開會一次。

    七年前,淡白會場多在湯島天神魚士樓,近年移至京橋出雲町孔川樓。

    開會時,陳設會員作品,當筵揮毫,出品交換。

    吾國近發起之文美會,與此性質相似。

    淡白會員僅十餘人,人品皆風雅娴靜,其作品極潇灑清疏,洵不愧淡白之名矣。

    吾國人陳師曾、曾孝谷、李叔同諸氏留學東京時,亦在此會,日人當筵乞書畫者尤多。

    (4月15日) 李叔同書法 文美會第一回開會之盛況 1.速開第一回月會之理由 文美會以研究文學美術為宗旨。

    陽曆三月即已成立。

    發起人為柳亞廬、葉楚伧、朱少屏、李息霜、曾存吳諸氏。

    照章每月須開例會一次。

    因同人事務繁忙,第一回月會本拟月底舉行。

    而文學書畫家陳師曾(即朽道人)、範彥殊二君向在南通州主持政教,日前适以事來滬。

    良朋快聚,佳會難得,同人特盡力摒擋,趕于14日午後四時,在三馬路大新街天興樓上開第一回月會。

    文酒設宴,成于咄嗟,而其盛況實有令人驚歎者,亦可謂空前之韻事也。

     2.地點之意外适宜 原拟借愚園或扆虹園一席之地,陳列文藝品及會友小集,而以上各地稍嫌偏遠,運送品物或多不便,屋宇于陳列品物亦未必适用。

    會期已迫,而會場未定,同人非常焦灼。

    忽有謂天興酒樓後樓有屋三楹,足供應用者,不得已而定議,以該樓為第一回月會之會場。

    屋共三間,一間陳列各會員交換品,書畫家當宴揮毫亦附于此室;一間陳列賣品;一間陳列參考品。

    琳琅四壁,照眼光耀。

    屋雖略小而頗合用,一切供應亦頗親近,而會友往來交通複極便利。

    不謂于十丈紅塵、萬種喧阗之中,忽現此淡泊而不諧俗之冷會,與會者鹹謂,為初念所不及料雲。

     3.陳列品之種種可觀 是日因會期定于倉促,發表甚遲,而到會者尚有二十餘人之多。

    李梅庵(即玉梅花庵道士)、吳昌碩兩先生,亦以客員資格來襄盛舉,且皆臨時揮毫,應人之請,其豪興正複不淺。

    出交換品共十三人,一人有出二件或四件者,共得二十餘件。

    其中最可寶(保)貴者,為八十二歲老人蔣卓如先生書聯,文曰:“以人為紀,得天之時。

    ”又,朽道人之梅花條幅,枝幹皆用篆法畫成,古香古色,洵推傑作。

    又,範彥殊氏之折扇,自書文美小集之律詩一首,流連文酒,感時得意之懷,溢于楮墨。

    得此為紀念,文美增色多矣。

    其它交換品十餘件,如諸貞長、費公直、柳亞廬、餘天遂、嚴詩庵、黃樸存、葉楚伧、夏笑庵、李息霜、曾存吳諸氏,或錄舊詩,或抒新采,興酣落筆,皆具特殊之長。

    出賣品二十餘件,李梅庵氏之折扇二柄,皆兩面書畫,筆墨題識,趣味入古,一望而知為名手。

    朽道人山水二幅,氣韻渾厚。

    李息霜氏以篆法書英字,自成派别,而不傷雅,所書系英國大文豪沙翁之詩,體裁恰好。

    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