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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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心。
閑行所得。
亦豈雲小耶。
適有數客。
騎馬帶倡而從官路來者。
恐或過而問。
顚倒而歸。
迫而視之。
乃先生之嗣孫前參奉李墩與其弟新榜上舍生垷。
訪我而入郡者也。
迎入隣舍。
相與語此。
景賢之感。
亦足以相發矣。
噫。
緩步徐行。
隨意去來。
雖未免有些闕事。
而昊天曰朝。
及爾遊衍。
昊天曰明。
及爾出往之意。
或庶幾寓於其中。
則亦可以自勉勉人。
故聊倩客以筆之。
客則平山申永叔。
時則是歲十月之初也。
白雲洞尋院記 餘嘗聞我東書院之設。
惟豐之白雲洞爲首。
周武陵世鵬實屍之。
退陶李先生從而贊成之。
以祀高麗先正安文成公者也。
蓋安先生本順興人。
而衛道之功。
興學之懿。
昭載國乘。
至今在人耳目。
孰不相感於曠百。
而尊而祀之。
乃亦有待。
籲其盛矣。
餘被斥到海偶。
得周侯所著竹溪志一卷觀之。
略知設院顚末與夫巖洞水石之勝。
未嘗不心融神會。
而自顧纍廢。
恨無階而至焉。
未久蒙恩北歸。
取路竹嶺。
行次榮川。
淹延浹旬。
此天所以借我機便也。
遂於是年暮春望後三日癸卯。
邀與榮之上舍生金溍晉卿及其子相夏君輔作行。
金乃宣祖朝名臣金大諫鸞祥嗣孫也。
吾兒鑌，銑亦皆隨之。
將發天欲雨。
人或尼之。
餘以爲旣駕旋停則後難更擧。
乃覓禦雨備而出郡郭。
各一馬一童。
先後行數裡許。
傍大川而北。
所歷川原遠近。
杜鵑與杏花欲謝。
桃李方開。
家家籬落。
紅綠相映。
望之欣然不覺有泗濱之興。
行二十裡許。
忽有四山開展。
中有一村。
別作洞天。
民居土品。
非比榮之痺貧磽瘠。
問之雲順興廢府也。
方城石壞。
老樹鴉啼。
自不無廢興之感。
而欲問當年事則遺老盡矣。
涉溪四五裡。
乃抵書院。
院門外有亭三間。
扁以景濂。
前揭晦菴鳶飛魚躍四大字。
四壁有退溪及趙龍門，黃錦溪俊良及周愼齋所題五言一絶。
繼而和者亦多。
至不能記。
時已下雨。
急招院直開廟門。
入庭焚香瞻謁。
再拜訖。
進審遺像。
巾袍稍異今制。
而體貌豐碩。
眉宇軒豁。
信有望儼卽溫底氣像。
縑素丹靑。
不知經幾世代。
而凜然猶有生氣。
雖不敢近而細眡。
猶若攝齊升堂而得以親炙於有道。
亦足以少慰平素山仰之心也。
出門入明倫堂。
堂有申，成兩公記文及白鹿洞規及退溪七言近體等作而揭諸壁。
前廡又揭紹修書院及白雲洞各一闆七大字。
不知誰筆。
廟宇亦揭安文成公廟五大字。
此則中國人蹟雲。
堂之挾室。
有吾夫子畫像幷七十子及漢唐宋諸儒之像而共一幀。
蓋文成公求諸中國而奉來。
易以位版後。
乃移安於院中雲。
開樻張之于堂壁。
下庭行四拜禮訖。
進前瞻覩。
則所見頗異於所聞。
似亦難於辨說矣。
又有愼齋像藏於別樻。
出而拜之。
蓋亦東南一俊人也。
官則參判雲。
乃出少憩景濂亭。
院人饋以飯。
榮川使君之子追送酒饌。
與同行共之。
及晡雨不止。
引望溪小臺。
名曰光風。
崖面刻白雲洞三字及敬之一字。
溪之上流。
又有一臺。
名曰霽月。
俱以雨不得上。
此則闕事。
兩臺之間。
山花紅濕。
松竹森立。
亦一佳境。
吾輩相謂曰。
天雨雖妨歸路。
微此雨則難得此一段奇事。
對酌傾壺。
不覺醺然而醉。
乃披蓑趣駕。
出洞而歸。
去時所見洞壑人家。
盡入煙雨冥濛之內。
千林暮色。
相助爲變態。
眞成一水墨屛障。
但聞谿澗添雨泠然之聲。
與醉耳謀矣。
及歸寓舍。
夜可二鼓。
困於沾濕。
居然而倦。
雖欲摹寫不失。
得乎。
抑餘又有所感。
南遊已三載矣。
如鷄林之玉山。
宣城之陶山。
皆是兩賢棲息講道之所。
恒切追尋一拜之願。
而或迫於嚴程。
或牽於忙歸。
畢竟茹恨。
隻是情已至而事不從耳。
所幸滯客嶺底。
賴以瞻拜先聖賢遺像。
而少伸夙志。
然亦何敢擬古人歷濂溪書堂之行乎。
聊識白首紛如之愧。
以示兒輩雲爾。
歲乙未三月甲辰。
久翁書于榮之旅舍。
曲江亭記 餘旣新龍湖之舊舍。
非得已也。
蓋以忠烈旌閭在。
而陶令寒泉之思切耳。
未及斷手。
而遽有曲江之行。
實維癸巳秋也。
越三年乙未秋。
蒙恩歸自嶺海。
僅畢塗墍而入此室處。
欲名其堂曰表忠。
乃擧其大者。
堂之東有樓。
名之曰觀水。
水之與目謀者專於是。
東西各有房二間。
摠之十間。
有退柱二間有半。
少西墻隙。
有二間屋子。
實我外大父燕居之所。
仍舊而葺之。
以寓羹墻之慕。
名之曰師儉窩。
窩之得名。
宜別有記。
然竊以爲記此堂室。
雖不可闕。
而亦有不忍文之者存焉。
距窩稍北僅數步許。
有小丘突如。
上可坐數十人。
餘攜兒子登而望焉。
銅梁兩津之內。
白沙靑蕪。
綿亘十數裡。
其外則冠嶽靑溪諸峯。
如拱如揖。
茲實古文所謂邇延遠混者非耶。
梁津之下流一曲。
來朝於茲丘。
而煙濤雪浪。
隱見於西家樹林之間。
遂因其面勢而搆一架小亭。
覆以白茅。
厥制傘如也。
不終日而成。
乃名之曰曲江亭。
亦聊以記所見而已。
客至諗其名義而驚謂餘曰。
所謂曲江。
豈非子之昔所赴湘流之水名乎。
乃今沾恩霈而免魚腹幸矣。
又幸而遊居寢臥於斯。
猶且不忘天下之窮處。
而揭爲亭名。
夫豈有說乎。
餘笑而應之曰。
此未必不出於偶然爾。
藉令果如客言。
亦何爲不可乎。
昔歐陽子脫風波之恐。
而反以舟名其居。
我朝盧相國擬子卿之返國而蘇以號其齋。
則二公之所取。
豈無以乎。
雖曰古今人同不同。
而事或相契也如此。
此何足以惹客之意乎。
若夫人之所遭。
境有榮辱。
而憂樂變乎前者。
乃人之情也。
少或超乎此二者之外。
而一視其險易。
則其憂其樂。
皆天也。
君子何往而無曲江哉。
雖然仲尼有言曰。
古者言之不出。
恥躬之不逮。
以是言之則餘之言不恥。
其不逮甚矣。
此則餘之所大恥也。
日暮客去。
遂姑以記吾亭。
亦恩堂記 曩餘記金氏弟安山山居所揭必恭之堂有年矣。
其後吾弟出守靑松府。
無何免。
免又歸于舊居。
間遊京師如前之爲。
一日過餘言曰。
吾廬曾亦取障風雨。
雖陋自足焉。
今則吾衰矣。
有終焉之志。
然則不可闕焉者。
廳事之可容旋馬者。
以妥先靈而行祀事。
乃撤南陽所有仁祖朝所賜別第之材。
移搆於居室之西偏。
東二架則建小樓以奉神主。
中四架則作廳堂以承祭祀。
西二架爲齋居之所。
已乃思之。
漢江南岸有賜亭。
而吾先祖名以恩波。
今茲新搆。
因舊材而移者。
亦不可無名。
名以亦恩。
竊付於欲報之德之義爾。
願兄母吝一語。
以表寸心可乎。
餘起拜而辭曰。
吾弟之敎我。
亦可謂要言不煩。
何以文爲。
況文之豈如我者事。
不敢當。
旣而其請不倦則又起拜而恭應曰噫。
吾弟其賢矣哉賢矣哉。
自古人臣。
建不世之功。
享胙土之奉。
而申之以帶礪之誓者。
銜恩感激。
孰無此心。
至其子孫。
亦豈不欲永肩此心哉。
惟其不能制於外而養其中。
則安於富貴之泆慾。
終焉其所治宅。
或屢易主。
或豬爲汚池。
徒爲過客憤悒之資者。
往往而有。
可不謂大哀乎。
今吾弟以重侯累公之家。
被服儒素。
廩乎有退讓君子之風。
凡其所居。
旣沐浴恩波而不足。
於是焉又揭一亦恩之號。
用寓羹墻之慕。
凡入吾弟之室而仰諦名堂之意者。
不覺忠孝之心油然而生矣。
其庶幾世篤忠貞。
永錫爾類。
而上配我國家億萬年無彊之休矣。
嗚呼。
吾弟其賢矣哉。
何用贅言爲自文飾。
建中以謂賢哉之稱僕。
亦不敢當。
當亦以是勉焉。
而又勉子孫於無窮。
以毋負吾兄所以勉之之意雲。
此可以書。
於是乎書。
說 求說贈浮屠圓澤師 夫人各有所求。
求者無諸此而望於彼之謂也。
其求也有內有外。
有有實之求。
有無實之求。
有有益之求。
有無益之求。
士之求道於師友。
乃求之內而有實有益者也。
其餘飢者之於食。
寒者之於衣。
渴者之於飮。
病者之於藥也。
人之不得已然後求者也。
是求也。
雖譬於求道則外也。
而皆有實有益者也。
至於不義而求富貴利達者。
則乃求之外而無實無益者也。
求之之道。
固非一端。
而此數者其大略也。
其間雖有高下之殊。
而要之皆有所爲而然耳。
今爾無求於世者也。
猶乃從餘遊而求餘詩。
爾之求也。
其果何所爲乎。
爾之道。
雖非吾之所謂道。
而其求道之心。
固無異於吾之求吾之道也。
以爾爲於道。
求而已得之。
則詩固不相交涉也。
求詩而存諸已。
亦末也。
況求人之詩乎。
抑以爲求諸道而未得之。
則宜求而又求。
以冀其必得也。
何暇於詩乎。
爾以爲求子之詩。
雖非有所爲也。
而蓋欲爲後日之面目雲爾。
則餘有一說。
爾其聆也。
餘乃有求者也。
餘幼少卽知有聖人之道。
求之六經。
求之百家。
竟無一二之得焉者。
而猶不知悔。
每患求之未至也。
加以家貧親老。
志乎幹祿者有年矣。
當此時也。
豈有意於詩乎。
今則年未三十。
卽逢喪亂。
棲棲道路。
迄無底定。
所求者隻是窮山十畝之田而已也。
此外無所求也。
爾居關東之雉嶽山。
其山澒洞數百裡。
山之傍。
大而州小而縣。
棋布星羅。
而爾之足跡殆無所不至矣。
然則數邑之間。
必有道裡踔遠。
洞壑深邃。
如古之所謂武陵桃源者。
人所不知而爾所獨知之處矣。
爾若引我而去。
俾我而居。
又不憚以身爲之主人。
則吾當搆屋數間。
讀書萬卷。
賴天之靈。
庶幾有得於平生所求之道。
然後餘事於詩。
又有得於三百篇之遺音。
則其於五言六言七言古詩律詩絶句之各體也。
爾將無所求而不得矣。
我之求於爾者。
爾之求於我者。
豈不兩得而盡善矣乎。
爾其勉乎哉。
求詩者誰。
學佛人圓澤其名也。
求田者誰。
高靈樸仲久也。
相遇於上黨城邊。
劇談山水恰數旬矣。
於其別也。
書求說以贈。
時則崇禎丁醜冬之抄也。
久堂說 久翁定居街西之皇華坊。
久矣。
乃占屋之東偏隙地。
結茅六棟。
一室一軒。
以爲燕居之所。
扁以久堂。
客有問於餘者曰。
子之名堂以久。
豈無意乎。
餘嘿而思。
未及應。
客又曰吾知子之有思而未應也。
昔吾夫子之言曰回也三月不違仁。
先儒訓之曰三月。
言其久也。
子豈有志於顏子之學者乎。
餘曰惡。
子何言之易也。
僕不幸踰冠而孤。
加之以因亂失學。
倀倀然如瞽者之無相。
墑埴索塗。
終日而莫知所適。
日月至焉者。
非所可企而勉也。
吾何敢望回之久也。
徒以家有母在耳。
年日以邁。
病日以痼。
雖幸得祿以養。
而旣食君之祿。
則東西南北。
唯命是從。
乃事君之義也。
常恐奔走於事役塗路間。
而定省之失時。
粥藥之乖宜。
則以久名吾堂。
蓋不願頃刻離親。
自附於祝釐之義也。
非別有以也。
客曰是亦學也。
子旣知爲學不力爲可愧。
而忠孝之不兩全爲可憂。
則無往而
閑行所得。
亦豈雲小耶。
適有數客。
騎馬帶倡而從官路來者。
恐或過而問。
顚倒而歸。
迫而視之。
乃先生之嗣孫前參奉李墩與其弟新榜上舍生垷。
訪我而入郡者也。
迎入隣舍。
相與語此。
景賢之感。
亦足以相發矣。
噫。
緩步徐行。
隨意去來。
雖未免有些闕事。
而昊天曰朝。
及爾遊衍。
昊天曰明。
及爾出往之意。
或庶幾寓於其中。
則亦可以自勉勉人。
故聊倩客以筆之。
客則平山申永叔。
時則是歲十月之初也。
白雲洞尋院記 餘嘗聞我東書院之設。
惟豐之白雲洞爲首。
周武陵世鵬實屍之。
退陶李先生從而贊成之。
以祀高麗先正安文成公者也。
蓋安先生本順興人。
而衛道之功。
興學之懿。
昭載國乘。
至今在人耳目。
孰不相感於曠百。
而尊而祀之。
乃亦有待。
籲其盛矣。
餘被斥到海偶。
得周侯所著竹溪志一卷觀之。
略知設院顚末與夫巖洞水石之勝。
未嘗不心融神會。
而自顧纍廢。
恨無階而至焉。
未久蒙恩北歸。
取路竹嶺。
行次榮川。
淹延浹旬。
此天所以借我機便也。
遂於是年暮春望後三日癸卯。
邀與榮之上舍生金溍晉卿及其子相夏君輔作行。
金乃宣祖朝名臣金大諫鸞祥嗣孫也。
吾兒鑌，銑亦皆隨之。
將發天欲雨。
人或尼之。
餘以爲旣駕旋停則後難更擧。
乃覓禦雨備而出郡郭。
各一馬一童。
先後行數裡許。
傍大川而北。
所歷川原遠近。
杜鵑與杏花欲謝。
桃李方開。
家家籬落。
紅綠相映。
望之欣然不覺有泗濱之興。
行二十裡許。
忽有四山開展。
中有一村。
別作洞天。
民居土品。
非比榮之痺貧磽瘠。
問之雲順興廢府也。
方城石壞。
老樹鴉啼。
自不無廢興之感。
而欲問當年事則遺老盡矣。
涉溪四五裡。
乃抵書院。
院門外有亭三間。
扁以景濂。
前揭晦菴鳶飛魚躍四大字。
四壁有退溪及趙龍門，黃錦溪俊良及周愼齋所題五言一絶。
繼而和者亦多。
至不能記。
時已下雨。
急招院直開廟門。
入庭焚香瞻謁。
再拜訖。
進審遺像。
巾袍稍異今制。
而體貌豐碩。
眉宇軒豁。
信有望儼卽溫底氣像。
縑素丹靑。
不知經幾世代。
而凜然猶有生氣。
雖不敢近而細眡。
猶若攝齊升堂而得以親炙於有道。
亦足以少慰平素山仰之心也。
出門入明倫堂。
堂有申，成兩公記文及白鹿洞規及退溪七言近體等作而揭諸壁。
前廡又揭紹修書院及白雲洞各一闆七大字。
不知誰筆。
廟宇亦揭安文成公廟五大字。
此則中國人蹟雲。
堂之挾室。
有吾夫子畫像幷七十子及漢唐宋諸儒之像而共一幀。
蓋文成公求諸中國而奉來。
易以位版後。
乃移安於院中雲。
開樻張之于堂壁。
下庭行四拜禮訖。
進前瞻覩。
則所見頗異於所聞。
似亦難於辨說矣。
又有愼齋像藏於別樻。
出而拜之。
蓋亦東南一俊人也。
官則參判雲。
乃出少憩景濂亭。
院人饋以飯。
榮川使君之子追送酒饌。
與同行共之。
及晡雨不止。
引望溪小臺。
名曰光風。
崖面刻白雲洞三字及敬之一字。
溪之上流。
又有一臺。
名曰霽月。
俱以雨不得上。
此則闕事。
兩臺之間。
山花紅濕。
松竹森立。
亦一佳境。
吾輩相謂曰。
天雨雖妨歸路。
微此雨則難得此一段奇事。
對酌傾壺。
不覺醺然而醉。
乃披蓑趣駕。
出洞而歸。
去時所見洞壑人家。
盡入煙雨冥濛之內。
千林暮色。
相助爲變態。
眞成一水墨屛障。
但聞谿澗添雨泠然之聲。
與醉耳謀矣。
及歸寓舍。
夜可二鼓。
困於沾濕。
居然而倦。
雖欲摹寫不失。
得乎。
抑餘又有所感。
南遊已三載矣。
如鷄林之玉山。
宣城之陶山。
皆是兩賢棲息講道之所。
恒切追尋一拜之願。
而或迫於嚴程。
或牽於忙歸。
畢竟茹恨。
隻是情已至而事不從耳。
所幸滯客嶺底。
賴以瞻拜先聖賢遺像。
而少伸夙志。
然亦何敢擬古人歷濂溪書堂之行乎。
聊識白首紛如之愧。
以示兒輩雲爾。
歲乙未三月甲辰。
久翁書于榮之旅舍。
曲江亭記 餘旣新龍湖之舊舍。
非得已也。
蓋以忠烈旌閭在。
而陶令寒泉之思切耳。
未及斷手。
而遽有曲江之行。
實維癸巳秋也。
越三年乙未秋。
蒙恩歸自嶺海。
僅畢塗墍而入此室處。
欲名其堂曰表忠。
乃擧其大者。
堂之東有樓。
名之曰觀水。
水之與目謀者專於是。
東西各有房二間。
摠之十間。
有退柱二間有半。
少西墻隙。
有二間屋子。
實我外大父燕居之所。
仍舊而葺之。
以寓羹墻之慕。
名之曰師儉窩。
窩之得名。
宜別有記。
然竊以爲記此堂室。
雖不可闕。
而亦有不忍文之者存焉。
距窩稍北僅數步許。
有小丘突如。
上可坐數十人。
餘攜兒子登而望焉。
銅梁兩津之內。
白沙靑蕪。
綿亘十數裡。
其外則冠嶽靑溪諸峯。
如拱如揖。
茲實古文所謂邇延遠混者非耶。
梁津之下流一曲。
來朝於茲丘。
而煙濤雪浪。
隱見於西家樹林之間。
遂因其面勢而搆一架小亭。
覆以白茅。
厥制傘如也。
不終日而成。
乃名之曰曲江亭。
亦聊以記所見而已。
客至諗其名義而驚謂餘曰。
所謂曲江。
豈非子之昔所赴湘流之水名乎。
乃今沾恩霈而免魚腹幸矣。
又幸而遊居寢臥於斯。
猶且不忘天下之窮處。
而揭爲亭名。
夫豈有說乎。
餘笑而應之曰。
此未必不出於偶然爾。
藉令果如客言。
亦何爲不可乎。
昔歐陽子脫風波之恐。
而反以舟名其居。
我朝盧相國擬子卿之返國而蘇以號其齋。
則二公之所取。
豈無以乎。
雖曰古今人同不同。
而事或相契也如此。
此何足以惹客之意乎。
若夫人之所遭。
境有榮辱。
而憂樂變乎前者。
乃人之情也。
少或超乎此二者之外。
而一視其險易。
則其憂其樂。
皆天也。
君子何往而無曲江哉。
雖然仲尼有言曰。
古者言之不出。
恥躬之不逮。
以是言之則餘之言不恥。
其不逮甚矣。
此則餘之所大恥也。
日暮客去。
遂姑以記吾亭。
亦恩堂記 曩餘記金氏弟安山山居所揭必恭之堂有年矣。
其後吾弟出守靑松府。
無何免。
免又歸于舊居。
間遊京師如前之爲。
一日過餘言曰。
吾廬曾亦取障風雨。
雖陋自足焉。
今則吾衰矣。
有終焉之志。
然則不可闕焉者。
廳事之可容旋馬者。
以妥先靈而行祀事。
乃撤南陽所有仁祖朝所賜別第之材。
移搆於居室之西偏。
東二架則建小樓以奉神主。
中四架則作廳堂以承祭祀。
西二架爲齋居之所。
已乃思之。
漢江南岸有賜亭。
而吾先祖名以恩波。
今茲新搆。
因舊材而移者。
亦不可無名。
名以亦恩。
竊付於欲報之德之義爾。
願兄母吝一語。
以表寸心可乎。
餘起拜而辭曰。
吾弟之敎我。
亦可謂要言不煩。
何以文爲。
況文之豈如我者事。
不敢當。
旣而其請不倦則又起拜而恭應曰噫。
吾弟其賢矣哉賢矣哉。
自古人臣。
建不世之功。
享胙土之奉。
而申之以帶礪之誓者。
銜恩感激。
孰無此心。
至其子孫。
亦豈不欲永肩此心哉。
惟其不能制於外而養其中。
則安於富貴之泆慾。
終焉其所治宅。
或屢易主。
或豬爲汚池。
徒爲過客憤悒之資者。
往往而有。
可不謂大哀乎。
今吾弟以重侯累公之家。
被服儒素。
廩乎有退讓君子之風。
凡其所居。
旣沐浴恩波而不足。
於是焉又揭一亦恩之號。
用寓羹墻之慕。
凡入吾弟之室而仰諦名堂之意者。
不覺忠孝之心油然而生矣。
其庶幾世篤忠貞。
永錫爾類。
而上配我國家億萬年無彊之休矣。
嗚呼。
吾弟其賢矣哉。
何用贅言爲自文飾。
建中以謂賢哉之稱僕。
亦不敢當。
當亦以是勉焉。
而又勉子孫於無窮。
以毋負吾兄所以勉之之意雲。
此可以書。
於是乎書。
說 求說贈浮屠圓澤師 夫人各有所求。
求者無諸此而望於彼之謂也。
其求也有內有外。
有有實之求。
有無實之求。
有有益之求。
有無益之求。
士之求道於師友。
乃求之內而有實有益者也。
其餘飢者之於食。
寒者之於衣。
渴者之於飮。
病者之於藥也。
人之不得已然後求者也。
是求也。
雖譬於求道則外也。
而皆有實有益者也。
至於不義而求富貴利達者。
則乃求之外而無實無益者也。
求之之道。
固非一端。
而此數者其大略也。
其間雖有高下之殊。
而要之皆有所爲而然耳。
今爾無求於世者也。
猶乃從餘遊而求餘詩。
爾之求也。
其果何所爲乎。
爾之道。
雖非吾之所謂道。
而其求道之心。
固無異於吾之求吾之道也。
以爾爲於道。
求而已得之。
則詩固不相交涉也。
求詩而存諸已。
亦末也。
況求人之詩乎。
抑以爲求諸道而未得之。
則宜求而又求。
以冀其必得也。
何暇於詩乎。
爾以爲求子之詩。
雖非有所爲也。
而蓋欲爲後日之面目雲爾。
則餘有一說。
爾其聆也。
餘乃有求者也。
餘幼少卽知有聖人之道。
求之六經。
求之百家。
竟無一二之得焉者。
而猶不知悔。
每患求之未至也。
加以家貧親老。
志乎幹祿者有年矣。
當此時也。
豈有意於詩乎。
今則年未三十。
卽逢喪亂。
棲棲道路。
迄無底定。
所求者隻是窮山十畝之田而已也。
此外無所求也。
爾居關東之雉嶽山。
其山澒洞數百裡。
山之傍。
大而州小而縣。
棋布星羅。
而爾之足跡殆無所不至矣。
然則數邑之間。
必有道裡踔遠。
洞壑深邃。
如古之所謂武陵桃源者。
人所不知而爾所獨知之處矣。
爾若引我而去。
俾我而居。
又不憚以身爲之主人。
則吾當搆屋數間。
讀書萬卷。
賴天之靈。
庶幾有得於平生所求之道。
然後餘事於詩。
又有得於三百篇之遺音。
則其於五言六言七言古詩律詩絶句之各體也。
爾將無所求而不得矣。
我之求於爾者。
爾之求於我者。
豈不兩得而盡善矣乎。
爾其勉乎哉。
求詩者誰。
學佛人圓澤其名也。
求田者誰。
高靈樸仲久也。
相遇於上黨城邊。
劇談山水恰數旬矣。
於其別也。
書求說以贈。
時則崇禎丁醜冬之抄也。
久堂說 久翁定居街西之皇華坊。
久矣。
乃占屋之東偏隙地。
結茅六棟。
一室一軒。
以爲燕居之所。
扁以久堂。
客有問於餘者曰。
子之名堂以久。
豈無意乎。
餘嘿而思。
未及應。
客又曰吾知子之有思而未應也。
昔吾夫子之言曰回也三月不違仁。
先儒訓之曰三月。
言其久也。
子豈有志於顏子之學者乎。
餘曰惡。
子何言之易也。
僕不幸踰冠而孤。
加之以因亂失學。
倀倀然如瞽者之無相。
墑埴索塗。
終日而莫知所適。
日月至焉者。
非所可企而勉也。
吾何敢望回之久也。
徒以家有母在耳。
年日以邁。
病日以痼。
雖幸得祿以養。
而旣食君之祿。
則東西南北。
唯命是從。
乃事君之義也。
常恐奔走於事役塗路間。
而定省之失時。
粥藥之乖宜。
則以久名吾堂。
蓋不願頃刻離親。
自附於祝釐之義也。
非別有以也。
客曰是亦學也。
子旣知爲學不力爲可愧。
而忠孝之不兩全爲可憂。
則無往而